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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与糊涂-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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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他们集中活动的时间,他们活动到哪里,哪里的入宅盗窃案什么的就成倍的增加,因为盗贼知道一般老百姓已怕计生人员的威风了。我们前边的一个村庄,随着乡计划生育活动分队的入住,当晚有四十多户人家失窃,而且还真有几户竟是小分队人员所为。想不到,老百姓血汗钱养出来的政府部门,却成为国家法制、基层社会之案的最大破坏者!可是你跟他们根本没有理讲。我村一位五十多的妇女,只因在街上玩看见他们没躲起来,便被当作通风瞭望报信的,被乡计生办一位姓陈的主任暴打了一顿,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好在这家人家有点能力,准备法律解决。那个星期我回家听说,姓陈的已被撤职留党察看了。这要是打了我们这一路的,就算是白打了。”来自学校驻地乡镇的同学马树远说道。

  “为什么中国的吏治千年不改,无论谁执政,基层一些部门总要犯无法无天的坏毛病?我觉得,全是老百姓太老实了娇惯的。各家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临到自己受委屈了,既不指望有人搭救,只以忍气吞声为旨。这样的民气,人家能不胡来吗?就像搞计划生育的,谁偷生就去抓谁就是了,跟邻居亲友什么关系?他们之所以如此,我看纯是懒汉作风所致,平日不见个人影,人家怀孕了,又不想下公安侦查破案的功夫,却又想取得成绩,不这样搞株连九族,你们说他还有什么本事可耍?而且,我认为,基于人道立场,计划生育工作应该有个度,只要人家怀孕了,就应看作他们工作的失败,除了进行一点适度的经济、行政处罚外,不应该再去追究别的了,尤其是大月份的强迫流产,已跟杀人没什么两样,胎儿此时早已有了意识,对妇女的身心健康更是造成严重的损害。这样做,他们是在为党和国家培养潜在的敌人!真令人担心,那些超生起来的一代,对党对国家还有什么感情?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笑稔气愤的咬牙切齿道:“这些狗娘养的!我看,我们应该惩治他们一番,国家的大政方针就坏在这类人手里。你们好好收集资料证据,咱们一定为教训这些狗官做点儿事。”

  “这位同学,还没上课啊?”笑稔他们正议论着,忽听一位操着本县北部口音的人过来向他们问话。忙转头看去,见是一位黝黑脸膛,满脸皱纹,衣着陈旧随意,中等个儿的老农。

  老农见他们看他,知道他刚才的问话发生了效果,就上前走了几步,先笑了笑,露出长期抽烟熏制的黄斑牙,满脸的温和与善良,然后问道:“我想到八三级一班看个人,不知在哪?”

  “您是……?”毛岗问道。

  “哦,我姓杨,是杨瑞花的父亲。”还没等毛岗问完,老人立即答道。

  笑稔一听,忙扯了一下毛岗的衣角,踩了一下他的脚尖,向他使了个眼色,上前接过话来答道:“大爷,您进门口往左走,直往北面,穿过草场,到那儿您再打听一下。”

  “好,谢谢了,啊,谢谢了。”老人道了谢就按着指点往里走了。

  看老人一走开,笑稔忙对毛岗他们说道:“别怪我哄他老人家,咱们都知道了,他十有*是来带女儿回家定亲的,咱们快分头去通知杨姐准备一下吧。毛岗哥,你去教室看看,运忠兄,你沿着中间这条路走一遭看看,马老弟,你跟在老人后边见机行事。我去女宿舍那里看看。行吗?各位。”

  “行。走。”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大家分头跑散。

  笑稔飞快地向东北面的女生宿舍方向跑去,路上碰见几位高年级的女生正嘻嘻哈哈的向教室走着,他立住脚问道:“你们看见柳梅她们了吗?”

  “哈哈,笑稔啊,她们在后面呢,找她们有什么事吗?你瞧,那不是吗?”由于学校里女生少,例如笑稔的班里就只有七位女同学,再多的班也就十几位,所以,她们往往一间宿舍里就住好几个班的人,故她们的信息密度往往优于男生,对各年级各班的情况几乎如数家珍,而对那些“特色”男生的情况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尽管这些男生们未必知道这些女孩子。

  柳梅她们也看见了笑稔,只是毫无察觉地笑了笑,依旧慢吞吞的边聊着边往这走。

  没办法,笑稔只好再度拔腿向他们小跑去。

  待他跑近了,娉儿微笑着问道:“什么好事呀,这样急?”

  “快,快……”笑稔大口喘着气,看见还有几位其他班的女同学在,只好把娉儿拉出队列,将嘴凑到他耳边悄声说道:“快去告诉瑞花,她爸爸来了,让她躲一躲,我把他骗到操场和男生宿舍周围去了。”

  “好的。她还在宿舍里。”娉儿说完,扭头就往回跑。

  见娉儿去了,笑稔始放心地回头往教室走去。他想,老人或许这会儿已打听到实情快赶到了呢。可是,该怎么向他解释刚才的欺骗呢?他没想到自己会像这样一位善良的老大爷撒如此拙劣的谎,心中感觉有些残忍。但是,事已至此,就该去勇敢的面对。

  他来到教室,刚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忽然看见老大爷从西门走了进来,忙稳稳心神,起身走了过去。

  老大爷发现了笑稔,笑了笑,老气老板地说道:“你这小青年,你怎么学者哄你大爷啊。”

  笑稔心一颤,感到血要往脸上涌,下意识地将脚尖往地上用劲一踩,定了定神,抬头向老人尴尬的笑笑,说:“您不是说要找蒋维华吗?他那会儿正在宿舍呢。”

  “嗨!”老人忍不住笑起来:“不怪罪,不怪罪,是我错了,我说找杨瑞花呀。”

  笑稔抬手搔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看,我听错了。大爷,真对不起。快上里边坐坐,您是特来看我们杨姐的?”说完,他忽然觉得,当着这么一位浑身布满尘土的老人,喊一个女孩子为“姐姐”,简直是有辱这个圣洁的字眼。

  “啊。”老人应道,姿态有些不自然。其实,他本不想来的,他不是不心疼自己的大女儿,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啊,要不,他也不会让她这么大了还上学,仅这一点,几乎全村人没一个夸他的。他挺了过来。但是,这次,他再也经不住亲友们热心的指点激将了,什么要他为自己的宗族着想啦,为自己的老来着想啦等等。他也知道,倘为自己的傻子儿子熬下一男半女,续下香火,不但自己老来有靠,就是傻儿子也终身有托,自己真的可以啥时闭眼都无牵挂了。但是,上一星期她回家,没有说通她。

  “如果大丫不同意给他哥哥转亲,”他的一位很有地位的兄长对他交待说:“你去跪,也要把她跪了来。”

  所以,他就来了。

  看见老人憨厚的样子,笑稔忽然不知往下该怎么说了,此前想好的那些慷慨有力的说辞,此刻忽然都躲进了脑海深处,明知有那么一些话在,可就是怎么寻也寻不着。正在为难之际,一瞥眼看见柔嫘进来了,忙招呼她道:“柔嫘,你看见杨瑞花了吗?这是她父亲,来找她了。”

  “她吃完饭后和一位同学出去了,说是哪儿不好受,可能是看医生去了。”柔嫘边答边往这里走来。

  笑稔一听,知道她们已经安排妥当了。他暗里拉了拉柔嫘的手,柔嫘扭头望着他,他瞟了一眼老人,暗示柔嫘先向老人开炮。

  “大爷,您是不是来领瑞花姐回去定亲的?”柔嫘意会,单刀直入,俊俏的瓜子,一双大而清亮的眼睛,直视的老人不好意思抬头:“大爷,您怎么能这样做呢?她还上着学,您这不是掐断了她的前程吗?”

  “就是呀。”笑稔说道:“大爷,儿子,女儿,不都是您的孩子吗?您为什么厚儿薄女呢,女儿有出息了,不是对您一样孝敬和中用吗?”

  “对呀。”围上来的一群同学七嘴八舌地说道:“老大爷,这样做可不地道啊,您真的该好好想一想。”

  老人看了看这群孩子,有的话真的说痛了他的心,而且看见这么多人这样热情地关心他的女儿,他有些自豪,感觉女儿在这里为人真的很好。他宽厚的笑了笑说道:“理是这么个理,可是,你们都还小啊,哪里知道俺庄户人的难处,我供备两个孩子上学到这地步,已经脱了几层皮了,我也老了,还能干几年?不像城市人的爹娘,老了,还有退休金什么的,我什么都没有。我们庄户人,就图个有子有孙的绕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可能你们也知道了,我有个傻儿子,我这辈子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啊!趁着我还爬的动,快给他扒加上个人口,熬个一男半女的,我帮着给看起来,这样,他老来就有靠了,我们这当老的,也就可以闭眼了。女儿迟早是人家的,学上的再好,考不上大学也是回家种地,不如早给她寻个好人家,我也好有个帮手,也了了当老的心愿。唉!难啊,当庄户人,难啊。”

  这一番话,说的柔嫘、柳梅她们心里酸酸的,几位年龄较大的农村来的男同学,也觉得老人说得入情入理。连笑稔也觉得无懈可击。

  “大爷,您说的也在理。”笑稔稍稍考虑了一下,说道:“可是,您也得问问她愿不愿意啊。”

  “她愿意的。她怎么能不愿意呢?她是我的闺女,打小儿就听话,体谅人。再说了,我们庄户人的命,不值钱啊,能过日子就很好了,哪能顾那么多呢。”

  笑稔只觉得有一种无形的不可抗拒的力量,使他步步后退。什么生存环境自会有什么谋划,他觉得没有权利和资格去责备老人落后或曰糊涂,老人所考虑的,在现在中国的某些乡村环境中,还是很现实的。我们既然无法解除他的后顾之忧,也就不能责备老人家的考虑是如此的不上档次,毕竟,在那样一种残酷环境中生活的是他,而不是他笑稔,他要很现实的去面对人生的种种苦难。可是,笑稔也很清楚,杨瑞花一旦回到那个环境中,等待着她的又将是什么。不过,难道为了杨瑞花一人的幸福,在当下,就可置她父母、兄长的后半生安危于不顾吗?那她的幸福又有什么意义?

  笑稔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无能。

  人越聚越多,以至于吵嚷声掩盖了上课铃声。以至于班主任秦老师迈步走进教室了,大家还没发现。秦老师见状,习惯的干咳了两声,还特地加大了力度。有几个同学发现了,赶紧回到座位上。绝大多数同学还没注意到。气得他大吼一声:“上课了,都给我回到座位上去。”

  这一招果然奏效,大家呼的一哄而散,将老人显了出来。就像脱了粒的玉米棒,玉米芯立时就露了出来。

  “你是来做什么的?”秦老师即刻发现了老人,气冲冲地说道:“出去吧,这是教室,不能随便进。”

  “老师,他是杨瑞花的父亲,”笑稔看见老人点头哈腰得走出了教室,便站起来大声说道:“他是来拉杨瑞花回家给儿子转亲的。我们……”

  “你给我坐下。”秦老师用教杆啪一敲讲桌吼道。

  “老师,”柳梅坐在位上大声喊道:“您还是劝劝杨大爷吧,杨瑞花昨天已为这事哭了一天了,这两天饭也没怎么吃。”

  “对。”柔嫘接着说道:“她不想走,她还想继续上学。”

  “继续上学又能怎么样呢?都给我闭嘴,就你们知道的多!”秦老师说着又用教杆敲了敲桌子:“现在上课,今天我们……”他说着打开备课本,习惯性地用一只手来回压了压纸页,然后从讲桌左前方的粉笔盒里拿出一根粉笔,转身想向黑板上写什么。

  “老师。”笑稔再一次站起来,娉儿和柔儿两人都没能拽住他,只好胆战心惊的听他继续说下去:“我觉得,你不能对自己学生的遭遇不管不问,保护学生是您的职责。”

  教室里起了嗡嗡声,不少同学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哗!满满一盒粉笔从讲台上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笑稔,砰的一声,打在笑稔的额头上,有几支飘落进黎娉和柔嫘的脖领里,其余的都散落到他们的课桌和地上去了。

  一股屈辱感从笑稔的心底油然升起,他真想顺手抄起桌上的书本掷向老师,但他忍住了,他紧咬住下嘴唇,笔直的站着,竭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这时,老师又跳下讲台,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还没等坐在笑稔外边的柔嫘站起身来,就已把伸过手来抓住笑稔的肩头往外拉,笑稔使劲一抖肩头,挣脱了老师的手。

  “你快给我滚!马上就给我卷铺盖走。”秦老师气呼呼地说着,再度伸手去抓笑稔,笑稔急向左边躲过,将他闪了个趔趄,差些磕在桌子上。这下,他更火了,抱起笑稔的书,捎带着同桌柔嫘的一些书,唰,唰,狠命地向门口接二连三的砸去。

  全班同学目瞪口呆。

  就在笑稔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书飞向门口的当口,秦老师一把抓抓了他:“给我出去。”

  笑稔马上用力抓住桌子,边挣扎着边说道:“我就不。”

  “就怕依不着你。”秦老师继续用力拉,桌子已被他们拉歪了,前排的同学只好站到了旁边去。

  “你,你,你算什么老师,只关心分数,不管人死活,今天我就不出这教室。”笑稔两手紧紧抱着桌子,嘴里还嘟囔着。

  几位班干部和年龄大一点的学生试探着过来拉架,被老师狠命甩了几甩,甩得他们趔趔趄趄再不敢靠前。

  僵持间,左右两处教室正讲着课的老师相继走了过来:“怎么了?乜是做什么?”

  黎娉走过来,扯了扯秦老师,道:“老师,老师,快别生气了。”示意他别的老师来了。

  她又使眼色要笑稔快走。

  笑稔从另一侧低头而走,走到秦老师身边说道:“你找到中央我也不怕。”

  “你给我双滚!”秦老师拿出吃奶的力气狂吼一声,震的屋后一排大杨树上的鸟儿们呼的一下惊飞了。也把前排教室里讲课的老师们引来了,紧接着,一些正在办公或闲聊的老师们也来了,通往八三级一班教室的各条路上人流络绎不绝,大家象是去赴一场已经开演的晚会。

  “秦老师,你生那么大气干什么?值得吗?”老师们齐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解劝他:“这样的学生,还要他干么?快撵他家去就是。”

  还没容笑稔挤出教室,早有眼明手快的一位大年纪的老师一把拧住他的耳朵,连呵斥带牵的,把他拖出教室,笑稔这才知道,天空不知何时已下起了雨。在那位老老师的牵引下,笑稔很快站到了教导主任的办公桌前。

  那位老老师简单介绍了笑稔刚才的英勇行为后,就退了出去。

  教导主任很长时间没动静。

  过了一阵,他将桌上的文件归拢了归拢,放到一边,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开言问笑稔:“宗笑稔啊,你有理想吗?”

  “我没有。”笑稔回答得很干脆。

  “没理想,那怎么行啊,那就好像走起路来没目标。”教导主任叹了口气,继续开导他:“你有这么好的家庭背景,如果再有好的理想,会有多好的前途啊!你为什么走纨绔子弟的那一套路数?”

  笑稔心里冷笑着,不作回答,而是把眼望向窗外,外面的雨下得越发大了,还打起了雷。不知瑞华姐现在何处躲避?她的父亲这会儿又在哪呢?

  这时,笑稔透过窗玻璃忽然看见杨瑞花向这里跑来,后面跟着她的父亲。

  笑稔惊得目瞪口呆。教导主任说的什么,他再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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