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夜话 未知 全-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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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来用饭吧。”
　　饭菜极简单，不过是四样素菜，一碗甜汤。因为回来的晚，致远、黛玉也不愿意叫贾府的厨房再单做，只吩咐了小厮们去外面的酒楼买些。用过饭食，丫鬟们又沏上了香茶。黛玉这才有功夫和哥哥说今日的事情。
　　“哥哥，刚刚路过正阳大街的时候，妹妹，买了个人。”黛玉犹豫片刻，还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致远显然已经从冠缨那里知道了消息，“妹妹喜欢，买下就是，只是今日的事情有点慌乱，怕是吓着你了吧？我听冠缨说，那女孩子是扑到你的车马前？”他见黛玉点点头，继续说道：“这女孩子买下就买下了，留在妹妹身边也没什么，我谅她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只是一点，需要妹妹记住。”
　　致远又叫了雁蓉和紫鹃，“你们两个跟着姑娘，也要多多的注意。我听冠缨说，那女子也不过十四五岁，能挣脱人牙子，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单这一点就不简单。再者，她只向你们奔来，说明当时这女子认为，只有咱们家有这个能力买下她。豪门世家的女子，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的主儿？有人甚至为了名节搭上了性命。此女子为了活命，跪倒在妹妹面前，可见心性之隐忍。”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兄妹俩谈婚事风波
　　〃哥哥是说，这女孩子不是什么寻常之辈，那咱们收留她，会不会惹来麻烦？”黛玉急忙问林致远。
　　致远想了想，说道，“还是等我见了她再说吧！裴家是都御命出身，这个女孩子若是从穿着打扮来看，八成是裴大人的女儿，只是刚刚命人去打听了，裴家一共五位姑娘，两位是嫡出，不知道来咱们家的竟是哪一位。
　　　黛玉转身对雁蓉说道：“你先带着表少爷和表姑娘到屋里去玩，再叫人看看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如果收拾好了只管让她来，我和大爷要见见。”等中厅的人都散尽了，黛玉才继续问：“哥哥可知道裴家到底是个什么人家？出了怎样的大事，竟是被满门抄没？”
　　　林致远先是不答，而是站起身，走到雪琪的房门前，见两个小家伙正玩耍，冲着坐在榻上的雁蓉使了个眼色，就将门轻轻的带上，转身到座位，这才开口说道：“裴家的事情我也没料到会来的这么快。妹妹可还记得我前两日去了佟大人那里？”
　　　黛玉怎么会忘记这件事，那日自己还说要将心爱的蜀素帖交由哥哥，送给佟太傅。
　　　“那一日，佟府数位学子正与大人交谈，太傅大人中途却被家仆叫了出去。我命韩胜去打听才知是贤媛郡主的儿子将裴大人的腿打断了，我只猜这是皇上和忠顺王两立角逐的后果，却没想到，陛下下手如此之快，几日就将裴御史治了罪。”
　　黛玉若有所思道：“看来此局应是皇上略占上风？”
　　致远面色沉得，应答道：“的确，忠顺王年迈，而对上正值精壮之年，下面又有渐长的众位皇子，反观忠顺王，一向是子嗣艰难，除却嫡长子以外，只有零星的几个病猫子。裴家只是皇上的第一步棋，将来只怕还会有更多的豪门世家卷入这场纷争。”
　　“哥哥不怕？”
　　　林致远紧紧攥着手中的茶杯，凝神望着水上浮着的一片嫩芽，“正是这样混乱的局面，才正是下注的好时候。”
　　　黛玉虽然比一般女子聪慧，多见识，但还是不能理解男人这种孤注一掷的决心，“哥哥”正要再劝，紫娟领了那个新买的丫头进了屋。
　　　“大爷，姑娘，这就是刚刚那个，全身上下都收拾干净了。”紫娟将后面那个低着头的女孩推到了黛玉二人面前。
　　　　水红色的提花上衫，月白的长裙，黛玉出声说道，“抬起头来。”这么一瞧，果然是个美人胚子，脸上的污迹也不见了，水嫩嫩的，估记裴家刚刚获罪，那么女眷们还没受到太大的打击就被拉到了大街上发卖自然还是如花似玉的容貌。若真是在牢狱中上十天半个月，再美的女子也会憔悴不堪。
　　　紫鹃一扯裴家的女孩的袖子，“快见过咱位大爷和姑娘。”
　　　裴家的姑娘示曾犹豫片刻，直接就跪在地上，“明，奴，奴婢见过大爷，姑娘，谢主子们的救命之恩，”一双手也知道该怎么放，称奴婢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沙哑，几乎哭了出来。
　　　黛玉心中微微泛起一抹怜惜，说道：“紫娟，快扶她起来吧。林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以诗书传家，最重礼教，不苛责下人，你也不必称什么奴婢，对了，你原来的名字是什么？”
　　　“我，我的命是姑娘和大爷救的，若不是两位主子，我早就不知沦落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请姑娘和大爷赐名，从此斩断前尘，专心侍奉两位主子。
　　　致远漫不经心的用茶盖将浮叶撇去，”裴大人五位掌上明珠，不知你出自哪一房？”
　　　裴家女子抬起头，目光温顺，似乎没有一点的隐瞒，“我排行第二，是姨娘所出。”
　　　“哦，听说裴大人纳过一房妾室，是京通镖局老掌柜的女儿，可是？”
　　　那女子心几乎没提到嗓子眼儿，暗自庆幸刚刚没有说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她今日从从群中冲出来，自知逃不远，只希望能找个过路的富贵人家，先暂且安身。正好一眼就见到了那华盖翠屏车，这必定是哪个富贵人家的车马，于是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跪倒在车前，果然主人心慈，救下了自己。刚刚进了屋，她目光微扫，见林家的两个主子都是年少，可是，怎么一开口就将自己的身世给指了出来，她心神有点慌乱，忙说道：“大爷说的正是我的姨娘。”
　　　林致远的声音骤然提高，“安安稳稳的伺候好姑娘，就是你的福分，林家将来也不会哥呵待你。若是让我知道你动了什么歪心思，想必你是知道后果的，”林致远又对黛玉说道“妹妹给她起个新名字吧，对外面的人只说是在人牙子那里买的小丫头，不要提及今日的事情。
　　　黛玉也是赞同，就叫沛兰吧，紫娟，你看着把她安排在哪个屋子先住着，对了，这身衣服是你的，我瞧着倒眼熟。
　　　“可不就是姑娘去年赏给我的那两块料子嘛，我也没大狠穿，先给她应急，只是这住的地方还没个着落，雪雁和春纤住着，碧蝶和春蕾一个屋子，香珊她们那里也腾不出地方来。“紫娟有心犯难的说道。
　　　沛兰是新来的人，自然是三等的例，越不过香珊她们，若是和这四个住在一起，地方实在不够，可搬到雪雁那里，沛兰又不够资格，恼不得要将三等里的丫头提上来一个，黛玉考虑一番，“紫娟，你去告诉香珊，要她搬到雪雁那里，以后就提到二等的份例，让沛兰顶了香珊的位子，我的箱子里好像还有几块淡色的料子，你待会儿都找出来，给她做件合适的衣服穿，总是拣你们的也不好。
　　　紫娟领着千恩万谢的沛兰去了厢房，黛玉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哥哥，这个沛兰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说她是官宦小姐吧，却有些小家子气，说她不是吧，又难得的好相貌”
　　林致远听了哈哈大笑，“妹妹说的话好没道理，难道长相还和家世有关不成，裴家的太太最恨小妾姨娘，偏偏裴大人纳了四房，也因为这个，裴家庶出的女孩子并不好讨生活。你也不用太亲近她，只让雁蓉派给她点事做。”致远思虑片刻，又压低声音，“今日公主那里，妹妹是不是吓到了？”
　　　黛玉上身微倾，忙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哥哥不知道，慧怡郡主，，，”
　　　林致远摆手，“妹妹心里明白就好，今儿这事，小侯爷大发雷霆，长公主府差点没出大乱子，我看情况不对，才急回来，长公主这几日可能还会派人来，妹妹只管将事情推到我这里，不要出面，严嬷嬷那儿我也会嘱咐几句。”
　　这分明是话中有话，林黛玉自然听得出来哥哥是要自己远着长公主一家，可原因是什么。
　　林致远也不想瞒着她，黛玉是个爱钻牛角尖的姑娘，要是心里惦记着一件事，指不定就窝住了火，还不如明明白白的说了，大家好有个应对的办法，他告诉黛玉，“你今日去了郡主那里之后，我就被长公主叫去了上院，她一直向我打听你的脾性喜好，哥哥就觉得有些不妥。严嬷嬷当时也在，却不能向我传递什么信息，后来，郡主那里出事，长公主这才作罢。”
　　黛玉听得心头一凉，便知事情不好，否则哥哥不会如此嘱咐自己，她急急问道：“慧怡郡主是不是有庶出的兄弟？”
　　致远听了黛玉的问话，脸上难掩惊讶之色，继而大笑，“妹妹果然是天资聪颖，你若是男子，必定能成为国之栋凉啊！”
　　“哥哥这个时候还来打趣我，都要急死了，”黛玉娇嗔疲乏，“快说，是不是”
　　　“不错，”林致远敛去刚刚的笑意，正色说道，“我本来也没往这个方面猜测，只是后来听说郡主被她庶出的兄长打了，这才心有所感，怕是长公主殿下因灰内宅纠纷，正在为她那个庶子寻亲事。
　　林黛玉一张俏脸都被吓得惨白，致远忙劝道：”这也是咱们的猜测，未必就能成真，就是长公主真的存了那个念头，妹妹也只管放心，哥哥早就想好了办法，必不会叫妹妹受半点委屈。
　　　“哥哥能有什么好办法？”黛玉难过的说道，“长公主甚是威严，又是皇上最亲的姐姐，她要是想做什么，天下间谁能拦得住？哥哥万万不要轻举妄动，免得耽误你的前程。
　　　　林致远毫不在意，“妹妹不要过于担心，先听哥哥的应对之策，你就明白了，从即日起，咱们家就闭门谢客，是说是我要安心温书，咱们家尚在孝期，长公主就是有这个心思，明年开春前也不会主动提起这事，到那里，春闱在即，哥哥若是能博个好名次，长公主碍着这一点，也绝不会叫妹妹嫁给她那庶出的子嗣。事到如今，也只有听哥哥的话，走一步算一步了。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敏探春西院慰颦儿
　　林致远走后，黛玉只叫雁蓉好好的看着两个小的，自己回了屋，再也撑不住的栽在床榻上。
　　原本单纯的拜访，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或是哥哥弄错了，长公主只是心生好奇才这样打听自己。
　　黛玉摇摇头，连她自己都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服，长公主，慧怡郡主，小候爷，庶出的子嗣，还有那一巴掌，长公主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个时候，黛玉越出的觉得身为女儿身的无奈，婚姻大事，一辈子的幸福。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姑娘，？”紫娟轻轻推开门，在外面小声的询问道，“姑娘睡了吗？”
　　　黛玉坐起身，“是紫娟啊，进来吧！”
　　　紫娟拎阒个包袱打开给黛玉看，“姑娘瞧瞧，这是琏二奶奶今儿头年叫平儿送来的料子，说是宫里面赏下来的，特意挑了颜色素雅的给姑娘，还说是补上今夏的份例。
　　黛玉现在一听什么宫啊，主啊，就头疼的厉害，也不愿意细看，只说：”一会儿交给雁蓉吧，看她愿意绣什么样子，或是做什么款式，由她〃
　　“依我说，姑娘不如拿出一块给沛兰试试，我们刚刚问她会什么，她说，她原在家也做过针线，会画图样子。“紫娟边收拾东西，边和黛玉闲聊着。
　　黛玉一想，点头应允，这也是个好办法，叫沛兰做那些家务事，怕她也没这个能耐，倒不如在针线方面多多下些功夫，这样，小丫头们也不至于对她心生怨愤。
　　　”紫娟你先别忙，我有件事问你。“
　　　紫娟见姑娘面色凝重，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坐到了花墩上，“姑娘有什么只管吩咐”
　　　“记得以前你说过，有个大哥在府上做活？”
　　　　紫娟点点头，好奇姑娘怎么忽然提出起了此事，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难为姑娘还记着，只是那都是老黄历了，这几年姑娘没少打赏我东西，我也没处花用，都攒了起来，后来家境渐好，哥哥又有了小外甥，我爹娘就求了二奶奶，给哥哥赎了身，现如今在南街开了家小小的米铺，也算是个正经的营生。”
　　黛玉听了大喜，这可真是巧，她正愁托个贾府的人帮忙会乱说话，既然已经不是贾府的下人，就更好打探了。黛玉到多宝阁前，将上面的一个大匣子拿下来，从里面取出一个银锭子，交给紫娟。紫娟不明所以，“姑娘，这是？”
　　“把这个给你哥哥，让她帮我做件事。”
　　　紫娟笑着就将银锭子又入回匣子中，小心的将其摆到架子上，“姑娘，你有事只管吩咐就是。我们一家子都感念姑娘的好，别说是为姑娘做件事，就是全家人为姑娘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惜的。”
　　　黛玉听罢也不劬强，若事成了，再打赏也不迟，她对紫娟说到：“你叫你哥哥想办法问问有没有人知道大公主府的事情，除了郡主和小侯爷，驸马还有几个庶出的孩子，现如今都在做什么。紫娟，一定记住，只问那些家常琐事，莫要打辛秘叫人怀疑。“
　　　“姑娘放心吧，紫娟晓得，”紫娟谨慎的说道，“那我现在就去找我哥哥？”
　　“不急，你明日一早去鸳鸯那里，她们不是说要好好和你聚聚吗？就借着这个机会，悄悄的和知根知底的婆子说了，让你哥哥在前面的小门那里等你，不要让雁蓉她们知道这件事，贾府有人见到你哥哥，就说，，，”
　　　　紫绢忙道：“就说我两姨表姐要成亲，叫我和姑娘告个假，过两日回家看看。等我哥哥打探出来消息，也好有个借口再出去。”
　　黛玉始露出微笑，“这样就好，紫娟，一定嘱咐你哥哥，这件事不能和任何人提起，就是你的爹娘，也不要说，要见机行事。”
　　“姑娘放心，我大哥虽然是个粗人，但是脑筋转的不慢，自然会明白怎么做。我以前在老太太那里当差的时候，有个宋妈妈，为人极好，常帮衬着我们这些小呀头买些果子或是脂粉一类的，我等会儿就去她那里，悄悄和她说了，让她去找我哥哥。宋妈妈嘴很严，必定不会乱说什么。”
　　　黛玉想了想，说道：“我这里的东西都太扎眼，你拿去给宋妈妈也不好，只怕遭人怀疑，我记得咱们箱子里有些是给鸳鸯平儿带的礼，好像还剩下一些，你挑一挑，若有合适的就拿去。
　　紫娟笑道：“谁有那个功夫找它？在苏洲的时候姑娘不是赏了我不少的料子嘛，我都没来得及做，拿一块给宋妈妈，她必然是愿意的，我先回去找找，趁天黑之前过去。”
　　紫娟出了门，直奔自己的厢房。院子里春纤和雪雁在那里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见紫娟，忙伸出小手示意她过去。“院子的花都浇了廊下的雀儿都喂了？还有这个闲功夫在这里说闲”紫娟没好气的瞪了这两个小丫头。
　　雪雁如今也升了一等，虽然不敢在紫娟面前造次，但是她们相处的时候长些，也少了些顾虑。“紫娟姐我们两个这不是也没办法吗，香珊在屋子里哭得历害，我俩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可巧春蕾就去了，我和春纤就只好出来了。雪雁也一脸的小委屈。
　　紫娟一愣，“哭了，”这香珊是怎么了。升了二等的份例，不乐反哭是什么道理。她正要开口，就见院门口，香雪和香莲催水回不，一个个的无精打采。雪雁一努嘴，“喏，刚刚你和香雪她们说升香珊的分例，那几小丫头就不自在了，我俩只在院子里坐着，就见香珊哭着跑了出来，问她她也不说，只是流眼泪，只好把她领到我们俩的屋子，紫娟姐姐不是说了嘛，先叫香珊跟着我们住，我俩劝了半天也无用，还是春蕾去了才止住。
　　紫娟心里冷哼，这群小丫头，就只知道争风吃醋，眼皮子浅，这样能成什么大事，她复问道：“怎么不见香卉，也是吵架了？”　
　　“那倒没有，”雪雁笑道，“正在帮沛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