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姑手记-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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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微的影像消失了。他几乎什么都没对我说，是觉得对我说不清楚吗？还是事情真的太复杂了，必须从长计议？
其实对于清微，不，应该说对蜀山而言，我有一个一直以来都藏在心底的问题：他们到底知道多少？我指的是卿儿和景天之间的三世三生。假如天界不想让蜀山知道，那么凭借天界的手腕，完全可以处理的非常好，问题就在于，天界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清微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他的宝贝徒弟和景天之间的禁忌之恋呢？
这种问题我根本就不好问，假如清微根本就不知道，那么一问不就反而问出问题来了么？假如清微知道，其实就算我问，他也死活是不可能松口的——毕竟这件事情非常的不光彩，家丑不可外扬，这一点，这老狐狸比我更懂。

而且让我感到诧异的是，我说了景天，紫萱和盒子，卿儿那里出的问题，和这三方面居然都有关系。
他跟景天之间，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啊，难道……跟我上次一样，“迂回”迂出问题来了？
他跟紫萱之间，不是他自己跟我说会“演戏”的么，难道……演砸了？
关于那个盒子……这个倒是真的可能出问题，是在把它放进天池的时候对付不了那团邪气吧。
不过他给了我一颗定心丸，卿儿是没有生命危险，暂时我还算是放心下来。

既然清微说再等几天，好，那我就再忍耐几天。六个月都忍下来了，还忍不了这么区区几天么！
反正都死不了了，还担心什么啊！再说了，再担心也插不上手啊。
吃饭！睡觉！

刚打算铺床，突然听到“呜哇呜哇”婴儿的哭声。
是……是青儿哭了。

这大晚上的她哭我也睡不了了，抱着一边抖一边哄，还赶上外面天气不好，又不好出门，就在祠堂里绕来绕去，这一晚绕的我头都快晕了。
她也真是够意思，我一抱着她走她就不哭，看她好像睡着了，轻轻的刚一放下来，她立刻又“哇”哭出来。
唉，离不了人。这可怜的小家伙，也不会说话，一定是觉得难受才会哭成这样吧。

一直快到天亮了，她才真的睡着，我也困的倒头便睡。

青儿一直都没好起来的迹象，而且整夜整夜的闹，一直哭个不停，有时候抱着她走都没用。
唉，怎么搞的真是。我带了卿儿70多年，他一天也没闹过，也就是最后要送他去蜀山之前闹闹，那还是因为被紫萱抱的觉得不舒服。
青儿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几天我整个儿颠倒过来，晚上累个半死哄她，白天就一睡睡一天。
直到有一天，青儿晚上没哭没闹，我都觉得不适应了。
……
习惯的力量太可悲了。

一连几天我都不敢掉以轻心，毕竟青儿是唯一被认可的女娲后人。
等我刚想确定青儿稳定下来，青儿突然又连续几晚高烧不退。
我的老天！用水灵珠封印的青儿居然会高烧！真是出鬼了！

我手忙脚乱的开始到处想办法，等我差点累得把命搭上，青儿奇迹般的又好了。
……

终于确定青儿稳定下来了，我这才突然想到了，灵镜！
哎呀哎呀！青儿啊，被你闹得我差点都忘记咱们卿儿了！

不知道灵镜能不能……看到……
……
卿儿怎么被铁链子绑在木柱子上啊！！周围还被点了火！！啊啊啊！！！怎么紫萱也在他旁边的柱子上绑着啊！！！
两人还在那里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啊！！！
周围怎么那么多叫好的声音啊！！！这，这怎么回事啊！！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突然半空中俯冲下一直黑色的大鸟，瞬间就把卿儿和紫萱带走了。
追！
我加强法力，灵镜的画面紧紧追随着那只鸟。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这大半年没有用灵镜看到卿儿他们了，结果现在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景象，我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魔尊重楼！
等到黑鸟将卿儿和紫萱平缓地放在地上，我才发现原来那鸟是重楼变身而成的。
呵，他会来救他俩——没想到这重楼还记得他和紫萱之间的约定啊。
不，不对……不对……
重楼看紫萱的眼神……怎么那么的……

那是爱的眼神……

我的天啊！事情似乎完全朝着我无法想象的方向发展了。
紫萱和重楼，这，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旁边有一汪池水，看样子应该是有灵力的，重楼轻轻将紫萱托在手上，轻轻将她推向池水的正上方，接受治疗。
而面对卿儿，他的动作可没那么轻柔了，很粗鲁地让卿儿在空中平转了好几圈，然后将他也推向了池水的正上方。
唉，这时候管不了这些细节了。粗鲁就粗鲁吧，本来么，他俩也算是“仇人”了，重楼没趁机伤害卿儿我就谢天谢地了。

他们俩上天界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局面啊！紫萱怎么也会受伤呢？卿儿到底怎么演戏的啊！把自己搭进去不算怎么还把紫萱搭进去了？
还有重楼啊！那眼神……难道说紫萱成功了？得到了重楼的心就让重楼爱上她了？

那孩子不是说回来就跟景天私奔……呃，不是，反正就是放弃一切跟景天那么个意思，那景天人呢？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他和紫萱私奔啊！
迂回也迂的太过分了啊！

对了，我刚才隐约还看到他们被绑在柱子上烧的时候，旁边有一面写着“替天行道”的旗子，好像还有一个带着官帽的人影……
对，我现在才想起来，那是火刑啊！卿儿和紫萱他们怎么还惹到官府了啊！
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乱啊！

景天呢？景天在哪里啊！
我默念口诀，灵镜上方出现了景天的影像。
“唉，还不知道白豆腐什么时候回来，死老头也说不知道。他都不知道，还有谁会知道……”景天说着，从怀里摸出了通讯仪，对着大声喊，“徐长卿你给我死回来啊！”
通讯仪没有反应，景天撇了撇嘴，将通讯仪扔在桌子上，然后站在窗户那里，看着天空。

茂茂一边吃着花生一边嘿嘿笑着：“老大，徐大侠去跟紫萱过逍遥日子去了嘛，你就别……”
“你给我闭嘴！我不管，他必须回来！必须马上回来！”景天很生气地打断了茂茂的话，突然皱着眉头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地弯下了腰。

“老大！！老大你怎么了？”茂茂赶紧将手中的花生一扔，扶着景天。
“没，没事，从天界回来之后总是莫名其妙的心口疼……可能，是这两天压力大。茂茂你扶我到床上躺一会就好了。”
“老大你是不是生病了啊！你等着啊，我去喊清微掌门过来给你看看。”
“茂茂，不要了！他们蜀山现在事情多，你别给他们添麻烦了，”景天严肃地阻止了茂茂，缓了缓，然后说，“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你给我记住啊，别给我没事找事——别把我心口疼这件事乱说，特别是不要跟雪见还有龙葵说。”
“哦……那，那老大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门口呆着，你有事就喊我好了。”茂茂说着，轻轻地走出去把门带上。

景天躺在床上，呆呆地注视着屋顶。
“他已经跟我说好只做兄弟了，是啊，只做兄弟……我还在那里胡思乱想什么呢。唉，大概是已经习惯他在我身边了，”景天说着，侧着身子用腿夹着被子，像只大猫似的，然后把下巴埋进去，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看着窗户，撅着嘴巴，声音都嗲了起来，“我都承认我错了，不该一直隐瞒你那个盒子和你师父们的关系，而且我也承认就是依赖你了，你就快回来嘛……不要去跟紫萱过什么逍遥日子嘛……”
我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等。
也就是说，卿儿和景天之间的问题，是因为景天一直瞒着卿儿盒子和清微他们的关系——假如盒子被放入天池净化，那么清微他们也会死。
清微既然还好好的，那么看来那盒子是没有净化的。
——难道是邪气出来了？？
　　　　
但是景天这里也好，卿儿那里也好，都没看到那团邪气啊……

门突然被推开，景天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哦，花生，花生……”茂茂嘴里一边念叨，一边在地上捡花生。
“茂茂！你吓死我啦！”景天盘着腿抱着被子，气的伸直了手指着茂茂。
茂茂一边抱歉地笑笑，一边用衣服兜着花生，弯着身子退出房去。
景天坐在床上，愣了好一阵，然后又一头倒了下去，鼓着嘴巴，皱皱鼻子。

他这样子，倒是让我想到当年十几岁的紫萱冲我撒娇的模样。
还是孩子呐，当然会撒娇了。

景天刚才说，从天界回来后总是心口疼……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啊，算算看日子，青儿闹我还有后来的发烧也差不多是他们离开天界前后。
于是我开始固执的认为，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微妙的联系？

青儿和景天之间是没有任何联系的，而能联系他俩的，只有一个人——徐长卿。
也许，这世界上，真有一种东西叫做心灵感应。
青儿哭闹，景天心口痛，我想，在卿儿身上，一定是发生了很可怕的事。

唉，我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卿儿应该是几天前就到人间界了，本来我早就可以用灵镜来偷……呃，来观察卿儿，但偏偏这个节骨眼青儿出了问题，不知道是巧合呢，还是神界他们不想我看到。
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普通人家的孩子生病这是很正常的事，但青儿可不同，她有水灵珠的守护，应该是不可能生病的才对。
先是不舒服，然后哭闹，好了几天又开始高烧，高烧之后又奇迹般的好转——这件事说到底，让我觉得不自然的地方就是：发生的太突然，结束的也太突然。

“茂茂！！！”景天躺在床上开始扯着嗓子喊，门被推开了，茂茂晃动着肥肥的身子慌慌张张跑进来：“什么事老大？”
“给我准备洗澡水去，我要洗澡！还有帮我在包里找洗澡时候要玩的鱼虾蟹啊。”
“鱼……”茂茂抓抓脑袋，疑惑地看着景天，“老大你洗澡的时候还赌钱啊？”
“哎呀！那个白豆腐他不是不让我赌钱了么，我……我就自己用泥做了一条鱼，一只虾子一只螃蟹，你知道老大我的手艺嘛~再，再怎么说，也对它们有感情么……”景天耸耸肩，对着忍不住嘿嘿笑的茂茂正色道，“笑笑笑，笑什么笑！”
“呵呵，不是啊老大，我看你是想借着玩鱼虾蟹，其实在想那个白人吧？”
“哎哎哎，你别胡说啊，谁想他啊！”景天涨红了脸，一个劲地否认。
“不管怎么说，徐大侠可是曾经帮老大你玩鱼虾蟹的时候，赚了一大笔钱啊。”茂茂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紧紧地盯着景天。
景天不由地往旁边一跳，惊讶地问：“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我应该没告诉过你吧。”
“梦话啊，老大你以前有一次在梦里一边数落徐大侠一边还哭着说钱都没了，哭的好凄惨的哦，眼泪鼻涕一大把把我的脸都打湿了，我还帮你拿毛巾擦脸……啊啊啊又打我……”

“景先生，许先生，那个……开，开，开饭了。”一个年轻的蜀山弟子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屋内的这一幕，结结巴巴地说。
“这个蜀山，找个弟子还找个结巴！”景天整理整理衣服，头一昂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老大！！你先吃饭啊，吃完我再给你烧洗澡水啊！”茂茂边喊着边充满歉意地冲着那个蜀山弟子笑笑。

……个臭小子，人家那是紧张啊！
我发现景天今天好像特别像小孩子，不仅撒娇，还很任性……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私底下的景天。

吃饭洗澡这些，如果还去看就真的太无聊了。我又看了看卿儿这边，重楼就这么一直守着，他完全没看卿儿，而是专注而又疑惑地看着紫萱。

6个多月的空白，对于我而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漫长，特别是当我现在手中又握着灵镜看到他俩。但是，这么长时间发生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所以很多东西我虽然担心和猜测，但是完全摸不着头绪。
也许，在事情没显现出来的时候，我不能像以前那样沉不住气。读了书认了字，总不能像以前那样毛躁。
更何况，除我之外，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卿儿和景天呢。我现在不说知己知彼吧，甚至连该知道的都没知道，所以我本来就不该把时间都花在没用的担心上面，而是要好好冷静分析情况——至少在他俩找到我求助的时候，给予一些对我有利或者能促成他俩的建议。

神界假如想让我看见什么，自然会巧妙的进行安排；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也会用事情来干扰，所以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假如我需要了解卿儿在天界，以及刚回到人间界发生的这些事，我肯定会有机会知道的，不管是通过什么途径：同样的，蜀山那边，神界一定也会有他的安排，我的担心也许真的都是多余的，我只要保证，我这边不要说错话就可以了，至于清微知不知道卿儿和景天之间的事，和我还真没太多关系。
——因为，卿儿已经说过，回到蜀山就会把功力都传给常胤，放弃一切。清微也是个顾大局的人，自然不会和一个没有功力的非蜀山弟子纠缠太多。
只要这孩子能够说到做到，我便不需要再悬着一颗心。

但是……
我转念又一想，这些，是他们去天界之前卿儿对我说的，现在，他和景天之间，好像真的因为那个盒子闹出了大矛盾，而这种矛盾似乎影响到了卿儿心中对景天的感情。
而假如真的是这样，我还不好怪卿儿——是啊，这种事情，景天其实没做错，卿儿会生气也是理所应该的。
两人其实都没错。

每一件事都可能成为下一件事的契机，我不知道，这么些个“偶然”，最终会演变成什么样的状况。

我关上了灵镜，打算好好的睡一觉。
至少在发生大事之前，好好的养精蓄锐吧。
而且我想，卿儿经过一夜的治疗，说不定明天就会醒来。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我打开了灵镜。
“菩萨，长卿一心求死，但求能够赎罪。可是，为什么又让我活了过来？”
……
啥？这孩子求死去了？你以为说你像你娘，你还真像你娘了啊？你娘当年还拖着一个人一起求死去了，跳崖的，跟你一样也没死成。
也不知道卿儿这次用什么方法求死的。

“我罪孽甚深，难道还不该死吗？难道活在世上的，都是该死的人吗？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人活着，除了苦，还有什么？人的一生，结局是死亡，就算再生，也是永恒的苦难。如此的折磨，为什么还要活着？这不是比死更可怕吗！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菩萨！”
卿儿冲着一尊很大的石像喊着，石像周围微微透出柔和的光芒，石像的眼睛周围还流下了眼泪。

……
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呢……
对，女娲娘娘每次显灵，也是这个模式来着。不过女娲娘娘的石像可没哭过。
怪不得人家老说菩萨心肠菩萨心肠，看来菩萨真是心软啊。

我在想，到底是谁给卿儿灌输了这些奇怪的思想。在此之前，他还是那个对未来充满希望，努力一搏的孩子，怎么这一回来，就变得这么消极了？
目前我非常怀疑白矖还有女娲娘娘。保不准他俩也许说了些暗示性的话给卿儿听，毕竟白矖也好，女娲娘娘也好，心中对飞蓬是非常尊敬的，对于卿儿之前那样不计后果的打算，我想他俩应该也能算到。会故意挑拨让卿儿寻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
等等……
盒子！那个盒子！
对，那个邪体，不是特别会挑拨的吗？还没送去天界的时候，它就老是挑拨，紫萱都被它说动了呢！
而且他们这次送盒子去净化这件事明显就是失败了，那么那个邪体，应该是被放出来了吧！

比起白矖和女娲娘娘而言，我现在越发的觉得，也许，不，应该就是那个邪体搞的鬼了！
——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