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姑手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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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我就流冷汗。我多么希望跟着紫萱的圣姑不是我啊……紫萱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所以就算清微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有备无患”，我这里可是完全不能通过的啊。
果然我必须要做恶人么……
嗯……狠狠的骂……怎么才能狠狠的骂呢……

我望了一眼清微：“要不我们预演一次吧。你假装紫萱，我们来对话试试看？”
……
清微瞟了我一眼，然后闭上眼睛凝神静气。
……
我就知道到了我需要帮助的时刻，没一个人来帮我！
如果我现在要流泪的话，流的也是血泪。

“圣姑啊……”，清微慢悠悠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如果你真的能说动紫萱，那么长卿的前两世也不会死这么惨了。关键还是要靠紫萱自己去领悟啊……她自己若是放不下，不管你说什么她都放不下的。你只需要摆正你坚决的态度就行了，该说什么，你自己去掂量。其实，如果紫萱真的做错了，你认为上天真的会顺着她的意愿？圣姑啊，你总是担心的太多，优柔寡断，也许考虑的简单一些会更好。”
切。我以前什么都不去考虑，那才叫头脑简单呢，结果怎么样？你现在让我考虑简单，我能简单起来么我？你哪知道还有好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呢！再说，你还不是任何事情都考虑的仔仔细细，要不然你们会偷偷培养个常胤？哦，你做事考虑长远，你让我做事情考虑简单，然后被你牵着鼻子走是么？

我不能让清微看出我有任何的不愉快。简单的客气了几句，我就离开了蜀山。

看来后面的路，我得更小心的走了。
现在看来，真的是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我得好好想想，如果紫萱真的爱上了长卿，我该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我没有选择飞行，而是步行慢慢下山。我开始盘算，下一步我应该去哪里？
我只有两个去处：一，南诏国，二，女娲祠堂。这两个偏偏是我最不想去的地方。南诏国那里，熟人太多，不管碰上谁，都要被拉着东问西问，很烦躁。女娲祠堂我都呆了这么多年了，更烦躁。
如果我愿意，我可以马上找到紫萱。但是她目前的活动范围却远离长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要寻找书上说的“那个”，所以暂时我也不想去找她。不过我觉得，可能我心底就不想看到她吧。

一边闲逛，一边欣赏着周围的山水，一边思考着行程。突然，我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我探头拨开眼前的草丛一看，哎呀！哎呀！都是紫萱那档子事，害我都差点忘掉了我跟长卿和景天他们就是前后脚啊。我竟然就在他们身后不远！
蜀山上的路是盘山而修的，我现在就处于他们斜上方。景天在我的左下方，长卿在我的右下方，我刚好看到他们的侧面。对于长卿来说，景天在他的前下方。

“景兄弟，那个……”
“干嘛？”
“……”
“有话快说，有……哎，我说白豆腐，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不说话好不好？让别人看到你个这样子，搞的我好像欺（“欺”重音拖长）负你一样，”景天语气一转，在一旁的石阶上坐了下来，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气鼓鼓地说：“你功夫比我高，要欺负也是你欺负我才对，还有你那群师弟们，一个个都那（“那”重音拖长）么凶！”

长卿站在一旁欲言又止，脸上飘过可疑的红晕。
景天可没注意到长卿的表情，站起身来向远处张望：“喂！徐手下（“下”重音拖长）！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山下啊！”
“景兄弟，再越过前面一座山，经过一片小树林，就能直接到达渝州城了。”长卿边向前走边说，不料景天刚好回头，两人距离太近了，把他俩都吓了一跳。

“呃……”景天尴尬的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往后退一步，结果他忘记自己是站在石阶上了，身子不稳，看样子马上就要摔下去。长卿眼疾手快，“景兄弟小心！”一只手拉住景天的胳膊，另一只手搂住了景天的腰。

长卿此时已经满脸通红了，等景天站稳了，他很快放下了手，低着头。
景天看着长卿，想问什么，但只是张了张嘴，没出声。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面对面站着，过了好久，景天才开口。
“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本来我不想说的……我……”景天犹豫了半天，突然抱起头往前快跑，边跑边说：“我把你的房间弄的很脏很乱但是你现在也不住那里了你也眼不见心不烦反正有你的师兄师弟们来打扫！”景天跑了几步，见后面没有动静，忍不住回头看，发现长卿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景天又走回来，一步一步试探性的靠近长卿，用手指轻轻碰了碰长卿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喂……白豆腐，你，你怎么不生气啊……”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景兄弟既然已经明白自己做错了，这很好。房间乱了可以再整理。”
“嗯？白豆腐，我问你！昨晚是不是你已经来收拾过了？”景天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把双手重重搭在长卿的肩上。
长卿惊慌的往后退，结果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景天也因为长卿的突然后倾而重心不稳，直接就压在长卿身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立刻尴尬的爬了起来。景天拍拍身上的土，转过脸去自我解嘲地说：“这台阶怎么回事！搞的老子要么往后倒要么往前倒！走走走，白豆腐，我们赶紧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在景天回头的一瞬间，我发现，景天的脸居然也红了……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一前一后往前走。我默默的收了气息跟在后面……
我不是想跟踪，我只是……跟他们同路。

沉默了许久，突然……
景天回头说了句：“白豆腐。”
而长卿几乎在同时说了一声：“景兄弟。”
……
孩子们啊，你们到底要默契到什么程度才行？

“你说，你说。”景天推让。
“……我，我是想说，景兄弟，你的牙……师父已经把它们修好了……刚才我就发现了。”
“是么？”景天用手摸了摸，兴奋地说：“哎？我都没注意呢！我说话不漏风了！！也不喷口水了！！”
长卿在一旁微微笑着。然后问道：“景兄弟，那么你又想对长卿说什么呢？”
景天收住笑容，眨了一下眼睛，呆住了：“被你一打岔，我忘了要说什么了……”
……
“哎呀！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快点回渝州城吧！”景天拉着长卿就往前跑。

之后的一路上，景天大概因为牙齿修好了的缘故，显得特别开心，又唱又跳。
听了他的唱，我默默的摘了几片道旁的叶子，揉成一团，堵上了耳朵，可还是有一部分刺耳的歌声从缝隙中传了过来。
给景天当跟班，果然是个苦差事。
我真的很同情长卿，同时心中已经将景天咒骂了无数遍。

好在景天唱了几个小曲就累了，他让长卿等他一会儿，自己要去解手。我也将耳朵里的叶子拿了出来，扔在一旁。
突然，阴风一阵，我嗅到了妖的气息。
这里的妖，应该都是锁妖塔里的妖孽，但是，在这些妖气中，却似乎夹杂着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我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别的什么，总之，我突然很不安心。
长卿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进入戒备状态。突然，他回头向我这里望了一眼，我赶忙闪身，飞到天上。
一定是我突然慌乱没控制好气息，让长卿感觉到有人跟踪他们了。
不久就听到景天的喊声：“徐手下！你滚哪去了？给我出来！”

反正这里的小妖道行也不会多深，长卿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我还是先回女娲祠堂好好休息一下好了。
是我多虑了么？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心慌的厉害？

坐在房间里我运了运气，将整个心平静下来。
这个时候，还是用灵镜比较好。

结果我拿出灵镜之后，还没等我用法力，灵镜上却出现了一个我从未想过会出现的人影：常胤。

常胤的样子看起来很恭敬。
“圣姑前辈，我听师父说，当年送大师兄上蜀山的就是您。”
我点点头。
“前辈，常胤斗胆问一句，大师兄……他跟神族的您，有什么关系么？”
我没说话，只是和蔼地冲他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

“前辈，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大师兄一定是跟神族有什么关系的，不然为什么连五位师父都没有资格去神界，只有他跟飞蓬将军转世的景天能去？掌门对我说是因为大师兄三世都修道。可是我不相信这种说法。我以前听师父说，大师兄的前两世很早就死去了。就算加上这一世，加起来一共也不会有掌门的修道时间长。常胤知道，只有原本是神界的才可以有资格去神界，不是么？”
我长叹了一口气，常胤这孩子，真是悟性极高。看来清微当年选中他作为“后备”，也真的没看错人，清微也是打心底里喜欢这样的孩子吧。

我真的想把我心底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心烦事都说出来，让这孩子帮我出谋划策，但我做不到。这孩子再聪明，也是人间界的凡人，他不应该被卷入这个阴谋的。他已经知道的太多了，还是让他不要陷入这个泥潭的好。

“孩子，放在你的大师兄的前面，有一条很难走的路，不管怎么样，他也必须要接受这样的考验。你好好的替他照顾好你的师父和其他几位长老……”
“圣姑前辈……我担心的……常胤担心的是，大师兄去了神界之后，他……他还会回到蜀山，回到常胤，呃……和其他师兄弟的身边么？前辈会将大师兄带走么……”
“常胤，这些都是需要长卿来做决定。他选择哪里，我们都要尊重他的选择。一切自有天命啊。”

常胤的影像消失了。我看的出来，他有很重的心事。我并没有给他任何的回答，反而从他的话中，我感觉，常胤这孩子，也许正在做着不为任何人知道的计划。
希望是我多虑的吧。

唉，紫萱长卿景天的事情我还没想明白，现在又多了个常胤……
这就叫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么？只不过这个常胤只是想着他的大师兄能安然回蜀山，其他的么……
我只是好奇，既然常胤一直也是偷窥，呃不是，是用蜀山联络仪来监听长卿，那么他不可能不知道长卿对景天的感情。还是说正因为这样，所以他对景天才有一种特别强烈的反感？而且也是他挑起事端，让其他弟子对景天产生敌意。
或许……其实常胤的种种表现，是在嫉妒景天？
至少在对待景天的问题上，常胤没有听清微他们的话。

常胤是真心对长卿，但是如果他因为嫉妒心跳出来阻碍到长卿景天完成任务的话……
两手准备吧，如果他也像我这样守护着长卿景天完成任务，那就皆大欢喜；如果……唉，头痛，头痛。这个常胤，毕竟也是清微的后备军啊，有些事情也不能做这么绝。
我既不想看到蜀山威胁神界，但也不希望神界任意妄为毁掉蜀山。
我那时候那么样的发誓，说要拿出气势，可是现在遇到一件又一件事情的时候，还是瞻前顾后犹犹豫豫。
说到底，我也跟长卿一样，还未准备好，就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我把灵镜丢在一边，有些无奈的躺在床上，很快就觉得眼皮有些重。这些天来太累了，身心疲倦。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紫萱人呢？
好几天没见到她了，本来我是不会想她的，但是现在跟以前不同，现在是关键时刻。
长卿他们已经开始寻找灵珠送盒子去天界了，那种“紫萱和长卿两人命运的齿轮正式开启”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看来我睡了一个下午。
我用法术很快确定了紫萱所处的位置，结果惊讶的发现，紫萱就在之前那个小树林附近。
嗯，先去跟踪一下紫萱吧！
呃，为什么我现在能将跟踪啊，偷窥啊这些词脱口而出……
我跟着紫萱，是正大光明的才对……

这时候的长卿跟景天，应该已经到渝州城准备出发了吧。紫萱在那个小树林，莫不是在等“那个”？
我很快否定了这个推测，怎么可能嘛，这里毕竟还是蜀山脚下，哪有那种东西呢。那些小妖道行这么浅，也不会有值得紫萱期待的东西的。

……
难道一路上，紫萱也在跟踪长卿景天他们？
我打了个寒颤。
这种想法真可怕。

但是，那个让我感到方寸大乱的不寻常的气息，又是什么呢？
我能感觉到那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应该是来自上三界的，但又不像是神或者仙。
是……是魔？！

魔尊重楼！
单从背影，我就能确认那悬浮在半空中的黑色身影的主人。
为了不让重楼察觉到我的存在，我赶紧将自己用法术包裹起来，隐藏在夜色中，心狂跳不止。
我从未有过这种压迫感，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寒冷起来。

为什么重楼会来这里？难道紫萱她……她看到了重楼的心的妙用不成？
应该不会，她如果看到那一页了，肯定会折角的。而紫萱只折了妖界的那一页。

重楼说话了：“小道士，如果你肯接我一招，我就知道你到底进步多少。”
道士？？
我侧了侧身子望去……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果然是长卿，而且此时的长卿独身一人。
那个该死的景天人呢？丢下长卿去哪里了？！
长卿啊，你不是应该早就回到渝州城了么！！！怎么会跟重楼在这里冤家路窄啊！！！

我还在那里胡思乱想，重楼已经出招了，顿时周围狂风乱作，我的真气罩险些都被重楼的烈焰燃雷给吹散了。
长卿哪里是重楼的对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被重楼死死的控制住。
完了，这次重楼是下狠手了。
长卿这下是凶多吉少了，我收了真气罩，将全部法力集中在手掌上，瞄准重楼。
哪想到突然，一条巨大的紫蛇游了过来，用身子卷住长卿，一口咬住了重楼的手。

紫萱！！！！！！

我被突然出现的蛇形的紫萱吓了一跳，手一抖，不仅真气弹射偏了，自己也被气流反弹重重撞到了身后的树上，连续撞断了好几棵树。喉咙一甜，喷出一大口血。
我用了全部法力，再加上担心长卿的安危，已经将体内法力提升到极限，因此反冲力极大。
我靠在一边，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远处蛇形的紫萱将长卿安放在树下，然后她一路把重楼逼到了一个山洞里。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挪动一下身子了。
我不知道长卿是生是死，他静静地躺在树下，可我现在连爬过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也没办法去找景天。
对不起，卿儿，我真是……真是没用，什么都帮不了你。

五脏六腑都在痛。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脖子和背后也应该伤得很重。
我渐渐耳鸣起来，周围的一切也似乎离我越来越远，我的眼前一片模糊。
眼前越来越黑。黑暗中，往事如同走马灯一样闪现。

这次，真的已经……不行了么……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周身被包裹着一般，越来越温暖，好舒服。
从未有过的，被保护的感觉。
原来极乐世界是如此的让人安心。

只是……
好像我……还没完成任务呢……
罢了罢了，我都死了，一了百了了都。

呃……死了之后也会有意识的么……
而且思维还越来越清晰……
我挣扎了一下，居然睁开了眼睛……

我被包裹在一个五彩的真气罩中，眼前一片五光十色，异常美丽。
真气罩外面又是什么地方？
我在里面就这么平躺着，身体受伤的地方都被一股温热的气流不断贯穿。
我被谁救了？

唉，谁这么不开眼救我……
就算救了我，我还是要面对这个烂摊子。
我也想逃避啊。
我叹了口气，重新闭上眼睛。

我总觉得我需要做很多事，但是我却好像什么都没做。
我的职责是守护女娲后人，其实说到底就只有紫萱和长卿。只不过长卿是血缘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