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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女子杀人事件-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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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弥生静静地从茶几下方的置物架取出一个紫色的布包,她解开布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封得非常紧密的大型牛皮信封。

  接着,她又从布包里取出一把剪刀,剪开封口后,拿出一本B6尺寸的书本。

  “请你看一下这个。”

  金田一耕助接过来看了一眼,只见书的封面上写着——“诗集医院坡上吊之家”,作者是“天竺浪人”。

  “我可以翻开看一下吗?”

  “可以,请看。”

  当金田一耕助翻开薄薄的封面时,书里突然掉出一张小纸片。他连忙捡起掉在膝盖上的纸片,发现那是一张新闻剪报。

  “啊!我差点忘了,请你先看一下这张剪报。这是我剪下来的。”

  这张剪报贴在白纸上,上面还用红笔注明——“剪自昭和二十二年六月十六日A报早报”,标题是“医院坡空屋中年妇女自缢”,报上的内容如下:

  艺高轮邮局职员杉田诚(四十八岁)数日前发现位于医院坡途中的空屋散发出恶臭,于是在昨天(六月十五日)午后,和附近居民山田吉太郎(五十二岁)一起进入空屋一探究竟,不料却发现后面西式房间内有一位中年妇女上吊自杀。

  死者年龄约三十六、七岁,除身穿暗绿色裙子、白底衬衫外;并无任何可供辨认身分之物,同时亦未发现任何遗嘱。

  初步判断死者已死亡数日。该空屋乃法眼家的旧宅,战争期间法眼家均已疏散到田园调布,而且在昭和二十年三月的空袭事件之后,屋舍遭到严重损毁,所以该屋己成一栋废弃的空屋。目前高输警局正照会屋主,以确认空屋中的女性死者是否和法眼家有关系。

  金田一耕助看完之后,将剪报夹回书中问道:

  “夫人,这件事”

  弥生表情十分痛苦,可是语气却很平静。

  “金田一先生,当时我真的忙得不可开交,就算有好几个分身,还是不够用。

  你知道吗?我一方面得重建法眼综合医院,另一方面还得经营五十岚家的事业,每天几乎都无法好好看报,尤其是那则报导被编排在社会版最下面的位置,因此我一直没有注意到它。

  我平常习惯将每个月的报纸装订成一个档案,等到有空的时候再拿出来翻阅。因此等我注意到那篇报导时,已经是七月时候的事了,距离发现死者之日也已经超过二十天。

  唉!要是我早点注意到那则新闻,或许能尽快妥善处理,只可惜总之,我到现在仍然对这件事感到非常遗憾。”

  “这么说,夫人认识那位上吊的妇人喽?”

  “是的,我知道她是谁。虽然我们不曾见过面,我却经常听我先生提起她。”

  “她和你先生的关系是”

  “她是琢也的情妇,呵呵!”

  弥生苦笑道:

  “父子俩做出同样的事,这是不争的事实。

  琢也是我父亲的私生子,从小在池端的小老婆家中长大成人,他在过了中年之后也另觅新欢,把小老婆养在池端。

  其实这都怪我不好。我一个女流之辈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根本无法好好陪伴自己的先生,琢也只是想要一个能让他静下心来休息的场所罢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昭和初期。唉!我实在太大意了,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先生有外遇昭和七年,由香利出生时,那位叫冬子的女人也生下一个女儿,因此我先生才告诉我这件事。当时,我先生五十一岁,他自己也觉得羞于见人。”

  金田一耕助压抑内心的讶异问道:

  “这么说,那个女人的孩子就成了由香利的阿姨了?”

  “正是如此。那女人所生的孩子可以说是万里子同父异母的妹妹。”

  “那位叫冬子的女士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的意思是说她从事什么样的工作?”

  “她也是个可怜人这些都是听我先生说的。

  她是一个木匠的女儿,名叫佐藤冬子,原本也有一个结婚对象,对方是日本画家,但后来由于发生一些状况,只好嫁给一位叫山内什么的。

  听说他们两人的年纪相差很多,而且她先生走的时候,还留下一个养子——山内敏男。

  虽然她先生死了之后,这孩子跟她之间就没有任何亲属关系了,但是这个孩子我先生经常叫他敏儿或阿敏,他非常喜欢冬子,冬子这个人又和我先生的亲生母亲非常相似,是个十分温柔善良的女性,于是阿敏就把冬子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看待。

  我先生认识冬子的时候,她正带着敏儿在银座的咖啡厅当女服务生,由于我先生非常喜欢她,因此从昭和五年起,就把他们带到自己小时候住的池端住下来。正因为他从来没有外宿的纪录,我才一直唉!这只能说,我的确称不上是一位好妻子。”

  “那么山内敏男也一块儿被接到池端住吗?”

  “是的,我先生非常喜欢敏儿,这或许也是因为我们没有儿子的缘故吧!”

  “夫人从没有见过他们吗?”

  “是的,我曾央求我先生让我见见他们,可是我先生不肯,因此我也不便太勉强我先生。

  可是小雪她是冬子的女儿,我想我至少可以见她一面吧!然而那孩子似乎长得不是很好看,每次我先生一提到那孩子,总会禁不住叹息道:

  ‘她是一个被诅咒的孩子,生来就是那种脸孔。’”

  “夫人,我想知道冬子自杀的经过。既然她的身分如此特殊,想必夫人应该有调查一下吧!”

  4、种下仇恨

  弥生稍微调整一下呼吸,眺望檐下的风铃,一会儿才把视线移到金田一耕助身上说:

  “根据报上的报导,冬子的遗体是在昭和二十二年六月十五日被发现,而且还是在她死后数日才被人发现的,因此,我估计冬子在那栋宅子里自杀身亡,应该是六月八、九日或十日的事。”

  “啊!请等一下。”

  金田一耕助举起手,插话道:

  “不好意思,这地方得再确认一下。冬子确实是自杀?还是有他杀的嫌疑?”

  “这你提出的这个疑问,我也曾经怀疑过。

  我想确定冬子上吊死亡的正确时间,因此特别请负责调查这个案件的加纳刑警来家里一趟,他现在还在高轮警局工作。加纳刑警告诉我,冬子的确是上吊致死。

  因为警方知道死者和我们家有点关系,所以特别用心调查这件案子。”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么接下来”

  “加纳刑警说冬子死亡的正确日期是六月九日左右,而且在她自杀的前四天,也就是六月五日,她曾经来家里和万里子见面。”

  “这件事夫人不知道吗?”

  “我完全不知情。当时我在关西做为期两周的旅行,所有的事情都是在这段期间发生的,唉!说来说去我实在难辞其咎。”

  “万里子知道冬子的事吗?我是说,她知道有这么一位女性存在的事实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如果一开始我们能告诉万里子实情就好了。我先生本来打算说明真相,无奈他死于非命而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而且我以为冬子应该会出席我先生的葬礼,于是便耐着性子等下去。

  等葬礼的事情忙完之后,我便开始在池端那一带寻找冬子的下落,结果我认为冬子有可能居住的那一带,全都在战火的摧残下化为灰烬,冬子母子三人的下落也就无从得知了。

  不过即使在战后,我依然尽全力搜寻他们母子三人的行踪,只可惜就因为这样,我才没有把实情告诉万里子。”

  “令媛知道真相以后,想必会感到相当震惊,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突然出现,而且还声称自己就是她父亲的情妇”

  “我想万里子一开始或许会以为对方是存心欺骗她的,可是在对方说明原委之后,她应该也渐渐明白整个状况,但她或多或少会觉得被自己的父亲欺瞒了吧!

  万里子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小老婆生的孩子,她也读过一些自己父亲所写的书籍。不过她非常不愿意让这件事情曝光,因为她曾经非常气愤地质问道:‘为什么父亲非要把这些事写出来不可?’所以我想,当冬子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一定会感到相当震惊。”

  弥生的眼睛蒙上一层阴影,她继续说道:

  “为人父母批评自己的孩子实在是可是万里子真的长得不漂亮,而且一点也不像我们夫妻俩。她除了皮肤白皙之外,其余就乏善可陈了。

  她有个大腮帮子、鸡胸、臀部外翘,不只脸蛋长得不好看,就连身材也难看得很万里子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对自己的容貌感到非常自卑。如今来了一位比自己年轻、貌美、自称是她父亲情妇的女人?那孩子当然更无法承受这个事实。”

  “琢也先生的掌上明珠毕竟是女性,因此免不了会有这样的心态。”

  “女孩子总是仰慕自己的父亲胜过母亲,所以对万里子来说,她的父亲可以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因此她便侮辱这个叫冬子的女人?”

  “唉!这的确是残酷了点。听说在此之前,光枝也完全不知道冬子的事,后来她听见万里子在会客室里破口大骂,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万里子和冬子在会客室里差不多待了一个钟头,后来因为万里子实在骂得太大声,所以光枝才赶过去瞧瞧。但是当光枝到达会客室的时候,只见冬子用手帕捂着眼睛从会客室夺门而出。”弥生此刻的眼神十分温柔,然而她说话的声调仍然隐约透露出一丝悔恨之意。

  “那是六月五日发生的事,四天之后,冬子便在医院坡的空屋里上吊自尽了?”

  “没错。金田一先生,关于冬子跑到我们家的空屋里结束生命的事,我不予置评。冬子一定非常爱我的先生,对冬子而言,我先生是她唯一的依靠,所以我非常能够了解她的心情。

  但是我也恨她,为什么她不愿意跟我见一面呢?这件事让我愧咎不已。

  琢也去世后,表面上看来,三郎是法眼家的一家之主,而万里子是他的妻子可是那孩子懂什么?她个性很倔强,思虑却不够周详。冬子不知道我才是法眼家的一家之主,因此才酿成后来的憾事。”

  这件事对一代才女——弥生而言是抹不去的憾事。

  可是,金田一耕助却完全不顾及弥生的内心情感,只是机械式地不停做着笔记。

  “对了,您刚才说昭和二十二年八月二十五日这一天,三郎和万里子夫妇自轻井泽回程的途中,因车祸双双死亡。冬子上吊自尽和万里子夫妻车祸死亡的时间这么接近,您认为是否有什么因果关系?”

  弥生那只正常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她加重语气说道。

  “金田一先生,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两件不幸事件之间是否有任何关联。万里子夫妇发生意外,全是万里子驾车超速的关系,当然,那大的浓雾或许也是导致意外发生的原因吧!

  可是我听你刚才这么说,这两件事好像有什么因果关系似的,这实在是非常不可思议。只不过这两件事纯属巧合,不幸的巧合!”

  “啊!是的,那么我收回刚才的问题。我另外想问一下,昭和二十二年,小雪是几岁?你刚才好像说她和你孙女同年纪?”

  “由香利大小雪一个月由香利今年二十二岁,所以在昭和二十二年,两人应该都是十六岁。”

  “那么山内敏男呢?”

  “听说和小雪差四岁,当年二十岁,现在是二十六岁。”

  “夫人并不知道这对兄妹的事吧!”

  “嗯,当我注意到这则报导时,重新问过万里子和光枝这件事情,也才知道万里子那孩子做出不当的处理。我很在意冬子的遗体如何善后的问题,于是联络负责处理这个案件的高轮警局,那位刑警就是在那时来到我家的。”

  “是加纳刑警吗?”

  “是的。对了,加纳刑警说那天也就是发现冬子遗体的当天下午,他在空屋见到了万里子。但是万里子却以死者可能是因生活潦倒、举目无亲而上吊自尽为理由,把加纳刑警打发走了。

  事后,加纳刑警还苦笑着说万里子当时好凶哦!”

  “那么冬子的遗体”

  “听说被敏男和小雪领回去了。要是没有人出面认尸,警方可要大伤脑筋了,这则消息刊登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六月十七日,兄妹两人见报便到高轮警局认尸,结果证实那确实是他们的母亲。

  虽然冬子已经死了好几天,可是她生前的样子大致没变,仍然可从衣着、体型上认出是她。根据加纳刑警的说法,敏男当时只是啜泣,可是小雪却抱住尸体放声大哭这也难怪,她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啊!”

  “于是警方便了解这位自缢妇人和法眼家之间的关系?”

  “是的,加纳刑警因此再度来访,而万里子也包了一个五千圆的奠仪,但是敏男拒收这份奠仪,所以加纳刑警三度造访来归还奠仪。唉!这实在是一件令人脸上无光的事”

  “他们母子三人之前住在哪里呢?”

  “因为敏男父亲的旧识住在千叶县的木更津,他们把主要的家当带到木更津,一家人却留在池端。

  昭和二十年春天,他们在池端的家因为空袭被炸毁,母子三人只好来到医院坡。可是医院坡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加上又听到我丈夫猝死的消息,他们才绝望地朝木更津疏散。”

  “你也去木更津找过”

  “是的,只可惜我还是晚了一步。当时警方也很同情他们的遭遇,不仅帮忙火葬冬子的尸体,也准备一些奠仪聊表心意。敏男接受了警方的好意,抱着骨灰回到木更津。过了一个礼拜左右,听说他们兄妹俩突然去了趟东京,直到今日都没有他们的消息。”

  “冬子有遗产吗?”

  “我先生生前应该给了她不少钱吧!但是战后的状况并不是很稳定,昭和二十二年时,货币已经贬至谷底,加上冬子自尊心也很强,所以她会到我们那儿登门拜访,应该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冬子有留下遗嘱吗?”

  “听说没有。也许她不愿意写下对这个家的怨怼吧!在她穷途末路、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大概也只能留在我先生的身边了。唉!一想到这儿就令人鼻酸说来说去都怪万里子。”

  金田一耕助真实感受到弥生疼惜冬子这位薄命女子的心,但是在弥生涉到自己的女儿时,却令人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同情和亲情。

  对这位才色双全的罕见才女而言,这个完全没有遗传到父母优点的女儿,好像并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似的。

  “对了,夫人,这本诗集”

  金田一耕助从面前的茶几上拿起“医院坡上吊之家”这本书,翻阅了两、三页。

  “啊!金田一先生,请看封底的部份。这本书是昭和二十六年三月十五日发行的,大约一个礼拜之后才寄到我这儿。寄件人不详,而且也没有地址邮戳则是中央邮局,不过那个信封不小心弄丢了。”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从第一页慢慢地翻阅着。

  那是一本六十四页的小册子,铅字字体的大小是18级,一页有八行,不用很多时间就可以读完整本书了。

  但是金田一耕助只看了五、六页便合上书本,因为他认为在弥生面前看这本书,未免太令她难堪了。

  这本书主要在描述绵绵不绝的怨恨、诅咒和复仇的精神,整本书由三部份构成,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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