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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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颜书月立马落了下乘。



　　兮儿的心怦怦直跳，这么多人她真的没法淡定啊！小姐是怎么做到的？不行，不淡定也得想办法淡定，不能给小姐丢脸。
011　小朱氏
　　于是众人看到一个貌胜天仙的女子，一颦一笑灵气十足，身边跟了个清秀的小丫鬟，两人从容自若，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至于有着“凉月国第一才女”头衔的颜书月，分开看，面容是精致的，身段是窈窕的，气质是很大家闺秀的，可是跟颜若倾站一起，那姿态立马变得机械做作了，一看就是专门训练过千百遍。



　　不过这也人之常情，但凡出身在官宦人家的嫡女，哪一个不是从小教导训练？所以像颜若倾那样自然，干净，充满灵气的女孩就显得非常稀有，令人眼前一亮了。



　　颜书月恨得咬紧牙根，还要强迫自己微笑，脸上的表情看上去特复杂，只有朱氏为颜书月捏了把汗。



　　“月儿，来，快见过你姨母。”朱氏像是没看到颜若倾似的，招呼颜书月上前。



　　“见过姨母。”



　　没有其它讨好的夸奖的话，颜书月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恶，但朱氏是知道的，颜书月看不起小朱氏。



　　颜仁一个七品文郎没什么前途，所以娶的妻子朱氏自然也不是有地位人家的贵女，只是普通老百姓。



　　在镇戎将军府过惯了好日子的颜书月早忘了自己的父亲其实职位不高，她们母女之所以能混入上层贵女圈子，顶的也是镇戎将军府的名头。念在颜方夫妇对凉月国做出的贡献上，大家才会对颜仁一家高看一眼，所以颜书月高高在上惯了，看不起小朱氏是正常的。



　　不过不得不夸夸颜书月的演技，哪怕假装不了喜爱欢迎，至少让人瞧不出她对小朱氏的不满，姿态有礼，挑不出毛病。



　　“哎呀都长成这么漂亮的大姑娘了，跟朵花儿似的，我记得那会儿你刚出生，满脸皱巴，我还担心姐生了个树皮娃娃今后日子可不得操碎心，哎呀呀，真是女大十八变。姐好福气！”



　　小朱氏一张嘴，嗓门响得厅堂里荡起了回声，乡野村妇的口气惹来丫鬟们的鄙夷。



　　迎上小朱氏挂满喜色的脸，朱氏只觉头疼不已，她到底是在夸月儿还是损月儿？哪有人边夸边向外抖丑事的？叫月儿一姑娘家脸皮往哪放？偏偏小朱氏还一脸“姐你看我多捧着你们，给你们长脸”的意思。



　　之后，颜书月在朱氏的介绍下跟小朱氏的一双儿女周珵、周萤互相见礼问候。



　　颜若倾一一将他们打量了遍。



　　小朱氏穿着粗布麻衣，瘦得脸上颧骨凸出，双颊凹陷，几分刻薄的意味，可见其日子贫穷，明明是朱氏的妹妹，看上去反而显老。



　　周珵和周萤比较像个样子，穿着得体，容貌皆很清秀，不过周珵双眼痴迷地盯着颜若倾，活脱脱一副登徒子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虽然朱氏只招呼颜书月上前行礼，但颜若倾也没有闲着，她安静地站在原地，紧随颜书月，也朝小朱氏微微福礼。不过她福的礼数比较随意了，没有颜书月庄重，因为小朱氏一家是大房的亲眷，算不上颜若倾的直系长辈，她没必要自降身份，礼数点到为止便可。



　　朱氏高看了颜若倾一眼。本来想晾着她让她不知所措，再在礼数上让她出错，惹小朱氏他们不快，没料到颜若倾不傻啊！莫非真是死过一回开窍了？



　　“这……这姑娘长得可真是……貌胜潘安呐！”



　　“噗……”



　　默默跟在芳姨娘身边的颜冷雪听了小朱氏夸奖颜若倾的话后，忍不出喷出一口茶水，见朱氏递来责怪的眼神，颜冷雪讪讪地垂下脑袋。



　　周萤不满地瞟了眼颜冷雪。她为自己母亲的胡乱用词感到无奈，可是颜冷雪听后如此光明正大地喷茶水真的好吗？根本就是故意落他们母亲的面子。



　　当即，周萤对颜冷雪没了好印象。



　　这尴尬的场面对周珵毫无影响，他置身事外，身心早已全拴在了颜若倾身上。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呵呵呵……”小朱氏干笑两下，不好意思地问朱氏。



　　“呃哼！”颜仁咳嗽一声，换个姿势继续翘二郎腿。



　　他最厌烦的就是后宅里的弯弯绕绕，懒得搭理这些事，反正有朱氏料理，他就是来走个过场的。



　　朱氏再也不能对颜若倾视若无睹了，向小朱氏三人简单介绍了下颜若倾，然后语气嗔怪道：“倾儿，你今天上哪去了？伯母一整天未见你还以为你……”说着朱氏又口中呜咽咽，拿帕子擦拭眼角，像受了极大的委屈，外人看来当真以为朱氏对颜若倾视如己出。



　　“是啊四妹，你下次不能再淘气了，母亲急得一整天吃不下饭呢！”颜书月亲昵地拉起颜若倾的手，如长姐般温柔教导颜若倾。



　　颜书月一番话，再配上朱氏委委屈屈的模样，立即把颜若变成了一个刁蛮任性，害得对她比亲生女儿还好的朱氏一整天吃不下饭，为她操碎了心，十足十的不孝女。



　　颜若倾不管朱氏演得多么声情并茂，她把手从颜书月手中抽出，镇定自若，“倾儿有幸能再次活下来，忍不住想去看看城中的热闹，忘记告知伯母一声，是倾儿疏忽了。”



　　告知，非询问，她颜若倾是二房的人，镇戎将军府是皇上赐给她爹颜方的，这里是她的家，她去哪，无需征求任何人的同意！



　　朱氏又岂会听不出颜若倾话里的意思，只她疑惑的是，颜若倾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对方一脸无辜，朱氏的心跟海面上的小舟似的，晃晃荡荡找不到方向。



　　“如今东陵那边战火纷飞，你们姨母一家前来投奔我们，莫要怠慢。朱氏，我还有事，家里全交给你打理吧！”颜仁撂下一句场面话，起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眼看着跟人家比赛斗蛐蛐的时辰快到了，他早坐不住了，要迟到还不被别人笑话死。



　　小朱氏的婆家在东陵，丈夫早逝，独自拉扯两个孩子长大十分不易。不幸的是前段日子东陵突发战事，因此小朱氏算彻彻底底失去家了。
012　耍流氓
　　对于这些，是颜若倾后来从下人们口中得知的，至于东陵的战事，她一个闺中女子自是不晓太多。



　　朱氏目光直直地盯紧颜仁的背影，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颜仁懒得插手后宅琐事，交给朱氏许多权利，朱氏管得很顺心，可到底也是女子，丈夫一天到晚不着家，在外吃喝玩乐，没出息没上进心，跟颜方简直没法比！为什么兄弟两个的差距会这么大？她到底造了什么孽会嫁给颜仁？如果是颜方，那个高大俊郎的男子……



　　想着，朱氏看颜若倾的目光里多了不善。



　　颜若倾没注意朱氏的变化，她看了眼周珵，发现周珵依旧毫无顾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此时的模样跟逛青楼的男子没有区别似的。



　　颜若倾心底一阵恶寒，想起了梨园……



　　结果这么一想整个人都不好了！身体不由得发颤。



　　周萤站在周珵身边又怎么会察觉不到自家老哥的歪歪心思？她见颜若倾微微颤抖，以为是被周珵吓到的。她恨铁不成钢地踹了周珵一脚，谁知周珵的思维太灵敏，竟顺势张开双臂向颜若倾扑去。



　　颜若倾来不及震惊，抓住兮儿莲步轻移，淡紫色纱裙裙摆旋开一个好看的弧度。



　　周珵没料到颜若倾的反应会这么快，快得他都没看仔细，于是愣神间忘了收势，脸朝下直直地摔下去，顺手胡乱扯了把东西，只听“刺啦”一声，兮儿的衣裙被撕下一大块布片。



　　颜若倾赶紧拉下身上的斗篷给兮儿披上。



　　兮儿是她的宝，她可不希望兮儿的清名被周珵这个无耻之徒污了去。她还打算以后给兮儿许户好人家呢！



　　颜若倾能灵巧躲闪本就惊到大家，之后细心地为兮儿做的更是引起了满堂丫鬟的羡慕。



　　其实颜若倾自己也没料到，她的听力眼力反应力等各方面好像都有提升。方才的速度是始料未及的，看来定是姥姥留下的轻功练习术起到的作用。



　　但她才练习几天？怎么可能有那么明显的变化？不行，等会儿回去一定要好好研究一番。



　　震惊过后总算是虚惊，众人神色各异地看着周萤。现在，该发抖的是周萤了，是她踹的周珵啊！！！



　　天，她刚刚的力道明明很轻，只是想给老哥提个醒，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能一脚踹飞了老哥？搞得她好像天生神力似的，身边的丫鬟有意无意地远离她几步。



　　周萤恨恨地瞪着地上惨叫连连的周珵，小脸“刷”地涨红。



　　“哎哟我滴个亲娘啊！周萤你这是要谋杀亲哥！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般害我！哎哟……”



　　周萤气得眼泪在眼眶内打转。她不可能像周珵那样没脸没皮地赖在地上痛哭流涕，不然传出去她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可是……她如今一脚踹飞亲哥，传出去难道对亲事就没有影响？横竖她的闺名都受损了！



　　摊上这么一个兄长，颜若倾只能默默为周萤悲哀了。



　　在场人，除了颜若倾敢肯定一切是周珵故意的外，大概只有小朱氏最清楚真相，最了解自己的儿女吧！她倒是很好奇小朱氏会怎么选择，让谁来承担过错。



　　见颜若倾一直看着自己，小朱氏以为她是在向她讨说法，不免有些急促和犹豫，愧疚地看了眼周萤。



　　周萤被这一眼浇得心底发凉。果然听小朱氏说道：“萤儿，你也太胡闹了！”



　　小朱氏一边呵斥，一边已有小厮上前扶周珵。



　　周珵万分遗憾地盯着颜若倾。兮儿忙向前跨出一步挡住周珵的视线。



　　这个无耻的登徒子！居然敢肖想她家小姐，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性。



　　周珵无视兮儿的怒火，满脑子全是颜若倾。他从不知道世间竟还有如此灵气十足的美人，像瓶甘露，丝丝清洗他的心尘，顿觉过去所沾的女子皆是低俗玩物。



　　如果能将这位名叫颜若倾的女子压在身下，听她嘤咛……周珵的思绪已不受控制，一幕幕旖旎画面飞过，勾得他身下窜起一团烈火，骄躁难忍。



　　“小生这厢有礼了。无意冒犯表妹，望表妹勿怪。”周珵装模作样地给颜若倾作揖。



　　颜冷雪再次失笑，“小生，哈哈姨娘你瞧，他当这是在唱大戏呢，哈哈哈……”



　　“雪儿！”芳姨娘侧头低声喝道。



　　颜冷雪收住笑容讪讪地垂下脑袋，拿了块糕点塞嘴里，以掩饰自己忍不住上翘的唇角。



　　她真的憋不住啊！今天什么日子？能免费看场精彩的好戏真是太美妙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居然让颜若倾逃开了。



　　有这种想法的除了颜冷雪外还有朱氏母女。她们在心底叹了口气，暗骂周珵没用。



　　“萤儿，还不快去给四小姐道歉！”小朱氏怒瞪周萤，希望周萤能主动担下过错，结束这场风波。



　　岂料周萤落着泪坚决不动，不听小朱氏的话，场面一下子冷却下来，愈显尴尬。



　　小朱氏气恼，怪周萤不懂事。难不成要所有人都以为是周珵故意去撞颜若倾，然后给人留下一个“登徒子”的印象吗？她还指望周珵凭借镇戎将军府的光环谋上一份好差事呢！



　　周珵也太不争气了，要真喜欢颜若倾还不简单？颜若倾无父无母，只要讨好朱氏，由朱氏出面做主，不手到擒来？



　　不过也不怪她这个傻儿子情不自禁，那颜若倾确实是个少见的妙人。



　　听闻她曾是太子的倾庶妃，前不久死过一回，借了其亲妹妹的身子重生，也不知道太子殿下还愿不愿意再将颜若倾娶回去。要是愿意，她得看紧周珵了，染指太子殿下的女人十条命也不够活的。



　　又或者……能通过颜若倾攀上太子？这真是条光明大道啊！小朱氏的心思活络了，待会儿私底下一定得好好敲打敲打周珵，别因小失大。



　　“四妹你看，珵表哥已经向你道歉了，相信萤表妹也不是故意的，她都吓哭了呢，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们吧！”颜书月瞅准时机站出来打圆场，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立即端庄大方起来。
013　住所
　　颜若倾听了颜书月的话后哭笑不得。她几时说过自己生气到不原谅对方的地步？“二姐的话说得不妥哦！我没有生气呢！这样倒叫妹妹难做人了。”



　　颜若倾委委屈屈地咬住下唇，撒娇撒得刚刚好，模样别提有多可人了，气得颜书月面皮抖三抖。



　　我就是要你难做人！你直白白地戳穿真的好吗？



　　装，让你装，那咱俩就比比呗！



　　不等颜书月收拾好心情，颜若倾兀自走到周萤跟前，拉起周萤的手替她解围，“萤表姐和珵表哥想必打打闹闹惯了，兄妹感情这么好，叫我羡慕得紧呢！”



　　颜若倾的话侧面点明了小朱氏一家人和和乐乐，将氛围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小朱氏踩了台阶顺势而下，“谁说不是呢，别看他们两个平时打闹惯了，遇到正事那绝对站出来互相帮衬。”



　　小朱氏撒谎都撒不圆润，要真相互帮衬，刚才早忙着承担过错了。



　　大家心知肚明，却不会有人拆穿，这事也算过了。



　　“天色不早了，朱嬷嬷，命人摆饭吧！”朱氏吩咐道。



　　“是。”朱嬷嬷应声退出去。



　　“娘，咱们今晚住哪儿啊？”周珵用略带抱怨的口吻问小朱氏，惹来一室人的侧目。



　　主人没说，客人哪有这样大喇喇地问出口的？住处按理是朱氏决定，晚膳后自会命下人领他们前去。



　　朱氏无奈，小朱氏从进门到现在尽给她添乱。



　　镇戎将军府大不如从前，府里下人们的赏钱都发不出，多了小朱氏三人日子该更艰难了。她真心不愿意小朱氏三人来投奔她，可是娘家人所剩无几，唯一的亲人小朱氏嫁去东陵，结果东陵突发战事，小朱氏的丈夫又意外丧生，她跟小朱氏更应该相亲相爱，日后相互照应。



　　说不定……朱氏不知想到什么，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颜若倾，又看了眼周珵。



　　“其它苑子来不及收拾，倒是汀梅苑，前几日收拾青晚苑的时候顺带整理过，你们就搬入……”



　　“伯母的安排似乎不妥。”



　　朱氏话还没说完就被颜若倾打断了。



　　“汀梅苑紧挨青晚苑，算是青晚苑的偏苑，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颜若倾目光坚定地迎上朱氏的视线。有些事情可以退让，有些事情绝对不能让步。



　　朱氏安排小朱氏一家进汀梅苑，别的好说，但周珵呢？周珵一个男子堂而皇之与颜若倾近水楼台算怎么回事？



　　“有何不妥？汀梅苑再合适不过！”



　　朱氏态度坚决，一改往日的温和。颜若倾打断她说话她心里不爽得很，再难保持从前那副慈爱样。



　　“伯母忘了么？汀梅苑属于二房。”



　　啪！



　　朱氏气得猛拍茶桌站起身，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颜若倾丝毫不显退怯，抬起头直视朱氏。



　　大房朱氏的娘家亲戚跑二房来住，难不成颜若倾爹娘不在，镇戎将军府成了朱氏的天下？可以随便插手二房的事情？且不说颜若倾现在有秋庄作为坚强的后盾，哪怕没有也不怕，因为她问心无愧！



　　“娘您快消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