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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下)明月归-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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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迎了出去,说,怎么了?这么喘?一面说着,一面熟练地帮他到了一杯水,接过急诊箱。
老村医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下去,擦擦嘴,说,你不知道……啊!鬼啊!——我刚走出去来,他跟见了鬼似的蹦了起来,大声嚎叫着——
我愣了愣,说,大爷,我都等你一个多小时了,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他哆嗦着,两只手在空中乱打着,说,啊你带回去花吧!啊我不要!啊你别等我了!啊——
老太太从我手里一把拿过钱去,数落起他来,说,死老头!你神经病啊!去死吧你!你看她是人是鬼!说着“啪——”一巴掌拍在了我肩膀上。
我疼得叫了一声,你明明让他“去死吧”。你拍我干吗啊。鉴于尊老爱幼之美德,我只能默默承受。
老医生见我吃疼的表情,也跟着蒙蒙地问,你是人是鬼?!
我说,我是人。
他愣了几秒钟,看着我,说,谁把你抬进来的?
我说,我自己走来的。
他说,你没事?
我说,我为什么有事?
他说,你家房子烧了你怎么会没事?!
我一听,直接蒙了,回过神来,疯一样往家的方向跑去。我已一无所有,那里是这世界留给我唯一的记忆。
210终于,我真的一无所有了,关于你。
我跑回家的时候,直接呆在了那里。
天干物燥,火势迅猛,我到达的时候,大火已渐渐熄灭,一切化为了灰烬,从此,在这个世界,已无任何我存在过的痕迹。
钱至看到我的时候,呆住了,大悲之后不敢相信地大喜,他颤着声,说,太太?
我茫然地转脸,看看他,又茫然地转脸,看着我的家。
程天佑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如隔万年。我们如在时光的两端,他跌跌撞撞走上来,一把将我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了我。那么大的力气,我仿佛都能听到他骨头关节的声响,他似乎是要将我揉进身体才好。
他无声地努力地喘息着,控制着泪意。
我依然呆呆的,像傻了一样喃喃着,我的家没了?
是啊,我的家没了。
从此,我真的一无所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方街邻都散了去,我突然从程天佑的怀里挣脱出来,冲着院里跑去。
程天佑怔了一下,追了上来。
我努力地扒着焦黑而滚烫的土方,最终在废墟之中翻出了那个铁盒,它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我轻轻地打开,那张一直被我藏着的十元钱,我偷来的十元钱,初一那年我为我的凉生能去春游偷过的十元钱,在大火中成了灰。
我号啕大哭起来。
终于,我真的一无所有了,关于你。
酸枣树已经被伐掉了,因为有个叫程天恩的贱人土豪在这里盖起了度假村;母亲的墓地也将被迁走,因为政府有了新的规划。天生苑是个魔鬼!它带来了声势浩大的繁华,也带来了地覆天翻的毁灭!
对,天生苑就是个魔鬼,就像你程天佑一样。我抬头,看着程天佑的时候,眸子里是怨毒的光,他愣住了。
这时,颜泽和钱至走了过来。
钱至说,会不会是赵霁?
颜泽摇摇头,说,赵霁想害太太的话,不会这么惊天动地地放火。想加害太太,想加害大少爷,都不会做得这么显山露水才是。
说到这里,颜泽转脸看着我,说,这火,会不会是太太您离开时不小心……
我瞪着颜泽,就在那么一瞬间,我猛然想起,当我让他离开这里,去陪程天佑——
我说,这是我一个人的小院,你们不属于这里!回去陪他吧!
当时,他抱着手,还环顾了一下这个小院,他诡异的表情,和那句怪怪的话——我也正有此意!
那些镜头一幕幕,在我脑海里再次闪过,我看着颜泽,仿佛终于懂了,我大声说,是你放火烧了这里!
颜泽愣了一下,说,太太!你说什么?
我情绪激动,说,你烧了这里,我就一无所有,只能跟你们回去!难道不对吗?你不是不想离开你们家大少爷半步吗?!这难道不是你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吗!
钱至和程天佑全都望向颜泽。
颜泽说,好吧!我确实这么想过!但是我没这么做!
我冷笑,说,那你告诉我,你都走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颜泽说,你让我走的时候,我是想走!想去保护大少爷!但是,我知道我要是自己回去!大少爷肯定会生气!所以,我又折了回来!想把你一起带回去!
我说,你知道我根本不会回去!
颜泽说,我已经想好了办法!
我说,什么办法?
颜泽毫不退缩,说,烧掉这里!
我浑身发抖,说,你还敢说这不是你做的!
颜泽依然不肯承认,说,我是打算回来就这么做!但是我还没来得及这么做!它已经烧起来了!
他转脸看着程天佑,说,大少爷!颜泽是何等人,大少爷心里清楚!做过的事就是做过我一肩担下!但不是我做的事儿打死我我也不能承认!
他巧言善辩,我愤怒至极,几乎要冲上去同他拼命,我说,你根本就是满口谎言!你这个浑蛋!
见我情绪渐渐激动起来,程天佑一把拉住我,我一把将他的手打开,怒气全冲着他而去,我混了脑袋,几乎歇斯底里,说,程天佑!你他妈别装什么好人!没有你的授意,他敢吗?!
他敢吗?!
为了带我回去换你的沈小姐!你真是不择手段!
你这个浑蛋!
禽兽!……
……
211大伯哥和小弟妹,私奔不得,高速殉情。
我被程天佑绑上车,扔在后座上。
他根本懒得跟我解释,更不要说争吵,他一言不发,用慵懒到近乎冷酷的姿态无声地告诉了我:既然你这么笃定,我不承认都不好意思了。好吧!没有我的授意。他确实不敢。
我挣扎不得,又被他这种无声的高傲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都红了,我说,程天佑!你这个魔鬼!我恨你!
程天佑看了我一眼,依然懒得说话,那表情就像是在冷哼:恨吧。本来没奢望是爱。
我说,程天佑我……
他冲我挥了挥手里的胶布——昨夜,老村医留下的,然后,他挑了挑眉头,那意思就是,你如果再给老子吵。老子就更不客气了。
然后我就活活地被他气哭了,眼泪鼻涕一起流。
这是我有生之年最憋屈最窝囊却又最愤怒的一天!
他将车门关上,将车钥匙扔给颜泽,说,这里怕是不安全。不能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了。你带她走前面。我们两辆车在后面。
颜泽看了一眼手里的钥匙,有些愤愤,说,大少爷!你做那么多,人家根本不领情好不好!
程天佑看了他一眼,捏了捏他的脸,叹气,你要是个哑巴,多好。
颜泽直接语结,蒙蒙地摸摸自己的脸。
钱至看了颜泽一眼,突然说,大少爷,我来吧!
颜泽一怔,转脸看着他,说,钱至你什么意思!不放心我?怀疑赵霁,又怀疑我!你是不是觉得程家上下就你一个人是大少爷的自己人。
钱至说,别误会!我和太太熟一些。
程天佑看了看他们俩,不动声色将车钥匙从颜泽手里拿了回来,说,你们先吵。
说着,他走过来,又打开了一下车门,看着我,说,弟妹。我知道你有勇有谋。但别添乱。我不想把你扔到后备箱里去。也不想伤到你,没法换我的沈小姐。
我刚要破口大骂回敬。
他再次冲我晃了晃手中的胶布,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我觉得我快憋出内伤了。
他将我从后座拉到了副驾驶,看了看我,拉出安全带给我系上,又看了看我,关车门前,他说,给你一次机会,骂吧。
我憋红了眼,我说,程天佑!这世界就该有地狱!你该关在第十八层……
可是,就在我破口大骂的那一瞬间,他“砰——”一声关上了车门。
我只觉得自己憋出了心肌梗塞,这家伙坐进驾驶室,我刚要继续咆哮的时候,他冲我晃了晃胶布,说,机会就一次。
我……
车疾驰在路上,他说,别乱动。如果出了车祸,咱们俩这辈子就说不清了。他扯了扯薄情的唇,说,大伯哥和小弟妹,私奔不得,高速殉情。
我突然哭了,我说,放我走吧!我不想回去!
他转脸,看了我一眼,握着方向盘,没有说话。
我的眼泪一直在默默地流。
我恨那座城。
不知过了多久,他说,这是我们最后的一程路了。陪陪我吧。
我怔了怔,泪眼蒙眬中,这突然的温柔。
突然,他踩了刹车,车缓缓地行驶到紧急停车道上。
他下车,拉开我这边的车门,低头,俯身,将我手上、脚上的胶布全都扯掉,就连皮肤上残留的胶屑,他也仔细地清理掉。
那么温柔的手。
212这注定是一场结局凶险的爱情啊。
清理完胶布。
他抬头,看着她,星夜之下,她的泪光比星光还亮。
他张了张嘴巴,想说,似乎只有跟你这么别扭着,才能让自己看起来很坚强。但其实,我没那么坚强。我怕回去的路,我怕我会临阵逃脱,所以,陪陪我,让我敢为你走完这条回去娶她的路。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她看着他,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发。
这是第二次,他将她强行掠上车。
第一次,她十六岁,在学校门口,和金陵刚买了小贴画,正对着贴画上的帅哥们大流口水,然后,他出现了。
她永远都记得那天他开口说过的第一句话——我可爱的小姜生,很久不见,你还好吧?
是戏谑,是轻慢,是古装戏风流公子调戏寺庙烧香调戏小娘子的必备说辞,是邪美男子的生生的诱惑,是她少女时代,关于男主角的所有邪魅狷狂的所有想象。
那一天,他将她拎上车,两个人,他说了无数次用床单勒死她报之前的一箭之仇;而她诅咒他是害自己缺勤的大脑长在屁股上的猪。
最后,高速路上,她扔了他的手机,而他的车也神奇地抛锚,无人搭救。
然后,那一夜,两个无法归家的人,在大马路上看了一晚上星星。
这么多年,她依然记得,那一天,星空下的程天佑皮肤如同月光一样,看得人眼花。她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翻了翻白眼,看了看程天佑,笑,真是浪漫大了。
十六岁,小女孩心里的浪漫。
不是价值连城的珠宝,不是奢华的宫殿住宅,只不过是同一个年岁正好的男子,静静地守望一夜星光。
八年后,这漫天星空之下,在他温柔地低头俯身为她清理胶布的沉默里,她陷入了那场无边无际的回忆。
给她清理完胶布,他一言不发回到车上,发动汽车,却突然怎么也发动不了引擎。
他愕然,挫败。
夜那么深,星光那么美。
他转脸,看了她一眼,那一瞬间,仿佛是回到了很多年前,他第一次将她掠上车却抛锚在高速路上。
八年前的夜晚,那么清冷,如同她此刻清冷的脸,那时,她在睡梦中一直喊冷,于是,他脱下了衬衫紧紧裹在她身上,然后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怀里的她,那么小,那么软,他的心突然一紧,最初只是好玩的追逐,只是怕如果真的爱了,身份的悬殊,这注定会是一场结局凶险的爱情啊。他突然更紧地抱住了那个小小的女孩,低声,说,姜生,对不起。
姜生,对不起。
此刻,当这句话再次涌到他的唇边,他心里苦苦地一笑,多么失败啊!八年之后,他能对她说的话,却依然是——姜生,对不起。
213对不起,程太太,是我打扰。
车厢里,我和他一起沉默着。
满天星空中,我们各怀心事,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我们俩都知道,彼此一定是想起了八年前的那个夜晚。
当时的我们。
当时的星光满天。
他看着我,眼圈慢慢变红。
我看着他,眼泪流满了脸。
后面的车停了过来,颜泽迅速下车,路过的车灯,照亮厢内沉默的我们,钱至见我们无事,就阻止了要拍打车门的颜泽。
不知过了多久,颜泽没忍住,轻轻弹了弹窗户,说,大少爷!先换车吧!
夜很冷,星很凉。
我们之间,那玄妙的气氛,终止在颜泽轻弹窗户的那一瞬间。程天佑转头,看了看颜泽。他打开车门的那一刻,犹疑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喉间抖动,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沉默着走下车。
我的眼泪成了冰。
汽车一路疾驰,新换的车上,我们一路无话。
就这样,静默着,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我们回了那座熟悉的城。
车到岔路口速度慢了下来,向上,通往程宅;直行,喧嚣的市区。钱伯的车停在岔路口边,似乎是等了许久。
钱至看了程天佑一眼,似乎是期冀他能改变决定一般,他的声音有些抖,说,大少爷。程天佑一言不发。
钱至无奈,只能如计划,停下了车。
后面的车上也紧跟着停下,颜泽跑过来,在车门外候着;钱至回头,看了我一眼,转脸,刚要开口对他说些什么,颜泽已拉开了车门。
这似乎是他们带我回城之时就做好的决定——回城之后,颜泽陪他回程宅,而钱至负责安置我。
程天佑看着那扇打开的车门,沉默,突然开口,说,对不起。
我愣了愣。
他叹了口气,说,这么多年来,我总是觉得你对他太过执念,现在想想,其实是我对你执念了。
他并不看我,抬头,仿佛仰望到昨夜星空。
他说,以前呢,我总觉得你怎么就不能明白我的好呢?现在想想,其实是我不能明白你对他的好。错了的是我,与你无关;爱了的也是我,与你也无关。这些天,不放心你,想保护你却连累了你的人,也是我,依然与你无关!对不起,程太太。是我打扰。
说完,他走下车去。
钱至忍不住,喊了一句,大少爷!
他没有回应,亦没回头。
这三天,如同一场梦,只留下一句话。他说,程太太,是我打扰。
钱至回头看着我,焦急地说,太太!
我亦沉默。
有些悲伤,如剑封喉。
就像有些人,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
这时,钱伯走了过来。
程天佑突然停住了步子,看着他。
钱伯躬身笑笑,说,大少爷。我有几句话想对太太说。关于三少爷的。
他在程天佑的注视下,走到我的面前,隔着车窗,他称呼我,太太。
我看着他。
程天佑也在不远处。
钱伯笑,很温和,他望了望程天佑,像看自己的孩子一般目光宠溺着,又转脸看着我,说,这些天,让太太为难了吧?他叹气,程家的男人啊,从老爷子那一代起,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我看着他。
他笑笑,说,这一路,路过明月村,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人,老爷子的昔日恋人。她也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五十多年前,程老爷子九死一生将她带出湘西,说起来也是感天动地。可是,到最后还是同老夫人联了姻……这女人也是老爷子的真爱,土匪窝里不要命也要带走的女人,怎么会不是真爱?但真爱向来都不是男人最后一张底牌。权势,地位,财富……这一切,没有一样不比真爱对男人更有诱惑力。
我沉默。
他笑了笑,说,我说这许多,就是希望您能原谅他在沈小姐这件事上做过的选择。他是程家的沧海遗珠,贫苦的童年与少年,一旦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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