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迎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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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老师让同学坐好，她坐在一架银灰色的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如流水般在琴键上流淌，悠扬地钢琴曲至她指尖流泻而出。但是，下面的学生有些心不在焉。肖老师的曲子弹得很好，比起若水的琴声却有些黯然失色，有学生这样淡淡的想。他们上音乐课可都是为了听那难得的小提琴曲的。

　　而寒若水，静默地看着肖老师，静心聆听这首欢快的曲子。为什么别人的曲子里流淌的都是快乐的音符，而我却怎么也做不到？不经意的转过头，透过雅筑看着另一个人的侧脸。像是某种感应，那人忽然转过头，两人双目对视。他对她露出和熙的笑容，她面无表情。他看见她眼里的迷茫，她看见他眼里的疼惜。下一秒，她转过头，有逃避的味道。

　　音乐课下了，寒若水上前去拿起墨黑色的琴盒放在肩上，正要离开教室，却听见同学的说话。

　　“喂，槿，干嘛盯着我们的班长目不转睛？该不会你也喜欢上我们的班长，想追求她吧？”曹雨声重重的拍一下朱槿肩膀，打趣的说。他是班里出名的多嘴多舌口无遮拦的男生，比女生还讨厌。

　　“有何不可！”朱槿大方的承认。

　　女生惊讶地张着嘴巴，真的没有男生不喜欢若水吗？朱雅筑看看寒若水，却看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冷若冰霜。

　　“是没什么不可。可是……也得要我们的班长看得上你才行啊！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曹雨声缓了缓，没发现身边多了许多杀人的眼睛。“我们的班长心高气傲，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追的到的！”

　　朱雅筑最讨厌有人说寒若水坏话，更何况是这个讨厌的“长舌妇”，于是她一手叉腰，一手点点他的头，“喂，糟雨声，你出门没刷牙，还是中午和守门大叔的阿旺一起用餐的？怎么说话这么臭？”他愣在了那里，和守门大叔的阿旺一起用餐，意思就是拐着弯骂他是狗。

　　其他同学也附和着雅筑，一言一语的奚落着他。他看着眼前数十张嘴巴一张一合，他口才不错，现在却抵不过这么多双嘴，只好选择落荒而逃。

　　“还没见过像他嘴巴这么贱，又长相丑陋的丑男。我们班都快被他玷污了。”刘韵儿不解气的骂道，走到若水身边，“别在意那些话，就当他刚是在放屁好了。”她话刚说完，那些同学一阵大笑。

　　寒若水看着他们，心里涌上一丝暖意。

　　“我看哪，他是吃不到葡萄才说葡萄酸！”许久，林笑说。

　　“下课了，槿，去打篮球吧。”王小帅提议说，下节课刚好是体育课。

　　“好。”朱槿回答着，转而看着寒若水。如果他请她去给自己加油，她还会想曾经那样欣然答应吗？

　　“若水一起去吧？你给我们加油。”何尚突然开口，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在旁边看着，他们会如虎添翼般更加卖力。

　　“不去了，你们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若水淡淡开口，心却变得复杂。

　　朱雅筑原本也想叫寒若水一起去，可听见若随刚刚的回答，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下。张张口，想说我留下来陪你，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和同学一起走出教室，也许她真的需要安静。

　　“哲文……”看着朱槿的背影，若水不禁失声叫出藏在心里的人的名字，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迅速转过身，蹲下，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失落，更不想让别人看见她控制不住落下的眼泪。

　　他不是他，他是朱槿，不是哲文！心疼痛着，大声的提醒着自己，却感觉有东西正无声地撕裂着自己，痛到自己快要无法呼吸。

　　而朱槿在听见身后无力的呼喊，他转过身有想要告诉她他就是哲文的冲动。但是，他转过身时，她却也转过了身，用孤单倔强的背影面对着他。看着她微微抽动的肩膀，她哭了吗？

　　心，像被利刃突然狠狠地剜了一刀，宛如下一刻就会血流成河。

53。我很快乐
寒若水坐在床边，昏黄的灯照射着冷清的房间，照射着房间里孤寂的人儿。手捧着全家福照片，她们笑得那么幸福，却又是那么的虚假。看着照片里的三个人，眼睛渐渐蒙上一层氤氲。

　　妈妈，你过得好吗？在……天堂。喉头一下哽咽，若水好想你，你会想若水吗？寒翊以沉默地笑容回答了女儿的问题。妈妈，我和奶奶很好，不用担心我们，若水也会努力快乐起来。

　　房门忽然吱呀一声响起，寒若水迅速揉揉酸痒的眼睛。抬头，看见奶奶端着一碗什么东西进来，一丝淡淡的清凉味道飘到鼻尖。放下手里的相框，若水起身接住奶奶手里的碗。

　　碗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碗绿幽幽的飘着阵阵清清，凉凉，鲜鲜的水。

　　“是薄荷水，喝点清凉。”奶奶看见寒若水的茫然，用手把一缕滑落的长发顺到若水耳后。

　　喝完薄荷水，清清凉凉的感觉从口中至喉咙滑下，沁入她心底，然后顺着血液流遍了全身，仿佛整个身体都沉侵在凉爽的薄荷里，有无数个薄荷精灵在她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愉悦地跳跃。

　　放下碗，寒若水握着奶奶的双手，注视奶奶脸庞上纵横沟墜的皱纹，仿佛干裂的树干。感觉着手里那双苍老干枯的手，“奶奶，你以后不用再特意为我做什么了，只要奶奶陪在我身边我就会幸福了。”对，她要珍惜，不想在失去后才后悔莫及。

　　“不用担心奶奶，奶奶身体现在很好。”奶奶抽出手，轻轻爱抚着她的脸庞，眼里的宠爱不容掩饰。她闭上双眼，沉侵在奶奶手掌留下的温暖里。

　　“若水，就快暑假了，想去哪里走走吗？”奶奶说，声音有些沙哑。

　　她睁开眼睛，摇摇头，“哪也不想去，只要在奶奶身边就好。”说完，她笑笑，靠近奶奶的怀抱，那里是她最温暖也是最后可以停靠的港湾。

　　“若水现在快乐吗？”许久，奶奶开口道。她抬起头，坚定地点点头。

　　“我很快乐。”嘴角的弧度变得深了。奶奶看着眼里的笑脸，希望她的笑不是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而生，不是一种敷衍。

　　奶奶亲吻了若水光洁的额头，两人互道了晚安。在奶奶带上房门离开后，她的笑瞬间在嘴角消失不见。是的，在奶奶面前她或许能说笑自如，可是，别人面前她依旧深深深深的隐藏起自己，用自己的独有的冷漠面对别人，保护着自己。

　　“若水，一起去旅游吧？就我们两个人，去哪里都行。”下午，雅筑缠着寒若水，用乞求的眼睛看着她。

　　“你去吧，我不想去。”她的声音不再冰冷，可是依然决绝的拒绝了。看见她哀求的眼神，她说，“你去吧，我不能让奶奶一个人。”

　　“好吧。”她妥协，缓了缓说，“总有一天我们会一起出去旅行的。”老妈，对不起了，你的任务小女子是在无法完成。

　　走到窗户前，忽然想起雅筑的话，她不是不想和别的女孩子那样暑假有快乐的假期，但是，她和别人不可相提并论。

54。心痛
风从那里经过，留下它疲倦的声音。漆黑辽阔的黑夜里厚厚的云层，层层覆盖住黑夜里释放的思念。

　　哲文，你好吗？

　　灰黑的云朵下，朱槿坐在阳台上已经很久很久了，夜风带着一丝沉闷气息吹得他领角猎猎作响，吹得他头发狂乱跳跃，吹得他心一阵阵莫名的冰凉，而楼下花园里的百合花也被吹得无力的左摇右摆。

　　若水，在做什么？睡了吗？他知道，若水说不去看篮球，但是下午的篮球场某个角落有一双清澈迷茫的双眼在关注着球场上的一举一动。每晚入睡他的睡梦中都有她的身影，但是她的梦里会有他的出现吗？

　　人生就像一出戏，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上演怎样的剧情。人生也是一本书，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哲文忽然想起在哪里看见过这样的话，不知道分开后再见的两个会是怎样的结果……

　　“槿，还不睡吗？”齐意江经过时看见朱槿房间透着灯光，开门进来，看见他坐在阳台上。

　　“哥，”他回头看见身后的人，转而转过身跳下阳台，“睡不着，吹吹风。”说着，用笑隐藏自己的心伤。

　　“因为……若水？”他问，除了她没人可以让他有那样深的失意眼神。他点点头。“槿，告诉若水你就是哲文，告诉她所有的事情，别再自己让自己伤心。”知道她在他心里的重要，为了她，他执意改了自己的名字，问他为什么，他只说，那是他的秘密。

　　“她会理解吗？会相信吗？……”会原谅我离开她这么久吗？而且，说出所有的事情，他该怎么对她说，从何说起。

　　“会的。若水是个很好的女孩，她会理解也会原谅你。或者……我去告诉她所有的事情……”

　　“哥，不要。”朱槿忽然截断齐意江的话，笑着说，“其实我有自己的打算，我想让若水喜欢现在的我，不希望她一直生活在曾经。哥，放心，我有信心若水会喜欢我的。”他胸有成竹地拍拍胸口，但是心里却清晰看见了一份不确定。

　　如果让哥哥为了我告诉若水所有的事情，那么他又要撕裂自己的伤口，面对自己不愿再面对的过去，这样做太残忍。过去的就应该过去，不能再让他背负曾经的负担。朱槿看着哥哥，知道他一直对他心怀愧疚，可是他是他唯一的哥哥。

　　“很晚了，早点睡吧。”齐意江走向门口，复又转过头，“妈妈刚打电话来了，说暑假让我们一起回去。”

　　“我知道了。”

　　齐意江离开后，朱槿在阳台处又独坐了很久。

　　关上落地门，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很快溢满水槽。下午那声失声唤出的名字的声音突如其来地飘进耳朵里，朱槿捧起水狠狠地浇在脸上，抬头，看见镜子里的人的脸上痛苦的眼神和惨白的面容，心也渐渐痛得麻木。　。。

55。苦恼
一盏珠帘式的水晶台灯，安静的坐落在床边，安静的挥发着自己柔和的灯光，照着房间里的一切。

　　朱雅筑穿着湖水绿吊带睡裙，背靠着床静静坐着，怀里拥着一直粉色的泰迪熊，脸靠在泰迪熊绒毛里，一脸的忧郁。

　　叶亚琳要雅筑说服若水答应一起去国外旅游，可是若水总那么毫不思索的就拒绝掉。怎么办？老妈给的任务没完成，不会连自己的也一起泡汤了吧？雅筑抱着泰迪熊在床上沮丧地滚一圈，寒若水，你干嘛什么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啊！

　　这时，雪球站在床前，仰着头看着主人的异样。小眼睛眨啊眨，小主人总是作出一些异于常人的举动，它早已习以为常，只是，不知道这次又遇见什么了，不会又拿它出气吧？

　　“雪球！”转身时，看见床下一个雪白的身影，朱雅筑扔掉泰迪熊，起身一下将雪球抱起来，放进怀里。可怜的泰迪熊就这样被她无辜的遗弃在一边。

　　轻抚着雪球的身体，洁白的毛如天山上最圣洁的雪莲花般惹人怜爱，雪球看着雅筑，眼里似有防备的眼神，它不会一会儿也被她无情的丢弃吧。

　　“雪球，怎么办？若水不和我一起去旅行，我该怎么对老妈交代啊？”雅筑抓着雪球前爪，一脸幽怨地看着它说。

　　雪球呜咽两声，然后又“汪汪”的叫两声，仿佛是在回答主人的问题。

　　“认识若水那么久，想尽办法想让她开心，想让和她在靠近一点，可是……”她依旧那么的冰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别人以为她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但是，只有她知道，她还是隐藏着许多不愿告诉她的秘密。“雪球，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怎么才能不让若水冰冷呢？”她看着雪球，认真无比的说，仿佛它就是她可以倾诉的朋友。

　　“汪汪”雪球乖巧的叫两声，回应着主人。

　　“还是雪球好啊！”说着，她靠近雪球无暇柔软的毛，和它耳鬓厮磨，“可惜……你不懂得怎样说人话？”如果雪球能说话，若水一定会很开心的，她知道她很喜欢雪球。

　　雪球轻声呜咽着，像是听明白了雅筑的话，它是只小狗，不能说人话也不是它的错啊！要是说人话还不被吓死！

　　窗外，一束灯光忽然折射进房间里。雅筑大呼一声“妈妈回来了”，然后放下雪球跳下床，急不可待地穿上拖鞋跑出房间。雪球跟在后面，真庆幸她是用放的，不是用扔的。

　　“妈妈，”雅筑刚下楼就看见父母走进客厅，她张开双臂迎上去，搂着母亲的脖子，在母亲脸上蹭来蹭去。

　　“这丫头怎么了？这么大了还撒娇啊！”叶亚琳拉开女儿，宠溺地抚着她的长发。“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怎么了，有心事？”她可是最注重睡眠的，除非有心事才会很晚睡。

　　“妈妈，若水她……”雅筑低下头，吞吞吐吐的样子像犯了错。

　　“若水怎么了？”叶亚琳听见雅筑的含糊其辞，紧张地问道，“雅筑，若水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自从知道若水是寒翊的女儿，每天她都会询问雅筑若水的情况。

　　“若水没事啦，别紧张。”雅筑抬头看见母亲急切的神色，都不知道老妈怎么对若水那么关心在乎，大概都忘了眼前的才是她亲生的女儿吧？回头，看见父亲竟也是心急的眼神，雅筑满腹疑问，老爸老妈怎么那么在意若水？虽然以前他们就喜欢若水，但是也没像现在这般的心急如焚的样子。

56。不离不弃
安静的竹林，翠绿的竹叶偶尔随风轻轻摇曳着，头顶的烈日，金色刺眼的光芒透过茂密的竹叶，星星点点的洒在地面上。

　　若水坐在石凳上，旁边的石桌上放着一本刚在图书室借来的英文读物。比起安静的图书室，这里似乎更适合她看书。

　　忽然经过地风轻轻撩拨着她前额垂钓下来的碎发，抚过脸颊，有微微*。她合上书，抬头，闭上双眸，迎着斑驳的阳光，仔细聆听着竹林在风中演奏的最天然的曲子。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陶醉，连嘴角也感染了微微地向上扬起，只是她依然不自知。

　　而竹林一个角落的一块大的石头背后，一双深邃的瞳孔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寒若水的一举一动，她的笑浅浅地，却是那般的纯洁透明，宛如天空中最美丽的云彩。

　　“若水……”忽然的声音飘至耳边，若水微蹩着眉，又没有安静可言了。转过身，雅筑已经跑到身边，半弯着腰大口喘气，一只手作扇般扇着风。

　　“若水，你和我一起去旅行好不好？”喘好气的雅筑搂着若水胳膊开始撒娇，她要在今天做最后一次努力。“就我们两个人，不用担心奶奶没有人陪，我可以让妈妈接奶奶去我家，这样奶奶就不会孤单了。”她说。

　　她听见她的话，不是说了不去吗，怎么又旧事重提了？不过她还挺佩服她那锲而不舍的倔强。“不要免强我好吗？”若水淡淡的开口。

　　勉强？雅筑倏地抬起头，她知道自己在勉强她，可是她是奉老妈之命不能不完成啊！“若水，只是去旅行，又不是会把你卖掉，有那么难吗？”

　　若水看一下雅筑，她的问题她不知如何回答。知道奶奶会让她去旅行，知道奶奶不会离开家，两个人的家已经是孤单的，她不能让奶奶一个人面对家里夜深人静的冷清。

　　“若水，好若水，我求你了，你和我一起去吧，我们去几天就好，要不……我们叫奶奶一起去行不行？”雅筑绞尽脑汁，大概又少好多脑细胞了，不过只要她点头，死再多的脑细胞她都甘愿。

　　“雅筑，对不起……”其实，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