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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痧-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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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视地望着自己的委托人一会儿,才慢慢开口:今天早上,我和霍威茨法官进行了一次较长的具有启发性的谈话。正如以往一样,既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许大同和简宁几乎同时接过话头。
  先说坏消息。简宁说。
  先说好消息。许大同说。
  贾妮斯。马林看了一眼许大同,这就是那种像孩子一样容易闯祸,而闯下祸后,又总是比任何人都乐观的男人。对女人来说,这样男人或许有其魅力,但对律师来说,这种客户是最难缠,最叫人头疼的:坏消息是,法官对你的印象不佳。因为你把上次的听证会变成了一场拙劣的闹剧。
  许大同嘟嚷着:这不能怪我。我先前请的律师根本不理解我,也不帮助我。我一直把他当做我最可信赖的朋友呢。
  贾妮斯并不表示同情:别对友谊要求得太多。何况,我认为他已经尽其所能了。我查过法庭记录,你报本没有告诉他关于儿童福利局持有那些照片的事,这致使他无法掌握需要了解的基本情况,而处于被动地位。
  许大同说: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没有想到?贾妮斯讽刺着:你总是对一些重要的事情采取忽略态度,对吗?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目前,你儿子丹尼斯背上的伤是对我们最不利的证据,儿童福利局的全部指控都是以这个为中心。
  许大同被马林女上毫不客气的指责弄得有点不快。他驳斥:那只是刮痧,一种中医疗法,在中国和东南亚很常见。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但是我们必须在法庭上证明这一点。如果我们不能对那些照片做出合理的解释,你们将再也见不到丹尼斯。
  简宁心绪烦乱地看着许大同,继尔恳求地转向贾她斯。
  马林:那好消息是什么呢?
  因为你们的律师对家庭法不熟悉,还因为儿童福利局没有在听证会之前向你们提供材料,霍威茨法官同意为我们举行第二次听证会。
  许大同得意起来:这还差不多,我觉得早就应该这样。
  贾妮斯。马林严厉地瞪了许大同一眼,这个男人不是太轻狂,就是太天真了:可惜,我认为许先生根本没有体会到这第二次听证会是罕见的,机会对你们来说有多么珍贵。
  你不要以为你自己是个幸运儿,总能走这种运。
  简宁意识到,此刻贾妮斯。马林的作用对他们有无比的重要性。她试图缓和气氛地说:太感谢您了,马林女士。我非常地感激您能受理我们的案子,感激您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我想知道,是不是在这一段时间里儿童福利局会将我儿子一直监护起来?
  贾妮斯说:那倒不一定。但可能会有一些条件。
  许大同的眼睛不由得一亮:不管什么条件,只要能把我们的儿子接回来,我们愿意付出一切必要的代价。
  贾妮斯思索着:问题是怎么才能证明你们所说的刮痧是一种治病的方法。据我所知,在美国的任何医学著作当中都没有关于刮痧的描述。你所说的那些经、脉、气也都不能被科学证实。那么,是否能找到证人来证明刮痧可以治病呢?
  许大同说:唐人街的中国医生就有用刮痧给人治病的。
  简宁打断丈夫的话:大同,谁会愿意出来做证明?你这两天也不是没去找过,还不是碰了一鼻子灰?刮痧治病在密苏里州根本不被法律承认。谁出来做证等于承认自己违法。
  照你这么说,咱们给孩子刮痧就是违法了?
  是违法啊!
  什么?好好。许大同气呼呼地大声起来:就算我违法,但他们陷害我,说我虐待,啊?这是两个不同性质的问题!
  贾妮斯不得不制止住他们的争吵:现在,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在刮痧这个无法证明的事情上做过多的纠缠,而要努力想办法证明许先生是一个好父亲,一个热爱家庭,热爱孩子的父亲。我们必须向法庭提供足够的这方面的证据。
  从贾妮斯。马林律师的办公室出来,许大同看看表,对简宁说,去公司上班已经有些迟,倒不如上刘茵的《华人周刊》社去一趟,和他们聊聊,或许能找到一些其他办法。
  简宁坐在车上,面无表情,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
  自从上个星期二,《圣路易斯邮报》上刊登了那条消息之后,许大同和简宁就连续接到了不少生人和熟人的电话。
  刘茵的电话几乎是这些电话中的头一个。许大同夫妇毫不惊讶刘茵的消息来源。搞新闻的人,鼻子有一种天生的嗅觉。
  她若突然表现出麻木,倒要叫你觉得反常。刘茵问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安慰许大同夫妇不用急,她说,许大同夫妇要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她。她还说,他们中国人协会会全力帮助许大同夫妇打赢这场官司的。
  简宁听了刘茵的话,根本没往心里去。她是个爱面子的人,又从不喜欢被人说东道西。按她的本意,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特别是华人。她一直相信中国人幸灾乐祸的劣根性。现在瞒也瞒不过去,别人的安慰反成了她的负担。刘茵的热心人人皆知,但这也造成了她向每一个犄角旮旯传播小道消息的可能性。简宁怕刘茵把许家发生的这事搞成她的《华人周刊》的头版故事,天天连篇累牍报道。那样一来,官司没有打完,简宁和许大同就要考虑从圣路易斯搬家了。
  然而,许大同却对刘茵的提议挺有兴趣。他说: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中国人帮中国人,咱们的事跟老外怎么说都说不通,但和中国人一说,大家都懂了。不就是刮痧吗?
  美国人太小题大做了。
  中国人那么愿意帮你,怎么没有一个人肯替你出庭作证呢?简宁反问。
  他们不敢,他们都怕丢自己的医生执照,怕砸了饭碗,对吧?所以,他们帮你也帮不到点子上。
  许大同和简宁来到刘茵的办公室。报社是在一家汽车修理厂的隔壁,叮叮当当的检修声和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声沿着墙壁缝隙传过来。
  刘茵见了他们,圆脸上涌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她说:幸亏你们来了。不然,我还得往你们家跑一趟。
  说着,她拿出两份文件递给许大同:这是我们中国人协会给圣路易斯法庭写的一封信。请求法庭在判案时,要体察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不要因受某些固定观念和陈旧条文的限制,而影响对整个案件的判断的客观性和准确性。这个是由我发起的一份请愿书。
  目前共有一百一十四个圣路易斯华人已经在请愿书上签了名,向法庭担保许大同夫妇的为人品格和作为父母的尽职尽德。我们准备在法庭正式开庭前,把文件递上去。你们先翻翻,看有什么要修改的?
  许大同和简宁拿着文件,一时有点儿不知讲什么好。
  许大同嗨嗨两声:看我们这点事,给你添了多少麻烦。
  刘茵说:到这种时候还客气。关键是看用得上用不上?
  许大同连连点头:当然,当然。
  简宁虽然不语,但心里还是有所触动。一百一十四个中国人。许大同和自己在圣路易斯满打满算,认识的中国人也不会有这个数的一半。特别是近些年,自己和华人圈子的来往越来越少,凭什么人家要给自己这份信任?
  刘茵想两份文件总需要一点时间来读,便又对许大同夫妇说:你们带回去看。看好了,给我来个电话,我去取。
  简宁羞愧地表示:你整天那么忙,还是我送吧。
  刘茵说:你们现在的时间每分钟有每分钟的用处。我能帮上的忙也就这么点儿。
  许大同夫妇谢过刘茵,刚要出门,刘茵又塞了份报纸给简宁:今天新出的,拿回去给老爷子解闷儿。
  简宁坐在车上,一声不响地打开报纸,一张一张翻看着标题。刘茵办的《华人周刊》每一期四开十六页,里面除了美国一周重大新闻、华人社区新闻外,还有金融商机、体育、文学、影视娱乐,倒也栏目众多,很受中国人欢迎。简宁翻着报纸,生怕漏掉了什么似的。她心里嘀咕,上次刘茵的报纸由于已经排版待印,所以许家的官司只是在社区新闻版右下角挤出了不起眼的几行字。简宁担心这一期的报纸就没有那样客气,说不定会铺陈渲染每一个细节。尽管简宁已在电话里向刘茵暗示她不想张扬此事的想法,但做报纸的是靠卖别人的事情吃饭的,简宁有什么想法对刘茵并不重要。
  许大同见简宁翻报纸,心里暗暗赞许妻子细心。报纸拿回家,任何有关这场官司的只言片语都可能引起父亲的敏感和猜疑。他和简宁必须谨慎万分,免得一波未乎一波又起。
  坐在许大同身边的简宁盯着报纸,忽然面色有些异样。
  许大同察觉,问:怎么了?上面说什么?
  简宁不答。许大同侧目看去,只见简宁注视的标题是《投资保险设有陷讲,华人兄弟务必当心》。奇怪地问: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吗?
  简宁嘟嘟嚷嚷地说:记得前两天我告诉你,我通过珍妮的丈夫给丹尼斯买了一份保险?
  啊,是。
  现在想想,好像有点儿不妥。报纸上说,有人在推销保险时,利用中国移民英文水乎不够高,或者法律知识不够全面,诱惑误导投保人。目前这些投保人正在互相联络,要跟保险公司有个说法。
  许大同问:哪家保险公司?
  大都会保险公司。
  咱们买的不是那家吧?
  简宁不吭声。许大同知道这点侥幸没有了,于是劝慰妻子:不过,同一家保险公司旗下有成千上万个推销员,好坏掺杂也是常有的。你那么个精明人,总不至于轻易上那些骗子的当。
  简宁迟疑不定,说:我最好还是给刘茵打个电话。报纸上没有提推销员的名字,可麦克。丁这个人平时舌头上跑车,我心里有点儿拿不准。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四日
  这里的小孩子都是被爸爸妈妈不要了的
  今天是许大同全家得到特许,第一次上儿童寄养中心探望丹尼斯的日子。
  早上,许大同和简宁都先到公司去上了半天班,午饭前后赶回家里。
  许毅样把饭菜摆在桌上,穿戴得整整齐齐坐在桌边。他看儿子儿媳的神色,像一个脑震荡后刚刚开始拣回记忆的人,既有惊喜又有疑惑。
  许大同进门向父亲上午是否出去走了走?许毅祥回答说没有,说他挺忙,先是练了几张狂体草书,后来又忙着做饭,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许大同嘱咐父亲:天气好,还是要出去走走。等到了十二月份,圣路易斯市一下雪,出门就难了。又说,中午饭他和简宁都习惯简单,两片面包一片火腿就能当顿饭。
  许毅祥摇着头说:那样吃饭营养不够,也吃不饱。他劝以后儿子的中午饭最好都从家里带。他要开始给许大同做饭盒,保证天天不重样。
  许大同笑笑,没有说行还是不行。从父亲的话语中,他能听出父亲心力的恢复。父亲有情绪讨论做饭了,这是自从老霍出事后的第一次。老霍过世,因为没有亲人在身边,他的后事只好由许家料理。许大同把老霍的遗物简单开了一张清单,略略有一点儿价值的他都打包寄给了老霍一个远在东北的妹妹。惟有一套老霍用惯的笔墨父亲要求单独留下来,说是想伴在身边做个念想。他在电话上问老霍的妹妹的意见。对方其实和老霍多年不见,关系已疏远。兄弟一套旧笔墨反正留着无用,自然乐得做了人情。
  许毅样得了这套笔墨后,开始在家里试着写写画画。他原是对丹青很有兴趣,也曾得过名师指点。虽说搁下了许多年,拣起来后,仍还是有模有样的。
  许大同看父亲不再总枯站在窗前发楞,心里大大松了口气。但他又担心,父亲虽不发呆了,可精神并没有完全从意外中走出来。整日守着敌人的旧物,难免睹物思人。这样下去,不知是祸还是福。
  吃过饭,三个人上了许大同的车子。往日全家出动,车子里总是热热闹闹,有说有笑。可今日三个人坐在车子里,觉得车子里空了一大块,嘴里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车里显得特别冷清。
  从家到儿童寄养中心的路途很长,简宁坐在驾驶座位上。贾妮斯。马林律师绘他们留了证明许大同是个好父亲的功课,简宁必须督促丈夫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将自己从头到脚武装起来。
  许大同拿着一沓纸,一支笔,边写边满脸苦涩地对自己用英语嘟嘟嚷嚷。
  ……丹尼斯六个月的时候,已经可以一个人睡了。他不怕黑,从小就像个小大人。
  记得我和妻子领他上街,丹尼斯竟对我们说,爸爸妈妈,你们走里面,我保护你们……
  简宁不满地打断他:你这是在说丹尼斯爱我们,不是我们怎么爱他。
  许大同怔了怔,发现自己的功课的确有跑题之嫌,只好叹口气,从头再来。
  ……又有一次,我带儿子到公园去玩。那时候他差不多快三岁了,长得真是人见人爱。他跟我说,要吃热狗。我去买,可一眨眼他不见了。那一会儿,我差点儿要疯了…
  …
  简宁急得直拍方向盘:停下,你快停下,这样说出去,他们准得怪你这个父亲不称职,太疏忽,对你会有坏印象。
  许大同像被噎住了似的。转而,他气恼地埋怨妻子:你能不能好好开你的车?跟我瞎搅和什么?让你鸡一嘴,鸭一嘴的,我的思路全乱了。
  简宁反诘道:可你这么准备,有用吗?自个儿跟自各个儿过不去。
  许大同被简宁说到痛处。他烧了挠头,懊丧之余,下意识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座上的父亲。
  在许大同夫妇的“鸟语”对吵中,许毅样觉出儿子儿媳的神态反常。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发问:大同,有什么事你们可别瞒着我。丹尼斯究竟怎么呢?他的伤是不是很严重?
  许大同忙反驳:爸,您想哪儿去了,我们一会儿就可以见到丹尼斯了,不信您看。
  我这是下星期要做一个比较重要的报告,得好好准备。对吧,简宁?
  许毅祥的目光转向简宁。
  简宁只好勉强地附和着:爸爸,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他是得好好准备。
  许毅祥仍有他的想法:那孩子为什么不能回家?
  许大同振振有词:美国是这样的,孩子受了伤,一般都要由国家出面照顾他一小段时间。其实,也都是花我们纳税人的钱。
  简宁听着,气恼得把脑袋扭向车窗另一边。
  许毅祥被儿子似是而非的道理弄迷糊了,只得暂时沉默。
  儿童寄养中心是一栋隐在银杏林中的白色砖石结构建筑物。像圣路易斯的许多古老建筑一样,它尽管已经衰败——屋顶年久失修,石条呈现出裂缝,褐色的水迹印在墙纸剥落的天花板和墙角上,但仍能看出当年的辉煌:那宽绰的大堂,雕刻着常青藤的落地窗,以及厅柱上半隐半现的天使的脸庞,向人们有意无意地展示出它休眠在尘土中的历史。
  许大同一家在进门处出示了由贾妮斯。马林律师那里得到的探看许可证明。
  一个面容十分洁净的女工作人员接待了他们,然后,领着他们走向长而曲折的走道。
  她的态度友好平和。她说:丹尼斯来的时间不算长,还在适应期。平时基本能按照老师和工作人员的要求做事。特点是尽管爱吃甜食,但睡觉前从来不忘刷牙。她要许大同夫妇放心,丹尼斯很快就会和别的孩子一样了。
  许大同听了不免气闷。这算什么话?她好像暗示自己丹尼斯不可能再回到家里,或者,她们准备把丹尼斯永久留在这里。凭什么丹尼斯要适应这儿的生活?凭什么丹尼斯不久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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