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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痧-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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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明俩人感情挺好的。
  简宁把黄白相间的鸡蛋端上来的时候,他感觉那碟子沉甸甸的。妻子并没有提及今天面试的事,可那一举一动里明明有许多期待。他还记得临出门时妻子的叮嘱。妻子说:完了事,早早回来。我一会儿去买肉,绘你做馅饼……
  许大同跑过十字路口。他像一颗子弹从车流中穿过,四周响起震耳欲聋的喇叭轰鸣,像体育场冲刺线旁的呐喊。
  许大同远远看到了医院高耸的白色屋顶,庄严凝重,隐没在一片五彩云霞当中。他大步朝那里跑去,如同跑向雅典圣坛。
  圣路易斯市的街道华灯初上,显得那样美好和平。刚刚跑到医院大门口的许大同突然心头一振,觉得险些站不稳脚。他喘息不止的灵魂倾听到了什么,那是冥冥中一个新生命降临到这个世界的宣告,那是一个婴儿发出的惊心动魄的啼哭。
  一九九九年十月十五日
  有人高呼“救救孩子”,有人高呼“我的美国梦终于破灭”
  玛格丽特。埃弗莉在她年龄很小的时候就随母亲来过市政厅。她记得市政厅墙壁上那些高大绚丽的壁画,画面上记载着这座城市的古老,记载着它曾经有过的辉煌。母亲指着画面上的人物,给她讲述他们的故事。她那时左顾右盼,只是注意到画中人物有趣的服饰和古板的面孔。玛格丽特,你没有在听。母亲温柔地责怪她。玛格丽特瘪瘪嘴,不服气地说:他们都生活在遥远的过去,是一些已经不存在了的人们。母亲说:生命有两种含义。一种是物质上的,一种是精神上的。这些人都曾经为这个城市做出过卓越的贡献。他们尽管在肉体上不存在了,但在精神上是永恒的。玛格丽特眨着眼睛,母亲的话叫她惶惑。多少年后,她又来到这里。抬头望着壁画,她会不自觉地想起母亲。母亲在她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因患癌症过世了。墓碑前的青草黄了又绿,壁画上人物的面目也斑驳模糊了,但母亲的话依旧回荡在耳旁,清凉人脑。
  今天上午在圣路易斯市市政厅外的抗议示威是由本市的保护儿童权益委员会组织的。
  玛格丽特在几天前就得到了通知。她在办公室向助手交代了几件必办的事情后,赶到这里。她看到儿童福利局的另外几个同事也在队伍中。抗议者们举着标语牌,上面写着:停止暴力,获奖者可耻!
  几个警察在抗议现场维持着秩序。他们不时提醒着抗议者不要走上台阶,或者阻挡车道。他们态度友好而乎和。他们深知暴力与反暴力者是无缘的。
  玛格丽特远远地用眼睛和同事们打过招呼,并没有马上走入抗议队伍中。她站在一旁,用手指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额发,向那些衣着华丽,手持请柬三三两两进入市政厅的男女们投去一瞥。
  她的好友珍妮昨天电话告诉她,她所在公司的设计师在这次评选活动中得了大奖。
  她也将出席今日的颁奖活动。玛格丽特当时想劝说她改变主意,但马上被珍妮堵了嘴。
  珍妮说:亲爱的玛吉,我不在乎你对电子游戏行业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从老板手里领工资的。我还指望趁他心情好,给我加薪呢。玛格丽特能感觉到珍妮在电话那头狡黠的笑模样。
  珍妮一年前结了婚,最近刚刚分期付款买了房子。老板的钱包自然比朋友的忠告要有说服力得多。
  一群记者将抗议活动的组织者团团围在中央。那人激动地拿着话筒:当枪支致使我们的学校遭受恐怖的威胁,我们怎么能相信电子游戏中的暴力与此无关。我们的孩子从小就把暴力、流血、死亡当做家常便饭,习以为常的事。他们正在被电子游戏毒害,而那些设计暴力的人却名利双收,在这儿开什么发奖大会。这公平吗?这对我们的孩子意昧着什么电视台的记者们往往喜欢这种充满激情的场面,他们忙着用摄像机录像。主持人的语言暗藏着幸灾乐祸的挑拨:今天上午,市政厅门前簇拥着人群,抗议电子游戏中的暴力行为。而几分钟后,市政厅内将举行一个盛大的电子游戏行业的颁奖仪式……
  救救孩子!救救孩子!抗议者们在风中齐声高呼着,挥舞着标语牌。
  玛格丽特沉思着,手深深插进外衣的口袋里,慢慢向抗议的人群走去。
  秋日的阳光照进车窗,给许大同的心情铺上一层明媚。
  他稳稳地操纵着驾驶盘,感觉自己的这双手是如此自信而有力。
  这辆墨绿色的“加瓜”车是他两个月前新买的。流线型的车身,自动天窗,六个缸的引擎,卫星导航,一切都符合许大同的标准。像大多数男人一样,许大同喜欢车。车给了男人更强劲的脚力,让他们相信自己在这个世界畅通无阻,无所不能。在花样变幻的汽车王国里,许大同最喜欢“加瓜”车,他觉得这种车端庄、含蓄,有型,有派。开起来加油加速,就像那车头飞腾而起的小豹子的车标,劲力爆发在瞬间。有人不同意许大同的说法:“加瓜”太保守,“加瓜”太老派了。许大同冷笑:我这人就是保守,就是老派。
  让我新潮,还新潮不起来。
  简宁也赞同许大同买“加瓜”车的主张,并对此另有高见。她说:中国人在美国发达了,一买车就买“奔驰”,会让人觉得暴发户的劲儿大了。咱们可不能弄得那么俗,得有点儿品味,省得招人笑话。
  于是,夫妇俩在购车的问题上达成共识。尽管许大同心里明白,简宁的支持完全出于要在美国社会有别于其他的中国人,但他想,多个支持者,总比多个反对者强。何况家庭内政,简宁自诩比他更有发言权。
  许大同微微斜视了一眼坐在身旁双目微合的父亲。上个星期,父亲才从国内飞过来。
  因为时差,他白天总有些睡意昏昏。
  许大同知道倒时差是个强迫性的行为,需要绘人点兴奋和刺激。于是,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说:爸,你知道奥斯卡吗?今天这个奖就相当于我们这个行当的奥斯卡。
  许毅祥打了个愣,醒过来。他眨眨眼睛:哼,就你那几下?不过是把中国的东西改头换面弄到美国来了。
  许大同得意地回答:那就是聪明,没法子,爹妈给的。
  许毅祥笑笑:丹尼斯满五岁了,你也算事业有成。
  许毅祥边说边看看后座上的儿媳和孙子。
  丹尼斯在玩着游戏机,身着黑色西装,严然一个小小的英俊绅士。简宁一袭紫红色天鹅绒长裙,鸭蛋脸薄施粉黛,正在用手机谈生意:弗莱明先生,我已跟你讲过了,房主急着想搬走,所以只要三十三万就卖了。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你要是感兴趣,为什么不和你太太商量商量?
  对方显然被简宁的提议所诱惑。
  简于接着说:我可以带你们再去看看。但是,现在不行,我要和我丈夫去参加一个典礼。咱们下午行吗?
  两秒钟的迟疑之后,对方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简宁见好便收:谢谢你,弗莱明先生,那再见。
  许大同瞥着后视镜说道:我猜那个弗莱明准会买你的房子。看皇历,今天真是咱们的好日子。
  简宁得意地:三十三万的百分之六是多少?是两万来块呢!
  许大同逗她:其实,你大可不必为了我而来。
  别臭美了!你以为我是为你才去的?我是为了满足我的成就感。简宁嘻笑着:是我造就了一个天才。我是站在伟人背后的那个女人。
  许大同斜睨了一下简宁,也笑了起来。
  许毅祥云山雾罩地听着他们的英语对话。儿子和媳妇在一起说英语的时候比较多。
  许毅祥猜测,这大约就是人们常讲的隐私权,或者是美国人的派头。可他并不介意。
  他想,这样也好,两方面都自在。他也难得糊涂,不用避什么嫌。
  突然许大同的手机响起,大同抓出手机。
  喂,约翰!
  手机中传来约翰。昆兰的声音:你这个家伙,怎么还没来?贵宾迟到可有些不礼貌。
  许大同乐呵呵地回敬:我算什么贵宾?给我铺红地毯了吗?有没有二十一声礼炮?
  约翰在电话中哼了一声:还不止这些呢。人们都等着给你献花哪。你现在在哪儿?
  颁奖会马上要开始了……
  许大同的车子拐过十字路口。他远远看到市政厅哥特式的尖塔型建筑,市政厅台阶前熙熙攘攘的举着标语牌的人群,以及维护秩序的警察和一辆辆缓缓开向市政厅大门口的参加颁奖会的车辆。
  约翰一时听不到了许大同的回答,着急地对着电话喊起来:哈喽,哈喽!
  别急,我已经看见你了!
  许大同隔着车窗望见站在台阶上的约翰突然拍起头来,大大的胖脸上先是惊愕,随即展现出他那著名的约翰。昆兰的天真灿烂的笑容。约翰举起手,冲着许大同的车子驶来的方向挥动起来。
  许大同喜欢看到约翰。昆兰的这副模样,很单纯,很快乐,很仁厚。尽管他知道约翰的笑容有时具有相当的欺骗性,但与约翰共事五年后,他已经能分辨这张脸的后面是否藏有其他内容。
  “加瓜”车稳稳地停在车道上。许大同迈下车,先去给父亲打开车门。
  约翰晃着身体迎上来。
  许大同扶着父亲向约翰介绍:这是我爸爸,上星期刚到美国。又侧过身,对父亲说:这是约翰,我的老板,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约翰兴奋地和许毅祥握手: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先生,你知道吗?你儿子成为明星了!
  许毅祥应酬地笑笑,觉得这个胖子手劲儿挺大。
  约翰仍不停地说:你儿子很快就要赶上我了!
  许毅祥认为寒暄应当是双方的,于是,求救似地冲儿子看了一眼。
  许大同用中又给父亲做他认为最合理的翻译:他夸我呢,爸!
  许毅样只好继续对约翰客气地微笑,肚子里骂道:废话,我也能听出这个胖子在夸你。
  许大同转头向约翰卖弄:我爸同意你的话。他说,你的确该提升我了。
  这时约翰的妻子荣瑞拉带着儿子保罗迎出来。
  保罗和丹尼斯在同一所幼儿园就读,劳瑞拉和简宁隔三差五的相见。大家碰面,自然熟悉得不能再熟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拾阶而上。简宁回头留意到抗议人群,不由好奇地问:这些人都在于什么呢?
  意料中的事。约翰说:总有这么一些人要行使自己言论自由的权利。
  许大同打趣道:他们是制造新闻,正好给我们做免费广告。约翰,这是不是委员会特意为我们安排的?
  约翰没有回答,伸手将一枝贵宾胸花插在许大同的胸前,轻轻地拍了拍,说:你真的快赶上我了。
  许毅样认定今天是儿子露脸的日子,所以在许大同和简宁与熟人们打招呼的同时,他不敢流连会场里的辉煌,只是将眼睛放在了孙子身上。在这种人多嘴杂又说外国话的场面里,他仿佛不太对位,盯着孩子,“总算是有件事干。分分心,不显得过于傻头傻脑。
  丹尼斯扯着许毅祥的衣角,对走在另一边的保罗说:保罗,这是我爷爷。
  保罗看了许毅祥一眼: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有爷爷。
  丹尼斯解释:他才来,坐飞机……
  许毅祥从两个孩子的顾盼中猜出他们谈论的是自己。于是,伸出手去与保罗问好。
  保罗扭头对丹尼斯说:你爷爷挺逗的。
  丹尼斯贴近保罗耳边:告诉你个秘密,他放屁特别响。
  丹尼斯和保罗咯咯笑成一团。许毅祥看着孩子,也茫然地笑起来。
  简宁走在前面,听到他们的笑声,回头问:什么事这么开心?能不能告诉我。丹尼斯笑着冲她连连摆手。
  就在这时,一个长方形的国字脸挡住了简宁的视线。那国字脸配着扇风耳,偏分头梳得油光光,一撮精心修剪的小胡子在嘴唇上方十分惹眼。他喜笑颜开地说:许太太,能在这里碰上你,真是好极了。
  简宁微微一楞:哦,麦克。你也来了。
  麦克兴致勃勃地说:我们中国人的荣誉啊,我怎么能不来?
  麦克姓丁,也有一个很正式的中国名字。但因为他娶了一个美国太太,并总是人前人后声称“我们美国人如何如何”,周围的人们便渐渐忘记了他的真名,只叫他麦克。
  听到突然从麦克嘴里冒出“我们中国人的荣誉”,简宁吃惊中夹杂着几分有趣:这个奖跟哪国人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可许先生得到的是头奖啊。麦克瞪大眼睛:他是中国人当中第一个得这个奖的。
  简宁故作平淡:又不是诺贝尔奖。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麦克正色道:许太太,可不能这么说。有了这个奖,许先生也算是圣路易斯市的名人。我们这些朋友都跟着沾光。
  简宁不打算和麦克。丁多纠缠。她讨厌麦克那种自来熟的黏呼劲儿。那种黏呼劲儿带着虚假,让人产生警惕性,怀疑动呼劲儿后面的真实目的。要不是看在麦克是许大同公司的同事珍妮的丈夫的面子上,要不是因为珍妮为人一贯诚恳,她决不会和这家伙多纠缠,任凭他跟自己攀交情。
  简宁刚要找个借口离开,麦克却凑了上来:许太太,上次我给你们的建议,你们考虑过了吗?许先生如今身价可不同一般了。我推荐给你们的保险计划,就是专为许先生这种重要人物做的。
  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商量。简宁推托:再说,丹尼斯那么小,有必要给他买那么贵的人寿保险吗?
  高投资高回报嘛。你们要是买了,将来丹尼斯上学成家的花销全有了。每年固定分红,你们旱涝保收,想早早退休,也不愁吃穿了。
  鬼话连篇。这种保险公司推销员的伎俩骗别人也罢,骗简宁就属于太小儿科了。简宁在搞房地产之前,曾研究过一段保险推销业。她深知天下没有这等好事。话说得越满,越说明这事不真实。尽管心里冷笑,简宁还是打算给对方留点面子。于是,眼睛望着跑向远处的孩子们,说:丁先生,对不起,小家伙们在淘气呢,我得走了。咱们下次再谈?
  好,好。麦克连声应道: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听了此话,简宁心中一阵嘀咕,后悔自己没有断然回绝他。若让这家伙卯上了自己家的电话,肯定从此再无安宁,不改电话号码,不会有结局。
  会场里的人们好像都是从优秀中挑选来的。他们举止文雅,说着那些专门为交际场合设计的话题。一些为宣传游戏软件而扮装成各种卡通人物的活模特儿,托着装满香模酒杯的托盘,在人群中穿梭。他们的奇异模样招引得孩子们尾随着他们又叫又跳。
  丹尼斯和保罗被一个兵马俑吸引住了。他们围着兵马俑,边打着转转,边嘀嘀咕咕。
  许毅祥也跟了过去。
  保罗说:我敢打赌,他不是活的。
  他当然是活的。丹尼斯表示自己的意见。
  许毅样望着兵马俑点点头,自语道:哎,在美国也有这玩艺儿,还真挺像的。
  兵马俑被人们簇拥着,脸部毫无表情。
  简宁拿着照相机跑过来:爸,我给你和兵马俑照张相吧!
  许毅祥转过身,挨着兵马俑站定。
  简宁说:爸,看这儿。
  许毅祥微笑着,闪光灯喀嚓晃了他的眼睛。
  许毅祥正准备离去,兵马俑却突然伸出手拉住了许毅祥。
  老许!认不出我啦?兵马俑面无表情地说:我是老霍,霍华德!
  许毅祥吓了一跳,“霍华德”,这个名字却叫他的脑子里响起脆脆的铃声。他退身再次端详兵马俑,突然大声喊出来:老霍,真的是你呀!
  老霍涂满泥彩的脸上顿时绽出一道道破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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