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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痧-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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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医生感叹道:要是天天都有官司打,该多好,家里的伙食都改善了。
刘茵呸他,说:想什么呢?我这是为了出师大捷,在物质上提高士气和战斗力。
和刘茵相比,简宁和许大同对上法庭的事情已显得轻车熟路,也不那么咋咋唬唬。
他们约好一早由简宁开车到东圣路易斯的小旅馆接上许大同,两人一同再开回位于圣路易斯下城的法院去旁听。早上,简宁简单喝了杯牛奶,吃了一个香蕉,就出门了。
正是上班车流高峰,她不敢在家里为了早饭多耽搁。开到许大同的小旅馆门前足足用了她四十五分钟的时间。简宁停车按了几声喇叭,许大同就从门里跑了出来。
吃饭了吗?简宁问。
许大同尴尬地笑笑。简宁随手递给他一瓶橙汁,一个花生甜面包圈。许大同早上爱睡懒觉,过去在家里有简宁替他准备早餐,拖他起床。如今搬出去住了,为重要事情强迫起床他已属勉强,早餐肯定是免了。
两人坐在车上,许大同瞟了简宁一眼,说:我媳妇儿今天很漂亮。
简宁不禁脸上发烫。她为今天出庭特意换了一身天蓝色的西装套裙,吹了吹头发。
丈夫的赞许使她心里热乎乎的。
她意识到,近来几个月,丈夫几乎从来没有注过她的装束,哪怕自己赤裸或者裹条床单出门,对许大同都没有什么影响。所以,丈夫今天的奉承是意味深长的。
昨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你那儿老占线。简宁转开话题说。
大概我在网上。许大同狼吞虎咽着面包围,词语不清地回答。
丹妮斯给我来电话了。说儿童福利局和法庭都已经同意把丹尼斯还回来,这一两天,丹尼斯大概就能回家了。
许大同点点头:好,好极了。儿子能回家就是咱们的一大胜利。
可儿子一回家,我就忙了。能出来看你的机会就少了。
我还需要看吗?许大同冲着妻子嬉皮笑脸地说。突然看见简宁的神色黯然,马上又改正色地说:咱们天天通电话吧。我保证守着我那间小屋,不乱说不乱动。
离开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前来采访的记者和旁听的人们已经把法庭外的走道挤得严严实实。简宁和许大同穿过人群,感到四下闪闪烁烁的眼睛,他们猜测由于自己的出现,叫本来就期望有好戏看的人们增加了更多的兴趣。
在人群中,简宁忽然瞥见了麦克。丁的面孔。麦克。丁穿着三件套的黑色西服,领口袖口雪白,简直就是一个出席葬礼的装束。他左顾右盼着,不停地向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们打着招呼,好像他根本没有领悟到今天诉讼的案子与他有最直接的关系。天下怎么会有这种人。简宁低声自言自语。她想起一个多星期前,麦克闯上门来威胁自己的时候,开篇话却说得极创新极肉麻。
许太太,你和许先生是我在圣路易斯惟一可以信赖的朋友了。麦克还亲昵地拍着简宁的手臂,两眼水汪汪的。让简宁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简宁在麦克的视线刚刚落在她身上而来不及开腔的瞬间扭开了脸。她不想在开庭之前给这个人任何跟她搭腔的机会。
差一刻钟十点,法警打开法庭大门,让旁听人群进入。
控方和被控方的律师在进入自己的位置的时候,发现旁听席上的人群拥挤得像观看美国网球公开赛,脸上都显露出选手上阵一样的兴奋。
莎利文先生用他那著名的秃鹫式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视着自己的对手。万斯。尤里先生来自纽约曼哈顿的最顶尖的律师事务所,是大都会保险公司的常年聘用的诉讼律师。
他底下有一个由他亲自挑选的四人组成的工作班子,为他跑前跑后,搜集资料,提供线索,出谋划策。看着对方被海滩的阳光晒出的棕色的面孔,那剪裁得一丝不苟的意大利西装,莎利文暗暗不屑。这种人身上透着一种被金子堆出来的自信。尽管莎利文先生事先已经在网上查过对手的实力——在近五年的诉讼案里,这位万斯。尤里先生在法庭上赢了近百分之八十的案子,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庭外调解,所以即便算做输,输得也不算很丢面子,业绩可谓辉煌。但极致便是衰竭的开端。莎利文在下载有关万斯。尤里的材料时,心里已经预感,正是对手的不可一世才会为自己提高胜诉的概率性。
按照诉讼程序,控方首先上阵。莎利文先生简单明了地向法庭阐述了控方起诉大都会保险公司的理由后,要求请他的第一个证人出庭作证。
法官点点头。莎利文先生宣布:请蜀湘园的老板欧阳绪先生上庭。
在人们好奇的目光中,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头儿战战兢兢走向证人席。那老头儿虾米着腰,眼睛看着地,由于紧张,托着一副厚眼镜片的尖鼻子显得比往常更红。
旁听席中有人发出呼哧的窃笑。被告律师万斯。尤里的眼神尤其显得轻蔑。
莎利文先生等待欧阳绪在证人席上坐稳后,才走过去,不慌不忙地说:欧阳先生,请你叙述一下你购买大都会保险公司人寿保险的经过。
欧阳绪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开始他的回忆。他的英语带着浓重的江苏口音,思路像一个走生路的瞎子,磕磕绊绊,跌跌撞撞,常常不得不从头找回他的来路。
莎利文先生饶有兴趣地望着他的证人。他知道他传唤这个证人的利弊两面。一般来讲,像这样的证人在法庭上很难引起人们的兴奋点。但是,他的平庸又使他的证词显得平实可靠。当然,让欧阳绪第一个出庭作证并不是莎利文先生的最好选择。他猜测这个选择也让对方模不着头脑,或者幸灾乐祸。甚至,让他代理的其他起诉人,例如刘茵女士,会感到愤愤不平,怀疑自己脑子搭错了神经。他并非没有考虑过把欧阳绪换成其他人,比方说刘茵的可能。如果让刘茵第一个出庭,现场的效果一定会不错。刘茵天生有说服人和即兴发挥的本领;她的英语比欧阳绪好;女人作为弱者,也容易引起别人的同情心。但刘茵也有刘茵不可克服的弱点。她是那种亢奋型的女性,她的好斗会使对手也亢奋起来。而莎利文先生准备选择的策略是以表面上的松弛无能来麻痹对方的警惕性。
他要在对方以为稳操胜券的时候,给以痛击。再加之刘茵在这几年当中,曾替麦克。
丁介绍过不少中国人买了大都会保险公司的保险。对方的律师很可能会一上来,就揪住刘茵与麦克。丁之间的关系大做文章,把案子的线索弄得复杂化。这可是莎利文先生不想见到的场面。
不管怎么说,莎利文先生的选择既不是下下策,也不是上上策。他的中庸之道可攻可守,的确是万全之计。
欧阳绪终于罗罗唆唆地结束了他的证言。他的苦涩英语和千回百转的叙述,把事情发生的过程讲得支离破碎,但总算还能听出大致眉目。
莎利文先生走上前去冲着已经一脑门子汗的欧阳绪安抚地笑笑,说:欧阳先生,我有一个小问题。在你的叙述中,你提到从麦克。丁第一次上门向你推销保险,到你最后决定买保险,前后经过了大约一年多的时间。为什么这个过程这么长?
因为我不信任他。欧阳绪恨恨地说:我不信任那些明明与我毫不相干,却一个劲儿向我表示,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寻找我的幸福的人。我有这种经验。在我的餐馆里一有这种人出现,我就让伙计轰出去。那肯定是打算吃了我的饭,不付我钱的人。
旁听席里一片嘻笑声,连法官都咧了咧嘴。
可你最后还是买了麦克。丁的保险。莎利文先生提醒欧阳绪。
欧阳绪皱着眉头嘟嚷着:我后来是鬼迷心窍了。因为麦克向我保证我若是投保,很快就可以发大财。他天天给我算一笔账。根据他的算法,我十五年后,每个月可以从我的保险金里拿到一万元的收入。
你相信了?
谁都有这种经验。听假话听多了,会相信是真话。
好了,我没有问题了。莎利文先生退了下去。
法官刚刚询问被控方的意见,万斯。尤里就精神抖擞地跳了起来。
欧阳先生。万斯。尤里快步走到证人席,问道:你是被人强迫买的保险吗?
不。欧阳绪楞了楞,回答道:但是,我上当了,被人骗了。
万斯。尤里冷笑:据我所知,欧阳先生做事一贯精明。
以一个生物学家的头衔主持一家外卖餐馆,竟是游刃有余。
必是精通铁两之术。你说有人骗你上当,你能拿得出什么证据来吗?法律跟你的生物学不同,你或许已经习惯在实验室里大胆幻想,小心推理的那一套方式,但我们这里要的是证据。别忘了,大都会保险公司是很爱惜它的声誉的。而麦克。丁先生也不会容忍被人泼污水。
反对!莎利文先生举起手:控方律师是在当众威胁证人。
法官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反对有效。法官本心并不想偏袒莎利文先生,但万斯。
尤里在他的法庭上目中无人的气势,实在令他反感,所以决定措刀杀一杀。
万斯。尤里丝毫不把莎利文先生的反对听进耳朵里。他接着问道:那么好,欧阳先生,请告诉我你投保的初衷到底是什么?
投资。欧阳绪毫不迟疑地说。
就像你从一个生物学家转行到一个餐馆老板一样。你知道投资包含投机因素,是有风险的。但你还是选择了转行。
这是因为你推测转行的收入将高于一个在实验室磋跄年华的生物学家的收入。
不对。欧阳绪反驳:我从生物学转到餐馆业,是因为我热爱烹调。我开餐馆挣的钱并不比在实验室多多少。
欧阳先生太敏感了。万斯。尤里傲慢地瞟着欧阳绪干瘪的小脸,说:即使你承认了在餐馆业发了大财也无妨,我又不是税务局的官员,不会去查你的营业额和进账的。只不过投保不像做餐馆,想开门就开门,想关门就关门。更不可能让收益和你的期望值永远保持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万斯。尤里先生,请注意在法庭上不要拉扯与本案无关的事情。还没等莎利文律师反对,法官已经对万斯。尤里的进一步张狂提出了警告。
万斯。尤里意识到法官的不满会对他的案子毫无帮助,于是,他委婉地解释:法官大人,我只是在举例说明当事人投保的心态,没有其他的意思。
然而,万斯。尤里明显的影射,已经把欧阳绪激怒了。
他的小餐馆近期被税务局来来往往的人员搅得鸡飞狗跳,生意都耽搁了。而这个油头粉面的纽约人却借东说西,讥讽他的遭际。
我不怕你们查我的账。我的每一分钱来的都是清白的!
紫红的血色从欧阳绪的鼻子尖蔓延到他的脸颊。你们大都会保险自称是美国第一大保险公司,却昧着良心吞我们小老百姓的血汗钱,吞我这个孤老头儿养老的钱。你们是卖保险吗?是借着卖保险吃人不吐骨头。
欧阳绪愤而走下证人席。旁听席上的人觉得没看出个输赢,都有些懒散的样子。这时,莎利文先生向法官提出请麦克。丁出庭的要求。大家听了,顿时一振。谁都知道该是主角儿出场的锣鼓真正敲响的时候了。
莎利文先生曾经担心被控方不会痛痛快快让麦克。丁在第一次开庭时出场,因为麦克。丁是这次诉讼案的关键人物。作为一个谨慎的资深律师,通常在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情况下,不愿意轻易抛出关键人物去冒险。他会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阻挠对方的要求,甚至拖延开庭时间。因为假若麦克。丁没有向自己的律师全盘托出实情,出庭后又在法庭上谎话连篇,而控方偏偏掌握了确凿证据,这个案子就肯定一输到底了。
可没想到两天后,被控方就轻轻松松地答应了莎利文先生的要求,在开庭时间上也没有做更多的刁难。莎利文先生推测这不是因为万斯。尤里太不把莎利文这个密苏里州当地的无名小卒放在眼里,就是因为他的智商本来就很低。
麦克。丁在人们的议论纷纷中走上证人席。他坐下后整了整自己的领带,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莎利文先生拿出一份名单,递给麦克。丁:丁先生,麻烦你辨认一下,这张纸上的人是不是都是你的客户?请说是,或者不是。
麦克。丁马马虎虎扫了一眼,说:是的。
也许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把你的保单卖给这些人的?
不,不记得。麦克。丁摇头。我每天要接触许许多多的新老客户,不可能把这些事都记在脑子里。
有道理。莎利文先生同情地说:特别是想到这些人基本都是你在近三年中发展的新客户。而显然,你这几年的客户并不仅仅这些人,一定要让你回忆起他们每个人买保险的那些细节,是过于苛刻了。
莎利文把那份名单拿回到手里,说:遗憾的是,这些人曾一致指控你在向他们推销保险的过程中,以不实之词诱惑他们上钩。
麦克毫不慌张,说:然而,不久后,他们中间的绝大多数人都领悟到他们是受了别人的唆使,所以退出了诉讼。目前,他们和大都会保险公司正保持着相当好的关系。他一边反驳,一边显出得意洋洋的神情。
可我仍有一事不明,希望能从丁先生这儿找到答案。莎利文律师做出沉思的样子,大拇指在下巴上抠了抠,说:据我所知,这些人与丁先生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联合起来一致指控丁先生?何况丁先生只是大都会保险公司的一名普通职员,他们有必要这样煞费苦心地陷害一个无官无权的小人物吗?
原因很简单。麦克。丁扬起头说:这里面有巨大的阴谋。既有商业的,也有政治的。
能详细说明一下吗?
当然。麦克。丁用一种早已按捺不住的激动的语气说:尽管我在大都会保险公司就职时间不能说是很长,但我是公司里一名优秀职员。我的业绩不仅仅在圣路易斯地区名列榜首,在全美国也是数得上的。他们陷害我,就是为了败坏大都会保险公司的形象。
他们这么做,或许是出于商业竞争的目的,或许还有更复杂的内容。
莎利文先生知道自己的诱饵已经让对方上钩了。他鼓励地点点头,语调温和地问:那些更复杂的内容是——?
对,政治上的。他们有政治上的企图。众所周知,我是共和党在圣路易斯地区的亚商代言人。我有很特殊的政治背景。令人尊重的艾瑞克。金先生是我的岳父。我跟杰夫里。
霍克参议员和利奥。莫尔斯参议员是莫逆之交,真正的无所不谈的好朋友。还有韦恩。扬先生和雷克斯。西蒙先生……
由于时间的关系,我就不—一例举了。因为前些天,我已经将一张愿意为我的名誉做担保的人名单交给了法庭。名单上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无名小卒……
丁先生恰好提醒了我。莎利文先生从文件夹里拿出了另外一张纸,托着眼镜框看了看,说:我从法庭那里也得到了这份麦克。丁先生引以自豪的名单,读了以后果然印象深刻。所以,我们走访了丁先生名单上的一些人,得到了相当令人惊奇的反应。
莎利文先生说着,对坐在不远处的一个自己的助手扬了扬胳膊,那助手立刻将一台投影式放映机搬到了法庭前方。
对于莎利文律师的突发行动,麦克。丁一时蒙了。而坐在被控方律师席中的万斯。
尤里却意识到事情出了岔子。他像从沙丁鱼的罐头里嗅出了烂肉味儿的猫一般跳了起来,高声喊着:反对,我反对!控方这种未经法庭许可,将一些道听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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