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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灯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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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辰背着水壶,一直走在最前面。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回过头,看见我落在了后面,果断地折了回来。他打开水壶,让我喝了几口水,又使劲拉着我往上爬。
“辰辰,你这么帮妈妈,就得不了好成绩了。”
“你不是说,爸爸不在家,我就是你的男子汉吗?”
我的孩子!我的眼眶一下子热了。
训练结束了,尽管辰辰的成绩不理想,老师还是表扬了他。除了辰辰,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孩子想起帮助落在后面的家长。
辰辰深情地望着我,对我竖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他近来似乎一下子懂事许多。
辰辰开学之后,我空闲下来,常邀百合来家里喝下午茶。
一个细雨绵绵的午后,我们谈起了小宝。
百合淡淡地说:“小宝已经在那个富婆面前失宠了。听说那个富婆很狡诈,包了小宝一段时间,给的钱只有承诺的十分之一。现在,富婆把小宝甩了,又包了一个比小宝更年轻俊美的鸭,带到日本度假去了。”
我吃惊地说:“你不是说过那个富婆被小宝的美貌和‘爱情’打动,想把心掏给他吗?怎么这么快就把他甩了?”
“富婆和鸭的关系,就像嫖客和妓女的关系一样,靠不住。”
“怎么会这样?包鸭的富婆也会不讲信用?”
“这世界上什么事情的信用度是百分之百?你以为那种富婆会善良到哪去?她们是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的胜利者,所以成了富婆。摔过一次跟头,就会学乖一次。她们不知被摔得头破血流多少次了!”
“那小宝怎么办?”
“没办法!做那种营生本来就不合法,当然不能去告那个富婆不讲信用。前几天我路过他的服装店,看见他瘦了很多,正准备转让店子,说是干不下去了。”
一种沧桑感包围了我。我难过地啜着红茶,不知说什么好。
“你为他难过?”百合问。
“他很可怜。”
“他可怜?做鸭的可怜?真是妇人之仁!现在的很多出卖肉体的男女是自甘下贱,为的是走捷径挣大钱。我觉得他们一点也不可怜,他们和嫖客一样可恶可恨!”
“他们也许有他们的难处,不然,谁愿意去做那种下作的事情呢?”
“紫蝶呀,你真笨!做鸭的哪个不赚大钱?你知道吗?他们比妓女值钱得多。男人可以出五十、一百块睡一个妓女,但女人睡鸭要出成千上万的钞票。为什么?因为这是个男权社会,做鸭的都比做鸡的值钱!”
“那你说女人们该怎么做?”我不知所措地说。
“我已经为你这样的女人们做出了榜样——主动睡男人。如果我有很多钱,睡的男人会更多!”
“你这么极端,我不行。”
“好,既然不敢做,那就压抑自己吧!人生就这么几十年,要等你等,我不等,我要在有生之年充分享受男人!”
“三十岁以后的女人,光是压抑生理上愈来愈强的需要就很难。趁着上帝还没有把我们完全抛弃,趁着还向往着男人,好好把握机会吧。”我叹了口气。
“紫蝶,不要为任何人而活着,要为自己活。”百合斩钉截铁地说。
那天黄昏,送走了百合,我变得心乱如麻。
坐在镜前,我挑剔地审视着镜中失去水分和弹性的面孔,竟脆弱地流下了眼泪。我已经三十一岁,谁会真正在意一个三十一岁的已婚女人的存在?谁会给她一丝爱情?那些带着好奇和试探前来光顾的男人们,只是蜻蜓点水般的浅尝辄止。出现在我面前的两个男人,小宝是为了钱,维凯是为了猎奇。这个世界永远是年轻女人的。一个三十一岁的已婚女人,已经渐渐退入被男人忽略的角落。
清冷濡湿的风吹到脸上,我拂开眼前的一缕乱发。在那样的风中,我感到了时光的缓缓流动。百合不是说过,没有哪个笨蛋男人肯把时间和生命赔到一个老女人身上吗?是啊,我即将老去,在眨眼之间。
那么,对于老去的女人来说,小宝们的存在还是有意义的,交易的存在也有意义。起码给她们提供了用金钱购买男人重视的权利。尽管小宝们能给予的只有晓梦与露珠,但总比无尽头的寂寞要好。
黄昏在风雨中渐渐逝去。时光在流逝,却永远也流不尽,老去的只是女人的青春和美丽。现在我三十一岁,那么,四十岁、五十岁呢?到时候,恐怕连探究爱情和男人的心思也没有了。我心里忽然升起一阵躁动,很想去见见小宝,哪怕只是看他一眼。
我拿出化妆品,打扮起来。在嘴唇上搽了亮色的口红,那是今季最流行的色彩。我得用时髦掩盖年龄,不能在小宝面前有一丝懈怠。我没有忘记带上那包花花绿绿的保险套,那是属于我和他的象征。我要还给他。关系已经结束,我不想再看到那些乌七八糟的提示。
一出门,才意识到外面在下雨,但我没有折回去拿伞,也没叫出租车。我有一种别样的欲望,想造成一种效果,要小宝看见一个湿漉漉的我。很久没有这种自虐的表现欲了,也 很久不愿意制造那么浓重的浪漫了。
缓缓地走在雨里,我回想着自己的情感经历。从初恋的十六岁到三十岁生日之前,我只经历过慕哲和舒鸣两个男人。他们一个担负了我的初恋,一个担负了我的婚姻。前者痛苦,后者平淡。三十岁那年,我经历了小宝和维凯。对于我的婚姻来说,他们两个的性质和意义是等同的。但是对于一个纯粹的女人来说,他们又是截然不同的男人。小宝开启了我欲望的闸门,维凯承载了我一次短命的爱情。我不能肯定明天还有什么发生,但可以肯定维凯绝对不会是我最后的男人。
雨中的行人除了我之外,一律行色匆匆,没有一个的脸上不是烦躁、疲倦和无奈。看着他们的脸,再想着虚无缥缈的爱情时,心头不禁涌起无尽的惆怅。在杂乱无章的大街上,爱情显得奢侈而脆弱。大街上的行走的绝大多数人属于为生计而奔波之类,他们向世界展示的是疲倦的外壳。那样的一张张脸,很苦。
来到小宝的服装专卖店里,天色暗了下来,街上已经灯火点点。我站在店里打着哆嗦,像我期待的效果那样,被雨淋得湿透,浑身直往下滴水。
因为下雨,店里空荡荡的没有客人。消瘦的小宝蜷缩在一张椅子里听音乐。他看见我后,赶忙把耳塞拔掉,关切地迎上来,摸着我的衣服,疑惑地说:“怎么回事?淋得这么湿?”
我怔怔地望着小宝,眼睛微微发热。百合说得没错,他瘦了很多,鲜活的美已不复存在,像一棵树正在被风干。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哽咽着说。
“难看了是吗?当初我要是这个样子,你会不会喜欢?”
“富婆的一次骗局就可以把你折磨成这样?”
“那只是事情本身。仅仅那件事,不会给我这么大的打击。”
“还有什么呢?”
他沉默了一阵,摇了摇头。
我们都不再说话,只是哀伤地看着彼此。已经有一段时间不见面了,他的目光有些陌生。他可能会以为我是来找他消费的,我似乎没有第二个来找他的合适理由。
“今天来只是想看看你。”我忙解释。
他有些窘,接着,仍然职业化地笑着说:“你随时可以找我。”
“不,我不可能经常找你,做不到。”
“是的,没有女人会把真心掏给我这样的男人。你是个好女人,把我当人看。我是什么?是鸭!”他说话时神色凄凉。
我浑身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拉着我走进店里的一个虚掩的小门,那是一个小小的休息间。他拿出一件厚T恤和一条长裤让我换上。我被包裹在他的衣服里,只觉得周身发出奇异的热。那是一个做鸭的男人给客人的温暖——平等的、人与人之间的温暖。
他为我拿来一片纸巾。我轻轻地揩了揩脸,心情开始舒爽了些,同时,理智也开始恢复。我突然觉得不该这么夸张地来找他,我和他的关系经不起任何推敲,一切苛求都显得可笑。
他让我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热水。关切地说:“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呢?”
“我还死不了。”
“可身体是你自己的啊。”
“对不起,也许我不应该来找你,没有理由。”
“别那么说。不要把我们的关系看得那么绝望。也许……我们可以相互抚慰。”
“我们?”
“当然。因为我们都是游魂。”
“但我们不能相互依靠!”我激动地说。
“能相互抚慰,就足够了。”
“人为什么要长一颗心?我真羡慕那些没心的人。我就不能像给你钱开店的那个富婆一样,没心肝地用钱满足自己的需要。”
他点上一支烟,沉重地说:“其实,这世界上有许多人比你更悲哀。譬如我。”
他消瘦的面孔和深不见底的眼睛刺痛着我。我理解他,他才二十出头,是个有心的男人,一生都抹不去可怕的创伤。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后说:“理解我说的话吗?”
“也许吧。”
“理解,也只能是一部分。你还没有看清真正的我,也不希望你看清。”
“你还有什么?”我疑惑地说。
“有时什么都了解才是残酷的。让你看清我,只会把你吓跑!”
“你在说什么?告诉我!”我断定他心里藏匿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隐衷。
他紧绷着嘴唇,不再说话。
我陡然感到非常无趣。为什么要追问他的隐秘呢?他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该走了。
外面的雨已经下得铺天盖地。我从皮包里拿出那些花花绿绿的保险套,递给他说:“这个还给你。”
他接过那包保险套,吃惊地说:“我不是交代你要用这个吗?你没有用?”
“和你断了之后,我只糊里糊涂地和一个男人做过两次!”
他哀伤地低下了头。
我呆望着他,憔悴的脸渐渐虚化。
他揉搓着那包保险套,猛地抱住我说:“我们可以再用掉一个。”
“不!”
“我,我不要钱!”他火一般地说。
“这东西早失效了。”
“那就不用它!”他的声音微微抖着。
“记住,我从没嫌过你。”
“那就让我们无拘无束地贴近一回吧!”
我拒绝了,从他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说:“我得走了。”
他没有再坚持,面孔开始变得庄严,像一尊大理石肖像。他握着我的手乞求地说:“听完我的故事再走好吗?花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望着他湿润的眼睛,我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悲悯控制了。我答应了。
他说:“说来你也许不信,在这个城市,我突然感觉和我关系最近的女人就是你!所以我想让你知道我的一切。我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我学的是机械,毕业后来到这个开放城市闯天下,很快在一家外商企业找到了一份技术工作。但是,由于我的一次疏漏,企业损失了二十万,那是我人生最大的一场灾难。本来,经济责任应该全部由我负担,但那个外国老板是个善良人,看我工作勤恳,又没有积蓄,就高抬贵手,只叫我赔五万,还允许我继续留在企业。五万块,对当时的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如果我继续留在企业工作,凭我的那点工资,存够五万不吃不喝也要三两年。当时,我完全可以逃跑,逃过那一笔债务,外国老板绝对不会为五万块追究我。但是,我天生责任感就很强,所以没逃,发誓一定要在短时间内还清那笔钱。但是,我不能因为一笔债务花掉我三两年的青春。最后只好走上了这条路,完全刹不住车了……我对客人一直隐瞒着真相,总是告诉客人我是高中学历,开过电器修理部。干皮肉营生的男人,越贱,就越容易让女人安心。”
听了他的故事,我非常吃惊,同时也从他身上见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光亮。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也许我们可以建立起另一种关系!”我激愤地说。
继而,我又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解释说:“我这样说,没有别的意思。你出身怎样,有多少文化,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
“那又能怎么样?我们注定只能是这种关系。”
接下来,谈话陷入了僵局。这里不是“美人迟暮”,他没必要发挥他的职业能力来防止冷场。在他的服装店里,他不再是一个工具,而是一个人。
我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又看了看他,轻声说:“我该走了。”
“等等吧,等雨小一点。”
我决意冲到雨里去。也许,他会以为我突然精神失常。但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需要满足欲望,需要铺天盖地的大雨冲淋。
“你的衣服,我会还给你。”我说。
“不着急,其实我很想在你那里留点什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在你那里留些牵挂。我最缺的就是牵挂,我对别人的,和别人对我的。”
“那好,就留在我那儿吧。”
我终于冲进了铺天盖地的大雨之中。
“紫蝶——”
我听见小宝在喊。那声音给了我一种戏剧化的奇异感。我收住脚步,低着头,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贴近。
他站在我面前,和我一起淋着雨。他的表情很复杂,我看不出那双眼睛里藏着的是什么。
“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去一个没有人知道我历史的地方。所有的,都应该结束了。”
听了他的话,我感到一阵眩晕,脑子杂乱无章地出现了很多碎片似的记忆:“美人迟暮”里的幽暗朦胧;飘浮在空气里的暧昧气味;富婆们的衣香鬓影;漂亮小宝们弹性光润的皮肤;还有许多泛滥着迷惘的眼睛……它们把我压抑得几乎窒息,只想快点从那些碎片中解脱出去。
“好吧。你走吧,走吧。”我有些急躁地说。
“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了。”
“我会为你保密的。”
“如果是为了保密,我就不会告诉你了。”
我没有说话。我哀伤得不知说什么好。
“你怎么了?”他疑惑地问。
“没什么,我很正常。”
“你孤单,我明白,但我们都要活着,我们没有能力向对方负责。”
“不要再说下去了!”我赶忙打断他说,“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
我和他在大雨里,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
我飞快地从他面前跑走了。也许,除了他,没有人觉得我在大雨里奔跑是怪异的,灯火辉煌的大街上,雨中也有另外一些人在奔跑。
回到家里,我浑身淌水。我打开客厅的一盏壁灯,索性被小宝的衣服包裹着,木立在阳台上任风吹雨打。阳台面对着一片空旷的绿地,昏暗的路灯下,槟榔树叶在风雨中像湿润的羽毛在摇曳。杜鹃花被风雨摧落了,粉红色的花瓣经过我的身体,飘然落在地上,卷来卷去,有些凄凉的诗意。我油然而生一种渴望:如果身边有一个我爱的或者爱我的男人多好——没有爱也行,只要不讨厌。
我是B型血,有人说B型血的女人最有女人味。上大学时,我喜欢看一些“江湖心理学”的杂书,其中有许多是论述血型和性格关系的。书上说B型血人感情激烈而短促,容易爱得死去活来,也容易忘得干干净净。但我似乎是个例外。
洗完一个热水澡,我开始耐心搓洗小宝的衣服。衣服并不脏,我喜欢的是一种接触,哪怕是他的衣服。我搓着衣服,就像触摸着小宝的肌肤。等衣服洗好晒干,放进衣柜深处之后,我连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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