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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霜河白 下卷完-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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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玩水的。”
风辰雪闻言轻笑一声,目光从书上略略移开看了一眼孔昭,然后继续看书,一边道:“你只看到了表面,像秋意亭这等出身的人,
无论对上对下都会彬彬有礼。况且他若真是对谁都那么狂,又如何能当靖宴将军,如何能在朝中力足。”
“呃?”孔昭停下手中针线抬头看者她。
“你也是在王府、侯府都生活过,自然知道一府之中虽是亲人,亦不免各有思量勾心斗角,更何况是一国之中,上有皇帝王亲,
下有公侯大臣,哪一个是省油的灯,秋意亭若言必狂妄行必无忌,那朝廷再大也无人能容得了他。”风辰雪翻过书页道。
“喔。”孔昭了解,低头继续缝衣,“姐姐,那如今你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风辰雪翻书的手一顿,不知怎的,一瞬间想起了七岁那年在安豫王府里隔着长廊树阴看到的那个银衣少年,那时候他舞剑如龙
意气飞扬,只因那时候他正当年少,自可轻狂不羁。
“与当初亦无大区别。”她指尖抚过书卷,答得有些漫不经心,可眸中神色却有些怅怅的,“天赋绝佳的将才,目光敏锐,行事
果断,且有远大抱负。只不过…”她微微一顿然后晒然一笑,“他的张狂骄傲已藏在骨子里,常人是看不到了。”
孔昭闻言抬头,悄悄看了一眼,唇动了动,一句“你会喜欢他吗”终是没敢问出口。
于是房中恢复安静,只是偶尔风辰雪翻动书页的轻响及孔昭手中衣料抖动的悉索之声。
当窗外传来更声时,孔昭亦起身抖动手中夏衣。
“终于逢完了,姐姐,你明日便可穿着出去逛逛,街上的人绝不会认出这不是山尤人缝的。”
风辰雪一笑。“便是山尤人逢的也绝没你好。”
“那当然。”孔昭笑得灿烂。
“都二更过了,该睡了。”风辰雪合上手中书。
“恩。”孔昭将衣裳叠好放在床边的矮凳上。
两人吹灯就寝,房中一片黑暗沉静。
约莫两刻钟,床上的风辰雪忽然睁开眼睛,凝神细听了一下,然后悄悄披衣起身,悄无声息的飘至窗前,微微推开一道窗逢缝,
便见一道黑影飞掠而过,瞬间便跃上对面街的屋顶,在几个起纵便消失了影儿。
果然。
风辰雪唇边弯起一抹微笑。秋意亭停留此城果然是有目的。她略略犹疑了片刻,最终只是闭上窗门,躺回床上睡去。
一夜安然过去。
第二日,几人一起用过早膳后,孔昭便一手扯一个,拖着淳于兄妹一起出门去采办路上所需的食材、物件等。理由是两人会说山尤话,又力气大,可以拿很多东西。留下的两人,风辰雪回房看书,秋意亭则说去城中随处走走。
风辰雪在房中看书看得一会有些倦了,耳边听得街上的人声笑语,便起身走至窗前,推开窗门一看,只见外边阳光灿烂,花红柳绿的一派明媚鲜妍,不由也动了出去逛逛的念头。这么一想,当下将书卷一丢,出门了。
她独自一人走在街上,看看路边的店铺,看看摊版的货物,看看近处远处的行人,倒是看得不亦乐乎。随意的逛着,转过一条街时,却在街边的一处墙角下见到了秋意亭。
堂堂的皇朝靖宴将军,此刻正不顾形象的蹲在地上与一名衣衫褴褛的山尤老大爷说着话。那老大爷指手划脚的说得口末横飞,想来是谈兴正隆,而秋意亭则是一脸专注的听着,不时的颔首微笑,令得那老大爷说得更加起劲。
风辰雪看得有趣,便在对街挑了个僻静处站了 ,隔着街看那一老一少对谈。她今日就穿着昨夜孔昭缝的一套白底裹淡青椴边的夏衣,衣襟、袖口上孔昭还细碎的绣上了山尤国人最喜欢的淡粉樱花,长长的衣袖与裙摆垂下,腰间一束,寸着她修长窈窕的身段,远远看着真是亭亭如玉树,近看的人却惋惜着这姑娘面色干黄生得太平常了。
等到秋意亭起身与老大爷告辞时,已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姑娘的耐心若用在军中用来伏击最好不过。”秋意亭笑着走过来。他当然早就发现了风辰雪,只是没想到她会隔着一条街看着他们看上一个时辰。
“你也与平常的将军很是不同。”风辰雪轻轻笑道。
“难得那位老大爷知道说皇朝话。”秋意亭道,“我一贯喜欢与老人或是老兵谈天,他们或许没有才学也不懂兵法,但老人们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却是书上学不到的,而那些老兵血战数十年的经验往往比兵法更可靠,有时候可媲美数万大军。”
风辰雪莞然点头,“你能不败,确实有些道理。”
秋意亭晒然一笑。
既然遇上了,两人便同行,一起逛逛着山尤的绛城。
风辰雪随意的看着两边的街道,目光会不时掠过店铺里艳丽的绸缎或着精致名贵的珠玉,也会常常扫过街边摊半上新奇便宜的小货物,但她却没有一点买的意思,总是隔着两三步的距离看一眼或是两眼货摊上的货品,然后边移眸抬步离去,没有一丝留念不舍。
而秋意亭则负手身后泰然踱步前行。尽管他刚才已自那毫不知情的老大爷的口中了解了学多绛城的情况,但他此刻脑子里没有想着那些城池、阵图,也没有想着绛城的守军、地势或是攻打策略等,反是一派轻松恬淡,倒真有几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悠容。这是十分罕有的事,但他挺喜欢此刻的感觉,虽身处人流之中,却似乎只他与她悠然漫步,是如此的安静、安宁、安闲,似乎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也不错…念头刚至此,他蓦然心惊。
侧首看一眼自顾闲望的风辰雪,一双剑眉微微一拢,然后移眸前方,展开眉头继续闲逛,只是眼中已没了那一份适意。
两人随意的走着走着便走到另一条街,此街上却是人流甚少,两旁的房屋也有大半闭门,但接边多植柳种杏,娇花嫩柳颇是赏心悦目,风辰雪逛了这么久正想歇歇,见这边的安静,自然喜欢。
走了片刻,秋意亭终于发现了此街的不同寻常处,但看风辰雪一脸惬意的模样,便也就没有点破,寻思着走过这条街就是了。
忽然,一缕琴音传来,在这空荡的街中显得格外的清扬,风辰雪顿时停步,凝神听了会儿,便循着琴音而去,秋意亭自是跟着,行了片刻,两人寻着了琴音的源处。
“谢芳楼。”风辰雪抬首便看者匾额上的朱粉大字。
“你难道要进去?”秋意亭看者眼前的朱色小楼,眉头高高挑起。
风辰雪侧首看他一眼,“有何不可?”说着伸手准备推门而入,“我喜欢这人的琴声。”
“这可是青楼,你一个女子…”秋意亭急忙去拦。
风辰雪手腕一转便轻松避开他的手,支嘎一声,楼门大开,她也踏步而入。
开门的声响惊动了楼里的人。
楼里一名颇有些风韵的三旬妇人与两名年轻伙计正做在桌边饮酒谈笑,忽然看到一男一女进门大是惊奇。楞了片刻,三人起身走至两人跟前,妇人的目光打量了两人一眼,然后便将目光盯在风辰雪身上,上上下下细细看可一番,然后摇着头,口中迅速的一串叽里呱啦。
风辰雪、秋意亭都不懂山尤话,妇人又说得快,所以一时都没弄懂妇人说了什么。
妇人身后的两个伙计等妇人说完了后,见两人没反应,不由也大声的重复了一遍,目光看着风辰雪,脸上漏出有些猥琐与轻慢的笑容,一个劲的摇头。
这回,风辰雪、秋意亭听懂了几个字。
“…不好看………客人………不喜欢……”
两人再看看妇人与伙计的神色与动作,忽然间明白了,这三人是以为风辰雪要卖身入楼,但嫌弃风辰雪长得不好看,所以不要。
风辰雪脸上有面具看不出颜色,可两道长眉瞬即高高扬起,清光灼灼的眸子顺家渗出几分寒意。而秋意亭却是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忍着憋着弄得一张脸甚是怪异。
那三人见他们两神色有异,在打量了一番两人,看他们衣饰整洁,一身的气派也不似穷人,而男子俊美高贵也不似是掳了女子来卖的强人,顿时明白刚才会错意了,暗想难道是寻芳客。这般一想,妇人便又是一顿叽里呱啦,瞅着秋意亭时也露出了笑容,看着风辰雪时则依旧摇头,身后的伙计此刻已弯腰向秋意亭做礼了。
两人依旧没听懂,但看妇人的做派,略做猜想便知约莫是说这时辰不做生意,更不做女客的生意。
风辰雪想了想,便去掏钱袋,可手一摸,才发现出门是一点银钱也没带,于是侧首看住秋意亭。
秋意亭被她一眼看住自然是明白,只是无奈的叹一口气,然后从钱袋里取出一枚金叶递给妇人。
妇人见着金叶,顿时眼睛亮了几分,笑容也浓了几分,冲着秋意亭又是一顿叽里呱啦,一边侧身把两人往里让。
秋意亭却没有动,只是摆摆手,然后看着风辰雪。说实话,他虽非不识男女情事之人,但一贯不涉足烟花柳巷,所以对于风辰雪此举并不赞成的。若是喜欢听琴,完全可以请技巧高超的琴师弹奏,又何必以女子之身涉足此地。因此,心里既是惊异,又有着一丝自己也解不透的钦佩。这个女子,冷淡的性子中还有着无视世俗的任性和洒脱。
妇人见他们不动不由收声,甚是不解的看着他们。
此刻,琴音依然未止,于是风辰雪指指楼上,又指指耳朵,然后抬手做了个弹琴的手势。
妇人顿时恍然大悟,连忙领着两人上楼去,转过两道楼廊,在一间房前停住,此时琴声更近,显然房中弹琴的便是他们要找的人。
“咚咚咚,”妇人敲门,嘴里又是一串叽里呱啦,然后推开房门,请两人入内。
门开之时,琴音亦止。
房中琴案前背身而坐的人起身回首面向两人。那是一个约莫二十的年轻女子,杏眼桃腮,柳眉乌鬓,十分的美丽。
妇人对着女子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那女子看着两人眼中也满是惊奇,想来也是奇怪青楼里怎么来了女客。移步上前向两人盈盈一礼,然后起身看着两人,不知要如何侍候。
秋意亭既来之则安之,走到一旁的竹榻上坐下,显然是不打算理会,一切交给风辰雪。
那女子见秋意亭坐下,忙沏了两杯茶,一杯先送至竹榻前的矮几上,然后转身想将另一杯奉给风辰雪,却发现那位女客已到了琴案前,只见她指尖一挑,顿一缕清音划起,不由微有些意外。她乃是行家,自然知晓女客刚才这随意的一指所带起的音色已透漏出不凡的琴艺。
她移步至琴案前,将茶奉给风辰雪。
风辰雪接过茶杯,冲她微微一笑,然后目光掠过瑶琴。
女子会意,当下以绢帕拭手,然后才在琴案前坐下,指尖拨动,便一曲缓缓而出。
一开始,琴音徐缓,曲调颇为深沉而压抑,透着一种深深的落寞与忧伤,可在低沉中又显出一份身微而志远的气节。
秋意亭对音律虽不懂,可此刻听来,不由也为琴声所摄。随着琴声逐渐沉郁,少时出入军营的事渐渐浮现,那时候他因出身与年龄,遭受了不少的猜忌与质疑,那时刻他也曾经困惑而愁苦,这些过往的感觉忽然都在这一刻随着琴音缓缓涌上心头,然后顺着琴音将悲郁倾泻而出。
而后,琴音慢慢自沉郁中走出,渐渐变得清澈,于是乎他胸口顿然畅快,仿佛是当年金殿上得陛下嘉许时的自信欢喜,仿佛是立于千军万马前的坦荡明朗,那飞扬的心情又随着那缓缓琴音渐渐息落,顿然灵台清明,静谧悠远。
当一曲终了,房中一片沉静。弹琴的人端坐不动,听琴的人静静回味。
良久,那女子自琴案前起身,一抬头,一行字印入眼帘。
“芝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以穷困而改节。”
她猛的抬头,便见风辰雪立于身前,冲着她微笑颔首。两人久久相视,然后女子亦微微一笑。一个素衣平淡,一个罗衣秀丽,相同的却是彼此眼中的欣赏,笑容里的明澈欢喜。
女子移步,手指指瑶琴,然后向着风辰雪又是一笑。
风辰雪会意,移步琴案前坐下,微微垂首闭眸,然后指尖划下,顿清音绕室。
不同先前女子琴音先沉郁而后明朗,这一曲却是极其明快而流畅,清时若碧涧溪鸣,脆时若百灵晨啼,快时若春雨沥沥,朗时若明月照空,自是另一种诗情画意般的从容雅致与悠然闲洒。
而秋意亭听着此曲,想起的却是幼时与燕云孙,秋意遥的玩乐。那时候他们都只几岁大,今日去折花弄草,明日去捉鸟摸鱼,今日三人好的恨不能合成一人,明日也许他就与燕云孙拳脚相向,雨中他们一起滚泥地,夜里他们一起捉萤虫,也学着大人们昂首挺胸地吟诗作画,往往只弄得衣上脸上一团团墨汁……听着琴音,想着往事,唇边不由溢出清淡而愉悦的笑容。那时候,真是一派无忧欢乐。
琴曲近尾之时,袅袅淡淡,却显得孤高幽远,彷是雨收云散后的清凉,又是夜尽月敛的静寂。
一曲终了时,那女子亦写了一行字递给风辰雪。
“空山新雨,明月青松,虽写意自在,然一溪清流,一泓冷月,更是清幽意远。”
风辰雪接过,抬眸看着女子,然后微微一笑,起身握住女子的手,一起走至桌旁。她提笔写下“风辰雪”三字,然后递给女子,女子接过顿然明白,杏眸终瞬间透出几分喜悦,然后也提笔写下“谢亦芳”三字。
风辰雪接过,轻轻颔首,提笔又在“谢亦芳”旁添上“群英尽谢,芳魂亦留。”
“啊!”女子发出欢喜的喟叹,含笑看着风辰雪,久久不语。
风辰雪指指桌上女子的手墨,再指指自己的,女子欣然点头,于是风辰雪将女子给予她的两张纸叠好收起。而女子另取过一张白纸摊在桌上,然后看着风辰雪。风辰雪会意,再次提笔写下“群芳尽谢,香魂亦留”八字。女亦是郑重收下留有风辰雪墨迹的三张纸。
竹榻上,秋意亭一直端坐静听,此刻看着两人笔墨交谈,亦不由得微微一笑,虽不知两人写了什么,可只看两人神色便知互为欣赏。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本以为她只是听琴,却不想她竟与风尘女子结交,这刻他不由想起了那个红颜知己满帝都的燕云孙,他便常常言道风尘亦有奇人,暗想若是他们俩相遇没准会经常结伴游逛青楼。只这么一想,心里又是荒唐又是好笑,然后又想到了陪她逛青楼的自己……今日之前,是绝不相信他秋意亭会有一日陪一个女子游逛烟花之地的。
只是,回到一个时辰前,他依旧会与她结伴同游,依旧会跟着她踏入谢芳楼。似乎,没人能拂逆她的意愿。
看她们颇为投契,本以为还会要弹上几曲,谁知交换了笔墨后,风辰雪便告辞了。
谢亦芳亲自送至楼外,临别时,与风辰雪彼此郑重一礼拜别。
自始至终,不曾交谈一语,但这一日的顷刻相交,彼此必会铭记一生。
两人离了谢芳楼,一时也都无再逛之意,便决定回客栈去。走出那条街时,秋意亭忽然问:“刚才你们弹的是何曲?”
“谢姑娘弹的是《幽兰》,我弹的是《碧涧清泉》。”风辰雪答道。
“以前听过宫中国手的琴曲,可觉得今日所闻才堪为国手。”秋意亭回想着那刻听琴的心境。
两人并肩行去,街上行人依旧很多,各种嘈杂的声音里风辰雪淡淡开口道:“世间乐器各有不同。筝是愉人之乐,箫是诉怀之声,而唯有琴是君子之音,是弹给自己听的。”她微微一回头,看一眼已看不到的谢芳楼,“谢姑娘情怀似兰,才可一曲《幽兰》荡气回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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