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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档案ι-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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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NO。1 序 。。。
S。W。档案Ι
《我眼中的神迹》
NO。1 序
站台上没几个人,不过至少有五趟公交要停在这儿。
周超回头瞥一眼身后,辅路那边的人行道上,零零星星有些行人。他一眼就能看出那些人都是普通的上班族。
那些人的脖子,甚至半张脸都埋进厚重的围巾,表情迷迷糊糊,好像还没睡醒。周超自己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所以他深知,他们半梦半醒的眼睛,只能看见他们自己。
他又用飞快扫过身侧站牌,继而把视线转到一排等车的人身上。
一、二、三、四、五、六,加上他,共七人。
一个没到中午就翘了课的中学生,穿着校服哇啦哇啦地对着手机乱嚷。周超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只模糊听到几个口头禅:他姥姥、操、丫的。
两个互不相识的大婶,一黄一白。黄的偏胖,穿件黑长羽绒服,肩上挎个印有“海南旅游”的塑料绸袋子;袋子里几棵青绿挺拔的芹菜,戳着她脑后乱蓬蓬的马尾。白的那个细脚伶仃,模仿着淑女,双手把一只小皮包捂到肚脐上,好像肚子疼。她们俩有仇似地隔了老远站着,一起望向车子将驶来的方向。
一对情侣,捂着嘴说悄悄话。男的满脸麻子,说笑间露出整齐的、略带锈渍的黄板牙。女的披散着毛草草的长发,脸上的浓妆让她看起来像戴了张假面。不知为什么,周超看到她,竟想起恐怖电影里的鬼娃娃花子。他还留意到,她的头发一团团粘到了她男友的棉服上,而她男友的棉服粘了头发的地方,正好有块牙膏似的污渍,绿中戴白。周超猜,那也可能是鼻涕,或鸟屎。
还有个方头方脸的男人,戴一附金丝眼镜,乍看像外企精英;他围一条黑白格子羊毛围巾,穿件晃眼的缩口亮黄羽绒服,耳朵里塞了同色耳机,哼啊哼啊地探头探脑,小幅度地跳着机器人舞。
看不出什么人是可疑的,周超想。不过硬要说一说的话,六个又都是可疑的。他自己呢?他自己也是可疑的。
潜伏的敌人就在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人中,很可能是那个假装机器人的家伙!周朝再度瞥一眼黄橙橙的男人。不、不,他马上打消了念头。那家伙太扎眼,敌人不可能轻易暴露自己。不、不,这可能就是所谓“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他糊涂了。
这时,路口的红灯闪几闪,灭了,黄灯几乎没亮起就息下去。双层巴士像只笨重的大狗熊,摇摇晃晃蹭过了绿灯。
车子一进站,周超第一个挤上去。那六个人,除了中学生和耳塞男,全跟着他上来了。他马上意识到,他的第一个对手就在这四人中。他飞快地扫视过他们,窜上二层,一对情侣跟着他上去。
上面没有空座,人倒不是很多。
周超挤到最后排,背靠座位的侧椅背站定。
他两手抄在夹克兜里,紧紧捧着藏在毛衣里的东西,看着那对情侣瞟着他耳语说笑。 他也目不转睛地盯住他们俩,尤其瞪着那女的,企图听清他们的对话,却不能。
车子猛然刹住,他没防备地趔趄,撑住扶手才不至于滑倒,不过藏在毛衣里的东西险些掉出来。他赶紧把双手插進夹克兜,往小腹下面摸,调整好那东西的位置,抬头间,恰见那女的朝他投来鄙夷的目光。
她惊讶的红唇半张开,涂了血似地,异常醒目。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看他,决定赌一赌。
他两手抄在兜里,捧着那东西,晃着肩膀缓步朝楼梯口走过去。
汽车喇叭响起广播:“东四站到了,请下车的同志做好准备。”
他瞪着那个女的,不声不响地与之擦身而过。踏上第一节台阶,他不忘给她回眸一瞥。他想:倘若这对情侣是伪装的敌手,这时该有所行动了。
那女的确实有所行动——瞪了他一眼,低骂了句:“臭流氓!”
他听见,通红了脸,知她误会了他刚才的举动。他不敢多作辩解,赶紧下到一层。车子停稳,他被人群簇拥着下了车。
刚刚那四个人中,只有两个大婶跟他一起下车。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子,用余光观察着两个大婶。瘦大婶很快走了,胖大婶研究着身边的站牌。
没有谁是可疑的,或者敌手不在这些人中?
他埋下头,快步离开。
必须乘地铁赶去接头点,把东西交给接头者!他告诉自己。可是老天!他根本没见过接头者,更不清楚他携带的东西究竟有什么重要性!而他竟然还把它藏在毛衣里!
他仔细回想,突然意识到自己完全记不得关于自己的一切了。他只能隐约地知道,自己是个上班族,步入社会还不足半年,至于具体工作,他此刻也说不上来。记忆大约从昨天下班后的某一时刻就中断了,而之前的一切,似乎全被黑暗覆盖。这黑暗,他能够感觉到,是一种朦朦的,类似烟雾,却又粘糊糊的物质。
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伸手摸摸毛衣里的东西。它隔着衬衫紧粘着他,有点冰凉,还有点让人不快的味道。
此刻,他察觉到,他的意识早不属于他——似乎有只无形的手在他身体里,指引并推动着他的一切动作,让他身不由己。
必须完成任务!他鼓励自己——鼓励也身不由己。如果按照意识中的指引完成任务,应该就能想起自己的事。
地铁口的风很大,迎面推着他,似乎不愿让他下去。他站了站脚,觉得有点冷,立起夹克领,可寒意仍没有消去。他随即认识到,那不是寒意,是恐惧——敌手就在身边,一直都在。
他瞪大双眼,蓦地回身眺望。
人潮涌动,全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他不认识接头者,也不认识敌手,这让他更加害怕。
他紧张地从那些同他一样原地不动的人中搜索,期图锁定目标。
那些人,或坐在马路崖上张望,或靠着着铁栏杆打手机……究竟是谁?除了他,谁是混迹者?
有人不小心撞到他的肩膀,让他打了个激灵。他猛望见不远处的人群中,有个似曾相识的面孔——是刚才那胖大婶。
她拎着“海南旅游”,若无其事地望着街对面的橱窗。
他顺着望过去,见那里只有一家“成人用品店”。他上意识到,他的第一个对手,也许是唯一的对手,正是她!这真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不假思索地飞奔下地铁,胖大婶马上拽开腿追赶。
他双手捧着毛衣里的东西,看上去像捧着肚子;而毛衣里那东西随着他步子的节奏坠着他,让他没办法跑得更快。
“站住!”
胖大婶的叫声逼近。
他边跑边解开夹克,从衣服下面把那东西掏了出来—— 一根圆圆的紫皮萝卜,顶着新鲜的绿秧。
他紧紧攥着它的秧,掏出月票卡,飞速刷票,跑下台阶,挤进站台。
他听见被他撞翻的人在背后大声骂他,他也知道人们为什么像看怪物似地看他——他看起来就像是抢了那大婶萝卜的蟊贼。
他更加清楚,他现在一刻也不能停。
他已经能够感受到铁轨一边吹来的冷风,冷风扑上了他的脸。他看见了,看见一点红色的亮光越来越近,那是即将进站的电车。
他回头望一眼胖大婶,她已经过刷票口。
她见他回头,边从“海南旅游”里摸出一张月票似的硬卡,出示警员证似地出示了一下:“我是神秘事件处理厅行动员!我命令你快交出你携带的东西!”她神情严峻地朝他大喊,顿时引来周围一片寂静,接着,引爆一阵此起彼伏的笑声。
他果然停下脚步,学着那些人的样子朝她微微一笑——年轻人才有的笑,可他并不觉得这很好笑。车来了,他侧身挤进车厢,隔着大玻璃看见她从楼梯那边大汗淋漓地跑来。她太慢了,“海南旅游”里的几棵芹菜也许还比她快些。
她站在站台上朝他大喊大叫,口袋里的芹菜们发着抖,叶子瑟瑟。
他庆幸电车发动时的声音太大,让他根本听不见她的那些鬼话。
电车很快钻入黑洞洞的隧道,他警惕地四顾,一手抓住头顶的安全吊环,一手把萝卜重新塞进毛衣里。
为防止它再掉出来,他解开皮带,把毛衣下摆连着衬衫一起塞进裤子,然后扎紧皮带,拉上夹克拉锁,直拉到下巴。做完这一切,他发现对面座位上的一排人全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
他有点不好意思,转了身,向另一边站立。几乎与此同时,他听见身后有人笑着说了一个词:“大便萝卜。”
他知道他藏起来的紫皮萝卜叫卞萝卜!就像橘色的叫胡萝卜、白色的叫白萝卜!他想朝那嘴巴找抽的混蛋大吼,可不能,因为还有必须完成的任务,那就是把“大卞萝卜”交给接头者。
他忍耐着,强迫自己冷静。
一切为了记忆,他默默告诉自己,为了自己,甚至是自己的灵魂。
2
2、NO。1 01 。。。
S。W。档案Ι
《我眼中的神迹》
NO。1 01
一条两侧都有座位的通道,空荡荡地。那些座位有的也还空着,不过大部分坐着人,目光可以很容易观察到左右两边的情况。
车厢里很安静,没人说话,也没人咳嗽。只有电车飞速穿越地下隧道时发出的声响,嚓嚓、嚓嚓,很有节奏。
多半乘客埋头跟自己的手机较着劲,或奄奄欲睡。剩下的少部分,大眼瞪小眼地用目光捕捉对面大玻璃窗外,忽而流过的几线红白相间的流光。
下午三点三十五分。
徐之元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低头看了看他那廉价的腕表,继而将视线投到对面门楣的车站提示牌上。那里有颗红灯在闪烁,提示着电车很快就要进入下一站。
一、二、三、四、五、六……他耐心地又一次数起座过的站次。
第十一站了,他想。再有两站,就不得不从头再坐一次这该死的地铁!可他还没有和接头人在地铁里碰面,更要命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具体的接头时间,也不知道要碰面的地点究竟是不是这趟列车里。他甚至,甚至完全不认识那个要和他接头的人。
疯了!他想。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世界疯了,或者二者全疯了!
他不安地抖动双腿,手心出了汗,目光再次谨慎地扫视一遍整个儿车厢,包括左右两边通道的尽头。
没有谁是可疑的,除了他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忽然觉得自己被耍了。
“浑蛋!”他狠狠给了身侧的铁扶手一拳,埋头搓弄起被震得生疼的手指。旁边人好奇地看他,他只装做什么也没干。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在内心反复问自己,觉得简直快要精神分裂了。他想这时候唯一能让他恢复正常的方法,就是像海派清口周立波模仿马景涛那样,把脸憋一个通红,不断地,而且有节奏地大叫: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原因要从三个半月前说起——现在回想起来,他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可以这样说,他此刻完全确信自己被忽悠了。
三个半月前,他开始厌倦没完没了的招聘会——稳定的工作没找到,反而贴了足够御宅族两个月花销的门票费。
大学没毕业时,他总听一些假装经验老大的同学告诉他,招聘会的主要目的不是招工,是为了剥削那些个没后门儿的傻冒,公务员考试也一样。那时候,他只管摇头,对同学们置之一笑。后来,他渐渐觉得“老大”的话很有道理,因此还联想到了文殊菩萨的白象、观世音的金毛吼,和嫦娥的玉兔,它们之所以被孙猴放过一马,完全因为它们都有一个靠得住的靠山。
是啊,他对自己说,做专业妖精都要找个靠山,何况人呢?
他索性放弃招聘会,开始宅。
他锁紧房门,戴上耳机,把音响的音量调到最大,以免听见老妈冷嘲热讽的絮絮叨叨;他睡觉睡到自然醒,只是没那么多钱让他数到手软;他上网假装女生,专泡女生论坛,蹲着跟她们聊私生活里的小秘密;他看网络小说也只看女性网站的,然后对着那些腻腻歪歪的文字起一身鸡皮疙瘩;他上了深夜闹钟,必定在那时候爬起来偷菜。短短十几天,他就像一袭龙卷风,卷光了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人的农场。
他坐在电脑前,用电脑做他想做的一切,除了吃喝拉撒睡——他管这些叫“五项基本原则”。他想,就是那些染上网瘾的中学生,都没他这么瘾大。他甚至迷迷糊糊地有了一种危险的想法:醉生梦死一辈子,未尝不是件好事。毕竟不少古人就这么干过,比如柳宗元,还有英国一个什么什么诗人,沉迷男色的那个,他倒忘了名字。
直至有一天,其实是五天前,他惯例检查电子邮箱,在垃圾箱里发现一封垃圾邮件。它的题目马上把他吸引住了,就像有着某种不可言喻的魔力,催促他点开邮件:
好工作?点我(绝无内定后门生)
他对括号里那句话很感兴趣,好奇地点开了它。
一份招聘信,寄信人是SJXDK。他不认识,也没听过。
他继续往下看,信的内容也很吸引他,不够正规、排版简练,只几行醒目的红色楷体字:
如果你有我们需要的特殊能力,那么你会看到这封邮件。恭喜!你通过了第一关测试。
我公司是一家全国乃至世界闻名的大公司(非跨国)。
“骗术惯用伎俩,还自相矛盾。”徐之元看到这里,喃喃自语,同时看下去:
我公司目前的工作以保障人民安全为主,同时兼营各种秘密生意。
招聘岗位:内勤职员
招聘人数:1名
岗位要求:学历不限、性别不限、工作经验不限、年龄在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有正义感。
简而言之,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如果你感兴趣,那么回复此信(否则你后悔到死!我保证!),并附简历。
简历要求:请于个人基本介绍后,附《我经历过得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必须是本人真实经历,字数不限。
如果你真心地想加入我们,请速速回复,月薪面议(优厚)。
向你致敬。
“上作文课?还是这单位缺人缺疯了?”
徐之元从没见过如此不正常的招聘信,竟然还有威胁——那句“否则你后悔到死,我保证”。
他觉得很好笑,把信又浏览一遍,看到只招聘一名员工时,他的表情凝固似地严肃起来。
不是不正常,而是有古怪。他留意到,邮件中标注的公司总部的地址是:北京城隍庙;没有电话号码,负责人的姓名也没有;只有这封邮件的地址:sjxdk01@coolmail。
他把信的第一句反复琢磨了几遍,决定投简历试一试。他不觉得自己会中,也不太希望被这家单位录用。说老实话,他觉得能写出这么不着调招聘信息的公司,不是地下黑传销,就是歌舞厅男女公关部。
如果发现真的违法,大不了不去。他想着,老老实实写了自己平生经历过得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小学四年级,春天的一个夜晚。那时,他家还没拆迁,各家平房里没有厕所,只能去胡同里的公共卫生间。
街上冷清清,除了他和路灯下自己的影子,没一个人。他奔进同样空无一人的茅房,解了裤子蹲下大解。灰墙外面很静,让他有点害怕。出门前,他本想叫上爸爸或妈妈,可他不愿让他们在背后笑着对别人说他是乖宝宝、说他内秀得像个女生。
他攥紧手纸,祈祷着快点解决问题。忽然,灰墙外面隐隐响起一阵嗡嗡嗡的声音。他怀疑那是直升飞机飞得太低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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