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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情书-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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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刚路过内厅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子跌跌撞撞的撞到了我身上,我被冲的往后退了一步,要不是灵丫儿扶住我,我可能已经跌下去了。
定了定神,低下头,就看见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我,咧嘴一下,是令瑞。侧福晋乌亮海济尔莫特氏兰尔泰去年生下的女儿。见她对我笑,我也就笑笑,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了岳乐的声音。
“令瑞,跑哪儿去了,让你叫阿玛你就跑,是不是不认识阿玛了?”
“瞧王爷说的,令瑞这两天每天都叫阿玛,说让阿玛抱,怎么会不认识您了,不认识您,也是您这一阵子没回来,她生王爷的气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乌亮海济尔莫特氏兰尔泰。
“是吗?那我就天天回来,要不然自己的女儿不认识自己,这不还麻烦大了,哎,跑出去了,你过去看看,把她领回来,让她好好的看看我。”
“知道了,我这就去看看。”
我苦笑了一下,亏自己刚刚还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用吗?这才叫一家三口,这才叫天伦之乐。我对自己说,赫舍里思敏,不要再犯贱了,这辈子做他的福晋,下辈子再做他的女人吧。
冰可能一下子冻不实,多冻两次,就实诚了。
兰尔泰从内厅走出来,刚说了一声令瑞,就看见我,她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在房门外,连忙行礼,“兰尔泰给福晋请安。”说完,把紧挨着我腿的令瑞拽到自己身边,低下头对令瑞说:“怎么看见额娘不叫呢?”
令瑞怯怯的看着她,我笑笑,蹲下身,看着令瑞,这丫头长得和她额娘像,小小的嘴,小小的鼻子,唯独眼睛大大的,就这样看过去,比她额娘长的大气,我用左手在令瑞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看着令瑞,其实是在对兰尔泰说:“没什么,孩子还小,哪能认识那么多人呢。”
等我站起身的时候,岳乐已经出来了,想必是听见声音出来看看。
我福了一下,说:“思敏给王爷请安。”灵丫儿也在身后说:“灵丫儿给王爷请安。”
岳乐应了一声,转过身,对兰尔泰说:“你先领令瑞下去吧,我有话跟福晋说,一会儿过去看你们。”
兰尔泰弯了一下腰,带着令瑞下去了。
我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岳乐开口。他总是有事的时候找我,没事的时候,他身边的永远是别人。这样的男人,真的不值得自己再折腾下去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要,也不能再去想这个人,我的身份是安亲王府的福晋。
岳乐清了一下嗓子,说:“刚回来的时候没见你。”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说:“是,去清凉寺给额娘祈福去了。”
“哦,刚才回来,三哥府的人在狮子房等了半天,说是额娘这两天病又不好了,让过去看看。”
“额娘的病不是半个月前还好着吗?怎么又不好了。”
“不知道,上了年纪,身体难保时好时坏,我这两天忙的抽不出身,你过去看看。”
我应下了,“知道了,我明天就过去看看。您忙,但是要注意身体,刚才听阿达海说,侧福晋已经给您把在宫里的夏衣准备好了,我就不给您准备了,再说,您的衣服都在侧福晋那儿,我那儿也没您的一件衣服。在外面,不比在家,您自己保重身体,别光顾了朝政,就把自己的身体忘了,您也是快四十的人了。”
我叮嘱了两句,既然决定当福晋,就要往好了当。
我说话的时候,岳乐的眼睛就看着我,我也看着他,颇有点儿大眼对小眼的意思。少了感情的纠葛,这样的对视其实还是蛮有意思的。
岳乐刚开始准备说话,阿达海却来了,手里捧着的是一大叠的账本,今天是初一,是该看账了。
阿达海走过来,见完礼,站起来,把账本递给我,说:“福晋,这是上个月的账,您看看。”
我的手上有伤,所以给灵丫儿使了一个眼色,灵丫儿低着头从阿达海的手上接过来。
岳乐走过来,站在灵丫儿面前,把账本翻开看了一下,转过脸对阿达海说:“不是每个月的账都是侧福晋看吗?以后不用交给福晋了,直接到后面交给侧福晋,省的还要福晋转一下。”
阿达海看看岳乐,又看看我,然后把眼睛垂下,低声的说:“回王爷的话,向来账本都是在初一由奴才亲手交给福晋,福晋在初三的时候会把这个月的必要明细开支列给奴才,没有见侧福晋给奴才任何的话儿。”
岳乐的眼睛一下子就看了过来,我迎了上去,咧开嘴一笑,往前走了几步,路过岳乐旁边的时候,才说了一句:“王爷,您可别怪我把您的侧福晋给架空了,您要是真的愿意让她管就管吧,反正饿不死我就行。”理清了半个月来的纠结,似乎一切都变得简单了许多。
岳乐没说什么,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有点儿吃惊,有点儿生气,反正是说不清的感觉,这个男人,为什么永远都要让别人去猜他的心思?这样的日子难道他不累吗?有什么话就不能说出来吗?
灵丫儿手上捧的账本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一下子掉到了地上,我本能的蹲下身,去捡,却忘了手上的伤,轻微的扯动让我吸了一口冷气,灵丫儿把我推开,说:“福晋,让奴才来就行,您手上有伤。”
岳乐也看见了我手上包着的手帕,等我站起来的时候,他一把把我的手拉住了。
这个男人真的让我越来越看不懂了,说他对我冷淡,他却拉住我的手,我想把手抽回,没用,就只能任由着他把手帕解开,上面的红色伤口一下子就暴露在了空中。
我见不得红色,转过头,不去看它。
“怎么回事儿?”
“自己碰了一下。”我依旧扭着脸。
能感觉得到,岳乐的眼睛在我的身上打量了一下,不过他没再问我,只是对灵丫儿和阿达海说:“灵丫儿,你去后面端一盆水,阿达海,你到书房把我放在书架最上面的凉膏拿过来。”
他转过来,把我拉进了内厅。
我把手抽了回来,看着他,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
等周遭没了人,岳乐一下子坐到正坐上,看着我,说:“自己碰的?那我还真是没见过世面,连鞭子和碰的都分不清了。包庇奴才不是这样的法儿。”
原来他看出来了,我冷冷的一笑,说:“王爷看出来了,那您准备怎么着,是打灵丫儿一百板子,还是直接给赶出府去?”
“你能不能不这样跟我说话。”
“行,那王爷准备问什么?”
“我,”岳乐的话被拉瓦纳打断了。
他急匆匆的走到书房门口,听见我和岳乐在内厅说话,一转身就过来了。
单腿跪下,对岳乐说:“王爷,宫里派人传您进宫,说是皇贵妃病重,皇上让您赶紧进宫。宫里的马就在外面给您备着呢。”
“知道了。”岳乐站起身,让拉瓦纳先出去,然后才转过来,看着我说:“一会儿阿达海把凉膏拿过来,你让灵丫儿给你涂上,好端端的手,留下疤就不好了。”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当阿达海把凉膏拿过来以后,我揭开盖子闻了闻,一股很熟悉的味道,我好像以前闻过,没记错的话,是去年,知道冰月进宫的那天晚上,我把自己的手指含在嘴里咬得满是疮痍的时候,第二天早上在手指上闻到的味道,当时灵丫儿说,药是她涂上去的,可岳乐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药?
想到这儿,我笑了笑,世上的药很多,一模一样的有什么奇怪的?难不成自己那天晚上梦到岳乐给自己涂药是真的?那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
顺治十七年,夏(九)
岳乐从八月初一进宫,就一直没再回来,八月十二的时候,庶福晋张氏生下了岳乐的十一子,因为岳乐没在,所以就没有起名字,反正是岳乐掌管宗人府,上碟谱的事儿他自己会搞定的。只是派人去宫里传了一声,回来的人说,去的时候,岳乐和皇上都在承乾宫。
八月十五,是中秋节,老福晋的病是时好时坏,中秋节到了,又是过去的日子,一大早,我就准备起身过去,可是还没等我过去,那边就派人过来了。说是老福晋的病又重了。
当我赶过去的时候,三嫂却把我挡在了门外,“没什么,这不大夫刚看过,睡了,就让老太太睡吧,咱们姐妹俩儿到外边说说话。”说完,拉着我,就到了外屋。
坐下,上了茶,她就掏出帕子擦开了眼泪。我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三嫂,你没事吧?”
她用帕子捂着嘴,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过了好半天,才说:“我就觉得我这心怎么就操的没完没了呢?”
“嫂子,这话怎么说,家里除了老太太不是都挺齐整的吗?”
她摇摇头,用帕子擦了一下眼角的泪,“齐整什么呀,老太太三天两头的病,这一阵子,皇上的那个皇贵妃病重,连御医都请不出来了,还有,还有奇克新,去年到现在,喝酒,玩女人,什么都干,一个月前,不知道又跟谁打了一架,打得鼻青脸肿的,问他还不说,其实不说我也知道,不是喝酒喝醉了找人打架,就是玩别人的女人让人给打了一顿,你说,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呀。”说完,使劲的用帕子在鼻子上按按。
奇克新被人打了?自从半个月前的那件事之后,这个名字,无论是听到还是想到都会让我有一些尴尬,可是出于礼貌,既然三嫂提起,我还不得不问问。
“三嫂,奇克新跟人打架了?”
她吸了一下鼻子,把帕子放到怀里。
“可不是,上个月的这时候,我和他媳妇去上香,回来之后,就见他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问他又不说,问奴才,说是四爷让抬回来的,到现在都没起床。请大夫看了,说是脸上的伤不碍事,都是皮外伤,可是身子给掏空了,虚,吃了好多天药,还是起不来,你初二的时候过来,我都没好意思给你说。丢死人了。可是这家里乱成这样,我这心里堵得慌,想说,又没人说,只能找你说了。”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她口里的四爷就是岳乐。我在心里回忆了一下,那天奇克新确实被灵丫儿用碎碗打破了头,但是也没有鼻青脸肿呀,我离开房间的时候,只有岳乐一个人在场,岳乐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奇克新应该不是和他打架,那会是谁呢?
她见我不说话,低着头,想事儿,反而怕我担心,把手伸过来,拍拍我的手,说;“思敏呀,你也别担心,个人有个人的福,奇克新他自己不争气,怨谁呢。”
我忙笑笑,反手把她的手握住。
“三嫂,奇克新又病了,额娘也病了,您年纪也不轻了,既要照顾老的,又要看着小的,您才是真累呢。”
她听我说这句话,用手捏捏我的手,我接着说:“要不这样,今天我就不回去了,我在这儿照顾额娘几天。”
她连忙摇头,把手从我的手中抽出来,摆着手说:“不行,不行,你府上不是才生了一个,也忙,额娘不用你照顾,她这一阵子一直都是昏沉沉的睡着,身边有个人看着就行,你不用过来,四弟没在家,那边也就指靠你呢。”
“没事儿,那边除了刚生出来的也没什么事,再者说,家里还有侧福晋,能抽得出手,这边,照顾额娘,是我份内的事。应该的,您看您这一阵子都瘦成什么样了,有我在这儿,您也好睡上一觉。”
她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想了一下,又把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握住。
“那就麻烦你了。”
“瞧您说的,应该的。”
“那我给你准备房间。”
“哎。”
她把我拉起来,朝外走去。
在路过西屋的时候,里面传来打骂声。
“滚,这是什么玩意儿,你想把我喝死,是不是?滚!”这个声音很熟,奇克新。紧接着,屋里就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和女人压抑不住的哭声。
三嫂皱了一下眉头,看看我,见我没什么反应,自己解释了一下,“奇克新,你看这小子。”
“三嫂,过去看看吧。”
虽然她一脸的不满,但是我知道她在内心还是很关心奇克新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恨和不满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现。
她尴尬的笑笑,问了一句;“那咱们过去看看?”
我点点头,尽管不情愿看见奇克新,但是没办法,谁叫自己是四婶呢。
推开门,就看见一个女人蹲在地上,背对着门口,正在捡地上的碎片。一边捡,一边哭。
奇克新半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听见门开的声音,那个女人转过身,是奇克新的福晋,一个多月没见,原本就瘦的脸更瘦了,小小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她看见是我和三嫂,用手抹了一下脸,站起身,请安:“媳妇给额娘和四婶请安。”
原本看着天花板的奇克新,突然转过脸,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说实话,我很难像他那样,若无其事的看着他的眼睛,为了避免尴尬,我把头低了一下。
“起来吧,这又是怎么了?”三嫂拉着我的手,走到屋子中间的正坐上,坐下之后,才问到。
在走动的过程中,奇克新的眼神一直在我的身上,没有离开,我有点儿心虚,害怕被三嫂发现什么,还好,现在在这里的是三嫂,而不是老福晋。她显然没有注意到奇克新的眼神,她只是在看着自己的儿媳妇,等着解释。
“回额娘的话,刚才才把药给煎好,给贝勒端过来,可是,可是他说媳妇想把他喝死,他就把碗给摔了。”
“这是摔第几次了?”
“好多次了,儿媳说什么都没用,只有额娘有时过来,他才喝。”
“行了,再端一碗过来吧,算了,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思敏呀,”她突然转过脸,对我说:“你就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给奇克新看看药,这些年轻的媳妇就是不会经管。”
我把低着的头赶紧抬起来,笑笑,说:“您去吧,我在这儿等您。”
三嫂站起身,用一种带点儿歉意,又带点儿恳求的语气说:“思敏呀,你在这儿也帮我开导开导他,嗯?
我点点头,要我和奇克新单独处一室,我还是有点儿害怕,也有点儿不知所措,所以在三嫂和奇克新的媳妇出去之后,屋子里就安静了下来,只不过,整个空气窒息的有点儿可怕。
我就这样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奇克新半躺在床上,看着我。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或许只是一小会儿,只不过因为气氛的尴尬,让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奇克新先说话了。
“怎么,不敢看我了?”
我没说话。他到底还是不大正常,连称呼都免了,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少说话的好。
“思敏,你怕我?”
免了称呼可以,但是直呼名字,说什么都是不可以的,思敏是我的闺名,除了我的丈夫,其他的人,就是皇上也叫不得。
我一下子抬起头,看着他,果然瘦了,脸色很不好,黄的发青,不过三嫂说的鼻青脸肿已经看不见了,想必不会太严重。
“奇克新,我不说话,不代表你就可以叫我的名字,你刚才叫的名字,是你四叔才能叫的。”
“可是我四叔愿意叫你的名字吗?”
我语塞了。从进府以后,岳乐似乎很少叫我的名字,人前,会称呼我福晋,人后,要么是不见,见到了,也没称呼,直接开口说话,我印象中的一次,就是顺治十三年在书房的争执,他开口说,滚!今后别让我看到你,赫舍里思敏,这大概是为数不多的叫我的名字,可是,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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