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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殊途-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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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刚开始练刀的时候他尚不能心无旁骛,此刻整个人仿佛都化作十柄长刀,说是人刀合一有些过分,不过至少达到了心中有刀而手中有刀的境界。
在日头彻底生上中天的时候,陈云生终于在两息之间完成十柄刀的往复。当他收了麒麟斩之后,天空中仍然遍布嶙峋的刀意,就连习惯在山谷中觅食的雄鹰和不得不敬而远之。
“师父。”
对于徐白露的出现,陈云生稍感惊异,一心在刀上,就连元神强大至斯的他也没有感觉到身后多了一个人。
看着这段日子躲在房间里不出的小徒弟,陈云生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你来做什么?”
徐白露略带腼腆地说道:“弟子在修行上有些地方不太明白。原本请教师兄们也可以,不过总归觉得不那么放心,只有出自师父之口弟子才能安心去修炼。”
陈云生心中暗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被飞云子轻轻点拨了一下,原本充满迷雾的修行变得云开日现,那些模棱两可的东西变成了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你说。”
“当日师父赐给徒儿两本剑诀,一个是‘登峰剑典’,一本是‘微尘一剑’,徒儿两本同时观看,在入门的时候两本书也算是殊途同归,可是越到后来,差别越发的明显,后来居然到了泾渭分明的地步。那‘登峰剑典’强调的是剑势的重要性,而‘微尘一剑’强调的是剑术的重要性。徒儿着实不知道应该重视哪一方面。”徐白露眉宇之间带着忧虑,这个问题想来必然困住他好久了。
陈云生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同样存在于自己的刀诀修炼之中。所谓剑势,是本为飞剑化形之后才有的高深剑诀,是飞剑精髓的体现,威力更大,形态上千变万化,本是御物之道通向更高层次的体现。
不过陈云生这些日子的修炼之中发现,所谓的剑术并非完全不入流的东西,就如同他在练刀,速度、轨迹以及角度等等只有精确到分毫级别,才能够在两息之间往复于两山之间,而这些形而下的东西都属于术的范畴。
想了一会儿,陈云生看着徐白露说道:“拔剑,咱们师徒对上两招。”
徐白露呆呆地望向陈云生,犹豫道:“可以吗?”他可见识过陈云生杀人的情景,那份彪悍记忆犹新。
“当然可以。”
陈云生的麒麟斩已经握在手中,没有运转灵元,刀锋只是一层淡淡的橙色光芒。
徐白露从陈云生赐给他的三柄飞剑之中调了一柄顺手的,握在手中,青灵灵的剑锋寒芒四射,经过这些日的苦心修炼,剑锋沾染了主人的气息,变得更加耀目。
陈云生毫不留情,挥刀便砍,虽然没有修炼过青云刀诀之中藏拙一式,可是精通了那部无论在术和道的层面上都不逊于它的凤鸣刀诀,陈云生这一刀下来气势还是有些惊人的。
没有修到金丹的徐白露自然无法炼化出本命之物,至于化形如意一说还差的远呢,他只不过刚刚摸到了剑势的门槛,感到头顶那柄刀比之以往都巨大,徐白露知道师父用上了刀势。
横剑举火烧天,明知道刀势难挡却偏要挡上一下,这便是登峰剑典的要义,置之死地而后生方为登峰。长剑上掠起一层青芒,却也不是直挺挺地去迎着那柄锋利无双的麒麟斩死磕。剑锋轻快地向下倾斜,麒麟斩摩擦着剑锋,划出一蓬璀璨的火花,便被卸去了势头,斩向一块岩石。
徐白露借势转身刺出长剑,直奔陈云生的咽喉,这一下又是微尘一剑中的法门。
麒麟斩将那块岩石击碎,陈云生松手抛刀,自己身子偏转向一旁,躲开那柄剑。同时双指一翘,麒麟斩如同活了一边,从后面刺向徐白露的后心,速度之快令这位尚在筑基期的修士大吃一惊,师父是来真的。
徐白露身体如箭一般飞出,躲开陈云生的一刀,他身子向前之际手上不停,长剑向后扫来,挡住背后的一刀,“当啷”一声脆响,两柄法器再次碰撞出耀目的火花。
师徒两人在山谷之中交上了手。陈云生刀刀紧逼,速度越来越快,把刚刚练好的快刀功夫发挥了七八分,只不过没有分形罢了。徐白露一步一步向后退去,手上的剑诀却丝毫不乱,每一剑都交代的十分清楚,或挡,或开,或刺,或镗,从不拖泥带水。
第九十八章 木容花开
斗到后面两人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大,在山谷中,密林中,山头上,草丛中皆留下两人交手的痕迹。陈云生对于这个徒弟对于剑道上的天赋佩服的五体投地。区区一个多月便进步如斯,若再假以时ri,此子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斗了半个时辰,陈云生收了刀,满意地看着徐白露说道:“现在你明白剑术和剑势之间的关系了。”
徐白露点了点头,说道:“剑术和剑势都是一种东西,只不过从不同角度去看而已。”
陈云生突然想起了一本剑诀中的一句话,随口说道:“都是杀人的剑,分不清,也不需要分清楚。”
徐白露愣了愣,说道:“徒儿不敢苟同,虽然修剑看似为了杀生,可这取决于持剑之人。若此人心中有持,手中有剑,那么何尝不是救人呢?”
陈云生嘿嘿笑道:“达则兼济天下,希望有朝一ri你能做这天下的持剑者,斩尽世间一切不公。”
徐白露眼中展露出一抹锋芒,点头道:“徒儿记下了。”
他朝陈云生深深地鞠了躬,然后转身离去。看着徐白露被阳光拉长的背影,陈云生仿佛看到了凌云峰上的自己。简单而单纯,他不确定是什么让徐白露这么疯狂的修行,也许和徐母的不幸有关。挽救天下所有不幸之人,也许才是徐白露真正的目的。
天已过午,韩枫对着一颗大大的太阳发呆,四周树木的叶子疲倦地打着卷,临时行营之中的修士都各有各的事情,要么闭门打坐,要么相顾切磋,再有不济的最少也在四周闲逛一番,了解一下大屿山的风土。
韩枫懒得乱转,又不想修炼,感觉那些虚无缥缈的道总像飘在天空的云,看得到却捉不到。他拿出一根很细的管子,靠近一堆蚂蚁滴了一滴碧绿se的液体。那片蚂蚁顷刻间沸腾起来,如同一层黑se的浪头,一**涌向那滴绿液,可是刚刚接近那团氤氲在地上的液体,便各个蜷缩成一团,死的不能再死了。
惊变持续了一炷香的光景,树下已然黑压压的堆积了一大片蚂蚁的尸体,却没有一只蚂蚁能够登临那滴绿液在土上留下的一小圈微湿。
韩枫拍了一下大腿,“乖乖,好强的毒xing。”
紧接着他又皱起眉头,思忖了半天,拿出另外一根小管,滴了一滴蓝se的液体在另一片黄土之上,他又在这片土地上滴了一滴刚才使用过的绿se液体,四周的蚂蚁再次被吸引而来,可是这回却没有一只被毒死。
这一幕仿佛早就在他心中预演过一般,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地上黑压压的一片蚂蚁开始抽搐起来,一个个黑se的小东西蜷缩成了一团,死装和刚才一般无二。这次蔓延的范围更大,十丈之内不再有活的蚂蚁。
韩枫站起身,使劲伸了一个懒腰,脸上露出一抹不满的神情,毫无疑问这次实验没有达到他的预期。揉了揉由于盯着蚂蚁看了太久而有些酸痛的双眼,韩枫走向自己的房子。地上两大滩黑se的蚂蚁尸体居然开始慢慢腐烂,一股恶臭被风吹了开去,令经过这里的修士无不掩鼻而走。
在完成了十柄刀两息之内往复于两山之巅的修行之后,陈云生并没有洋洋自得,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距离开擂还有二十多天,而自己这边看起来已经没有援兵了。诸葛靖宇坐镇天穹派,虽然长于谋略,可是这等比拼绝对实力的擂台就算他来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此地还有一位论yin谋天下第一的人坐镇,如果不成,那谁来的也没用。
回到行营陈云生本想去叨扰飞云子,缠着他再指点自己两手,毕竟大战在即,也顾不上对方是否会和颜悦se了。不过当他走近飞云子歇息的房间之时,一位天穹派的低阶修士伸手拦住了他。
“掌门留步。飞云前辈有话在先,任何人只能在此地留步。他闭一个小关,要等到八月十五才能出关。”这位平素在太白峰很少出头的小厮模样的低阶修士毕恭毕敬地说道。
没有了辈分的束缚,天穹派修士之间只有尊重而没有尊卑。
陈云生略微一愣,心中却一阵温热,师父为了自己居然开始闭关了,看来有压力的不只是他一人,这座擂台当真不好打。他点了点头,离开那间小木屋,走来路上,一路上夜风习习,他看到密林之中不时有火光传来,一股股jing纯的火气在微凉的夜间格外的醒目,毫无疑问,那是薛离在苦修。
经过白十三的房间之时,窗户洞开,屋内的情形一清二楚,虎妖着上身整合赤发的血狮酒桌上论道呢。两人喝酒之时颇为豪爽,每每举杯都要使劲碰上一下,那些在别人眼中属于耐用品的青铜酒爵在他们手中已经被碰的坑坑洼洼了。
陈云生不禁莞尔,看起来两人早就酒桌上泯恩仇了。再往前走,看到白花花正和白木容在月下漫步,两个女子一个美艳,一个清丽,不同的美丽,却是同样的动人。远远看到陈云生到来,白花花很有默契地笑着走开了,留下白木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仿佛两人约好在此地会面一般。
陈云生走进女子,一阵莫名的香气袭来,让他有些迷醉。这种香既熟悉又陌生,曾经陪着他经历了天水城的凄风苦雨,却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出现而淡淡的消失。
“我不会放弃的。”白木容不等陈云生说话,便急迫的表露了心事,女子的矜持对她来说太虚无。
“木容花开了。”陈云生指着前方的一处垭口说道,那里距离此地有三百丈,凭借目力很难看清。
“你怎么知道?”白木容犹有不信。
“花瓣被风吹过之时发出的震动告诉我,除了木容花,又有那种花能够开的那般灿烂无双。”陈云生悠然说道。
“夜间开放,就算开的漫山遍野又有谁去欣赏。”白木容清冷的声音颇有穿透力,让陈云生听出女子对自己的不满。
陈云生摇了摇头,微笑道:“以木容的清丽,总会有赏花之人见识到的,难道还真的担心孤芳自赏不成?再说人生也未必要寻到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赏花者,自我陶醉未必不是一件趣事。”
白木容气鼓鼓地说道:“你自己怎么不去孤芳自赏?偏偏以这种调调教训别人。”
陈云生叹了口气,“我本就过得浑噩,年幼家中横祸,少年间整ri与野兽为伍,每年说的话还不如此时一ri说的多,若非那时已经学话,多半就是一个哑巴。下山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女人就是晓山,她虽然刁蛮,为人却善良,不觉间便愿意与她为伴。说实话,我并没有抱着必然的心态去为自己寻一个伴,可是既然是伴,一个就足够了,多了闹心。”
白木容冷冷哼了一声,表示对这种论调极为不屑,“赏花之人未必就一定只能盯着一朵看,就算是绝美的花朵久而久之也会厌倦。”
陈云生仍然叹气,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女子清丽绝俗的面容。
白木容凄然笑了笑,转身离开,不放弃就意味着受伤,不是身上,而是心中。
陈云生正打算回到自己的木屋,却听得树下有人发出一声嘿嘿的笑声,静夜之中突然有笑声传来,即便是以修士自居也不由得吓了一跳。而陈云生惊异的原因更多是因为自己的元神和元磁都强大到了极点,可偏偏无法探知到树下还有一位人物。刚才自己和白木容之间那番令众多只用下身思考的人痛骂的言语必定让此人听去了。
“我佛慈悲。”无念如鬼魂一般跳了出来,一脸淡定的笑容,看到陈云生脸se不好,hotsk他又加了一句,“这次在我出现之前可以给你足够的提示了。”
陈云生盯着他光亮的头颅,说道:“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无念腆着脸说道:“你不是也没睡吗?我在树下参悟枯荣禅来着,不过此地看似清幽实则不然,前前后后已经来了好几对了。”
陈云生有些好奇,问道:“你都看到谁了。”
“先是有李铁嘴和他安插在九曜城的耳目夜会,鬼鬼祟祟地说了一会儿也就散了,然后便是姓叶的小女子和姓薛的汉子在此地争执,冰火相交吵的厉害,紧接着便是两个衣衫光亮的女子絮絮叨叨的谈情为何物,又臭又长让小僧耳根难净,再后来其中一个小女子走了,你加入其中。”无念脸上露出不厌其烦的表情。
陈云生心中早就腹诽这个秃头小和尚一万八千次了,不过有一丝好奇,便问道:“薛离和叶思寒说了什么?”
小和尚盯着陈云生的脸,笑嘻嘻地说道:“我虽然不小心听到,可并不表示我会说出来,你就当我是一块石头,你见过哪块石头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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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六筹
陈云生感到索然无味,自己居然无聊到向一个惫懒的偷听着打听两个晚辈的私事,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身离开无念,不去看那张有些得意的脸孔。可是没等他走出十步,无念懒洋洋的声音便飘了过来,“我要是你,就将两个女人都收了,省的留在世间兴风作浪,也省的你内心的纠结。”
陈云生停下脚步,轻声说道:“你是个和尚有怎懂得男女之情?”
无念不以为然道:“在步入等觉之前,我不知道在红尘之中轮回了多少世,大多数情况下都不是生而知之,多半过了而立之年才顿悟,故而我有足够的经验和资格给你建议。”
陈云生沉默无语,停了片刻之后毅然决然地向前走去,说实话在未见到柳晓山之前他是纠结的,可是此时心中便只有一个女子。
回到自己的木屋,陈云生发现八个沧澜卫安静地守在屋子的四周,这座空屋的戒备是行营之中最为严密的。看着开山手中的镶着黑丝的长剑,陈云生心头突然泛起了一丝火花,刚才和徐白露对拼的时候自己也有所得,既然切磋能够增加进境,为何放着八个绝好的资源不用呢?沧澜卫会保证出招的分寸,如同他自己的分身,又不会畏手畏脚,是绝佳的陪练伙伴。
想到这里,陈云生抛出穿云舟,带上八个黑甲向白天练刀的山谷飞去。
江雪芹擦拭了一下白虹剑,剑刃带着一丝明若秋水的光芒,光芒之中仍有一些细腻的青色丝线,宛如树根一般缠绕在飞剑之上。白虹剑从她入道的第一天便从师父商浩然的手中接过,自此之后修炼无辍,此刻剑的品级已经足以跻身中上品的法宝之列。
那个男人帮她报了愁,曾经萦绕在自己心头的执念结也化作乌有,江雪芹此刻别无他念,只想自己有生之年能够帮到对方。所以听到诸葛靖宇的调令之后,她欣然领命,将操练风卫的任务交给了新加入天穹派的成广泰,此人是天禄门的故人,金丹中品的修为,为人方正,将事情交给他江雪芹十分放心。
早就来了很久的乐翔盯着兀自拂剑江雪芹运了一阵气,又有些气馁地说道:“让我来不是看你擦剑。”
江雪芹眼中露出一丝柔和,对于这个曾经屡次救过自己的男人,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自认为并不只有感激那么简单,看着对方的眼睛,女子说道:“对于即将开始的擂台,你有什么想法吗?”
乐翔被问乐了,笑道:“这话你应该去问陈云生才对,况且李铁嘴那个善于谋略的大家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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