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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缘-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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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跪下哭道:“奶奶息怒,画眉是让太太房里的蔷薇搀着出去的,我想拦也没有办法。”

赵月婵一怔,深深吐出一口气,咬牙道:“合该她要作死了,我非要让她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此时夜已深,赵月婵命小丫头子打了热水重新净面,又细细匀脸,描眉打鬓,把满头青丝绾了个慵妆髻,斜斜插了支红翡滴珠凤头钗,又将盆里正开着的蕙兰剪下一朵别在发间。

命迎霜将箱子打开,换上一件崭新的浅金桃红二色撒花褙子,收拾妥当了,又对着镜理妆,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方才对迎霜道:“取件披风来,我这就悄悄去,你亲自守着,跟旁人就说我睡了。”

迎霜连声应着。

赵月婵便悄悄从后门出去,摸着黑快步钻入穿堂,溜进旁边的一间空屋。那屋子外头瞧着破损,可推门往内一入,便可见得一张大床,幔帐虽素净,可上头却铺着金心绿闪缎的厚褥,因是夏天,又有一层凉森森的凤尾竹席,另有猩猩红撒花金钱蟒锦被,五色葵花蕉叶的枕头,极其华美。

床头的海棠小几子上燃着一点残灯,钱文泽正歪在那里,手里攥着两个骰子,百无聊赖的在碗里投掷点数。他一张小白脸本就生得俊俏,今日又穿着一件软绸衣衫,更显得身量挺拔。赵月婵是久旷了的,一见便心眼发酥。

那钱文泽更是风流彩杖里的先锋,见赵月婵这一身明艳打扮,在烛光下更添了几分颜色,顿时口干舌燥。上前一把搂住,口里嚷着:“好妹妹,你怎的才来,想煞我也!”便去亲赵月婵的嘴儿。两人一相逢不由魂飞魄散,当下便宽衣解带,抱成一团滚到床上动作起来。

这二人行事机密谨慎,一个月不过才见上一两回,这一见便如胶似漆,恨不得揉成一堆,弄了好一回方才散了*。

钱文泽仍搂着赵月婵。笑道:“妹妹这一身细嫩皮肉,真个儿没人比得上,要依着我。才舍不得让妹妹这等尤物守空房。林锦楼也真是,横竖一顶绿帽子又压不死人,竟不懂得怜香惜玉,枉他还有个风流多情的名声。”说着便去摸赵月婵的乳儿。

赵月婵一把将他的手拍了,冷笑道:“你是会说风凉话。有本事当面跟他讲去,也算你当男人有几分尿性。”说着起身,拿了钗环便要绾发。

钱文泽将赵月婵从后抱住,笑嘻嘻道:“我是没本事,要是我有林家的家业,就敢跟他叫一回板……再说那厮心狠手毒。我要有三长两短,妹妹也心疼不是?”

赵月婵横了他一眼:“呸!哪个不要脸的小畜生,说这软骨头的话也不怕让人笑掉了牙!”

眼睛这一横便有万种风情。钱文泽yin心又起,胯下那话儿又涨起来,搂着赵月婵哀求道:“心肝儿,你急急忙忙干什么去,夜还长着呢。”

赵月婵将钱文泽推了推。道:“我有话说。”

钱文泽满腔欲念,哪有心思听赵月婵说话。但见她绷了脸儿,便两手放到脑袋后头,半靠在床头,道:“什么天大的事儿,非要这会子讲。”

赵月婵似笑非笑:“是天大的事儿。我那本账簿丢了,迎霜那小蹄子办老了事的也出了慌张,册子丢在园子里,让一个叫画眉的通房捡了去。那小贱人精明,揣了册子就回家躲着去了,我猜她要把这东西给大爷,这玩意儿见了光,你我可都得不了好儿。”

这席话如同一盆冷水,钱文泽顿时冷汗都吓了出来,yin欲也抛到了爪哇国,失声道:“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月婵冷笑道:“谁同你闹着玩了,林锦楼还有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咱们一块儿想个法子,将这事情做圆了才成。”

钱文泽脸色惨白,暗想:“姑奶奶,那册子上有你的签字画押,哪是能做得圆满的!林锦楼哪是吃素的,私放印子钱还在其次,万一牵连出我跟婵妹的私情只怕就生不如死!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趁着林锦楼没回来,不如回去变卖房产田地,到外乡另置产业。”想着去看赵月婵艳如桃李的脸儿和水葱似的身段,心中又有些不舍,可一咬牙,暗想道“婵妹虽美,可为了美人儿搭上性命未免太不值了。这些时日从她身上也捞了不少银子,何愁买不来绝色此后左右?”

正想着,却见赵月婵伸出纤纤玉手在他脸上拧了一记,又轻轻拍了拍,笑得妩媚横生:“我的亲表哥,你想什么呢?是不是又打算脚底下抹油溜了了事?”

钱文泽一激灵,陪笑道:“这怎么能,妹妹胡说什么呢。”

赵月婵绷起脸:“把你那些个心思收收,你胆敢溜,我就敢鱼死网破,索性大家最后死在一处,倒也干净。”

钱文泽知道赵月婵向来说到做到,忙哄道:“我对你一片痴心,打死也不敢做对不起你的事。如今得想法子把那册子找着,咱们俩怎么能喊打喊杀的先乱了阵脚?”

赵月婵哼了一声,道:“算你还说了句人话。”顿了顿道:“我想了个主意,说与你听听。”低声说了一回。

钱文泽皱起眉道:“这……行得通?”

赵月婵道:“自然行得通,画眉是个精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做了。”

钱文泽道:“若是她狗急跳墙,把那册子交了太太……”

赵月婵挑起眉头道:“我还怕她不交。太太碍着我娘家的势力也不能如何,老爷说好听了是个守礼君子,说不好听,一脑袋迂腐,断不会让林锦楼休了我。怕只怕她把东西给大爷,他胆大包天,什么都做得出……”说着轻轻偎在钱文泽怀里。抚着他的道:“这事要做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我今儿可是揣着银子来的……”

钱文泽眼前一亮,一把攥了赵月婵的手,含笑道:“那妹妹说说,除了银子还能许给我什么好处?”见她星眸半合,双颊春色,心中大动,暗想道:“就先按着她说的做,若事不成再卷包袱走人。如今美人当前,能受用一时便是一时。”翻身将赵月婵压在身下,两人又*一番。

临走时。赵月婵又嘱咐道:“这事给我做妥了,三日之后岚姨娘发丧,你到时候悄悄领个人牙子来,我这儿有个丫头,你给她远远卖到窑子里。省得放在我眼前糟心。”

钱文泽摸着下巴笑道:“她做了什么,竟惹了妹妹发这么大脾气,竟落了这样的下场?”心里暗想道:“这丫头八成是林锦楼看上的,不消说是个美人,卖她之前倒是可以消受一番。”

赵月婵好似已看出钱文泽的念想,嗤笑一声道:“相貌是个丑的。偷拿我房里的东西,我不愿张扬才悄悄卖的,你也给我闭严了嘴。”

钱文泽连连点头。从林府溜出去,赵月婵也自回了房,暂且不提。

却说香兰,被几个粗壮的婆子拖下去关在小房里,婆子将门落了锁便走了。屋里一团漆黑。只依稀从门缝里射出一缕月光进来,香兰呜咽着。脸上如刀剜一般,疼得冷汗淋漓,小衣均已湿透,挣扎着靠在墙上,把口中的布掏出来,吐出一口血沫,只觉牙齿都有些松动。想到赵月婵说要把她卖窑子里去,心里又惧怕,暗道:“若真如此,我便一头撞死在这里,也落个干净!”又转念想:“不成,我还有父母恩未报,怎能说死就死,把自己的命看得这般不值钱了,在这里人人都轻贱我是个小丫头子,我可万万不能轻贱自己,眼下还没到最后这一步,还需想想别的法子。”

她一整夜未曾好好歇着,缩在墙根底下,直等天际发白,环顾四周,只见房里堆放着许多杂物,门口有一口水缸,挨过去一瞧,里面还剩半缸水,映出一张不成形的脸,左右两边脸颊都已青紫,肿得高高的。

香兰一呆,心中宽慰自己不过一张臭皮囊,不可执着色相,可仍落下泪来,从怀里掏出帕子,用水浸湿了冰脸,又舀了半瓢水,小心翼翼的灌到嘴里,把满口的血水吐到墙角,漱了几次方才干净了,又把满头的乱发重新绾成髻,然后缩在墙角里一边用湿帕子冰脸,一边闭目养神。

清晨,知春堂院里逐渐有了人声,只是鲜少有人往这小房处来,香兰有心呼救,又怕弄巧成拙。她在屋里转了几转,忽发觉这屋子原来有一扇窗,不过让柜子给挡住了,她试着推了推,只觉沉重,把柜门打开,见里头装的都是一些冬天才用的火盆、门帐等物。她轻手轻脚的将里面的东西挪出来,藏到墙角,刚挪了两样便听外头有脚步声,忙关上柜子,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

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个婆子在门口探头探脑,见香兰乖乖的,便又将门锁了。香兰长长吁一口气,扒在门缝前,见那婆子走远了,便又回来将柜里的东西搬到墙角,几次三番忙忙碌碌,不多时便将柜子挪了个半空。她又伸手推了推柜子,见已能挪动几分,便悄悄错开柜子,伸手推了推窗,谁想那窗子却是锁着的,但糊着的窗纸已经剥落,可隐隐看到院中的情形。

第七十九章转机(求粉红!!!)

香兰偷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丫头婆子来回走动,忽见到小鹃腰间系着白布,拿了个大捧盒遥遥的走过来。香兰心中一喜,张口欲喊,却见小鹃捧着盒子拐到回廊上去了。香兰不由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她在窗前站一阵,又恐让别人发觉了,转回去摸了个旧垫子,靠在墙上坐了下来。若是寻常女子,这一番变故只怕早已吓得魂不附体。香兰前世经历大起大落,抄家流放,生离死别,加之心性坚韧,此刻却振作起来,将身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摸了出来。

摸出十几个铜钱,一小块碎银子,头上的一根旧银簪,最后把脖子上碧玉坠子摘了下来,这坠子正是宋柯送她的那只碧玉蛙,她原本放在匣子里,后来回家探望父母时本想交给爹娘,可心里一犹豫,鬼使神差的挂在了脖子上,已戴了好一阵子了。

香兰用手轻轻摸着玉蛙,暗想道:“不知赵月婵什么时候要把我发卖了,如今我脸上都是伤,怕也卖不出高价,更卖不到好地方。若是找不到人来救我,这些东西便要妥帖收着,兴许买通了谁便能救我一命。”把东西仔细贴身藏好,便靠下来闭目养神,心里默默背诵经文。

也不知过了多久,香兰缩在垫子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时只觉饥肠辘辘,脸上也痛楚难当。从门缝往外一望,方知已过了正午,此时众人已用过饭,院子里静悄悄的,日头白花花晒在地上,一个人都瞧不见。

香兰默默叹了口气,走到水缸边舀了一瓢凉水喝,低头一照。只见脸肿得愈发厉害,双颊已青紫得不成样子了。正发愣的功夫,忽听门口有人小声唤道:“有人在里头吗?”说着从底下门缝里探进一条帕子,上头有几块糕点。

香兰连忙走过去,从门缝一瞧,只见汀兰站在门口,一脸慌张。原来汀兰昨晚上听见动静,知道香兰被赵月婵责打发卖。她怜悯香兰处境,却也惧怕主人淫威,念着和香兰有几分情义。便悄悄的送来些吃食。

香兰犹如垂死之人见着一线光辉,连忙趴在门上,低声哀求道:“汀兰。汀兰,我求你件事,我这儿有个玉佩,你拿着去……”

汀兰却已吓破了胆,打断道:“香兰。我给你送吃的已是冒了天大的险,旁的便不能再管了,你好自为之,我得走了。”急急忙忙的跑远了。

香兰把头重重撞在门上,心里那一簇刚燃起来的火猝然熄灭。她慢慢蹲下,把那糕拿起来。拈了一小块儿放在嘴里含软了才慢慢咽下,泪却从眼眶里涌出来。她心里明白,汀兰肯冒险送吃食给她已实属不易。如今不相帮也是人之常情。可她心里仍止不住失望,泪流到嘴里,又苦又涩。

她当初入府是因为爹娘意欲让她嫁给林府体面奴才的儿子,她万不甘愿才进府谋取机会脱籍。可到了林家才发觉事事身不由己,身为奴才。又无依无靠,唯有割舍一身傲骨。事事忍气吞声。先是曹丽环百般欺凌,她百般设计才脱离虎口,到了岚姨娘房里,本想过几天太平日子,再寻个有根基的仆妇做靠山,熬几年便能脱籍出府,谁知又变生不测。

她有时候觉着自己快熬不住,不如死了干净,可咬牙之后,却发觉自己竟能也能将这些苦楚都吞下去,卑微的抱着那一丝希望。

她抱着膝盖仔细想了许久,忽想到这两天春菱正犯咳嗽,每天吃了饭都要到小厨房煎药吃。春菱图近,每每都走到这处小房来。春菱与她并不算交好,甚至隐隐还有些敌意,可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香兰缩在墙角里耐心等待,天色擦黑的时候,春菱果然从不远处走了过来。香兰心中一喜,赶忙凑到窗子前头,把从柜里翻出的小炭块从窗子丢出去,一连两颗都砸到春菱身上。

春菱吓了一跳,停住脚步往四周看。香兰连忙又丢了一颗,正砸在春菱肩膀,见春菱朝这边望过来,便小声喊道:“春菱,春菱,你离进些,我是香兰。”

春菱惊愕得睁大双眼,迟疑的靠了上前,低声道:“香兰?迎霜她们说你病了,家去了……”靠到跟前,从破烂的窗纸中看到香兰高高肿起的脸,不由大吃一惊,失声道:“你……你这是……”

香兰连忙示意她噤声,流着泪道:“好姐姐,我被冤枉,被大奶奶关了,眼见就要发卖,还求你救我一救。”说着递出那个碧玉蛙,道,“求你把它拿到卧云院,给宋大爷,让他能把我买了去……我床下的匣子里有二两银子,还有根钗,你尽管拿去罢,只求你帮我这一回,你的大恩大德我粉身碎骨也忘不了!”

春菱迟疑道:“你说受了冤枉,什么冤枉?”

香兰咬牙道:“我的冤枉是大爷要抬举我,大奶奶便要将我卖了。”

这一句话春菱便明白了,心里一沉,只觉此时担着莫大的干系。正犹豫间,又听香兰道:“好姐姐,我只求你把这玉佩交给宋柯大爷,让他买了我,别让大奶奶把我卖到窑子里……”说着便跪下来,春菱看不见她在屋中做什么,却能听得“怦怦”作响,香兰显见得正在磕头。

春菱刚要说话,却瞧见迎霜等人从不远处走来,连忙攥着那玉蛙急忙忙走了。待回了房,春菱坐在床上,还觉着胸口一阵乱跳。

她确实不大喜欢香兰。她自诩才干不差,一心要在丫鬟里拔个尖,秦氏房里能人太多,她熬不出头,如今到了青岚身边,却是被事事倚重。谁想凭空多出个香兰,虽然不与她争,可待人随和,小丫头子都喜欢她,又得了林锦楼的青眼,让春菱多少有些吃味。可如今看了香兰这番形容……春菱微微打个寒战,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当丫鬟还是如她这般姿容平常的好。她到底不是心肠歹毒之辈,往日里对香兰的嫉妒如今倒化成了可怜。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香兰为人和性子都是讨喜的,谦和柔软,不爱争闲气,也不搬弄是非长短,有什么事求到她,也总是帮着尽心尽力做好。

只是帮她去卧云院递那玉蛙……春菱却犹豫起来,她实在是惧怕赵月婵,不想惹麻烦上身。可又想到香兰流着泪哀求她“别让大奶奶把我卖到窑子里”,心里一时摇摆不定。一夜都未曾好睡,第二日清晨。终一咬牙暗道:“香兰真真儿是个可恶的,原先在房里便恶心我,如今又给我出了这样的难题,我若不帮她这一遭,一辈子的良心怎能过得去!”攥着那玉蛙便去了卧云院。

进院子瞧见个丫头正在浇花。便问道:“素菊呢?”那小丫头认识春菱,知道春菱同林锦亭的通房丫头素菊是当年一同进府的丫鬟,颇有些情义,便笑道:“三爷刚起床,素菊姐姐正伺候呢。”说着进屋把素菊叫了出来。

素菊笑道:“什么风儿把你刮来了。”

春菱迎上前笑着说:“我这回来可是有事求你。岚姨娘刚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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