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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红九龙灯-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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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由醉龙手上接过铁盒子,倏然纵身跃出,奔出五丈开外,迅速把铁盒子放落地上,双手抓住盒盖边,用力往上一掀——
  “啊呀!”
  铁盒开处,上官慕龙骇然大叫一声,当场倒退数步,仿佛在黑夜里撞见了厉鬼,脸色一片死白!众人从未见过上官慕龙那样骇怕,急忙一窝蜂似的冲了过去,当他们的视线投入铁盒中时,尽管各人心中都已有了准备,仍禁不住纷纷惊呼出声!
  你道铁盒里盛着什么东西?
  一颗人头!
  你道那是谁的头颅?
  九龙之首——水晶宫主人——秃龙严公展项上之物也!
  而这颗头颅,正是去年秃龙在水晶宫中宴请众师弟时,被降龙圣手用来做「沙锅人头」
  的那一颗!
  所不同的是,那时,这颗头颅鲜血淋淋的,而现在,脸上的血都干涸了!
  但,使众人吃惊的还有一层——秃龙严公展已死去将近一年,他的头颅为什么没有发烂?也没有干瘪的现象?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众人真个白天见了鬼似的,瞧得目瞪口呆,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整个场上静寂得像被冰雪封冻了一般!
  三多老人首先打破静寂,他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目注上官慕龙平静地道:“孩子,把你大师伯的首级拿出来!”
  上官慕龙应声上前,俯身毕恭毕敬的把秃龙严公展的头颅抱起来。
  三多老人又道:“给我瞧瞧!”
  上官慕龙忙把头颅递过去,三多老人伸手接过,翻转着打量了一会,忽然凝重的脸孔泛起了一片笑靥,抬目轻注上官慕龙笑问道:“孩子,你看怎样?”
  上官慕龙俊愣愣道:“怎样?”
  三多老人微笑道:“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杰作!哈哈,太了不起了!”
  醉龙常乐见三多老人身为师叔,手上拿着师侄的首级竟无一丝伤感之色,不由轻「嘿」
  一声道:“师叔在上,常乐对大师兄也没有什么好感,但常乐以为我们似不宜把他的头颅当作古董来欣赏!”
  三多老人移目望他笑问道:“怎样,你看了不忍么?”
  醉龙常乐肃容道:“是的,师叔或许不太喜欢他,然而严大师兄还不至算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徒!”
  三多老人忽然将首级向他抛去,笑眯眯地说道:“好吧,你要是看了伤心,可以拿去痛哭一番!”
  醉龙常乐伸手接住首级,突地面色大变,张目惊叫道:“啊啊,天啊!”
  或许由于太激动,秃龙严公展的头颅由他手上掉落,而头颅着地时,发出「咚」的一响,好好一个头颅顿如挨了一斧头,竟然一分为二!
  没有脑浆流出来,也没有一些儿的臭味,因为那不是真的人头,而是用木头雕刻的一颗假人头!
  众人眼睛一直,同时脱口发出一声惊叫,又为之呆住了!
  现在,任何人都看得出那颗假人头不是醉龙失手打破的,而是三多老人在抛给醉龙之前,已先暗中以内家其力将它震裂。
  但这已不是众人吃惊的原因,因为在场众人都不是愚笨之徒,他们已由这个意外的变化而联想到许多可怕的问题了!
  这颗假人头,会是去年在水晶宫被端上酒席的那一颗么?
  如果是的话,那么
  上官慕龙不敢再往下想,他不希望那是个事实,那太可怕了!
  又一阵死寂之后,还是三多老人首先打破沉默,他忽然变得很严肃,双目充满慑人神光,环望六龙一遍,视线移回到上官慕龙的脸上,开口问道:“孩子,铁盒中有无别的东西?”
  上官慕龙答道:“没有!”
  三多老人道:“那么,那位黑衣蒙面女侠说,等你挖出这件东西后,自会明白她是谁,现在你明白是谁了么?”
  上官慕龙点头道:“弟子明白了!”
  三多老人垂目缓缓问道:“她是谁?”
  上官慕龙答道:“弟子的养母—一徐香琴!”
  三多老人又问道:“何以得知?”
  上官慕龙道:“昨天早上,弟子在降龙老贼的手中时,徐香琴曾向降龙老贼恫吓说,她除了已立下遗嘱外,另外还有个证据——一颗人头!””
  三多老人双目一睁,精光湛湛地道:“好,你看这颗人头是不是去年你们在水晶宫看到的那一颗?”
  上官慕龙呐呐道:“弟子说不上来,师祖还是问六位师伯吧。”
  三多老人笑「哼」一声,转对笑龙翁笑非问道:“笑非你说呢?”
  笑龙翁笑非不做正面答复,含糊道:“咳,现在想来,当初应该「打破沙锅问到底」,把锅里的那颗人头拿出来看看才”
  三多老人冷笑道:“适才当你第一眼看见这颗人头时,并不怀疑它不是水晶宫那一颗,是不是?”
  笑龙翁笑非恭声道:“我一人的观察恐怕不能准确,师叔!”
  三多老人目光移向睡龙董路臣,问道:“路臣,你说是不是?”
  睡龙董路臣支吾道:“师叔在上,愚侄生性懒散,很少用全付精神去看一样东西,所以,愚侄实不敢断定这颗假人头是否去年在水晶宫的那一颗。”
  三多老人目光转向醉龙常乐,问道:“常乐,你也不敢断定吧?”
  醉龙常乐严肃而沉痛地道:“看起来,这颗假人头确是去年那一颗,不过,小侄不敢相信真有这种事!”
  三多老人再转向盲龙柯天雄问道:“天雄,你眼睛失明,自然无法判断前后出现的两颗人头是否二而一,但你有无意见?”
  盲龙柯天雄一躬身道:“小侄的意见与四师兄相同——不敢相信真有这种事!”
  三多老人皱眉道:“假使确有其事,你也不敢相信吗?”
  盲龙柯天雄苦笑道:“小侄想不出大师兄会那样做的理由,假使那是事实,那将是个可耻的笑话!”
  三多老人再转对病龙柴亦修问道:“亦修你有何意见?”
  病龙柴亦修搓搓手叹道:“唉!自从我们恩师仙逝后,师叔即极少过问世事,以当前的名望来说,严大师兄已稳然为武林祭酒,如果今天这颗假人头即是去年我们见过的那一颗,小侄真想不通严大师兄这样做,又是何苦!”
  三多老人道:“好,你已搔到问题的痒处,天影,你呢?”
  文龙宫天影沉声道:“首先,我们应该研究「徐香琴」这个女人,她既是当年杀害九师弟夫妇的策划人,可知其心肠至为狠辣,可是她后来又为何愿意抚养慕龙贤侄呢?这是小侄不解者之一,其次,若说徐香琴已有悔悟之心,她为何迟迟不肯把真相说出?这是小侄不解者之二,再其次——”
  三多老人摆手打断他的话,说道:“好了,这些问题以后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师叔现在只问你,你看这颗假人头与你们去年所见者是否同一颗?”
  文龙宫天影吞了一口唾沫,慢吞吞道:“小侄以为,如果这一颗不是去年那一颗,也必是出自一人之手雕刻的!”
  三多老人道:“为何不说前后两颗是二而一?”
  文龙宫天影道:“在未获确证之前,小侄不敢武断”
  三多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环望六龙说道:“看来你们好像都不肯相信徐香琴这个证据,是不是?”
  六龙默然不语。
  三多老人微微一笑,转对上官慕龙问道:“孩子,降龙圣手曾亲口向你承认他就是当年的「毒龙王詹讼」是不是?”
  上官慕龙点点头道:“是的,这个名号,首先出自徐香琴之口!”
  三多老人含笑道:“那正是徐香琴给你的一个暗示!”
  上官慕龙一呆道:“暗示?”
  三多老人颔首道:“正是!现在师祖且把他这个名号一个字一个字拆解给你听吧,所谓「毒龙王詹讼」:「毒」,不在话下;「龙王」,暗喻「九龙之首」之谓也;「詹讼」,这两个字把它倒过来,再拆开那个「讼」字,便变成「言公詹」,而「言公詹」也者,正是「严公展」三字的谐音!明而言之,降龙圣手即是毒龙王詹讼,毒龙王詹讼就是秃龙严公展!”
  虽然上官慕龙和六龙刚才发现假人头时,心里都已有数,但现在由三多老人的嘴里断然地说出,仍不啻是个晴天霹雳,听得众人的心弦都颤栗起来了!
  笑龙翁笑非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睡龙董路臣睁大了他的一对惺松睡眼,醉龙常乐的血气直冲脑门,整个脸庞涨得红光闪闪,盲龙柯天雄发须无风自动,一对白果眼不住闪动着。
  三多老人神色一片凛然,沉声一字一字道:“你们可以再提出疑问,师叔也非常希望能获得一个有力的证据来推翻这个很接近事实的想法,因为这件事十分可耻,也十分可悲,对你们九龙师兄弟的声誉更是个莫大的侮辱!”
  笑龙翁笑非浓眉紧皱,满面严肃地道:“哼,徐香琴既肯给我们这颗人头,为何不肯指示我们一条如何去证实的路线?”
  三多老人以肯定的语气道:“会的!师叔可以断定不出这两天,她会有消息来!”
  醉龙常乐悲叹道:“那位「一朵云」仁兄倒有先见之明,小侄曾因他一度怀疑大师兄是降龙圣手而对他非常不满,看来小侄是错怪他了!”
  三多老人道:“这正好说明严公展所以要假死的理由,他知道已经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因此不得不让自己「死去」,以便消除你们对他的怀疑!”
  盲龙柯天雄接腔道:“但诚如六师弟所说,当今武林,他严公展已稳然是个武林祭酒,因何还要干出这种傻事呢?”
  事实,盲、病二龙口中所不解的「干出这种傻事」的原因,以事情发展至此的一切显示,再证之过去与降龙圣手及一干党徒的接触,秃龙严公展这种行为的动机已甚明朗,心中尽管都明白了七八分,但这对九龙师兄弟的确是件十分可耻又可悲的事,他们自然不愿受打击也不甘蒙此拖累,而上官慕龙则因降龙圣手曾亲口说过:“刀剑双王竟敢公然和老夫反目,今后他们想进兵中原已不可能,好在老夫已得了他们许多金银财宝。”的话,他把前后经过一切加以印证后,胸中即已了然,但此事确是对九龙的声誉有莫大的影响,他不欲使诸位师伯完全断了希望的转机,故尔他不敢开口发表自己所见。
  三多老人听了盲龙所发的疑问以后,说道:“原因并不简单,这个问题,最好是由他亲口来解释!”
  盲龙柯天雄睁大白果眼,惊讶道:“他会亲口解释么?”
  三多老人点头道:“我想会的,他气数已尽,要逃也逃不掉了!”
  笑龙翁笑非神色一震,急问道:“师叔知道他此刻躲在哪里么?”
  三多老人摇头道:“不知道,但徐香琴会知道的,师叔刚才已说过,徐香琴已给了我们这颗人头,不出两天,她一定会有消息来的。”
  略一停顿,手指山巅的黄鹤楼笑道:“现在,我们且到那上面去玩玩吧!”
  于是,一行人随着三多老人登上了黄鹤楼。
  午后的太阳,温暖如春,黄鹤楼游人来往不绝,三多老人带着众人随处浏览着,很快的,大家便发现了一个可笑的现象,几乎每到一处,都听到许多附庸风雅之流在摇头晃脑的念着:“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冯燕燕听了有气,讥笑道:“这些人何不自己作一首?”
  三多老人笑道:“是啊,燕儿,你以黄鹤楼为题,吟一首诗来给爷爷听听!”
  冯燕燕不禁红脸道:“燕儿不会吟诗,爷爷您怎么搞的嘛!”
  三多老人大笑道:“哈哈,既然自己不会,就不该去讥笑别人啊!”
  冯燕燕把嘴一嘟,忽然对上官慕龙笑道:“对了,慕龙哥,我知道你会吟诗,念一首来听听如何?”
  上官慕龙心情沉重异常,哪有兴致吟诗,轻瞪她一眼道:“别扯到我头上来,燕儿!”
  冯燕燕笑道:“爷爷要听诗,你吟一首孝敬爷爷不好么?”
  三多老人接口笑道:“对,孩子,你吟一首来听听也好!”
  上官慕龙苦笑笑道:“这黄鹤楼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典故,唐朝诗人崔灏的一首「黄鹤楼」已道尽了一切,弟子实在想不出新鲜的题材立意了!”
  三多老人笑道:“即使在字眼上稍加变动也好,免得燕儿听了心烦!”
  上官慕龙不好再推辞,略一沉思,便开口轻吟道:“黄昏闲登黄鹤楼,烟波万顷眼中收,乘云人去无消息,唯见长江滚滚流——不好!不好!太浅陋了!”
  三多老人笑道:“虽然不如崔灏的那一首,但其中有一点却比他强!”
  冯燕燕喜道:“哪一点?”
  三多老人道:“崔灏的「黄鹤楼」,最后一句「烟波江上使人愁」,终是免不了一个「愁」字,你慕龙师哥的这一首没有一个「愁」字,听起来却有愁滋味!”
  冯燕燕高兴地笑道:“正是,好个「唯见长江滚滚流」,这一句太好了!”
  三多老人含笑反问道:“好在何处?”
  冯燕燕对诗词一门只能会意,无力言传,一听爷爷又找上她,不由大发娇嗔,跺足道:
  “爷爷,您又来了!”
  三多老人哈哈大笑,忽然转对笑龙翁笑非道:“笑非,你平时也难得翻翻书籍吧?”
  笑龙翁笑非颇为尴尬,窘笑道:“是的,小侄虽非老粗,距「老粗」两字也只差那么一丁点儿了!”
  三多老人道:“据师叔所知,严公展对此道亦甚荒疏,这就是一个人容易走上歧途的原因,你们以后应该多看看书,有时候,书上的一个字或一个句子,都能使人悟出许多道理,譬如崔灏的那一句「白云千载空悠悠」及慕龙吟出的「唯见长江滚滚流」,你们如仔细去品味,就会发现它包涵着很深奥的哲理”
  笑龙翁笑非恭谨地道:“小侄敬领师叔教诲!”
  三多老人缓缓道:“崔灏那首诗说:仙人已经乘黄鹤去了,这地方只留下一座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再回来,只有白云经过了千年,还是照旧的在天下飘浮着。这可以使我们悟出另一层道理,即是说费文伟虽然已成仙得道去了,天上的白云却毫无改变,长江的水还是照样的流着,所以,光阴是最可怕的东西,不管你有通天的本领,到后来,一样逃不掉光阴的淘汰。项羽称霸一世,结果他得到些什么呢?曹孟德官居汉丞相,老奸巨滑,足智多谋,为一世之枭雄,到后来,他也一样逃不过「生老病死」四个字。又如秦始皇雄心万丈,并吞天下,建阿房宫,筑万里长城,对内暴敛横征,焚书坑儒,收天下之兵器,徙人民于边鄙,藉以消除内忧外患,永享人间安乐富贵,又听方士徐福之言,驱数千童男女赴东海蓬莱,以求长生不老丹,结果呢?他只活了四十八岁。凡此种种,都说明一个人力量再大,终归敌不过光阴二字,杀千万人也不能使你在世上多活片刻,集天下之财宝,死后也无法带得一些儿去,倒不如安份守己,不以富贵为荣,不以贫穷为鄙,力量所及,多做一些好事,则死后也可流芳百世。”六龙听得默默无语,除了醉龙常乐自认一生行事俯仰无愧外,其余五龙面上均有惭愧之色!三多老人看了众人一眼,笑道:“老朽最不喜欢向人说教,今天有点反常了,哈哈”
  笑龙翁笑非肃容道:“师叙之言犹如暮鼓晨钟,发人深省,俟严公展之事一了之后,小侄一定遣散含光城英豪,从此退出武林!”
  三多老人道:“退出武林大可不必,你看人家瞿老,他老婆在外偷汉子,他反而戴着一项绿帽子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人家不是照样很尊敬他么?”
  绿帽公瞿正燮怪叫道:“嘿!冯老,我瞿正燮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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