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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娉袅袅十三馀-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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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阮临湘睡得迷迷糊糊的,她翻了个身一摸身边,许兰陵不在,她打了个激灵,马上清醒过来,外面值夜的是木葵,浅浅的呼吸清楚可闻,兰陵不在外面,那他去了哪里?

阮临湘咬着唇坐了起来,看来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许兰陵从外面回来时,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他怕从窗户进去惊醒了临湘,便绕开了熟睡的木葵,轻手轻脚的从门进了房间,正想脱掉夜行衣,谁知阮临湘正坐在床上等着他。

许兰陵一愣:“怎么不睡?”阮临湘鼓起勇气:“兰陵,你去哪里了告诉我好不好,虽然我不一定帮得上什么忙,但是起码我不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时时刻刻担心你。”

许兰陵心里只觉得高兴,湘儿是在关心他,他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告诉她也好,于是他脱掉夜行衣,阮临湘身上还带着被窝里的热气,他不敢碰她,就坐在床边,叹了口气:“本来就是怕你担心才不告诉你的,不过你既然知道了,告诉你也无妨,也省得你这么担心。”

阮临湘道:“好好好,你告诉我,我又不会乱说的。”许兰陵想了想,问她:“你知道今年蓉妃晋为蓉贵妃的事吧。”

周王的母亲是蓉妃,如今又晋位为蓉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周王是幼子,皇上也十分喜爱,在宫里,蓉贵妃母子的地位直逼皇后与太子,周王心里想什么,大家也都知道,中秋节的那些个刺客后来也查明是周王所为,皇上虽然生气,但还是不忍心把爱子怎么样,只是斥责了事。

“咱们去庄子上那几天,兰大人接了一个差事,南边的海匪有意归顺,皇上让兰大人去招抚,谁知到了那,那些海盗竟然放弃了归顺,还纵贼抢掠村子,杀了不少百姓,皇上大怒,说兰大人办事不利,要严办,兰大人是皇后的亲兄长,太子的亲舅舅,太子一求情,周王就在一旁煽风点火说兰大人是听了太子的话故意为之,就是想逼得那帮海盗造反,然后派我去平定,借此邀功,皇上一生气,就禁了我的足,把太子也关了起来,正让人调查呢。”

阮临湘听得目瞪口呆:“这样的话皇上也相信?”许兰陵苦笑,斟酌着说:“皇上,年纪大了,就想个平平安安,有时候办事确实,也是欠妥当的。”

阮临湘问:“那你每天晚上出去做什么?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许兰陵道:“调查案子的是顺王的母舅周令臣,顺王为人懦弱,一直为周王之命是从,周家也是巴结着周王的,如今,太子和我都被禁足,兰大人被囚,我怕他们动什么手脚,太子不好出宫,我就暗中哨探着,顺便查查,海盗那里究竟是谁动了手脚。”

阮临湘担忧道:“那危不危险啊?”许兰陵忍不住笑了:“放心,我遇到过比这更危险的,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阮临湘知道了原委,原来以为会变天,为阮家担忧,为将军府担忧,此时知道只是夺位的争斗,不关自家什么事,心就宽了许多,但就是更担心许兰陵了,许兰陵一看,到底是吓着她了,以后的晚上也不出去了,就留在家里,海盗的事已经查得差不多了,看来周王的势力不小,竟延伸到了南边。

夫妻二人在家里也没什么事,阮临湘本来想回娘家去问问爷爷这事,结果许兰陵也不让,府外都是人监视着,要是把阮家也扯进来到底不好。

☆、第四十三章 兄弟之义

周王的势力到底不可小觑,短短几天,竟搜摸出了人证物证,皇上见了大怒,立刻革了兰大人的职,将他投入了大牢,又把太子和许兰陵叫进宫,痛骂一顿。

太子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栽赃陷害的事了,皇上次次偏袒周王,他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同为儿子,他还是太子,哪一点比周王差,为什么皇上总是偏心?

皇上看他垂着头颓废的样子更是生气:“孽子,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让我废了你才甘心。”太子跪在地上没有动,许兰陵看了一眼太子,又看了一眼皇上也没有说话。

皇上一个人骂了一阵,看没有人接话,不禁气节,倒在椅子上,指着许兰陵问:“兰陵你说,你是不是想跟着太子一起造反哪?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许兰陵听了这些话,抬头道:“皇上,依臣来看,这件事疑点颇多,臣以为不宜过早下结论,此次对海盗的招抚过程中,兰大人和海盗那些人只见了两面,和谈根本没有正式开始,事情就突然变了,海盗扬长而去,这根本就是有人在其中做手脚,且周大人查到的那些人证物证都有漏洞,不足为信,况且周王与太子素有过节,周大人又是周王的人,这件事恐怕和周王脱不了关系。”

皇上猛地拍椅子,站了起来,怒吼:“许兰陵,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挑拨皇子,大放厥词,我可以立刻斩了你。”

许兰陵猛然抬头:“皇上,臣不怕死,臣只怕死的不明不白。”皇上手指着许兰陵被气的说不话来。

太子虽然对皇上失望,但许兰陵是他的好兄弟,也是他的左膀右臂,他还是害怕许兰陵激怒皇上的,这个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立刻跪过去恳求皇上:“父皇,兰陵都是为了我,请父皇看在他这几年为国建了赫赫战功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

皇上定了定心神,道:“许兰陵,看在你们许家就剩你一根独苗的份上,我这次就不计较了,你马上给我滚回家面壁思过去。”

许兰陵抿着嘴,看了一眼皇上,又看太子对他轻轻摇头,他起来离开了。

回到将军府,许兰陵就把自己关到书房里,谁也不见,阮临湘知道他的心情,也没有去打扰,只命人随时准备着饭菜。当天晚上,许兰陵又被叫进了宫,这次,许兰陵走之前见了阮临湘一面,阮临湘眼中满是担忧。

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嫁了一个位高权重的将军,不仅享受着他所带来的荣耀,还要承担他所带来的担惊受怕,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当真是没有错误的。许兰陵吻了吻她的脸,低低说了句:“别担心我。”

长春宫,灯火通明,但一个人也没有,皇上一个人孤独的坐在龙椅上,许兰陵一言不发的跪在地上,皇上起身走到他面前将他扶了起来,仔细的端详他的脸:“你长得像你娘,脾气也像她。”

许兰陵疑惑的看了一眼皇上,没有出声,皇上放开他,叹了口气,道:“当初,你爹上战场时她就想跟着去,只是有了你,我就没有答应,后来传来了消息,说你爹已经死了,她就没有了求生的意志,要不是还有你,她一定马上就随你爹去了。”

许兰陵开口:“我知道,您以前告诉过我。”皇上太息:“她太倔了,你也是这样。”许兰陵道:“我没有错,这件事是周王搞的鬼。”皇上悠悠道:“我自然知道。”

许兰陵没有忍住,冲动问:“那为什么,你一次次的偏袒。”这话有些放肆了,皇上瞟了他一眼,反问:“那你为什么死心塌地的跟着太子呢?我记得小时候周王对你也很好,长大后也多次拉拢,你都不为所动,为什么?”

许兰陵回答:“作为一个在宫里长大的孤儿,和太子一床吃一床睡,自然感情深些,而且太子是真心对我好,而周王只是为了拉拢我才对我好,这我还是分得出来的,作为一个臣子,周王没有作为天子的气度和才能,我不服他。”

皇上笑:“你倒是诚实,那你这次为太子抱不平是为什么?是为了主子还是为了兄弟?”许兰陵想了想,老老实实道:“我分不清。”

皇上大笑,对许兰陵道:“你呀,算了,这事我就不计较了,你的脾气也该改一改,今儿个我若是直接把你斩了,你家里的夫人怎么办?你还没给许家留个香火,你对得起你爹娘吗?以后可别这么冲动了。”

许兰陵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冲动了,自己死了没什么,可是一想起家里还翘首以待等他回去的小妻子他就一阵愧疚,皇上看他垂了头,知道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又道:“知道你护着太子,你回去告诉太子,连这点小风小浪都扛不住,以后就算他当了皇帝,也会给人撵下来。”

许兰陵吃惊的抬头:“皇上您是故意的?”皇上大笑:“都当我是老糊涂了不成?你去传旨,看在皇后的面子以及兰家的功劳上,放了兰大人吧,这次他估计吓得不轻,你亲自送他回家。”

许兰陵不笨,几乎心神一转就明白了头尾,他连忙应了,马上动身,在去大狱前,他去了趟东宫,等出来时,脸上不自觉的带了笑容,东宫的下人也感觉到,许将军来了后,太子的心情突然间变好了,都松了口气。

许兰陵办完了事,回家一看,阮临湘红着眼睛在前厅等着他,见到他就扑了上来,他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对不住,我以后一定不再让你担心了。”

☆、第四十四章 出事

太子的事最终无声无息的解决了,表面上是太子吃了亏,但这个亏他吃的心甘情愿,倒没有半点不高兴,反而进出乐呵呵的,皇上派了周令臣接替兰大人的职务,周王一拳打在棉花上还吃了个暗亏,恨得牙痒痒的也没有办法。

阮临湘彻底放下了心,整天乐呵呵的,可没安静两天,就听说了阮景枫出事了。林妈妈去阮家送东西时听说的。

原来谢氏见儿子这么大了书念不好,也没个差事,就托了娘家哥哥说谋一个差事,谁知阮一松知道了,说何必往别处去寻,我铺子里缺个管事,让景枫先历练着。

阮景枫便跟着阮一松学做生意,谢氏本来不乐意,但见也找不到更好的只得罢了,又担心儿子在铺子里吃苦,指派了两个小丫鬟跟着伺候。

铺子里到处跑生意,四处奔走,哪里有时间带着两个小丫鬟,偏生阮景枫身份特殊,掌柜的也不敢多嘴,就任由两个小丫鬟跟着阮大少爷忙进忙出的。

李氏和谢氏有过节,心里也不怎么乐意,阮一松安慰妻子:“你看大哥,也只能顾着自己了,景枫可是我们阮家的长子嫡孙,将来阮家可是要交给他的,他跟着历练历练学习本领将来也好管家,这是爹的意思,二来,你跟景枫关系处好了,以后垂景也多个人照应不是。”

李氏不高兴:“那咱们垂景呢,你怎么不说也带着历练历练,我不稀罕什么家产,就是怕景枫没那本事,把铺子的生意弄没了,看着心里堵得慌。”

阮一松道:“你放心,说起来咱们就一个儿子,予晴大了,嫁出去,左右一副嫁妆,剩下的不都是垂景的,且这两年我挣得也不少了,连垂景的儿子都够花的了,咱们也不差那两个钱,就由着他折腾能折腾多少?景枫也是我侄子呀。”

李氏说不过丈夫,不过想想觉得也是,就罢了。

谁知阮一松这次打错了注意,阮景枫不仅把他的铺子弄没了,还险些搭了自己的命进去。

阮景枫本来是真心想学习做生意的,在铺子里对掌柜的也谦和有礼,掌柜的一看,除了那两个丫鬟,也是个好苗子,就耐着性子教,阮景枫着实学了不少东西。

后来阮景枫就说了要单独管铺子,阮一松便将城南的一家绸缎庄给了他,那绸缎庄的生意不太好,这也是阮一松给阮景枫出的一道考题,城南大多都是穷人,买不起好料子,铺子里也都是一些粗布的料子,略微好些的就是一些绸子。

阮景枫踌躇满志,先看了铺子的帐,说要进一些新鲜花色的粗布来,把旧的布料都折价卖了,先以低价吸引客人,再上新货,阮一松也很认可,直呼孺子可教。

阮景枫受了表扬,兴致冲冲的去找货源,可这四村八店织出来的布一般都有固定的店铺收购,阮景枫思前想后,决定去趟江南收些布匹回来,阮一松本来也能找到货源,但为了锻炼侄子,也就随他去了。

谁知阮景枫去江南的路上,在码头就遇到了一个客商,叫孙礼,正从江南而来,那孙礼手里正有许多布料急着脱手。

阮景枫和他一拍即合,只是孙礼手中的布料太多了,阮景枫也要不了,孙礼地头不熟,再三的求了阮景枫,阮景枫便答应替他寻下家,谁知还真有,城西的赛掌柜正好想要一批布,见了孙礼带来的货之后当即就答应了,于是阮景枫作保,孙礼和赛掌柜签了契约,孙礼便拿了赛掌柜的银子回江南运货。

左等右等,赛掌柜等了一个多月也没等到孙礼,于是急了,就去找阮景枫,阮景枫店里的货也快没有了,正急着呢,一见赛掌柜来找,心里更急了,暗暗心惊,这个孙礼不会是个骗子吧,可是当时说的可是有板有眼的,身份证明一概齐全的。

阮景枫着了急,命人去了趟江南,回来才知道,那孙礼早就卷了银子跑了,江南那边说那孙礼是个惯犯,在江南就骗了几家铺子,只是抓不住,阮景枫垂头丧气,只得自认倒霉,阮一松知道了也没有特别在意,这年头骗子太多了,吃一堑长一智也好,只赔了那赛掌柜银子便罢了。

谁知阮景枫不甘心,想叫上赛掌柜一起去找那孙礼,到了赛掌柜家,他竟听到了孙礼的声音:“没想到那傻小子那么好骗,这边怎么样了,可是周密的?”

赛掌柜笑道:“你放心,保准疑不到我身上。”阮景枫这才知道原来孙礼还有个同伙,就是赛掌柜,他一时气愤,踢了门进去,孙礼和赛掌柜大吃一惊,阮景枫怒道:“你们俩好哇,敢合起伙来骗人,信不信我把你们送进牢里去。”

那二人行走江湖多年,见过不少事,合起伙来骗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刚开始一惊,随后便镇定下来,孙礼一笑:“阮少爷,到了这个份上也不用瞒你,既然我敢做,就不怕人抓,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官府都抓不到我吗?不是抓不到,是不敢抓,你有种倒试试,看是谁落大狱里头。”

阮景枫年轻气盛,哪里禁得住这话,不知音信时的担忧,被骗的恼怒让他丧失了理智,和那二人纠缠起来,那赛掌柜年纪大了,纠缠中不知是谁一个错手,将人推到,磕在桌角竟死了。

那孙礼一见不好就跑了,阮景枫哪里经过这样的事,吓得傻在那里,半天才知道要跑,家里死了个人,赛掌柜的邻居便报了案,阮景枫去过赛掌柜家多次,左邻右舍的都认识,虽然跑了个孙礼,但阮景枫是跑不掉的,顺天府当即去阮府拿人,当场就把谢氏吓得昏死过去。

阮向贤有故交在顺天府,就去托人关照,又去找顺天府尹,看看能不能从宽,去了才知道,原来顺天府府尹竟是靖国公夫人的哥哥冯大人,冯大人新官上任,自然是要立立威风的,怎么都不肯通融。

林妈妈一边说一边叹气:“大少爷也是命里多灾,好容易不胡闹了,弄个差事做,又变成这样子,只盼着早些找到那个姓孙的,冤有头,债有主,也好早些放出来。”

阮临湘心里焦急,坐不住,立刻就去了阮府。

阮府里正乱糟糟的,谢氏还昏睡着不醒,容氏知道了也是吓得直哭,犯了旧病,林氏和李氏都在照顾容氏,见阮临湘来了,容氏哭道:“湘儿呀,你大哥怎么这么命苦,你大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活了。”阮一松也被牵扯其中,大家都知道阮掌柜的侄子打死了人,这两天生意一落千丈,阮一松忙的脚不沾地,李氏心里也不舒服,但在婆婆面前也不敢说什么,忍着气站在一旁不说话。

林氏一边给容氏擦眼泪一边劝道:“哪里就有事了,景枫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公公已经托人打点了,景枫在牢里不会吃苦的,再说了,那冯大人虽说不松口,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徇私枉法,被人知道了他也不好过,不过冯大人已经答应了,一定快些找到那孙礼,都推到他身上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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