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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全传-第4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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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的膝盖上笑道:“皇上,原来打仗这么好玩啊,你看你看,单将军他多英勇啊,一会儿你可要重重地赏他呀!”“赏!”李密大声道,“朕重重地赏他!”说罢便与萧后喝起酒来。只有王伯当明白单雄信此时是什么心情,皱眉望了李密两人一眼,心下担忧。果不其然,单雄信很快就怒气冲冲地大步踏上楼来,见李密搂着萧后打情骂俏,怒火更炽,脑中一热,就要冲上前去。王伯当恰到好处地拦住了单雄信,提醒道:“二哥,你刚才那一战真是英雄,不如这样吧,你先回营休息一下。”李密和萧后听到王伯当的话,才知单雄信到了,一起站起身来。萧后娇笑道:“单将军天生神力,又怎么会累呢?”单雄信想起方才无辜枉死的将士们,悲愤难当,咬牙切齿,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萧后,似要喷出火来。萧后犹自不觉,笑道:“单将军这一仗打得漂亮,我可算是大开眼界了!你呢,一会儿和我们一起去用膳吧,好吗?”萧后和李密自顾自笑着,全然不见单雄信已经变了脸色,眉心暗沉,已经渐露杀机。王伯当见到单雄信的神色,暗道不好,刚要想个法子劝劝他,单雄信左手一扭,手中的槊已经直直刺了出去,捅进了萧后的心窝。萧后的话顿时堵在了喉咙里,口吐鲜血,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望着李密,手指颤抖着欲指向单雄信,却已经无力地倒了下去,不多时,便抽搐了几下,就此死去。李密满脸悲痛,大声呼唤,却仍是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就这样死在了身边。不过一瞬,李密全部的哀伤便化为了仇恨,猛然转头盯着单雄信道:“单雄信!你竟敢杀朕的爱妃?!”单雄信吐了这口恶气,终于开口说话,冷冷望着李密道:“她配做皇后吗?前朝妖妃!现在又来蛊惑我军心!还有你,你把我们众位将士当做什么啦!你知不知道,刚才鼓点一乱,有多少将士白白送了性命!”单雄信指着李密大骂:“你简直是草菅人命!”李密的脸渐渐变得铁青,胸口起伏,直起身子厉声道:“你好大的胆!竟敢辱骂朕!你杀了皇后,你罪不可恕!”单雄信怒吼道:“我只知军中有元帅,不知军中有皇后!”李密气得浑身发颤,大声道:“反啦!来人啊,把他给绑了,推下去,斩!”王伯当大吃一惊,亟亟劝道:“皇上,这使不得啊!”旁边军士已经奉命到来,却迟迟不动手。李密扫了众军士一眼,指着单雄信大喝道:“还愣着干什么?他杀了皇后,我要他偿命!愣着干什么?!”众军士仍旧没有动作。单雄信鄙夷而厌恶地盯着李密道:“李密,亏你还是一朝皇上,竟然做出这种烽火戏诸侯之事!这和当年褒姒和周幽王有什么区别?!”李密勃然大怒,颤抖着手指着单雄信道:“你竟敢把朕与亡国的周幽王相提并论?!”“都是一路货色!”单雄信凛然怒道,“你以洛阳换妖妃,已是昏上之昏,现在又把两军对阵当做闺房之乐,你是昏上加昏啊你!”“你住口!”李密阴狠地看着单雄信,已经气得脑中发晕,“你反啦!来人啊,给我砍啦!”王伯当奔上前来急忙求情:“皇上,不行啊!”李密却毫不理会,只对着纹丝不动的众军士喝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王伯当倏地跪了下来:“皇上,请皇上明鉴,单将军他论罪理当处斩,但念在他为大魏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请皇上饶了他吧!皇上,单将军他只是一时冲动,误杀了皇后。”“别说了!”李密陡然喝止,“今日朕不杀他,它日他定会犯上作乱,杀了你,杀了我!”王伯当苦苦求道:“单将军他忠心耿耿,绝对没有半点私心!而且他还是开国功臣,如果现在杀了他,我怕会影响军心,搞不好还会引起动乱!皇上,不如饶了单将军,改为收押,让他有戴罪立功的机会。皇上,请你三思啊!”李密见了众军士不擒单雄信的情状,总算知道了单雄信的影响和地位,心里越发的恼恨和忌惮,一时没有做声。单雄信上前一步,虎目圆睁:“伯当,用不着替我求情!什么立功赎罪?我不稀罕!我再也不想为这个昏君卖命了!我真恨不得……恨不得杀了他!”说着大吼一声,手中的槊往前一送。李密浑身一颤,往后退了一步,王伯当忙站起身来拉住单雄信,叫道:“二哥!”单雄信的槊指着李密,槊尖上还血迹未干,咬牙道:“念在他对瓦岗有功,我也立过誓言,我今天可以不杀他!但是,若是你日后对我众兄弟不利的话,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李密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敢再出声。单雄信怒火稍平,对王伯当道:“伯当,劳烦你转告众兄弟,就说我单雄信对他们不住,日后有缘,我们再把酒当歌。”王伯当难以置信地望着单雄信,半晌才道:“二哥,你要走?”单雄信狠狠盯着李密:“我不屑与这个人为伍!给他下跪!”“你……”李密蓦然转过头来,眼光森冷,嘴唇抖了会儿,终是惧怕单雄信冲动之下杀了自己,便住口不说。单雄信又望着王伯当,眼中流露出一丝黯然与牵挂,道:“伯当,其实我很早就想走了,只是一直放不下冰冰,现在冰冰也成了婚,我也了了牵挂……”说罢掉头就要离开。“站住!”李密在背后一声大喝,“你把朕当做什么?!朕还没赦免你,你走得了吗?”单雄信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眼光扫向众军士道:“那你问问他们,看看他们谁敢拦我?!哼!”一干军士全部低
下了头,毫无抓捕单雄信的意思,单雄信拔腿就走,又听见王伯当在身后叫道:“二哥!”单雄信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见王伯当满脸的悲痛和不舍。分别在即,也不知今后还能不能再见面,想到这点,单雄信一直对王伯当的怨怪也都一消而散了,拍了拍王伯当的肩膀诚恳道:“伯当,我们兄弟多年,浴血奋战,二哥没有好好照顾你……可今日,没想到……你保重!”“二哥!”王伯当拉住了要走的单雄信,怔怔看了他半晌,眼中隐有泪意,终道,“既然你执意要走,伯当——也强留不住你,可是二哥,你知道吗?这些年来你对伯当的情义,伯当铭记于心。今日……请受伯当一拜!”说罢重重拜倒。单雄信把王伯当一把扶起,语重心长道:“伯当,再听二哥最后一句,好男儿上拜天地,下拜贤君,对这种人你根本不值得!”王伯当深深看着单雄信,良久,他伸出右手,和单雄信的右手紧紧相执,郑重道:“二哥,伯当明白,你要保重。”“嗯!”单雄信重重点了下头,终于转身大踏步地离开了城楼,离开了这熟悉的地方。骑在马上回望金堤城墙,单雄信心头百感交集,甚是凄凉。七省绿林会早已解散,如今单人独骑,背井离乡,天下之大,何处才是他的容身之地啊!大军回朝,单雄信离开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原因也被三军将士传了个热火朝天。瓦岗众将听闻消息的时候都大为震惊,为单雄信抱不平,一起来找李密理论。众人赶往大殿的时候,最先知晓情况的徐茂公已经在殿内大骂开来,斥责李密昏庸误国,沉迷酒色,草菅人命,压迫忠良。李密只听得脸色铁青,拍案而起:“你连朕也敢骂?!”徐茂公毫无惧色地直视着李密道:“为何不骂?如果不骂的话,就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将士们!你视将士们的性命如同儿戏,在这寸土必争的关键时刻,赶走朝中大将,完全不顾大局!你……你同昏君杨广如出一辙!你……你枉为人君!”王伯当从未见过一向平和的徐茂公如此激动过,想插嘴却又插不上。此番怒极,徐茂公一边指着李密一边破口大骂,直气得胸中郁结,面红耳赤。李密更是勃然大怒,颤抖着手指着徐茂公道:“我看你是和单雄信同流合污,他把朕比作周幽王,你竟然把朕和杨广混为一谈?!你……你好猖狂!”王伯当得了空,忙拉住徐茂公赔笑道:“军师,皇上已经赦免单将军了,况且是单将军自己决定离开的,再说皇上在路上也累了,军师,这样吧,我们回去再……”徐茂公怒盯着李密,完全没听见王伯当的劝说,挣脱王伯当的手,上前几步继续骂道:“李密,你好糊涂!自从纳了那妖妃入宫之后,整日贪图享乐,不思进取,你可知不进则退的道理?!单将军杀了她……杀得好,杀得好!要不然这大魏的江山就要断送在你和那妖妃手上!”李密刚遭了单雄信一顿骂,回来又遭徐茂公一顿骂,身为君主,此时心情可想而知,一张脸愈发阴沉,狠狠道:“我看是少了像你这等胡言乱语之人大魏才能太平!来人啦!”话音未落,王伯当已知他要处斩徐茂公,脸色大变,上前求道:“皇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皇上!”徐茂公只是不闻,痛心疾首地嘶声大喝:“我们当初好糊涂啊,有眼无珠,竟然会拥你为王!!!”李密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忍无可忍,只觉今日简直受到了奇耻大辱!皇后被臣子擅自杀掉不说,自己还被臣子指着鼻子骂!当下怒喝道:“来人,把他推出去斩啦!”王伯当失声惊叫:“皇上!”正要求情,忽听殿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哪个人敢动徐军师一根毫毛,我就跟他拼了!”徐茂公和王伯当齐齐转头,却见叔宝、罗成和咬金三人一起踏进了大殿,并肩向李密走来,神情威严,气势迫人。方才那声喊就是咬金发出的,咬金难以置信地盯着李密道:“你这个李密,好大的胆子!赶走了二哥,现在还敢杀我们军师?!”李密的脸色愈发难看,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道:“今天什么日子?你们这群狐朋狗党,都是一群垃圾!竟敢一起来骂朕!”咬金一听,怒火直往上蹿,分开人群走到最前面道:“你不要忘记,如果不是我们这群垃圾,你现在能做皇帝?!当初我在路上捡你回来的那时候,还没见你这么神气啊!”“捡”这个字眼深深刺激到了李密,不禁大怒道:“竟敢如此奚落朕!”“什么?!”徐茂公一声怒喝,“难道程将军说错了吗?秦将军伤重时,性命危在旦夕,你为求自保,不肯献血,独要李姑娘捐血,贪生怕死岂乃大丈夫所为?!你连个弱女子都不如!”叔宝心里猛一阵刺痛,继而化为熊熊怒火,上前道:“你不同意我和蓉蓉的婚事,说她是个不洁之身,害得她背负羞辱出走,而你呢?!却和前朝昏君的妃子寻欢作乐!”李密的脸乍青乍白,只觉肺都要给气炸了,冷冷道:“你们是不是想学单雄信犯上作乱,别忘了,你们曾经立下誓言,要听我的命令!怎么,你们想背信弃义?”想到当初,众人悔得连肠子都青了。徐茂公大声反驳道:“当初你也曾立下誓言,是你毁约在先,我们问心无愧!像你这样的昏君,不拜也罢!”“好!”李密狠狠道,“我早就知道,我做皇上肯定有人不服,怎么样?现形了吧?啊?来人,把这帮乱臣贼子推出去斩啦!”众人怒瞪着李密,昂然站立着纹丝不动。王伯当却心神俱震,慌忙求情道:“皇上,请皇上三思!请皇上切莫再杀朝廷重臣啊!”“你还要求情?!”李密嘶声道。“念在他们各人的功劳的份上,请皇上收回成命!”王伯当苦苦求情,带头下跪。殿内大臣们顿时呼啦啦跪了一地:“请皇上收回成命!”咬金颇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看着王伯当道:“你还跪他?万一他哪天不高兴,连你也杀掉啊!”王伯当不答,只是坚持着跪在地上。李密心中很清楚他们这群人在瓦岗的地位,杀他们定然不成,搞不好还被他们反推下来,便恶狠狠吐了一口气道:“好吧,既然众人求情,朕就饶你们不死,但是活罪难逃,把你们全部革职,赶出瓦岗,永不录用!”众人此番一起来找李密理论,心知肯定会和李密闹僵,本就没存留下来的心思。咬金逼近李密一步,十分潇洒道:“走就走啦,你以为我还真的想留下啊,我绝对不想看见我们辛辛苦苦打回来的瓦岗寨被你给糟蹋了!”罗成快走几步,和咬金并肩站于一处,冷冷盯着李密道:“程大哥,我跟你一齐走!”叔宝也上前道:“对啊,这个瓦岗,多一天都呆不下去了!”、咬金满心愤怒之中总算感到了一丝欣慰,点头道:“嗯!好兄弟!”说罢有些得意地看着李密。李密自取其辱,脸色很快又沉了下去,大喝一声:“退朝!”匆匆走出殿去,离经众人身边时又狠狠“哼”了一声。李密和其他官员走后,叔宝对王伯当道:“伯当,李密他并非是个明主,要不……”王伯当知道叔宝想劝他什么,黯然地摆了摆手。咬金很是惋惜,担忧道:“你这样跟着他,他迟早有一天不高兴,连你也杀掉!”王伯当双眼平视前方,叹了口气幽幽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他日后杀我。”罗成问道:“王兄,你这又何必呢?”王伯当转过头来,扫视了一圈众人,缓缓道:“你们不必劝我,我是不会走的。我一心为瓦岗策划未来,指望有所作为,只可惜,我空有一身抱负……是李密,是李密接受了我,是他给机会让我的想法逐一实现;是他,是他让我的梦想不至于落空。”众人见王伯当如此执着,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不免感叹唏嘘。徐茂公叹气道:“现在瓦岗今非昔比,天下不是李密一人的,你可另择明主啊!”王伯当微一沉默,已神色郑重道:“士为知己者死,如果没有李密,就没有今天的王伯当!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无法舍弃,眼看着多年来的夙愿就要实现,我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王伯当再次不舍地望了众人一眼,“各位兄弟,人各有志,你们的好意,伯当心领了。那么多年来,我要谢谢你们对伯当的关怀和处处的照顾。”众人都神情复杂地望着王伯当,王伯当眼圈一红,一行眼泪缓缓流下:“众位兄弟,明天伯当还有要事要议,恕我不能相送。在这里,就此别过……好兄弟,保重了。”说罢慢慢转身,心情沉重的离去了。众人望着王伯当孤单萧索的背影,皆是心头伤感,今次一别,再见何期?待众人携了家眷出得瓦岗城门,心里蓦然升起一种苍茫迷惘之感,不知往何处走去。叔宝思量一回,想和母亲回历城,顺道去找找单雄信。徐茂公则想趁着空闲仿效孔圣,周游列国,以增见闻。众人刚刚计议定,忽听后面有人大叫军师,回头一看,却是史大奈骑着马追了上来。奔到近前,咬金笑问道:“哎,史大奈,你想清楚了吗?”史大奈道:“我想清楚了,各位兄弟都走了,我一个人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我也不想伺候那鸟皇帝,不如跟大家一块走,图个逍遥自在,不知各位兄弟打算去哪?”徐茂公便将各人的计划讲了一遍,史大奈听了,要跟随军师而去。咬金“哎呀”一声,道:“还军什么师啊,他现在没官衔了,臭道士而已啊!”众人哈哈大笑,想到一起被李密赶出,一起丢了官职,倒真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徐茂公长叹一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啊,我们就此告辞吧。”相互道了珍重,徐茂公便和史大奈一起驾马离去了。咬金见瞬间又走了两人,心里颇为伤感,回头望瓦岗的城楼,久久不动。叔宝见到咬金的样子,心里也泛起一丝苦楚,笑道:“怎么啦,咬金,舍不得了?”咬金苦笑道:“怎么讲都是我们兄弟辛辛苦苦打回来的江山,我还在这里做了几年的皇帝,怎会舍得呢?”叔宝黯然沉默了一会儿,道:“咱们离开这里,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又回望了一眼,终于叹气道:“走吧!”一行人迎着夕阳,缓缓离去。残阳如血,将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老长。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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