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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徒-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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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阚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瞪大了眼睛,看着秦曼,竟是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这句话。绝非秦曼所能问出来地事情,想必是出自秦清之口。但秦清问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情不自禁的,刘阚咽了口唾沫。

  “清老此话何解?”

  “家祖说,只要说出这句话,仓令自然明白。”

  “我”

  刘阚只说了一个字,却再也说不下去了。这答案非常的重要,甚至重要到,可能会丢了性命。

  他迟疑了半晌。片刻后一咬牙,“若大厦将倾,推倒了重建就是。”

  说完这句话之后。刘阚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秦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刘阚。许久之后,她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仓令,我实在是不晓得,你和奶奶看出了什么。但是奶奶说,若你的答案和她一样。还望牢记您的那句诺言。”

  说完,秦曼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往厅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停下了脚步,“仓令,还请您做好准备,来年开春。将在东海筑城。”

  “曼小姐。您”

  “仓令地答案我已知晓,此行任务业已完成。还需立刻赶回巴郡。回禀家祖若一切顺利,来年盐城破土之前,还往仓令能往巴郡一行。家祖的意思是,想要和仓令当面谈一谈。”

  说完,秦曼走了。

  刘阚坐在大厅里,也没有起身相送。

  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已经出乎了他所以预料的范围。这清老是什么人?这清老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难道也看出来,大秦的未来?

  若是如此,她为什么不去进谏始皇帝。以她能从始皇帝手中要来军粮制作的关系来看,始皇帝应该会听从他的建议啊。而且,始皇帝对她也相当的看重,可为什么,这寡妇清不说呢?

  她的葫芦里,究竟卖地是什么药?

  刘阚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想要认真的思考,却又无法平静。

  这时候,审食其走进来,见刘阚如此模样,忍不住疑惑的问道:“谈崩了?曼小姐为何要走?”

  刘阚这才醒悟过来,“谈地非常顺利,只是只是顺利的有些过头了!”

  秦曼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在听到刘阚的答案时,心思突然间变得很乱。

  匆匆的离开了楼仓后,她立刻带着护队启程返川,可是这心里面,却显得格外复杂和矛盾。

  出发之前,奶奶让她带这句话给刘阚。

  当时她倒没有太过在意,在她看来,也许是奶奶对刘阚的一次试探,试探他是否对大秦忠贞。

  其实,这有什么好试探的呢?

  秦曼颇不以为然。刘阚是老秦人,而且是大秦的官。他不对大秦忠贞,难道还会忠贞于他人?

  可是当她得到了刘阚的回答之后,这心思却变得复杂起来。

  奶奶让她带这句话,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试探吧。而刘阚地回答,似乎也在说明,他和奶奶,都看出了什么东西。可是从目前来看,大秦却正是鼎盛。陛下正值好年华,何来大厦将倾之说?

  奶奶这一次从咸阳回来之后,就变得有些古怪。

  按道理说,似审食其,她根本就没有必要接见,可是却突然间接见了审食其等人。当时没感觉有什么古怪。可是现在,秦曼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奶奶那天在接见审食其他们的时候,并没有说太多的话,而是很亲切的询问了审食其他们,刘阚发家的过程,以及遭遇的事。

  那天的谈话,她也在座。奶奶从头到尾,加起来一共只说了三句话。

  “很好!”

  “不错!”

  “很不错”

  除此之外,她就再也没什么表示。之后没多久,她就让自己随同审食其和曹无伤前来楼仓。

  甚至,奶奶提出地条件,丰厚地让秦曼有点无法理解。

  在私心里,她自然是赞成这样;可是从理智上,或者说从一个生意人的角度来看,这笔生意并不划算。泗水花雕虽然名声响亮,万岁酒虽然鼎鼎大名。可是那里面地利润,怎比得秦家盐场?

  而且,奶奶是从不赞成过多的参与秦国政事。

  可这一次却主动把制作军粮的事情揽过来,也好像是和她以往的处事风格,有些不相同。

  当晚,秦曼命护队在淮水畔安营扎寨。

  自己则坐在军帐中,思绪纷乱书案上,摆放着两件物品。一个是那副写着《相见欢》的白绢,一个是刘阚送给她,装有相思子的红色锦囊。秦曼轻轻抚着额头,轻咬着嘴唇。

  奶奶,你说阿阚有贵人相!

  可这贵人相,究竟是怎样的解释?

第一三九章 … ~元亨利贞~

  入秋之后,巫山雨朦朦。

  秦曼在经过月余的急行之后,终于抵达巫县。却得知祖母已至巫山别院中静修,于是匆匆赶来。

  “奶奶,何为贵人相?”

  秦曼见到祖母的第一句,并没有问安,而是开门见山的说话。

  秦清,已年过六旬。虽然华发早生,但在眉宇之间,依然能看得出早年之绝代风华。她正在馆中烹茶,对于秦曼的到来,似乎毫无觉察,甚至好像没有听见秦曼的问话,只是全神贯注的看着那的泉水,片刻后将一撮香茶投入,刹那间,这馆中被一股馥郁茶香笼罩。

  取两个茶盏,斟满茶汤。

  秦清这才抬起头来,示意秦曼坐下。

  “曼,你以为,什么才是贵人?”

  秦曼想了想,却突然发现,这贵人二字的定义,似乎真的很难确定。

  “夫家资千万,良田十万顷,奴仆万众,可以为贵人否?”

  秦清摇摇头,“那只是富人,而非贵人即便是有家资千万,良田十万,奴仆万人,然则一身铜臭气,如我等这般。或可享受安乐,衣食无忧,但若说这贵字,却真真当不得。”

  “那数代公侯,权倾朝廷,手握天下兵马者,可为贵人?”

  秦清再次摇头,“那只是权人。或能一朝把握权柄,肆意妄为,然则和这贵字,未有关联。”

  秦曼犹豫了半天,轻声道:“如咸阳陛下,可担得一个贵字?”

  这句话。秦曼并不想问出口。可是到了这种地步,她也知道,必须要弄清楚祖母真实意图。

  秦清,这一次却没有回答。

  品了一口茶水,她温言问道:“曼,你可读过《易》?”

  “啊,读过,却不甚明了。”

  秦清笑道:“莫说你不甚明了。我自二十学《易》。至今四十余载,仍担不得明白二字。只敢说是略有心得而已。你今方十九,若何敢说这不甚明了?如今根本就没有看到门径。”

  说完,她放下白玉茶盏。从旁边取出一卷《易》。

  “易首卦为乾。乾者,天也。你看这同卦相叠。喻龙。乃刚阳。故而那《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又有《辞》曰:元亨利贞。元,乃根本,亨为变通;利为手段,贞为坚持。君子唯具有这四种品行,方能扶摇而上,鹏程万里。所以,《彖(音tun四声)》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行,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成以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咸宁。唯有此,方为贵。”

  秦清滔滔不绝的一番话,却把秦曼给说的糊涂起来。

  “奶奶,我不懂!”

  “你且牢记,他日自然明白。”

  秦清说:“万物皆有兴衰,人世亦如此。

  二十年前,我初遇陛下时,正逢之变,陛下内外交困,心绪难安。我因此而得陛下厚爱,才容我我秦家雄霸西南。然则,万事终归是有变化。陛下当年雄主,可如今却刚愎自用,而且性情多疑。此次我之所以在咸阳讨要军粮制造之权,实际上也是为了消除陛下的怀疑。”

  秦曼不由得一惊,“奶奶,陛下怀疑您?”

  “今日不怀疑,难保他日不怀疑。”秦清微微一笑,“昔年王翦手握倾国之兵,不也要求田问舍嘛?

  陛下初一统时,大有天下为公之心。

  然则那卢子高自称神仙门徒,表面上看去,是一心为陛下效命,实则暗藏祸心。我曾暗中提醒陛下,可是陛下却曼,你且告诉我,这天下间,陛下最相信的人,是什么人呢?”

  秦曼蹙着蛾眉,“扶苏哥哥,为人淳厚,陛下当信他吧。”

  “不对!”“那蒙家两位叔叔?”

  “也不对!”

  “是奶奶!”

  秦清呵呵的笑了起来,“若陛下信我,我何苦揽那军粮之事?给自己再凭添一分铜臭气呢?”

  “那陛下信谁?”

  秦清没有回答,站起来,拉着秦曼地手,从别馆中走出,沿着曲折山路而行,在片刻后,行至山边。

  站在此处,可听江水拍击山崖的轰鸣巨响。

  “你且行至那试胆石上。”

  试胆石,是巫山一处山梁。从山崖上突出,只容一人站立。这处山梁,犹如断桥悬在大江之上。

  站在试胆石上的时候,耳听江水咆哮,感受脚下岩石颤抖,似乎随时都会掉入江中。

  秦曼的脸,刷的一下子苍白。

  她缓缓退下来,“奶奶,我明白了!”

  “陛下就如你站在试胆石上一样,孤独无所依靠,唯有寄托神仙。他谁都不信,只信他自己。故而才有求仙之心。此心一生,却再难改变徐市之所以倒行逆施,也缘由此心啊。

  若陛下在统一六国之后,能慢一些,再慢一些前进,虽耗费的时日会长久,然则二十年,三十年之后,大秦基业稳固,六国宵小也只能偃旗息鼓。可是陛下的心,已膨胀起来,一系列的手段,目地虽然是好地。你看,我们慢慢走,虽走的慢,却走的很稳,不会摔倒在地。

  但你若跑起来,速度虽然会很快,可一不留神,就会摔倒甚至掉入江水之中。

  大秦,就如在这山道上行路一般,更需小心再小心。可是陛下去等不及了,他想要跑起来。”

  言下之意,若跑起来,就会摔倒。

  秦曼轻轻点头,似乎明白了秦清的心情。

  秦清接着说:“此次高渐离刺秦,其实已经无关六国之事。那是个执拗地人,他所为的,不是什么兴复六国事业,求地只是心安,求地只是全当年的那份情义。事实上,杀了也就罢了。

  可是陛下却因此而祭起屠刀,大肆杀戮。

  并有谣言传出,从此不在信任六国之民。所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是大秦的天下,而陛下此举,却等同于将老秦和六国分割开来。你想想看,当六国之民无法感受到平等的时候,他们就一定会针对大秦展开行动。对于老秦而言,这才是灾难啊。”

  秦曼,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片刻之后,她轻声道:“奶奶,您让我转告仓令的那句话,仓令已有回答。

  奶奶您问他:大厦将倾,你当如何?他的回答时:若大厦将倾,不如推倒重建。只是,我还是看不明白,他那贵字,又在何处?只不过在他身边,孙儿能感受到,他内心的不安。”

  “因何而不安?”

  秦曼摇头道:“这个孙儿不知道。”

  “这位仓令,年纪虽然不大,但却也是有见识的人。想必他也感受到了这平静之中地暗流。

  曼,我倒是真想见见他。

  徐市说他有贵人相,我相信。只是徐市地观气之法,只重亨、利二字,却忽视了元、贞之说。

  品性乃根本,只懂变通,只知用手腕的人,虽可成一时之雄,却难保万世基业。

  你立刻派秦周再往楼仓,持我符信,告诉那刘阚就说,我这老婆子希望在年内见他。”

  “是!”

  秦曼轻应了一声,搀扶着秦清,顺着山路缓缓而行。

  此时,金乌将落西山。

  但见巫山云雾,翻滚不停。

  江水咆哮,击打山岩轰隆,轰隆震耳欲聋。

  秦曼地心思,依旧是非常复杂。难道这兴平盛世还未开始,就要再有灾乱升起嘛?如此一来,巴中秦氏,又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昔年凭奶奶助始皇之情,从而换来了今日的成就。可乱世来临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局面?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此时,秦曼的心,已经完全乱了。和这一番长谈之后,也让秦曼的思绪,变得更加飘忽。

  无言独上西楼!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但不知,我与仓令,又当是怎生的结局呢?只愿巴蜀,莫起纷乱吧。

第一四0章 … ~亡秦者胡~

  按照秦曼的估计,此时九

  秦周这个时候出发,往返九十天,按照脚程,刘阚可以在年内抵达巫县。在蜀中过新年之后,开春二人协同出发,回转楼仓。到时候秦曼会兼顾东海盐城的建造,但距离却不再遥远。

  一个非常完美的计划和安排。

  但事事又岂能尽如人意?

  九月末,按照秦历计算,也是一年的最后几日,再过几天,就是大秦的新年。

  夕阳斜照渭水,在奔腾的河面上,笼罩了一层残红的余辉。一队车马在官道上疾驰奔行,朝咸阳而去。

  咸阳城外,一队车骑沉立。

  中车府令赵高表情肃穆,当看到那车马的踪迹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挥鞭驱车而行。

  “中车府令赵高,奉陛下诏令恭候卢仙师多时。前方车马立止,仙师换车入宫,陛下正在宫中等候。”

  声音不大,而且由于是阉人的缘故,有些尖厉刺耳。

  不过在隆隆的车马行进声中,却又让人听的非常清楚。那一队车马立刻止住前进,从车上走下一名身着白衣,仙风道骨的方士。

  赵高驱车来到方士跟前,跳下车道:“请仙师上车!”

  “有劳府令!”

  这方士温文儒雅,言语让人感觉亲切。说完,他登上了赵高身边的车辆,只见赵高跳上车,勒马回旋。

  随着战马一声长嘶,仰蹄而行。

  在官道上的中车府车士瞬间让出了一条路,赵高驾车疾驰而过,直奔咸阳宫的大门而去。

  在身后。百名中车府车士,随行保护。

  咸阳宫,在落日余晖中,散发着一种沉肃的庄严。

  卢仙师随赵高入宫后,但见沿途守卫森严,于是诧异的问道:“府令,宫中气氛,为何如此压抑?”

  说完又连忙摆手。“且让我算来!”

  只见他掐指闭目。沉默片刻之后,不由得啊地一声惊呼:“陛下在年初遭血光之灾不知龙体康健否?”

  赵高眼睛一亮,敬佩的看着卢仙师,“仙师果然神通广大。远在海外,却推算的如此准确。

  的确。年初时陛下确实逢了些凶险。

  不过到没有大恙。只是被那不知死活的六国宵小伤了肩膀,如今早已经康复了。”

  说着话,两人已进宫门。

  赵高一把扯住了卢仙师,“仙师请留步于此陛下曾有诏令,诸臣殿上不得近丹陛百步。”

  话音未落,却听殿中传来始皇帝沉浑的声音:“赵高,卢仙师非比常人,无需遵循诏令。“喏!”

  赵高连忙侧身。恭敬的说:“仙师请入。”

  卢仙师迈步走进大殿。却发现昔日金碧辉煌,通明的殿上。如今光线非常地昏暗。四面皆有黑纱低垂,始皇帝坐在丹陛之上,也是若隐若现。那种几乎令人窒息地气氛,压抑的卢仙师想要甩袖离去。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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