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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元-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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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夫子怎么来了”谢青云记得自己第一天见夫子时就报了名字,敢情这聂夫子压根就没听进去。
心中想着,嘴上迟疑了一会:“学生谢青云”
不等谢青云把话说完,聂石似是想到了什么,立即打断了他的话:“你多大年纪,有这般力气为何不去武院?”
虽说早就从师娘那听过这书院夫子的脾性,自己也试过好几天了,可谢青云还是有点晕乎。这聂石哪里是来做夫子的,书院从来都没有生员,好容易今年来了他这么一个,身为夫子的总该提前了解一下新生员的情况吧。
虽说有些小腹诽,可小少年其实是在乐,他这几天一直琢磨着怎么完成第二步来着,没想到这石墩子抛几下,聂夫子就又是报名,又是问名了。按师娘所说,聂石只有对朋友有了兴趣,或是逐渐信任了,才会这般问人。
早知如此,小少年觉着自己前两天就该去聂石面前狂抛石墩了。
“学生今年已到幼学之龄,刚好十岁,因没有元轮,才来的书院。也因为没有元轮,力道才较常人更大。”
“没有元轮?”聂石沉吟片刻,又点头自语道:“没有元轮举力是要大些,可你这却大得有些离谱了。”
不等谢青云说话,聂石又问:“来三艺经院不是应该八岁的么?既然不能习武、修匠,为何不去学其他手艺?”
聂石的问话越来越多,谢青云心中越是欢喜。师娘说过,聂石此人不爱说话,也不大会说话,可其实他有着一股特别的机警,他想要结交的人,才会多了解一些,若是不想,半个字也不会多讲。
“回夫子,学生出生在白龙镇,那里兽潮之后,便没有夫子了,要学千字文,需要去邻镇,少不得要多付些米粮。学生五岁测了元轮,本连学堂都不想去的,八岁的时候,镇里来了个夫子,学生这才跟着学了两年,所以今年才来书院。”说到这里,谢青云拱了拱手,喘了口粗气:“容学生喝口水再讲。
聂石皱眉,挥手:“快些。”
不管聂石多么不耐烦,谢青云不慌不忙的从井里取了一桶水,用瓢装着咕嘟嘟的饮了,又大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心平气静的继续说道:“至于修文,学生以为没什么不好,文能明心、明理,文修得熟了,就能明了己心,懂得更多的道理,再学其他,岂非事半功倍?就拿书院藏书来说,除去明心见理的圣贤书之外,不也还有医、商、戏、农等书卷,甚至连那如何行乞的杂学经卷都有么”
谢青云洋洋洒洒说了许多,聂石却是少有的耐心,仔细听完了谢青云对于修文一途的见解。
“说得不错,既然你认为文是其他几行的总领,那总领尚未修好,又何以去读别的书。”聂石不改冰冷的语气:“方才我去书堂,见你这几日翻阅的都是医药杂书、游学异志,既然当我是夫子,那从今日起就开始读《圣贤经》,三日后我便要考你,若答得好,才由你翻阅其他书卷。若是答不好,我便赶你出书院。”
“好,学生听夫子的便是,不过三天后我要出去一趟,武院招收杂役,我得报个名。”谢青云悠然点头,并没有丝毫的不愿。
从谢青云见到聂石起,他除了皱眉,就是一副石头脸,但是此刻却露出一丝惊色,他没想到谢青云会应答的这般痛快,似是根本不担心自己会被赶走一般。
两年前,聂石来宁水郡三艺经院的书院任夫子一职,就是为了图个清净,没想到两年后还真有这么个不知是傻了还是疯了的小少年来书院求学。
原想冷他几天,这娃娃受不住了,就会回去。没想到谢青云不禁受住了,还每天钻进书堂,读书读的津津有味。
读书之余,更是做得一手好菜肴,食材虽然简单,可比起当年自己吃过的山珍海味,也是不遑多让。
如此几天下来,聂石对小少年就越发的喜爱,不只是因为美食,更因为小少年爱书。可越是喜爱,聂石便越是生出赶走小少年的心思。
身为书院夫子,聂石自然不认同读书无用论,可他很清楚,朝廷设立书院的初衷是希望未来的武者、匠师们在闲暇时,常来读书、听理,以避免更多的武、匠之祸。
可对于谢青云这样不能习武、修匠的娃娃,书院虽不拒收,却也教不了谋生的手段。尽管书院中各行的书卷挺多,但要真的自学,没有个师父教导,那也是极难的,聂石不想耽误了小少年的前程。
依聂石的性子,今日来前院便是要直说的,没想到却瞧见这小少年抛石墩的惊人力道。他一直以为谢青云是个死轮者,忽见此情形,心中不免惊讶。
以他全国仅有的十二位书院夫子的身份,自然听过死轮者的传说,于是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这一问,虽然知晓了小少年不是传说中人,却因为小少年对修文的见解,更加觉出他的聪敏伶俐。但即便如此,若任小少年这样一直呆在书院,必会一事无成。聂石犹豫了片刻,就下定决心借考《圣贤经》之名,轰走谢青云。
又因知道谢青云在书堂中读的多是医药书卷,聂石便打算赶走谢青云后,暗中请人帮忙,送他去那郡城武华丹药楼里做个学徒。谢青云不去理会聂夫子怎么想,他心中一直在笑,这会儿索性脸上也跟着笑了。
师娘没有规定怎样才算完成第一步、第二步,但谢青云见到聂石这副神色,便相信这第二步算是成了,能让聂夫子那张石头脸为自己而惊,显然是他对自己的兴趣又多了几分。
又笑!聂石喜爱小少年,可最烦小少年动不动就嬉皮笑脸,正要呵斥一句,又想起反正过几天这小子就要走了,由得他去,于是微一点头,转身便回了厢房。
尽管谢青云应得痛快,聂石也小小吃了一惊,可聂石以为,十岁的娃儿,再如何聪敏,三天内也不可能熟读这《圣贤经》。
聂石也想过谢青云或许在学堂夫子哪里就学过,可立刻便觉得有些无稽,学堂夫子只需要教授千字文就行了,怕是连他们自己都懒得去读《圣贤经》的吧。
第十四章 冤家路窄,打不过就跑
随后几天,谢青云没有如聂石想象中那般,完全不做其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小少年还和前些日子一样,练拳,烹食,练气力,当然也读书。
很快,三天过去。大早上,谢青云给聂夫子送了早膳,便出了书院。两刻钟后,就赶到武院库房。由于时间尚早,也没几个人排队,他很快领到了整理马厩的活,明天开工,薪俸一月十个铜子。
原本想找个银钱更多的,可库房管役说书院的生员不够格。不过管役还说了,每个月都是可以换一次活的,做杂役时间长了,做得好了,不管是哪个院的生员,能选的活也会多起来。
对这个规矩,谢青云倒是没什么意见,不管做什么,总要先让人清楚了能力,才能委以重任。虽说当个杂役应该没有什么多大的重任,可道理也是一般。
离开库房,谢青云打算去匠院游览一番。自打来了三艺经院,谢青云大多数时间呆在书院,也去过武院,唯独匠院从未进去过。
他生就一副好奇的性子,早听白饭他爹、镇里的木匠白叔说过,这匠道一途,初看起来和他们这些木匠、铁匠区别不大,可稍微深入些就完全不同了。匠师很早就能开意识海,听说之后还能在体内生出个什么机关眼,什么熔炉的,十分神奇。
武院去匠院,有几条路,谢青云上回听卫风说起过,从西面穿过柳园,是最近的一条。
秋日清晨,新阳高照。这时候的柳园安安静静的,只有那柳条轻摇,谢青云边赏着景色边哼着小调,悠然自得。
忽的一阵风吹草动,林木跟着哗哗的直响。谢青云最爱听父亲说的书中那些个妖仙狐怪的故事,瞧这眼前的景象,整个柳园只他一人,颇有些故事中书生遇妖的意境。
想到这些,小少年兴奋了。只可惜直到他远远瞧见出柳园的西门,也没遇见什么神仙精怪。
小少年也不失望,收起寻鬼遇妖的心思,加快了脚步。就在此时,谢青云迎面瞧见了三个人,正从西门外走进来。
“咦,谢傻子?怎么是你。”为首的一人锦衣武帽,一副小公子哥模样。他一见着谢青云,显得有些吃惊。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冲着身边的光头嚷道:“这就是我说的那傻子,总躲在书院不肯出来,咱们不能收拾小粽子,还不能废了他么。”
光头一听,便踏步上前,饶有兴趣的打量起谢青云,那目光就如恶狼看着嘴边的兔子一般,充满了谑笑。
“谢傻子,前些天听说你去了少院,可惜咱们出街游玩,回来时你已经走了。”第三个人开腔了,有点咬牙切齿的,“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怪不得我们了。”
这三个人,正是张召和他的马脸跟班,还有那位小胖子卫风嘴里说的,最近常和张召混在一起的外劲武徒。
前些时日,张召不仅被赶出天院,还被引荐他入天院的教习没来由的训斥了一顿,警告他说去少院之后再不要惹事生非。
整件事情张召都觉得莫名其妙,请人带信给家中的父亲,结果父亲就只回了三个字:“少惹事。”
这让张召憋了一肚子气,去了少院之后,每次见到小粽子他们嬉嬉闹闹的样子,就更是气上加气,可惜他这个天院的弃员是想撒气也不敢了,小粽子今非昔比,已经成为少院教习重点培养的小天才。
就这样憋屈的混着日子,张召是越发的恨谢青云了。虽说他绝不相信,谢青云掐指一算就把他算出了天院,可从流马车上的怨气一直持续到现在都无处宣泄,他是恨不得扒了谢青云的皮。
他一直觉得要是堂堂正正打一场,他一个人就能把谢青云给打残了,偏生从见到谢傻子开始,他就被这傻子玩得灰头土脸,哪怕离开了那到处都是该死机关的流马车,倒霉的还是他。
要说带人冲进书院打人,张召还没这个胆子,他知道爹在衡首镇虽然算是有些势力,可是在郡城的三艺经院,还是要低人一头的。
所以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谢青云离开书院落了单,再把谢青云揍成残废,也只有这样,才能平得下心中这口恶气。
“原来是你二位。”谢青云不慌不忙的应声,跟着转眼看向那光头,问道:“这位师兄是谁,张武者你也不介绍一下”
说着话,谢青云冲那光头微微一笑,笑得光头一愣神的时候,谢青云就毫无征兆的撒腿就跑。
外劲武徒有多厉害,谢青云十分清楚。在白龙镇,他常和秦动习练摔跤。身为内劲武徒,秦动通常只拿出一半的实力,照秦动的说法,这就相当于外劲武徒的力道了,可即便是这样,谢青云也只能偶尔赢个几次,但这也仅仅只是摔跤罢了。
若是秦动与谢青云比拳脚,先莫说谢青云的力道完全不能集中,挥拳没有几下,身体就酸软了。单说秦动哪怕只是用上外劲武徒的力道,简简单单的一拳过来,那股拳风,就能逼得谢青云呼吸不畅。
师娘说得好,所谓冤家路窄,打不过就跑。这话在《圣贤经》上也是有的,叫做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谢青云听师娘的话,书也读得好,所以撒腿就跑。
没什么多想的,只要跑出柳园,到那人多的地方,这光头就不敢动手了。武院规定但凡生员相互切磋都要上擂台,禁止私斗。
可就算是切磋,也多是境界相当之人。光头一个外劲武徒,去揍个书院的生员,若被众人瞧见,他可要丢尽颜面。
至于找韩朝阳帮忙,谢青云是想也没想过,堂堂小狼卫被一个外劲武徒追得满世界乱跑的情景若是被韩朝阳瞧见,难保他不会生出怀疑。
虽然西门就在眼前,可绕开张召他们容易,要绕开光头那就难了,外劲武徒的身法,谢青云是见过的。因此谢青云没有向前,他是转身而逃,朝着来时的路狂奔。
可跑了没多久,小少年就发现身边冲过去一个锃光瓦亮的脑袋,这光头竟然跑到了他的前面,还扭过头冲他嘿嘿直笑。
谢青云不犹豫,再度转向,东门、西门不能走,那就北门、南门。
很可惜,无论是北面还是南面,都是跑不大一会儿,小少年就瞧见光头从自己身边嗖的一下冲了过去,然后回头,对着自己笑。
“停。”说停就停,光头气力、速度远胜自己,谢青云累了,既然跑不出柳园,那便于事无补,所以他不跑了。
“怎么不跑了?”光头笑看着谢青云,仍是那副戏谑的神情。
“等他们。”谢青云长长的呼了口气,指了指还在远处,正哈哈尖笑着赶上来的张召和马脸。
第十五章 谢傻子,你完了
张召先前一直没动,他在后面看戏似的瞧着光头追得谢傻子鸡飞狗跳,心中乐得不行。
“你想擒贼擒王?”光头觉得自己反应挺快的,猜出了这傻子的心思,不过他完全不在意:“你可以试试看。”
“怎么你们是贼?”谢青云挠头:“还有,你觉得张召是王?”
“难怪张小公子说你是算命的,口舌倒真是伶俐。”光头摸了摸脑门:“我在少院四年才考上正院外门,比其他生员都晚了一年,张小公子能给我丹药,让我早些感悟内劲,我尊他为老大,又有何不可。”
“你想多了。”谢青云笑笑:“我一个书院生员,怎么擒得住张召,我等他们,是想由他们做个见证,我和你一对一的摔跤,不知你可愿意。”
光头稍显意外:“摔跤?摔跤你就能摔得过我了?!”
谢青云目光清澈,朗声说道:“我虽然不能习武,可自幼习练摔跤,若是就这样被你给废掉,我不甘心。你身为外劲武徒,我只问你敢不敢用摔跤和我这个书院的比试一场,无论输赢,比过之后,你再废我也不迟。”
不等光头回答,谢青云又高声道:“你若不愿,那便随你,反正我也是走不脱的。”
“摔,怎么不摔?!”张召喘着粗气,人已经跑到近前,他很乐意看着谢傻子被戏弄,如果直接就废掉这傻子,似乎不够痛快,慢慢玩死他才有意思。
“就是,这傻子自取其辱,还想赢外劲武徒不成。”那马脸随后跑来,边喘气边叫嚣。
张召这么说了,光头自然没有意见。
摔跤,从少院起教习就教过,属于缠斗武技的一种。眼前这傻子,还真以为单凭摔跤就能占到便宜,可笑之极!
“如此便多谢了,七回四胜。”谢青云瞧也没瞧张召和马脸,只看着光头,郑重的一拱手,这便拉开了摔跤的架势。
光头也不废话,弯腰,弧手,凝神盯着谢青云的肩膀。一个在小镇子里摔跤的野手,多半不知道隐藏自己的习惯,肩膀的抖动很容易出卖他第一步的动向。
“这傻子,还要玩七回,喜欢多受些折辱么。”张召听谢青云这么说,忍不住尖笑道。
此时此刻,他可不会相信谢青云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这里不是流马车,也不在城外,一没有机关,二不会有荒兽突然闯入,更没有什么车夫在谢傻子身边。
“哈哈,要不怎么说他傻呢。”马脸不只是在替张召出气,也是在给自己出气,流马车上被撞的痛苦,一直萦绕在他心头,那滋味从小到大他就没受过。
马脸的话音刚落,谢青云就动了,左肩膀微微一沉,左脚当即迈出,同时左手就去揪光头的衣襟。
“嘿,来得好。”光头一声断喝,似早料到谢青云的动作,侧身跨步,右腿抵进谢青云的左腿,轻轻一别,左手勾住谢青云的腰带,气力一沉,呼的一下就把谢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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