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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风归-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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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年前,秦军叩壶关,破邺城,又有多少无辜鲜卑人死于秦军铁蹄之下?当日他若不犯我,又岂有今日之祸!”
  “哼,巧言令色的白虏!”
  “自以为是的氐人。”
  小个子哇哇怪叫,一旁汉子劝解道:“好啦好啦,人都有好有坏,白虏不一定都是坏人,氐族也不一定全是好汉,天干喉燥,都省两口唾沫星儿是正经!”
  小个子道:“我怕说不赢他?”又说,“回头我哥就要挑酒过来了,我可有劲儿跟他说!”
  听闻有酒,男人们眼睛齐刷刷放了光。
  小个子嘿嘿一笑:“众位兄弟,咱们聚到一起不容易,干脆我请兄弟们喝!”
  “好哇!”
  “够意思!”
  一片赞扬之声。
  小个子得意洋洋地望向矮子:“你就免了罢。”
  矮子走回板车边,车上的妇人看他一眼,怀中孩子渴得直哭。
  “永郎——”她低低道。
  矮子跳上车,没吱声,伸手拍拍孩子后背。
  “这年头谁都能扯了虎皮当大王,可大伙儿见过用屁股起家的没有?”小个子转头,朝众人道。
  汉子问:“用屁股?”
  “那个慕容冲啊,原本是燕国皇子,燕国一灭,他和他姐姐就被抓到长安去啦,天王一瞧,这对人儿粉雕玉琢得很,左手姐姐,右手弟弟,好不快活!”
  汉子奇道:“我见过大司马一面,生冷着呐,怎么会是——”
  “那是他现在的样儿。当年初到长安他不过十一二岁,想必是又白又嫩雌雄莫辨,总之再好看没有啦,可惜是个白眼狼!”
  汉子粗眉打麻花似的扭起来,老头悠悠道:“天王也未必想到昔日之娈宠,变今索命之恨仇。”
  不消会儿小个子的哥哥果然挑了两桶酒经过,众人以酒当水,喝了个痛快,独独不与矮子。
  孩子又哭起来,妇人舔了舔干燥的唇,焦急的看看喝酒的众人,又看看自己夫君:“永郎,孩子经不住啊!”
  小个子旁耳听了,益发笑得大声。
  矮子瞪妇人一眼,推起板车就走。
  小个子大声道:“太爽快了,哈哈哈哈——”
  妇人回了一下头,矮子却似没听见,慢慢远了。
  拓跋珪也分到一碗,到唇边的时候,他停了停,喉咙抗议似咕咙了两声,然他还是解开水袋,把酒灌了进去。
  “为啥不喝呀?”身旁老头打个酒嗝问。
  “哦,还要赶路,省着点儿。”
  老头看场中得醉且醉的众人,“好小子,不一样,不一样。”
  拓跋珪不知道他说自己还是别人,抱了一拳站起身。
  小个子叫道:“兄弟,干啥儿呢?”
  “得走了!”他用汉话道。
  小个子摆摆手,拓跋珪又向他抱拳表示谢意,小个子再度大笑:“去吧去吧!”
  拓跋珪匆匆赶了一程,终于看见那辆板车和矮子夫妇。
  他掂了掂水袋,走上前挡住。
  矮子停下车,脸上有着一目了然的倦意,还有冷淡。
  “什么事?”他问。
  “买双草鞋。”
  一直垂头的妇人猛然抬首,眼中似乎被瞬间点了光亮。她一向唯夫是从,但怀中孩儿的昏渴更加激起了她天然而强大的母爱,以致于抢先在丈夫前头开了口:“阿郎要什么鞋,尽管挑选。”
  语音里掩不住的希冀和颤抖。
  矮子没说话。
  拓跋珪道:“我身上没有钱,只有水袋里一口酒可以交换,不知两位愿意不愿意。”
  “行行行——”妇人的话被矮子打断:“你脚下的鹿皮靴是件好货。”
  “唉,好是好,可天气太热套着实在不舒服啊,草鞋穿着多凉快!”
  “是是是,阿郎放心,这草鞋是奴家亲手编的,保管又不割脚又敏便,您试试。”妇人扫一眼他脚大小,马上利索挑出一双。
  拓跋珪弯腰:“哎哟,可是透气多了,行啊!”他把换下来的鹿皮靴往腋下一塞,同时抛过水袋。
  妇人双手接住,腕都抖了,好半天才把塞子拔开,对着自己孩子的口:“孩,张嘴,阿?”
  前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吆喝声。
  “快点走,听到没有!”
  “当心用鞭子抽你们!”
  “啊哈,这边还有两个!”
  两骑扬尘到了他们跟前。
  拓跋珪定睛一看,却是两名官兵,气势跋扈。
  “呔,”左边那个喝道:“哪儿来的?”
  “过路的。”拓跋珪答。
  “过路的?”官兵眯了眯眼,“出城?”
  “……”拓跋珪琢磨着,见那矮子始终一言不发,心中转两圈,没明答。
  “我看准是氐人派来的奸细!”右边军官道:“来人,将他拿下!”
  后面拖拖杂杂的大部队才赶上来,数十名士兵,押着一大串平民——刚才喝酒的汉子们赫然在列,好几个还被捆了双手。
  这是干什么?拓跋珪一边想,一边瞧见佩刀靠拢的士兵,忙辩道:“我不是氐人,更不是奸细!”
  “不许反抗!”右边军官神气活现的从马后举起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反抗就是这个下场!”
  啊,是那个小个子和他送酒哥哥的首级,双目暴瞠,尚在滴血。
  “你不是氐人?”左手的军官问。
  “是,我属鲜卑一族。”
  军官把他上下打量一番:“哪一支?”
  “拓跋,拓跋鲜卑。”
  “拓跋……”军官思量了下,对这一式微的部族没什么印象,又问:“你到这儿来做甚?”
  “我听说慕容大将军年少有为,英雄无双,慕名前来拜见。”
  他答得十分流利,右边军官哈哈大笑:“大将军哪有空见你!不过正好,我们恰在招兵,你投了我们,日后若有机会建功立业,兴许能得大将军召见。”
  原来汉子们是被强拉入伍。拓跋珪问:“要打仗了吗?”
  右边军官正要答,左边那个制止了他,指着矮子问:“你是干什么的?”
  “卖草鞋的。”
  “家住本地?”
  “是。”
  “叫什么?”
  一阵短暂的沉默。
  拓跋珪诧异地望去。
  只见矮子与军官一动不动的对视,缓缓吐出四个字:“我姓慕容。”
  阿房郡的守将姓段名随,正当他对着城防部卫图焦头烂额之际,手下进来报两员副将抓壮丁时抓到了一个叫慕容永的人,自称与他相识,要求求见。
  他一阵风般卷到大厅,在副将们下巴掉了一地的见证下,激动地一把抱住矮子:“永叔!”
  慕容永字叔明,算起来还与慕容垂属堂兄弟,不过是关系很远八竿子恐怕也难够得着的那种。燕国被灭后,他与族人们一起被迁到长安,生活窘迫,只好以卖草鞋度日,那时段随尚未从军,与他做邻居,一样穷困潦倒,甚至时不时靠慕容永接济解困,是以关系亲厚。
  叙完旧,双方坐定,慕容永道:“形势看来很困难。”
  段随也不瞒他,当下叹了口气:“非但困难,而且严峻。据斥候报,今夜杨定所率秦兵便抵阿房郡下,他所统有两万大军,而阿房郡小,守备不足八千,兼之城矮墙薄,实在是——唉!”
  “慕容泓慕容冲可有回信?”
  段随摇摇头。
  慕容永道:“平阳已失,他们应当不会掉以轻心,否则,我围人就变成人围我了。”
  段随道:“如今之计,唯有加强布防,只守不出,以期援兵,多拖一日是一日罢了。”
  慕容永点点头。
  敌强我弱,只好只守不攻,乃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可以说段随定的这一基本战略并没有错。然而他低估了杨定的实力,秦军在主将的指挥下发动猛攻,云梯搭桥,木石撞破,小小的阿房郡在冲天的喊杀声和隆隆的撞门声中摇摇欲坠。
  鲜血染红了城楼,尸体堆成了小垛,段随整天粒米未进在墙头来回奔跑以期堵住任何一个可突破口。终于夜色降临,秦军鸣金收兵,段随望着最后一丝如血的晚霞消散,按稳配剑,转过头来,沉声叮嘱手下清理尸体,修补城墙。
  慕容永走到他身前,望着士兵们将他们同伴的尸体拖走,留下一道道暗黑的血痕。
  “非常激烈。”许久,他开口。
  “恐怕我方损伤三分之一不止。”段随苦笑:“这样下去,两天后我可直接献上我的人头。”
  “你已尽力。”
  “没想到杨定这般狠。”
  “他誓在必得。”
  段随一拍墙头:“即便是得,我也要让他得的不那么痛快!”
  慕容永沉吟了一会儿,道:“尽量拖延为要,我相信慕容兄弟并非短视之辈,说不定最后关头可赶来。”
  段随道:“若不是有这么点希望,我还在这儿守什么?”
  第二天,第三天……
  秦军的攻势不但没有放缓,反而有一鼓作气之势。对比观之阿房守军,睡眠不足,人手不够,个个眼下青黑,有边打边睡之嫌。
  段随也是一连三天未合眼,他白天关心战斗,晚上带人巡城,时刻不肯放松,搞得双目尽赤声音沙哑,而诸副将面上亦个个胡髭乱冒,行动明显迟缓。大家心里明白,破城不过是这一两天之事。
  第四天的夜晚来临。
  城墙上新增的尸体已无人打扫,士兵们一逮到机会就打瞌,哪怕站着眯会儿也行。慕容永扫过一张张疲惫的脸孔,继而俯视城下,四野军营,密密匝匝。
  今晚,应该是最后一晚了罢。无论如何也撑不过明天了。他还好,以杨定的性格不会屠城,他与妻儿可逃过一劫,但段随……他想起那曾日日在他家蹭饭的嬉皮笑脸的少年,可惜……
  一个人影印入他眼帘。
  少时的段随?不,是那个拓跋鲜卑的少年。
  他悄然的注视着他。
  只见少年沿着城墙一路往前走,避开睡着的士兵,俄而,择一人较少处,取出一笛。
  起初幽绝,仿若梦之来处,飘飘荡荡;顷刻似奇葩初绽,千回百转,层层叠叠。
  城墙上的士兵从梦中唤醒过来,城墙下的氐人也从帐篷中吸引出来,他们手执战刀,映出一片白光。
  月升中天,清光皎洁。
  城上城下的人一同凝视着高处的少年,俨然无声。
  笛声一变,此刻春雷惊空,碧闪划天,不知谁人兴起,发出一声长啸,那啸声慷慨悲壮,正和笛声,听得人心中感慨,手中白刃纷纷放下。
  笛声再变,转为悲凉,城下回应羌管,异族的人们倏尔怀念起自己的故乡。
  谁愿意抛尸他土?谁愿意离开心爱的她?
  胡不归啊,胡不归?
  第五日,秦军一反常态没有发动进攻。双方阵地出现诡异的安静。
  是夜,段随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他心惊胆战的登上城头,以为秦军突袭,结果发现底下一片躁乱。由远至近奔来无数牛羊,它们冲向秦军阵地,接着,他看见了竖着“慕容”二字的旗帜!
  “援军来了……”他喃喃道。
  身后响起潮水般的欢呼:“援军来啦!援军来啦……”
  公元384年10月末,燕大司马慕容冲以牛羊为饵夜袭秦军部队,大胜,杀敌一万多人,夺回阿房。                        
作者有话要说:  

  ☆、龟凤相逢

  接下来月余燕军乘胜追击,接连赢回平阳等地,此时天突降大雨,一下子凉快起来,人人都兴奋地说秋老虎终于走了。
  然而气候终是怪异,转凉过后又马上转寒,仿佛瞬间从夏跃冬。在这急遽的转变中,拓跋珪破天荒的病倒了。
  不病则已,病来如山倒,额际烫得使他连起榻的力气都失去,最后竟然是慕容永的妻子得了消息抽些空闲赶来照看他。慕容永本尊并未来过,反而段随出现过一次——因那晚吹笛之故他认识了他,他说:“小兄弟你快快好起来,我给你引荐个职位,以后跟着我吃饭!”
  一病病了大半个月,昨夜下了一场小雪。
  拓跋珪裹了衣服,微微开了窗,透些爽气。
  “天象反常,实非吉兆啊……”他听见一个老人在对人讲。
  “是啊,这年头,啥怪事都有,瞧瞧,瞧瞧,那骑白马的任老四,不知赶着为谁接生呢?”
  “任老四?哦,哦,是外号‘任四针’的那个吗?他对付牲口很有一套啊,去年我们家那口老母羊怀仔,全靠他扎四针才活过来哩!”
  “老丈人,看来您还不知道,我悄悄的跟您说,我讲的不是他为牲口接生,是帮女人生孩子啊!”
  “什么,你说什么?”
  “嗨,您说,这接生是老婆子们干的事,一个男人,去干这没出息的活,可真把咱大老爷儿们的脸丢光啦!”
  “真的吗?真的吗?”老人似乎耳朵不太好使。
  “假不了!我隔壁陈屠户家婆娘前个夜里生娃,叫了大半夜,把我们都吵醒了,楞生不出来,大家都说这回是去了两条命了,结果,也不知谁使的,这个任老四骑马得儿得儿的来了,不知说了什么,陈屠户竟然让他进了屋,天亮生了个小子下来,可把陈屠户高兴的!”
  “哦,哦,那可耽误不得,人命关天的事。”
  “老丈人,您不觉得这太不像话了吗,没人瞧得起他!”
  “哦,哦。”
  “还整日骑着匹马,多作兴似的。”
  “救人如救火嘛。”
  “嘿我说老丈人,您这究竟是赞成我咧还是赞成他咧?”
  “哦,哦……”
  “大司马来啦,快看快看……”
  人群忽然如煮沸的水,躁动不安起来。
  拓跋珪一震,脚已自动冲出房门,举目眺望。
  阔别了整整十四年的眺望。业已辨不清是悲是喜是怀念是惆怅的眺望。
  雪白天地中,一行军容肃整的骑兵缓缓经过,旗帜招展,铠光明亮,冷刃利甲。最前头的年轻人一袭素袍,白皙的肤色,优雅的形体,淡然的神情。
  清冷,仿佛与天地同成一色。
  洁净,仿佛不受任何污染。
  拓跋珪已经忘记身在何处,他的脚飞奔起来,却被一双士兵拦住:“你是何人?未经同意,无能近大司马百步!”
  骑兵要出城了,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拓跋珪跟在后面跑了起来。
  寒风朔朔,如刀切肤。
  初跑时还不觉得冷,还有些发热,等到了阿房宫前,才发觉一层里衣已被汗湿,风一吹,真正针砭刺骨。
  他立在宫门前,忽如泥雕木塑。
  面前侍卫环列,自然无法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从门内行来,见到他,一人惊道:“小兄弟,你怎么跑这儿来啦?”是段随,还有慕容永。
  他一激灵,忽地抓住段随手:“段将军,请帮忙通报,说拓跋珪求见大司马。”
  段随不解:“求见大司马?你?”
  “是的。”
  段随皱起眉:“你有什么事?”
  “我——我有一件极重要的事,须与大司马当面说。”
  段随看看他,更加犹疑不定。
  拓跋珪干脆横下心,“这事十分紧要,我只能跟大司马讲。”
  “……但通报也非我们可做,须经宫人才行。”
  拓跋珪一呆。
  慕容永突道:“我带你进去。”
  “呃?”
  “啊?”
  拓跋珪与段随均讶,看向他。
  矮子不动声色,对拓跋珪道:“当报你那碗酒之情。”
  一步,两步,三步。
  明明踩在坚硬的砖石之上,却似踏在漂浮的云彩之间,真实得虚幻。
  他低着头,全身发烫,呼息停止。
  殿中没有声音。他抬起头。
  年轻的燕国大司马独自坐在空旷的宫殿高处,头略低,像在沉思。
  他长得很高了,记忆中那张晶莹明澈的脸,在时光的打磨下,显得更加棱角分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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