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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风归-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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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望着她,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手和脸都被刮破了,眼睛里有掩不住的疲乏,汗水黏嗒嗒的淌下,头发乱得像鸟窝。由于无望和倦怠,每个人都显得呆呆的,对于她所说的“办法”仿佛无动于衷。
  “火越来越烈,根本止不住,照这样过了今晚也许就能烧到顶上,我们只有——挖个洞。”舆龙姬刻意加重最后三个字,“这是我和薛采最后的决定。”
  人群沉寂了一会儿。
  “再也没有其他法子了,我们不可能从悬崖上跳下去,对吗?”她的话语里充满了痛苦。
  薛采拍一拍她肩膀,此刻他同她一样,也是衣冠不整,蓬头垢面。他的声音喑哑但不容置疑:“开始挖吧!这是我们现在唯一可做且能做的事,能挖多少是多少。”
  “有用吗?”有人迟疑的问。
  “大部分人挖洞,小部分人在洞周围挖一条沟出来,隔一下火。长生天保佑,也许我们能活着。”他道。
  “好吧,那我们还等什么?”一人突然大声呼喝,挥起粗壮的胳膊。
  “对,对,听头领的!”
  “不能跟畜牲一样等死啊!”
  求生的意志在人的心头熊熊燃烧起来了。林火越旺,意志也就越旺。
  他们的祖先,也许经历过比这更艰苦更难捱的时刻,但是,绝不放弃希望。
  腰刀变成了挖土掘石的工具——因为不太趁手,所以有人干脆直接用起了双手,有的合力抱一根树木直接撞击,薛采则带了两个人砍树现做木锨。每个人都很卖力,汗流浃背,一刻不停。没有人想到要吃东西,没有人想要偷懒。他们的手臂抬起落下,再抬起再落下,直到它变得无比沉重……
  傍晚时,一批人倒下了,一批人在苦撑;半夜,另一批顶不住了,剩下的依旧坚持;黎明时,最后一批累垮了,而之前休息的又站了起来……终于,旭日东升之际,一个不规则的也许称凹处更恰当的洞初现雏形。
  薛采摊开四肢躺在地上,皮肤贴着泥土,不用看他也知道从小到大自己还没这么狼狈过。不远处舆龙姬正坐着休息,头耷拉到胸前,阿那嬛靠着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其他人也差不多:一下子瘦了一圈的,十个指头都在流血的……一阵风吹过,有一层什么轻轻覆盖在了脸上。他抹一抹眼睛。灰。
  一惊。
  突然有人跌跌撞撞冲过来:“快起来,快起来,来了,来了!”
  不论是躺是坐还是站的,所有人都睁大了眼。
  火,众目睽睽之下,窜出头儿来了。
  他们开始向洞里跑。恐惧刺激了人的本能,让本来连爬的力气都失去的人们一下子跳起来。
  “姐——”阿那嬛叫着。
  “薛采,你带他们先进去,别挤!你们,跟我去搬石头!”舆龙姬深吸一口气,把妹妹推过来,领着一群人从附近垒石头封洞口。
  火飞快地吞噬着峰顶边缘的树木,像一个贪吃的孩子,烈焰熊熊,热浪逼得人透不过气来。
  “洞里的人也别闲着,把衣服脱了,堵住石头的缝隙!”
  “这怎么行,不憋死了吗?”
  薛采道:“为了尽力防止烟进来,大家将就些吧”。
  “姐怎么还不进来?”阿那嬛焦急地。
  “快了。”薛采也有些担心,不过他还是道:“只差一点点就好了。”
  火星四溅。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深沉的桔红色。
  “好了,你们快从那儿爬过去。”隐隐听见舆龙姬的声音。
  “你呢?”
  贪婪恐怖的火苗即使让最雄健的勇士也哑然失色。
  “我最后一个。”
  “头儿!”
  “行了,别磨磨蹭蹭的。”
  “你小心些。喂——”
  舆龙姬忽尔返头朝火海奔去。
  属下大惊失色,只见她半伏着身,在石头堆里左右穿行,终于,她捡起了什么,又朝这儿奔来。
  “水。”她脸被烤得通红,眼圈黑紫,又一瞪:“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对,把水带进去!”她把水囊朝他一扔,气喘吁吁。
  属下于是赶紧翻过去了。
  “我姐呢?”底下阿那嬛接着他,仿佛要哭出来。
  “就来了就来了。”他连忙应。
  阿那嬛欲再问,一只手从未封的洞口出现,她松口气。
  “啊!”极低的闷哼,那手又不见了。
  “怎么啦?”阿那嬛尖叫起来,薛采也赶忙要去看,但那洞口在最高处,他急了,“把石头搬开!”
  “不行啊。”有年长者道。
  “怎么不行,要是舆龙姬有个万一——”
  “我没事,刚才不小心滑了下脚。”舆龙姬的脸出现在洞口,笑了笑。
  “姐!”阿那嬛瘫坐在地。
  “可别小看你姐喽!”她还是笑着。
  “那你快进来。”薛采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她撑了半个身子过墙,人头攒动,她甩了甩头。
  “舆龙姬?”
  “我知道啦。”她应,摆好跳的姿势。
  “我来接你。”薛采忽地道。
  “好哇,那你可得接稳。”
  他不再说话。她跳下,他接住,旁边属下抬起早已准备好的石头堵住最后的豁口。
  “那条沟有用吗?”人们挤上来问。
  “是的,是的。”
  “我们会不会闷死?”
  “不会。”
  人群不再说话,也许是因为倾听火声,也许是因为疲乏,沮丧,没了力气。
  “舆龙姬?”薛采的声音意外的颤抖起来。
  他的一条胳膊——那条撑住她的胳膊——沾满了血。
  “啊,对不住。”她勾了勾唇角,额头上却满渗汗珠。
  “姐——你怎么了?”阿那嬛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爬过去看她姐姐的后背。衣衫早已一片污黑,一朵暗色的花正狰狞的盛开。
  她脑袋里瞬间空白。
  “舆、舆龙姬——”薛采的嘴无声的蠕动着,忘了要干什么,手抖得厉害。
  “头儿,你受伤了?”旁边的人总算反应出了事,争先恐后前涌,舆龙姬大口吞着气:“都不要动!”
  大家都不动了,实在也没有多余的地方供人动。
  “太黑了——”舆龙姬叹道。
  “姐,你到底伤在哪儿,我看看。”阿那嬛掀她的衣服。
  “不用了,没有用的。”舆龙姬阻止了她。
  “现在可不是固执的时候。”薛采哑着嗓子道:“我给你止血,止住血就好了。”
  “没用,咳咳,刚才摔下去,被石头砸到,咳咳,背很痛……咳咳……”她猛然喷出一口血沫来。
  阿那嬛撕心裂肺的叫,紧紧抱住她。
  “没事,没事。”她勉力抬起手,摸摸妹妹的头,对部众道:“我延陀一部,今日遭此大难,若侥幸不死,当有三愿。”
  “头儿请讲!”延陀部的汉子们全部跪了下来。
  “第一,亲手杀死刘显狗贼,以报两位族长惨死之仇。”
  “是!”
  “第二,仇报后,咳咳,大家迁到更远的地方,过阿尔泰山,过土拉河……咳咳,再不要卷入纷争,再不要为谁卖命,去过我们原本自由的生活。”
  “是。”有人开始哽咽。
  “第三,咳咳,咳咳,呕——”
  “好多血!姐,别说了!”
  “咳,第三,是你们两个——”一向坚强的女孩儿的眼眶潮湿起来:“薛部与延陀部,从我们爹跟冼姨时起,从来一起放牧,很多人成了亲家……咳咳,现在你们两个也,咳……我想,咱们两部并在一起,薛,延陀,爹跟冼姨应该都没有异议,咳咳,薛延陀,以后大家齐心合力,就叫薛延陀罢!”
  她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猛烈咳嗽不止。阿那嬛呜呜的哭泣。
  “薛采,”一会儿她缓过来,“你要照顾好我妹。”
  “不用你说。”
  “哈哈,跟我赌气了呢,难得——咳咳咳咳!”
  “姐,求求你别说了,你不要有事……”
  “有生就有死,妹,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我怎么放心得下你——咳咳,以后、以后,你们要好好的——”
  她把薛采的手与阿那嬛的手拉到一起,合上眼。
  “姐!!!!!”
  “烟!冒烟了!”突然有人惊恐的叫。
  垂首的人们茫然抬头。
  塞在石头缝中的布料被引燃,丝丝缕缕神不知鬼不觉的钻进来。
  “水!快拿水!”
  “哪里有水呀!”
  “这儿,这儿,刚刚头儿最后从火里捡来的——”
  “快快快!”
  小小一袋水,竟要了几个大汉一起围上,水浇上去,嗞啦,众人长吁一口气。
  “姐,你起来,你起来呀……”浑然没在意周围发生的一切,阿那嬛呆呆坐着,抱着逐渐冷下去的躯体,丰厚的栗色长发遮住她满头满脸。
  薛采在旁边一动不动。他无法相信她死了。不会说话了。不会笑了。不会果断的拿主意了。不会嘲讽他是绣花枕头了。不会没头没脑的揍他了。不会……她再也不会睁眼了。
  心中有什么轰然崩塌,他低头,哪里有一个洞吗?
  “不好了不好了,烟扑不住了,没水了!”人们慌乱的叫。
  有人试图将布条扯开,结果更多的烟冲了进来。
  “头儿!”
  “长生天保佑!”
  “咳咳!”
  “我喘不过气儿来了!”
  “都是你的错。”阿那嬛慢慢地抬起头。
  薛采被动的迎向她。
  她两眼直勾勾的,他瞳孔里倒映出她艳丽却悚然的面孔。
  “都是你的错,从小时候起,每次干什么事,都是姐在后面帮你收摊子,她不应该在最后面,如果她不在最后面,她就不会跌下去被砸到……都是你的错……”
  “……”
  “是你害死了她——”
  “不——”
  “就是你!你想从我身边夺走她,对吗?呵呵,我不会让你成功的,所以我抢着和你成亲——这样你就永远也抢不走她了,对吗?”
  薛采呆若木鸡。
  “你以为我喜欢你?呵呵,错!我根本不喜欢你,我只是装作很喜欢你的样子,姐从来不会和我争……她这个大傻瓜!”
  “你——”
  “你真正喜欢的也不是我,是吧?我早就知道了,但姐要是跟你成亲,她就不会再把我放在第一位了,不行,绝对不行……”
  薛采盯着她。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疯狂的女人。他一点也不了解她。
  “姐是我的,她应该一直跟我在一起……她怎么不动了,啊?她怎么不动了?”
  洞中呛咳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试图去撬洞口的石头,有的人鼻涕眼泪一把把的挤过来:“头领——”
  “对,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她!是你!”阿那嬛猛然跳起,抽出腰间小刀,飞快朝薛采刺去。
  人群惊呼。绝大部分人还不明就里,“怎么啦怎么啦?”
  薛采躲开,阿那嬛不松劲,终于有人看出端倪,七手八脚把她按住。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杀了他!”阿那嬛竭斯底里的叫。
  她疯了。要不就是他自己疯了。薛采想。
  入口被撬开。一股浓烟窜进来,紧随而来的是炙热的烤热。
  “那条沟!该死的,没有用!”一人往外看了一眼,随即顶不住退回来。
  “快堵住!”
  “堵住也没用了,咳咳咳!”
  “头领,快想想办法啊——”人们无望的哀求着,很多人弯腰下去尽量贴近地面,但是也透不过气来了。
  薛采视若未见,他瞧着阿那嬛,对方浑身颤抖眼神涣散,但又像有股什么异常劲儿在支配着她,她怪异的笑起来。
  他轻轻的道:“在她心中,你永远是第一位。”
  阿那嬛的笑声戛然而止。
  “……是吗?”良久,她开口。
  “我们从来不知道……你……她曾对我说,你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所以,不管以前怎么样,阿那嬛,如果你真的珍惜你姐姐的一片心意,就将她的份一起,好好活着,好好幸福给她看吧!”
  她不动了。
  他沉默片刻,走向她。属下松开钳制。
  “阿那——”
  “不。”她倏尔疾退一步。
  “薛延陀——你姐姐为什么要求把两部并在一起,她到底是为了谁,你还不明白吗?!”
  “不,我不要听!姐——我要我姐姐,我只要我姐姐,地上那个不是她,她没有死,她还在外面,对吗?”
  “阿那嬛!”
  “我要去找她,对,她还没进来……你听,她在叫我呢,你听见了吗?”
  “抓住她!”薛采示意左右。
  “我要去找她!”阿那嬛一瞬爆发的力气大得很,她一下子就把试图来阻止她的人推到一边去了。左右看看,敏捷地朝刚扒拉出的洞口跑去。
  “回来!”薛采赶紧追。
  阿那嬛闪身窜出洞口。薛采跟出去,浓烟,大火,他刚找到目标,但见那个纤细身影闯入烈焰中,再也看不见了。
  他跪了下来。
  就这样死了好了,他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切的一切,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什么落在他皲裂的手上。一滴,两滴,顷刻,到处嗞嗞作响,白色雾气四处开腾。
  他仰起头。
  起身。
  朝凹洞走。
  “是什么声音?”洞中的人嘶哑的问。
  他的视线扫过众人,落在那躺着的仿佛只是稍憩片刻的少女的脸上。
  “一个奇迹。”
  “奇迹?”
  泪水再也止不住冲上眼眶。
  “下雨了。”
  ********************************************
  PS:看过《隋唐逝》的人不知是否还记得,安逝去突厥找忘川沙的时候,曾碰到一个自称小薛子的小男孩,后来得知他是薛延陀部的少主。史载薛延陀由薛、延陀两部合并而成,当时俺就比较有兴趣,可惜翻遍资料也没找到这两部是怎么搞到一块的,于是在此杜撰一下,聊以自娱。同时也算是本书与隋唐的小小一点联系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流花花印

  “你们要走了?”燕魏于五原会合后,慕容麟突然传达了燕军班师的消息。
  “是的,燕王陛下的旨意,既然已经帮魏王夺回原本属于你们的土地,我们可以回中山了。”慕容麟道,意味深长地:“毕竟,长时间大军在外,是需要朝廷支撑的呀!”
  “哦,”拓跋珪心领神会:“此次全赖燕王及将军帮忙,将军放心,我早已略备薄礼,只不料如此突然要走,恐怕得将军先行,礼物稍迟两月再到。”
  “不知本帅是否有荣幸先知道是什么礼物?”
  “说来惭愧,魏国国弱,备不起什么稀世珍宝,不过这样礼物呢,我相信燕王一定会喜爱的。”
  “是吗,这样一说,本帅更有兴趣了。”
  勃勃在一旁打哈欠,瞅着这两人越来越官腔。
  “燕国的骑兵是最厉害的。”
  “唔。”
  “骑兵最重要的装备是什么?”
  “自然是马。”
  “对了,我正是想送一批好马给燕王,将军觉得怎么样?”
  “马?”
  “对。”
  “很好,的确很好——它们在哪儿,本帅可以帮你看看。”
  “最大的马场在白鹿陂,我打算到时从那儿直接运过去。”
  “那就是不在这儿了?”慕容麟脸色黯了下来。
  “说实话,将军,为什么不等彻底打倒刘显再走呢,独孤若破,其部众以千万数,岂不畅快!”
  慕容麟懒懒道:“父王的意思非做儿臣的可以乱揣度,奉旨行事罢了。”
  拓跋珪知道这是不想多说,于是道:“既如此,本王不强留,当举宴欢送将军。对了,马场虽远,但安同那儿还是有些好马,将军是否有兴趣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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