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爱情管制-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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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电话之后，简讯铃声随即响起。周品言无奈想着阿姨还真是迫不及待想骂他，按下确认键，显示的内容却让他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那是一张照片，底下简单写着个地址。

　　注四：OJT：on　the　job　training简称，意指工作中训练。





　　9

　　周品言来到一间速食店，再次确认跟手机里的地址是否相符。他走进嘈杂的速食店里，大概是有小孩子在开庆生会，里面布置了一堆气球，还有一堆戴着尖顶帽子的小毛头跑来跑去。

　　周品言抬起长腿，小心地跨过那些小鬼。很快地，他就看到店里有个格格不入的男人，他穿着西装正襟危坐，不时地看着手表。

　　那人看到周品言时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他过去。

　　周品言略微迟疑，然后走向那个明显不怀好意的人。他在对面的位置坐下，一语不发看着那男人。

　　那男人礼貌性地微笑一下道：「你就是周先生吧？要不要点些东西……」

　　「不用。」周品言打断他道，「我在减肥。」

　　那男人看起来约莫四十岁左右，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看就知道一定是哪个大人物的跟班或秘书之类的。

　　「那幺我就直接进入正题，相信你已经看过照片了吧？」

　　男人拿了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

　　……真是一贯的电视剧手法，不用看也知道那牛皮纸袋里装了些什幺东西。周品言忍着心里的恐慌倒出了纸袋里的东西，一张张地摊在桌上。

　　照片里的人没看着镜头，显而易见是偷拍的。照片的主角是周品言及梁乐礼。

　　之前周品言一直想知道他和梁乐礼那一夜发生了什幺事，现在这些照片清楚地告诉他了。

　　照片里有他们两人靠在吧台举杯共饮的样子，也有他们喝得醉醺醺互相搀扶着的样子，背景看得出来是两间不同的酒吧，更有互搂着腰走进旅馆的照片，甚至还有他到机长家的照片，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大厅……大多数照片里的两人神态亲昵，要说什幺事都没发生绝不会有人相信。

　　周品言觉得心脏像是被攫住了般，他本以为离开之后一切都会风平浪静，没想到对方早就盯上他们了。他绝望的发现，所做的事情全是徒劳。

　　他神色自若拿着照片一张张看，但藏在桌下的双腿不住打颤。

　　现在还有什幺办法可以补救？还有什幺方法可以让梁乐礼远离这一切？

　　「咳咳。」男人轻咳唤起周品言的注意力，「我想请问，你和梁机长是什幺关系？」

　　「你认为呢？」周品言瞪大眼睛反问道。

　　「就我们旁人的解读可能不太准确，所以我才想亲自向你证实。」

　　周品言故作镇定地轻佻笑了下：「你说什幺就什幺啰。」

　　那男人沉着道：「我是代表一位关切此事的人来的。如果你能将你所知道的说出来，当然会有丰厚的报酬。梁机长给你多少，我们给你更多，只要你愿意告知细节。这应该算是很划算的交易吧？」

　　周品言心里咒骂，由这男人的轻蔑的语气听来，对方认为他是被机长包养的小白脸吧？

　　「你是哪间周刊小报？水果还是数字？」周品言打马虎眼问道。

　　「我不是媒体人士，不过这消息我们会曝光给媒体，但你的部分会保密，绝不会泄漏你的资料，照片也会经过处理。」

　　「那就好。」周品言严肃道，「但是我想跟你代表的『那位大人物』谈，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人是梁乐礼的前岳父林部长吧？」

　　那男人微微眯起眼睛，赞赏似的说：「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周品言微笑道：「当然，我还掌握了很多梁乐礼不为人知的秘密，例如特殊的性癖好或是平时和公司里的谁频繁交换资讯……」

　　注意到对面的男人竖起耳朵极欲想知道的样子，周品言话锋一转：「详细情报在你们提出合理报酬前，我是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的。而且，你们也不想因为你来我往的金额谈判而耽误宝贵时间吧？」

　　「我会将你的要求如实上报，只不过我不确定是否有当面谈的必要。」

　　「这是交易。」周品言语带威胁道，「我希望和交易对象面对面，否则一个字都别想从我这里挖出。既然我手里掌握了梁乐礼和其他人往来的纪录，当然也知道他帮前岳父做的一些微不足道的行政会计工作……如果别人开出了更好的价码，你想我会卖给谁？」

　　「……我必须承认，你比我想象的要难对付。我怎幺能确认你没做多方交易？」男人警惕地问。

　　周品言不以为然道：「我有我的职业道德。你会来找我就是因为那些照片无法构成充分的性丑闻证据吧？我要说我只是和同事一起去喝酒，你们也无可奈何。别以为我这幺好打发。」

　　那男人犹豫了片刻，起身道：「我会再连络你。」

　　「希望你们能快点下决定。随着时间过去，说不定其他人已经掌握了对你们不利的消息……」

　　看着那男人消失在速食店门口，周品言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椅子上。

　　……真没想到自己演技也很不赖，刚说到一半，连周品言都觉得自己变成为钱出卖男人的情妇了。

　　看来应该是暂时得到一些缓冲时间，但接下来该怎幺做？

　　周品言肠枯思竭地思考着，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一篇图文并茂的报导就能让人身败名裂了。「我们只是朋友，还有其他人在场」这种说法不会让事情平息，就算没有实质证据，报导一出来，对当事人必定也会造成极大伤害。

　　总而言之，还是要先通知机长才行。

　　周品言走出速食店，想拨电话时突然想到对方有可能监视着他们，那幺打电话讲也不保险。那简讯呢？简讯会不会被拦截？还是……

　　他握紧了手机，阵阵悔恨几乎吞噬了他。终究，他还是成为机长的绊脚石。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是Aya打来的。周品言怔怔地看着手机，刚刚一慌张就忘了和他们改时间……

　　双手软软垂下，任凭电话掉落地面。



　　伸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按下开关后，苍冷的白色灯光照亮了客厅。

　　家里的照明本来是镶嵌在天花板里那种微黄色的温暖灯光，是前妻挑选安装的。离婚之后，梁乐礼连灯泡放在哪都不知道，买了新灯泡回来却是刺眼的白炽灯。

　　家里依旧一尘不染，家政妇在梁乐礼不在家时尽责地将屋子打扫干凈。

　　梁乐礼将行李随意丢在一旁，便往沙发躺了下来。

　　家从来不是能让梁乐礼放松的地方。回家看到妻子寂寞却又带着期盼的脸，在在挑起梁乐礼的罪恶感，提醒着他为了自己私心牺牲了什幺。

　　直到小孩出生后，梁乐礼开始期待回家，期待看到睽违两个星期后的孩子长大了多少、会不会走路了。但已造成的伤害仍是不可磨灭，终究要面对妻子心灰意冷地离开。

　　周品言趁虚而入，真挚的热情让梁乐礼一度认为自己有了不同的目标，但由误会开始的关系还是没能持续下去。

　　如果是以前的梁乐礼，必定会不懈的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惜任何手段……但现在的他错失太多，无力再争取已经离去的事物。

　　连接一楼的对讲机铃声响起，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特别刺耳。

　　梁乐礼拿起话筒，应了一声之后便听到警卫礼貌地说：「梁先生，有您的信件。」

　　到了一楼大厅，警卫给了他一封没有署名也没写地址的空白信封。

　　「这是……」梁乐礼迟疑地问。

　　中年警卫搔搔看起来有些稀疏的头顶道：「刚刚有个男人拿来的，指明要交给您的。我看现在这幺晚了，那家伙又很可疑的样子，就把他赶走了。」

　　梁乐礼拆开信封拿出一张纸签，上面只手写着寥寥数字，但其中所指之事和威胁意味只消看一眼就明白。

　　能威胁到梁乐礼的事也只有……他捏紧了手中的纸。事到如今，他也没什幺好失去的了。



　　梁乐礼依照信上的指示来到一间位在闹区的啤酒餐厅。

　　晚上十一点，正是人声鼎沸的时段，客人大多是大学生或是刚下班的上班族。店里觥筹交错，电视播放着足球比赛，还有驻唱歌手和乐园挥汗唱着浓浓拉丁风味的舞曲，气氛极其热烈，不时可以见到脸色发白的人捂着嘴往厕所跑。

　　梁乐礼环视店内，没见到该和他谈判的人。他拿出字迹已经模糊的纸签再度确认一次，的确是这里没错。照理说，应该是林祺锋的三个秘书或是他本人来和他谈，但他们怎幺会约在这种人多嘴杂的地方？

　　梁乐礼忽地瞥见另一边用堆高的啤酒桶隔出来的一个个开放式包厢区，便往那走去。

　　他看到其中一个包厢坐着认识的CA，想要回头离开已经来不及了，举着啤酒杯的Aya和Jerry兴奋地朝他挥手。

　　梁乐礼硬着头皮走过去，心想打声招呼就赶紧离开。

　　「机长！」Aya热情地站了起来，「我们等你好久了！」

　　「……等我？」

　　「对啊，刚刚Jerry不是拿了信去给你？」

　　梁乐礼握紧了口袋里的纸签，心下正惊疑不定时，听到后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机长。」

　　他僵硬地回头，背后也是一堆空啤酒桶，只是啤酒桶的缝隙中隐约看得到一张脸。那是周品言。

　　「不好意思，因为事出突然，我临时请Jerry转告你……他没说明是什幺事吗？」

　　听见周品言的质询，Jerry耸耸肩道：「是学长你在电话里讲得不清不楚，要我去找机长又不能直接带他来这。我还以为你要勒索机长，所以就写了封勒索信……」

　　「笨蛋！」周品言怒斥道，「想也知道，要是机长被拍到和你这个同性恋淫魔在一起怎幺办？」

　　「怎幺回事？」梁乐礼沉声道。

　　「机长，您先坐下来……阿姨，你去坐靠外面的地方，让机长坐进来。」

　　Aya拿着啤酒杯和桌上的辣鸡翅盘问道：「要不要我和Jerry回避一下？你们要谈重要的事吧？」

　　周品言看了看机长，摇头道：「没关系，我需要你们坐在外面挡。」

　　Aya和Jerry识相地坐到最远的地方。

　　「很抱歉，机长，我必须要这样和你在不同包厢说话。」周品言从啤酒桶的缝隙中，目不转睛地看着梁乐礼。

　　「无妨。」

　　即便无法回头直接看到周品言，但听到他的声音就让梁乐礼胸口一阵阵的抽痛。

　　周品言深吸口气，与其踌躇不安，不如一次将话讲清楚。

　　「机长，今天林祺锋派人来找过我。那个晚上的事，他们知道了，拍到了我和您喝酒……还有进旅馆的照片。」

　　他小声说着，边从啤酒桶缝隙将手机递给梁乐礼。

　　「他们问我和您的关系，我含糊其辞带过去了，并骗他们说要给他们更多情报以拖延时间。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妥当，但当时实在没其他法子了。」他咬着牙关一字一字地说。

　　周品言等待着梁乐礼的回答，却只听到周围大声的喧哗和酒杯碰撞声，他无法看到机长的表情，但机长的背影没有一丝动摇。

　　「不知道您是否相信我说的，但……我很抱歉，我终究还是造成您的麻烦……」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梁乐礼的声音坚定地传来，听不出质疑或惊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你别再牵扯进来了。就算你否认，他们应该也会想从你那里挖出什幺。所以……离开这里，回家或是出国度个假，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梁乐礼顿了一下，道：「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周品言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将手伸了过去，拉住梁乐礼的衣襬叫道：「机长……」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就不应该让你再承担这些事情。」梁乐礼低声道。

　　周品言心中悔恨交加，本以为这个决定可以帮助机长，结果反倒只让自己从中脱身。虽然他也不清楚自己留下来会有什幺实质助益，但也胜过让机长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一切。

　　「我想总会有方法的。」周品言焦急地说，「就算这件事真被媒体披露，要出面否认的话——」

　　「周品言。」梁乐礼微微提高音量。

　　周品言感觉到机长粗糙的手拉住了他的手腕，那是机师长时间握着操纵杆磨出来的老茧。

　　「你只会让我的立场变得更为艰难。」

　　周品言下意识地想抽开手，但梁乐礼收紧了力道让他无法挣脱，像是要让他了解现实般冷酷地说道：「如果你真想做些什幺，那就远离我，远离暴风中心。你还不了解吗？这才是对你我来说最适切的方式。」

　　梁乐礼松开手，站起身道：「周品言，希望我们不会再见。」

　　说完，梁乐礼头也没回的大步踏出包厢。

　　周品言并未目送梁乐礼离开。梁乐礼说的话他早已明白，只不过选择忽视，继续自欺欺人。

　　他一度觉得梁乐礼似乎接受他了，但他所知道的梁乐礼和他所期盼的梁乐礼还是不一样。到头来，他们连平行线也称不上，小小的交会在彼此的人生留下伤痕之后便分道扬镳。

　　Aya和Jerry从隔壁包厢探头过来，Aya一看到周品言的样子大叫道：「你那是什幺鸟打扮啊？！」

　　周品言为了避人耳目先换过衣服才来，穿的是和他的品味完全不搭的街头风宽松T恤和垮裤，还戴了顶色彩鲜艳的卡车帽，一来就坐到了隔壁，连他们两人都还没见到。

　　Jerry没说话，但表情明显表示出「我不想和这种人坐在一起」，Aya硬拉着他坐周品言旁边。

　　她小心翼翼地问：「周公，你怎幺会打扮……不是啦，我是要问你什幺时候和机长这幺熟了？」

　　周品言沉默地喝着酒。

　　「我觉得啊，从他们两个人的表情就能看出，学长和机长有一腿吧？」Jerry一针见血道。

　　Aya大吃一惊，「果然，之前看你嘴角带伤从机长休息室走出来，我就想你该不会是霸王硬上弓被揍了……」

　　Jerry歪着头道：「难道机长离婚的谣传是真的？该不会是学长介入才离婚的吧？」

　　Aya锲而不舍地问：「你突然搞辞职是怎幺回事？跟机长有关吗？」

　　无论他们怎幺问，周品言只是旁若无人地将头埋在酒杯中。

　　见周品言这副模样，Aya一肚子火骂道：「你装什幺忧鬰啊？快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在搞什幺！你们搞婚外情被抓包了吗？」

　　周品言「砰」的放下杯子，将脸埋在手臂里道：「你想听吗？我缠着机长，害他现在要面临足以毁了他一生的丑闻，就这幺简单……」

　　「……机长是双性恋？」

　　「不是这样的。」周品言的声音闷在嘴里，听起来相当模糊，「机长对我没那个意思，是我单方面喜欢他。」

　　「我就知道。」Jerry得意地说，「我早看出你看机长的眼神不寻常。」

　　「我大概了解你说的丑闻是怎幺样。」Aya严肃道，「但这种事情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吧？如果机长没那个意思，我想你对他还不至于构成威胁。」

　　周品言苦笑道：「事实可以证明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头热。机长刚刚也说了不想再见到我，他对我一定深恶痛绝吧……」

　　Jerry蹙起眉头，悄悄地看向Aya。Aya思索了会儿，道：「周公品言，感情这种事我们不应该插嘴，但阿姨我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