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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妖一 破印作者:扶苏-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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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要管这个闲事,会跟水晶宫龙王殿的龙族对上,你惹得起这个麻烦?」
再三考虑,雪无垠薄唇里吐出的是模棱两可的话语。只是禹公子昕了这个回答,那可喜了,这不是答应了么?
「不是本公子想惹这个麻烦,只是这天下的麻烦事总是往本公子身上撞来,想躲也躲不开,爷想想,不如就认栽。」
禹公子微微一笑,一边举步往那个传出哀哭声的绸缎庄走去,一边缓缓的用他那柔和的嗓音说着。
「听说水晶宫龙王殿的龙族只要流泪就会凝成鲛人珠,上次爷被骗了一颗假的,如果可以拿到一颗真的,拿到黑市上卖,那够梦夏吃上八百辈子了。」
他这话一听就知道是玩笑,怎么看他也不像执迷于物质财富的人,但是雪无垠挑中了他话里的漏,冷冷在后面说道,「鲛人跟龙族是两回事,鲛人的泪水才会凝成鲛人珠,如果是龙族的眼泪,那叫做蛟华,价值是鲛人珠的千倍不止。」
他这话说完,他们已经来到了绸缎庄的门口,禹公子不宜再与凡人看不见听不到的雪无垠对话,先对着那绸缎庄的伙计施施然行了一个礼,再道:「听闻府上夫人哭得伤心,不知……」
绸缎庄上下正在惶惶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本来应该不多说一句就把禹公子这个闲杂人等请出去再说。
可是一来禹公子本就生得一副神仙似的模样,二来那个伙计抬起头来,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禹公子身上那匹珍稀少有的水云纹压索锦,他是个识货的,知道穿得起这种素锦的只有京城里的大人物,不管是哪一种大人物,都不是他小小绸缎庄可以得罪得起的。
虽然得罪不起,但是自家大丧,也不想有个陌生人在这里看热闹。
伙计擦擦汗,努力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希望不要得罪了这个大人物,又不希望这个大人物惊扰了里面的主子。
「唉,您也听见了,是咱们小姐呢!小姐从几天前就犯了魇魔的毛病,怎么治也不见效,今天里气一闭就过去了。大人,您……」
虽然没有明讲,但是肢体语言明摆着想要送客。
「魇魔?月牙城里不也有几个小姐是魇魔过去的?少爷——」梦夏虽然不懂,但是脑筋转得快,嘴也快,劈里啪啦就说出来:「难道是雪大宫主吃人来着?」
禹公子一把扇子「啪」一声就往他后脑勺打,雪无垠站在旁边只用鼻子哼了一声,他不跟梦疑的无知计较,而前面那个伙计一头雾水的愣愣瞧着他,实在听不懂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恩。
禹公子陪上笑脸,翩翩风雅。
「我家的小厮向来说话不经脑,你别上心。只是本公子多少有学过一点阴阳八卦之术,你家姑娘说不定还有得救,不知……」
禹公子话没说完,那个伙计已经一骨碌钻进了内室,还因为脚步太快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禹公子等人站在外面,只听见他一叠连声的喊:
「奶奶!奶奶!小姐有救了!小姐有救了!」
雪无垠耳力尖,听见内室一阵哨杂忙乱之声,紧接着扑出来的是一个年过三十,珠光粉面却憔悴不堪的富太太。
她一扑扑在了禹公子脚边,也顾不得矜持,哀声切切,扯着禹公子的长袍:「善人!善人!求你救救我的珊儿吧!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善人——」
雪无垠对于她这样的凄切是不为所动的,妖只有妖心,不能理解人间父母子女的血浓于水,他只觉得这妇人未免太失态。
而禹公子弯下腰来托住那名美妇人的手臂,将她扶起来,以令雪无垠觉得疑惑的温和态度温声道:「夫人,你别这样。总归让我先看一看令嫒,才能断定是否为时已晚。若真是已经晚了,那是神仙也无能为力。」
那名美妇人好像没有听到禹公子最后一句话,或是她说什么也不想相信最后一句话,只连连点头,连话都激动得说不好:「当然、当然、您请——快请、我的珊儿……珊儿……」
第六章
绸缎庄的小姐已经没有了气息,躺在被中的身躯被花团锦簇的绣工衬托得更加瘦弱纤细,禹公子一进门,开了妖眼,就看见那位小姐浑身上下笼罩着的妖邪咒气。
这咒气和刚才从那个血咒偶身上做发出来的咒气没有两样,不但禹公子看出来了,雪无垠也看得消清楚楚。
爵公子探手到袖子里,取出一张符咒就贴到了床头上去,淡淡道:「这张符能保住小姐四十九天,四十九天内,本公子去把她的魂招回来,可保性命元虞。」
他没有多看那位小姐一眼,转身就往外面走去,一边随口吩咐着也不知道那些吓呆了的人们能不能记得的事情。
「四十九天内见不得阳光、听不得锣鼓、沾不得香灰、碰不得妖邪——不过本公子的符咒既然贴在她的床头,想必也没有妖邪会来惊扰小姐。本公子这就告辞,四十九日之后再来拜会。」
他这么行云流水的念了一段,那些围在床边的家人不懂得妖邪之事,自然一头雾水,想要问他问个清楚。禹公子早料到了他们要缠上来,往回跨出一步,下一步纸扇一扬,就活生生消失在众人眼前。
「消、消失了……」伙计简直目瞪口呆。
「活神仙啊!我的珊儿、我的珊儿有救了!」夫人又喜又悲,心下不定,想要相信,又害怕四十九日之后希望破灭,一时间边哭边笑,弄花了精致的妆容。
※※※
停在客栈外面的马车,停了半天一日的,都不见动静。
马车外面看上去破旧,不像是什么宽敞舒适的车厢,可是马车里面,足足有七尺平方宽敞的空间,就算横躺着禹公子一个人,再端坐着雪无垠一个魂,都显得绰绰有余。
禹公子就算七仰八叉躺在层层叠叠的抱枕与毛皮当中,还是很难被称作难看。
而雪无垠不管在何时何地,在做什么想什么,看上去永远都是那么无懈可击的倾国倾城。
妖魂不需要休息,甚至不需要呼吸,而此刻雪无垠口中道出的话语如冰似雪,纷纷落到满车厢的毛皮里。
「百妖卷载,血咒偶者,夺极阴阳魂为桁、以死尸腐血成形,念持妖咒满千日不停,方能生肌长骨、催血生脉。血咒偶之生,纯在逆天,非人非妖,性比草木,每日须食阳魂维生,其咒力能比百岁之妖。若得妖魂维食,则可跨死生,活草木,成妖魔。」
百妖卷上有记载的,像是雪无垠这样的大妖,或是禹公子这样的诛妖师,当然可以一字不漏的背诵出来。
「可是那个血咒偶,看上去不像是个不会思考的咒偶。」
禹公子把扇子盖在脸上,所以他的声音只能模糊的透过纸扇传出来。
「以条件来说,不管是这里发生的凶杀,或是月牙城里姑娘们的魇魔,证据都指向血咒偶,血咒偶只能摄取女人的阳魂,否则男人的阳刚之气无法与他的身体相容,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只有姑娘们会魇魔。可是血咒偶还是其次,真要饵决这件事情,该要问的是——谁做出了这个东西?」
雪无垠听了他的分析只是掀了掀唇角:「血咒偶很早就被列为不应该使用的禁术,不但杀伤人命会引起诛妖师的关注,还很不容易控制。早期有些妖就是因为被自己做出来的血咒偶反噬,死得不明不白。知道了那些过去发生的事情,还敢使用这种妖术的妖,不知道该说是失心疯呢,还是找死。」
禹公子一把抓下益住脸的纸扇,脸庞亮了起来,被他的话引起兴趣。
「反噬?怎么反噬?」
诛妖师数千年传下来的典籍不少,但是他也不过活了多少个年头,怎么能把那些典籍一一看完,现下雪无垠这种千年大妖在这里,那还不跟个活字典没什么两样?典籍里面有的东西他可以如数家珍,典籍里面没有的,说不定还可以从他嘴巴里挖出一两句来。
雪无垠看穿他的心思,一记白眼就送上去。
「你是个半妖,也有妖血。想知道?你不会自己做一个出来看看?」
不等禹公子反应过来又冷冷补上:「你肯定也知道,本宫主对怎么做出血咒偶来一清二楚,如果你真想做的话,本宫主破例教你。」
「啊不不。」
禹公子摇手不迭,真不敢领教:「我还不想自寻死路。」
关于血咒偶的闲谈也只到这里,再多耍嘴皮子是浪费宝贵的时间,他们只有四十九日可以救那家绸缎庄的小姐,每分每秒都必须好好珍惜。
「那个血咒偶被你重伤,短时间内可能无法离开函水县,重伤之下,他会需要摄取女人的魂魄为食,才有足够的血气可以修补自身受到的损伤,只是那时候他逃了——」雪无垠知道那时候血咒偶不该从禹公子手上逃脱,能够从禹公子的攻击下逃走,说明那个血咒偶已经超乎他和禹公子的预料。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血咒偶,再怎么说,都是腐血烂肉造出来的物。
就算妖力凝神,摧枯拉朽,都是逆天而行,不能与人或妖相比的造物。
通常血咒偶都是服从于那个创造他出来的妖,就像一个傀儡,或者是布偶,不会有自己的意识,完完全全听命行事,拥有的判断能力也仅仅止于最低等的反射。
可是这个血咒偶,竟然会与人对话。
这个血咒偶,表现出来的猎杀行为,不像是有人指使,真的要说的话,更像是出于自身的意志,寻求获取更强大的力量。
当时禹公子的咒所生出来的光网,目的只是将他擒获,并不会对他的生命造成损伤。如果他是一个正常的血咒偶,对于不会威胁到生存的攻击,应该不会有反应才对,可是那个血咒偶,竟然选择逃了。
「函水县城里,女人成千上百,我们也不知道上哪里去守株待兔。」
雪无垠说的在理,但禹公子可不这么想。
他上上下下打盈着雪无垠的眼神,让雪无垠心里发毛。
「女人成千上百,可是妖魂就你这么一个。他受了重伤,首先想要找到的一定是可以最快让他复原的食物,你这样千年修行的妖魂,正是他的首选。」
如果禹公子的话只讲到这里为止,那也罢了,但是雪无垠看着禹公子那眼神,就知道事情没完。
果然,禹公子托着自己的下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净往雪无垠身上逡巡,简直要看出花来,嘴角也浮现出跟善良完全扯不上关系的、见猎心喜的微笑。
「可是他已经看过你,知道我们是一路的,而且男性的妖魂,终究阴不过女性的妖魂……」
禹公子眼睛一亮,一击掌,双手合十,一骨碌爬起来,端端正正朝雪无垠弯腰下去:「拜托了,大宫主!」
「什么拜托了?本宫主可没有答应你什么。」
雪无垠看他那副样子,心里就不舒服,同意帮忙这件事情,对雪无垠来说只是条件交换的结果,可是禹公子这样得寸进尺,他是佛也发火。
何况他那不是佛,他是如假包换的妖来着!
「想要让本宫主扮装,你别想。」
也不想想他雪无垠什么身份?扮装?作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禹公子直起身来,双手还是合十,一副心诚意足的模样:「宫主,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您老也说了,这个血咒偶看起来不单纯,何况他心心念念就是想要把你吃了好增加咒力,如果不抓到他,你夜不安枕,我也胆颤心惊,何况宫主前面早就答应我要管上这闲事了,举手之劳,没人知道,那不是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这四个字冰冰冷冷在雪无垠舌头上绕了一圈,吐出来几乎带着逼人的杀意了:「没人知道?你不是人?」
「宫主,你这样说就伤人了。虽然本公子是一半的妖,但听到宫主这样直白的骂我不是人,还是会难过的。」
禹公子看上去很诚恳,但是说话是一套一套的,胡搅蛮缠,东拉西扯,只要扯得对方晕头转向,他就稳操胜券了。
但是雪无垠不是一般人。
「不必跟我玩文字游戏,你再怎么说,本宫主都不会同意扮装。想要抓他,你自己想别的方法去。」
「宫主不扮装,难道让梦夏扮?」
禹公子这话本来是带着玩笑意思说出口的,只是说出口之后灵感才猛然划过脑子,他立刻转头朝车外一喊:「梦夏!」
梦夏听他主子叫,自然立刻就进来了。没想到进来马车里面,竟然就被禹公子捏着下巴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足足看了有一刻钟。
这一刻钟里面,禹公子也不是只拿眼睛看他。
「眼睛要上扬,杏眼有女人味一些、看着鼻子得圆一点、巧一点,否则又太男孩子气了。皮肤倒是没有问题,只是梦夏,你也开始长须了?平日里见你上窜下跳,竟然也要变大人了,哈哈哈哈。」
禹公子口中一边碎碎念,随着咒力的作用,梦夏的脸部五官也跟着改变,这样的改变都是照着禹公子的意志,把梦夏的面孔做了一些轻微的调整,一刻钟之后,梦夏虽然还是梦夏,但是看上去已经像是梦夏的孪生妹妹了。
「公、公子,您这是……」
梦夏尴尬地自己举手摸自己的五官,他陪着他家公子长这么大,怎么从来不知道公子有这种癖好!
「你摸不出来的,都是障眼法罢了。」
禹公子知道他好奇自己现在变成什么弹,不过他的法术只覆盖在表层。
没有真正改变梦夏的样貌,所以梦夏这样摸,自然摸不出什么不一样。
禹公子退后一点,很满意自己手下造出来的杰作,活脱脱一个娇滴滴水灵灵的美人!
雪无垠在旁边懒幽幽地看完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样貌可以变,只是函水县有多少个女人,你怎么让血咒偶来找他?」
这本来是个不应该忽略的问题,而禹公子的确也想到了对策,他摇头晃脑地欣赏着自己造出来的这个假美人,伸手到袖子里变魔术似地取出了一串玛瑙,不由分说就套到了梦夏的手腕上。
「公、公子……这是?」
梦夏自然没有拒绝的分,只能多少问一声这是什么来头的东西。跟着他家公子,什么都得多问一声,否则禹公子身上带着咒力妖法的小道具那么多,如果不问清楚,很容易就会死得不明不白。
梦夏不知道这是什么,雪无垠却知道。
「红古玛瑙?禹公子,你盗开了天仁皇的陵寝?」
禹公子脸色大变,连连呸了几声,觉得雪无垠这句话很晦气。
「大宫主,怎么本公子在你眼中还是个盗墓贼了?盗墓这事儿伤阴骘、断命脉,我哪有那个胆子去盗墓?红古玛瑙虽然是天仁皇的陪葬物,但是这几千年都过去了,自然有要钱不要命的人去把它挖出来,这还是本公子在黑市上捡回来的,本公子要命,但钱倒是看得不太重。」
禹公子到现在看着那串玛瑙的眼神还是像在看一个宝贝,可见那串玛瑙是多价值连城的稀世奇珍。红古玛瑙串上面的每一颗玛瑙都晶莹剔透、色泽血艳,传说那个色泽并不是天然玛瑙的颜色,而是当时工匠在制作红古玛瑙串的时候,每一颗玛瑙珠都炼入当时—个大妖的鲜血。
以命炼珠,是以这一串玛瑙阴气冲天。
「我有一半妖的血缘,把这串玛瑙戴在身上还没有什么影响,只是这若是戴在梦夏身上,本公子就不相信了,闻到这样的阴气,那个血咒偶难道还能不来?」
梦夏可吓坏了,伸手就要把玛瑙串脱下来,但禹公子怎么肯让他脱?伸手就按住他,笑道:「没事,你在这马车里,血咒偶感觉不到你,他现在重伤在身,急于找到疗伤用的魂魄,血咒偶又是以极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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