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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 (完结+番外)-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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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槿宁被佑爵这一席话,惹得垂眸轻笑,或许事已至此,她也早该对人打开心防,既然身处北国,便是佑爵的地方。她噙着笑意,红唇微启,任由佑爵给她喂了一勺勺温热鲜美的鸡汤。她如今不曾走向黄泉,既然能活着,就不该郁郁而终。
一点一滴的暖意,流淌到她的心底,因为这一碗枸杞鸡汤,她似乎整个身子都恢复了两分元气。
佑爵眼神一沉,依旧很有耐性地将汤匙送到她的唇边,凝视着她垂眸安静的模样,他在塞外见到穆槿宁的时候,就察觉的到她对人的戒心很深,早已砌了高大的心墙。若他想要她卸下心防,就不该太过强硬,他决不能一蹴而就。在大圣王朝他便是太过咄咄逼人,让穆槿宁生出了防备,才会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三十年前,北国不过是一个小国。五岁那年,母后病逝,第三年,北国战败,差点被灭国,也就是那年,我被送到燕国当了质子,才保住北国苟延残喘。”
穆槿宁闻到此处,蓦然怔住了,她没想过,佑爵当过敌国的质子。她的眉眼之上,覆上几分沉重,低声询问。“很久吗?”
“十年。整整十年。”佑爵的这一句话,却是笑着说的,仿佛对于他而言,没有半点苦痛,是稀疏平常的,是轻描淡写的。
唯独穆槿宁看到他的眼底,一闪而逝的阴暗,她自然清楚了,只听得佑爵继续舀了一勺鸡汤,看着她神色从容地喝下。只是,这一口,却似乎有些苦涩。人人都当佑爵是一个纵情声色的纨绔子弟,花天酒地沾花惹草便是他的本性,却不知道,他七岁的时候就被北国皇帝送走去当保住国家覆灭的质子,回到北国,已经是整整十年了。
这十年,或许是一个孩子最该快乐的时候,他在敌国,从男孩蜕变成了男人。
“怎么……是不是开始对本殿下动了心?”佑爵扬声大笑,穆槿宁陷入深思,他依旧拿来说笑。
穆槿宁却仿佛不曾听到他的调笑,眸光落在他一脸的笑容上,他那双斜长的眼,仿佛时时刻刻都是在笑,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忧伤的时候。她倚靠在软垫上,视线将坐在床沿的佑爵全部包覆,幽幽地说。“你恨他吗?”
“说不上恨,只能说,我跟父皇,没有深厚的感情。我回来北国,他也早已病入膏肓,一直用最珍贵的药材吊着命,拖了这么多年,也到时候了。”佑爵说的云淡风轻,似乎对他而言,皇帝驾崩他也并不太过悲伤。
但哪怕佑爵说不恨,十年的心结,依旧还在。穆槿宁轻轻叹了一口气,听他继续说下去。
“十年说不长,也不短,我回来的时候,父皇老眼昏花,都认不出我了。而我,也认不出他来。我们父子——”佑爵连连低笑,笑意张狂的让人心碎:“更像是一对陌生人。”
在还不曾懂事的幼年,就被当成是质子由自己的父皇亲自送去燕国,陌生的岂止是容颜,陌生的,是心中的隔阂吧。
佑爵不再多谈他的过去,俊秀脸上全是轻佻笑意,他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汤碗放回原处,瞥了一眼窗外的景致,如今已经是黄昏时分,若是他再久留,自然会给穆瑾宁带来麻烦。哪怕这个皇宫无人知晓他跟穆瑾宁的相识,他一旦多做专注留恋,穆瑾宁往日在后宫不会好过。他们……会把狐媚的罪名,扣在她的头上。
“你就在此处休息吧,本殿下待会儿来看你,免得有人苛待,会把这里的人都换成是本殿下信任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穆瑾宁望着他转身的背影,缓缓开口,双目之内晦暗不明,嗓音仿佛一朵轻盈的云彩,飘在天际。“殿下,你就不想问问我如何走到这一步?”
“时间还很长,你何时想说,自然会说的。”
他并不强求,佑爵不曾转身,唯独唇角无声上扬,他不禁莞尔,说完这一句话,便走了出去。
穆瑾宁这才低低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眸,细细回想,在她来到北国之前发生的一切。
休息了足足两个时辰,她才缓过神来,身子有了力气。宫女送来了温暖的膳食,或许是有人吩咐过,所以不曾摆满了过分油腻的鱼肉,简简单单的清粥小菜,尝尝也开胃爽口。
用完了晚膳,宫女扶着她起身,走到雾气腾腾的浴桶面前,服侍她沐浴更衣。
黑发垂下在胸口遮挡住女子的丰盈,宛若藤蔓枝叶在水中漂浮着,温热的清水漫过她的胸口,穆瑾宁仰着白皙脖颈,依靠在木桶边缘,水亮的美眸落在那精致房梁上的花草虫鸟,长睫之上渐渐蒙上了氤氲水汽。
眼角,濡湿了,仿佛就像是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过,最终划过她的面颊,一点一滴,悬挂在她尖瘦的下巴,最终一点一滴,落入了温热清水之中。
热气,将她冰冷的内心紧紧拥抱着,将她僵硬的身体紧紧包覆着,直到了一炷香之后,她才起身,宫女为她擦拭了身上的湿漉,披上一件宽大的白色外袍。她由宫女扶着,缓缓走出来,她的视线落在那桌上的一套整整齐齐的华服,淡淡睇着宫女的面目。
宫女随即跪了下来,她面色一白,似有为难:“这是殿下吩咐的,刚刚派人送来,还交代了,若是尺寸不合适,会命人再重新做几套新的。”
她淡淡一笑,垂下眉眼,不置可否。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庆幸。她身上唯一的一套宫装外袍虽然还完好无损,但里衣襦裙都坏了,自然不能再穿。而刘皇后说的没错,她已经被皇帝当做货物一般送给北国了,如果还继续坚持身着大圣王朝的宫装,的确于理不合。
层层叠叠的衣裳,由两名宫女为她穿上,直到她缓步走到铜镜之前,她望着里面的女子,仿佛都认不出来一般。
粉色的丝绸华服,衬托的她宛若不谙世事的少女,紫色镶边每一道都是极其工整贴合的,上面的银色细碎花纹,在烛光之下隐约闪耀着迷离的光鲜。北国的宫装,跟大圣王朝的毫不相同,仿佛女子的最美丽的肌肤和曲线,就该让世人欣赏敬仰。华服的领口低至胸口,露出女子光洁的肩膀,黑发高高盘起,纤细脖颈和光洁的锁骨,就像是桃花花瓣一般透露出淡淡的粉色。深蓝色的宽大腰带,将细腰绑缚,粉色长裙长及曳地,将女子的身影拖得更长。腰带之上系着一条红线,最底端垂着一块金色琥珀,晶莹剔透。
宫女垂着眉眼,站在她的身后,眼底不无向往,在她们看来,这一个来自大圣王朝的女子的美貌,已经让她们说不出话来,更别提若是男人见了,同样会心动。
银色的珠花,簪在她的黑发之上,白银制成的小花,垂在耳畔奏着细细碎碎的悦耳声响。穆瑾宁伸出手来,轻轻触碰自己尖细的下颚,这一个噩梦,让她消瘦了不少。
“漂亮,比你在大圣王朝穿宫装好看多了!”
身后,传来击掌声音,落在安谧的空中,特别响亮。
让她回过身去的,自然是那一道熟悉的声音,他的笑,毫不掩饰他的赞赏喜爱。
…。
第149章 佑爵的告白
佑爵已经在自己的宫殿用了晚膳,身边的太监也看得出来他很是高兴,他换了白天穿的骑马装,依旧一袭艳红色的华服,金冠束发,愈发潇洒从容。踩踏着白靴走入这儿,他说是顺路,只有他清楚,他是真的想要见她。离开她不过短短两个时辰,他就迫不及待想要再看到她,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坦诚自己的过去,没有刻意的倾诉,仿佛什么事在她的面前,都可以放肆自如。
他啧啧称赞,眼光围绕着她的身影打圈,毫不在意自己的目光过分露骨,已然让她很不自在:“本殿下还怕你撑不起来,北国的女装可都要有真材实料的穿了才好看,你倒是没有那么弱不禁风嘛——”
穆瑾宁旋转过身子,曳地长裙让她还有些不太习惯,仿佛绑缚了她的双足,根本无法自如行走。她从佑爵的笑言之中,听到了真真切切的赞赏,男人对女人的赞赏。但这样的赞赏,却让她莫名有些困窘。
他轻握住她垂在身侧的小手,她以如今的装束站在他的面前,让他几乎眼前一亮,仿佛没有任何人能够驾驭这一套精美华服,没有任何人能够穿的比她更加美轮美奂,娇美绝伦。她脖颈胸口的肌肤,白皙胜雪,吹弹击破的细腻光洁,让他几乎忍不住去触碰抚摸。他的唇角上扬的弧度,再度扩大一分,眼底的炙热愈发明显。“该有的都有,也不比别的女人差,平素在大圣王朝包的严严实实,真是可惜了。”
穆瑾宁眼波一闪,嗓音低沉。北国的宫装,让她愈发不自在,而佑爵的目光,哪怕是真实的,也暗中刺中了她心中的伤痛。她对男人灼热的眼神,并不是自如应对,甚至,很想将这一套华服顷刻就换下。
“殿下,你失态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本殿下尤其喜欢美丽的东西,美丽的女人。”他眉宇之间,是一派热忱,他并不虚伪,或许,对穆瑾宁而言,是过分直接了。看得出她的不太自在,不过他满目戏谑,更不舍得如此就放弃可以欣赏美人的绝佳机会。
转过头去,对着身边跟随的太监,他豪迈地嘱咐了一句,完全不在意众人惊慌的眼神:“按照这个尺寸,再做十套新衣。”
佑爵见穆瑾宁静默不语,却也瞧不出她是在生气,还是无动于衷,他顾不得太多,握住她的手就直率往前走。
“你在路上颠簸了三天了,如今夜色降临,本殿下带你去宫里走走,认认路,散散心。”
他走的并不急促,留下足够宽裕的时间,让她好奇观望,细细打量皇宫的每一处角落。如今正是盛夏,北国的夜晚还有凉风徐徐,吹动了花园之内的树叶,沙沙作响。或许大圣王朝的皇宫做的格外精致,亭台水榭比比皆是。但北国,或许生性便是浓墨重彩的过度,哪怕是皇城,也透露出来浓烈的豪放大气,一眼望过去,仿佛心都宽敞许多。
佑爵止步,站在她的身畔,凝视着她的侧脸,他望着她,而她望着皇宫。他的心中,隐约有一抹情绪,让他无法停止想要看到你她的渴望。或许世人对她自会评头论足,甚至会将红颜祸水的罪名加注在穆瑾宁的身上,但他对穆瑾宁,却自有评断。
从她的身上移开视线,北国跟大圣王朝隔着岂止是千里的距离,他自从离开大圣王朝之后,也是偶尔听过她的传闻,或许是因为负气,或许是因为他自顾不暇,先帝驾崩他要应付形形色色的人,的确也无力顾及她。“北国的皇宫,跟大圣王朝的相比,如何?”
“各有千秋。”穆瑾宁微微含笑,侧过脸来,毫不费力,直直望入佑爵的眼中。
“还真是两个都不得罪呢。”佑爵却并不责怪她的世故,神色平静,眼中带笑。“你的心,恐怕还是留在大圣王朝吧。”
仿佛被无声戳中了心中的伤痛,她柳眉微蹙,其实佑爵问的,她不曾细细考量。北国的皇宫,大圣王朝的皇宫,是否就有太大的差别?除了这一双眼所看到的,这一对耳所听到的,剥夺了这些或许不尽相同的表象之后,皇宫,就只是皇宫,说穿了,没有任何的两样。后妃无数,勾心斗角,**横流,让谁身处其中,都会不得自已。
“穆瑾宁,这儿——你脚下所踩着的地方,就是北国的土地。”佑爵看着她渐渐浮上白色的面容,神色一怔,言语之内,有满满当当的骄傲。他伸出手,覆上她削瘦的肩膀,察觉的到她的不愿,他才抽了回来。“北国之人生性豪放,不论男女,女子也可骑马狩猎,更可领军打仗。正如你身上所穿的衣裳,女子自信豪迈,她们毫不掩饰逃避自己的天生丽质,美丽从来不是错,更不是罪,而男人,天性就应该被女人吸引,若是喜欢,就要追逐,免得悔恨终生。这里不是大圣王朝,没有那些让人喘不过气的条条框框,规规矩矩。这里,或许有你想要看到的平等。”
穆瑾宁会意一笑,心中却清明一片,唯独她却觉得佑爵所说的,并不存在,这世道,正因为处处不平等,才能建立起来。若是平等,或许就乱了套了。“平等?这世上有这种东西么?”
“也许没有全部,但一定比大圣王朝更能让你开怀高兴。”佑爵的眼神一敛,走到穆瑾宁的面前,挡住她的所有视线,让她只能看着他,眼底也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他说话的诚恳,是她认识他这么久了,第一次听到的,或许正因为不寻常,她的心里才愈发不安。她抬起晶莹的小脸,月光落在她所有暴露在外的雪白肌肤之上,她的神情不以为然,说话的口吻,也根本不相信。“我是否开怀是否高兴,殿下就如此在意?”
“穆瑾宁,你这么聪明,一向清楚的。”佑爵的脸色大变,再无任何笑容,他俯下俊脸,一改往日张狂放肆,沉声道。“你对本殿下而言,从来就不只是救命恩人。”
他的声音,虽然低哑,两人之间极为靠近,也因此而听的字字清晰,不疑有他。
穆瑾宁苦笑摇头,她的眉头很重,似乎什么都压不下去。“我若聪明,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或许每个人都会说,她可以远走高飞,她可以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她可以隐姓埋名,她可以忘记所有,她可以……
但他们不是她,不会知道,其实这一切不可以。在她身上,就不可以,宁愿玉石俱焚,也不能忘记这些。
她没办法忘记,她试过了,忘不掉。最痛苦的时候,是她刚知晓秘密的时候,她平静,看似平静,但整宿整宿都睡不着。当真消瘦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本该年轻的岁月,她的精神元气,还有她为感情的付出。
“你不知道。”佑爵从容许多,或许他不该操之过急,他缓缓俯下俊脸,月光照入那一双狭长的眼眸之内,他压低嗓音,低声细语。“我回去找过你。”
穆瑾宁跟佑爵四目相接,或许两个人的视线,都格外清亮透彻,而没有任何的阴暗。她一下子就听懂了,他说的回去,是在鸣锣那个无名小镇……。
她不禁闭上眼,那是一片空旷的荒野,方圆五里就只有一处屋子,那里,破败潦倒,贫瘠安谧,最有生气的,就是用木栅栏围起来的庭院。中央有一棵老树,刚到那里的时候,树上还能看到几片树叶,但第二个春天……就见不着一片树叶了,老树枯死了,四季对于独自生活的她,也没有任何区别。
她在紫烟离去的年月,总是无人说话,孤独伤心,疲惫心酸的时候,便将所有的话都告诉了老树的树洞,她将从官府带来的那些无处可去的信笺都锁在木盒放入树洞之中,她不知……是否这些让那棵老树都不堪重负,才会枯萎。
“可那个屋子,已经没有人了。”佑爵扶着她坐下,两人一道坐在凉亭的坐栏之上,他平心静气地说着,后来才知,她是回去了大圣王朝。他浅叹一声,看着她依旧神游天外,毫无动容的晶莹小脸。
她不曾睁开双眸,佑爵的声音依旧在她的耳畔萦绕,她心中的怨怼愤恨,也渐渐平息下来。内心的一团火,随着复仇的成功,也不知不觉就熄灭了。
哪怕她没有任何不甘心了,她的心也早已死去,不会起任何波澜。
“你可知晓?如今的你,跟最初本殿下见到的很像。”佑爵抬起头,仰望着星空,他的回忆,很短暂,却不乏味。
她一袭素白衣裳,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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