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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卷帘海棠红-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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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一个女孩子惊慌地跑进来,叫道:“陆姑娘,你怎么了?”
她还未跑到我跟前,另外一个人抢先一步冲过来,将我一把扶起。
我抬头一看,扶着我的人正是廖致远,下意识一把将他推开,身子往后缩。不料手按在了碎瓷片上,一阵尖锐的疼痛,抬起手来,血已经流了出来。
廖致远的眉头猛地一皱,一把扣住我受伤的手,把我拽过去。
我怒道:“姓廖的,你搞什么名堂?”
廖致远不理,轻而易举就限制住了我的挣扎,手一抄就把我抱了起来。
我使劲挣扎,可是收效甚微。旁边的姑娘急忙叫:“公子,公子,陆姑娘还病着”
“草儿?”我这才发现这个婢子也是我所熟悉的人。
“婢子见过陆姑娘。”草儿匆忙行礼,“姑娘您身子不好,切莫太激动了。”
我叫骂:“一派胡言,廖致远,你放我下来!”
廖致远置若罔闻。我怒不可遏,又没办法。想我若身体还好,可以把他拎起来就丢到窗外无。现在手软脚虚,也只有任人欺负的份了。
廖致远抱我回到床边,将我小心放在床上。我一离开他的手,反手朝他脸上扇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廖致远的头偏向一边,白皙的脸上隐隐有点泛红。我力气不大,不过他也并没有躲。
过了片刻,廖致远才把脸转过来。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低垂着眼帘,刻板地说:“陆姑娘身体不好,还请好生休息。”
我听这着声“陆姑娘”,气更不打一处来,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扯过来,劈头一顿咆哮:“这里是哪里?我爹呢?我妹妹呢?你这是弄得哪出?”
廖致远好性子地由着我朝他脸上喷唾沫,慢条斯理地说:“魏王贪污受贿,叛国通敌,已抄家。王妃自尽,瑞云郡主因行刺官员,业已伏诛。从此以后,这世上没有了瑞云郡主,只有陆棠雨了。”
我听得仿佛身浸在冰水之中,寒颤阵阵,好半天,才颤抖着说:“你胡说”
廖致远木着脸没说话。草儿怯怯插了进来,“陆姑娘,这都是真的。”
我送开了廖致远的领子,“我爹他们呢?”
“已关押在天牢了。”廖致远答道。
“那我这是在哪里?”
廖致远终于抬眼看了看我,说:“这是我在京城的一处别院。”
我盯着廖致远,声音有点发抖,“你竟然一手遮天,把我一个大活人弄到这里来?”
廖致远没说话。
我恍然大悟。
他再厉害,不过一个吏部侍郎,他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力。
我说:“是皇帝?”
廖致远还是没说话,也算是默认了。
我气得又拽住他的领子,使劲摇他。
“皇帝安的是什么心?为什么不把我一起关天牢里?你你们早知道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骗我的是吧?亏我还拿真心待你们,将你们当作朋友。一群狼心狗肺的,干吗放过我,让我和我家人一起死了好了。逼死了我娘,现在却假惺惺地来我面前做好人。呸,我不稀罕!”
我虽然愤怒,可力气实在不大,。廖致远半跪在床前,一动不动。我扬手又要扇他耳光,草儿冲过来抓着我的手。她看着纤纤文弱,却是个练家子,一下就扣住了我的脉门,让我弹动不得。
草儿还楚楚可怜地哀求道:“陆姑娘,公子也是听命行事,您不要怪罪他。”
“草儿,不要多事!”廖致远低声道。
草儿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摇头道:“陆姑娘,公子也不容易。您现在身子也不好,若病重了,皇帝又要怪罪公子没把您照顾好。”
我抽手,冷笑道:“萧政那昏君,我管他去死。”
廖致远冷着脸,假装没听到这句话。他干巴巴地说:“还请陆姑娘保重身子。在下还有事,先请告辞。你有事吩咐草儿就是。只是这几日局势乱,还请陆姑娘不要出门走动。”
我大怒,“这是软禁了我吗?”
廖致远为难道:“陆姑娘,这也是为你好。”
他转身,逃一般地朝外面走去。
我忙喊:“等一下!”
廖致远站住了。
“我爹他们”
“王爷和王府家眷现在已关押在天牢。判决尚未下来。”
“那我娘呢?”
“你外公罗老将军府已经派了人,将王妃和郡主遗体接走了。皇帝格外凯恩,允许罗家将王妃和郡主厚葬。”
我听了,不禁哼笑一声。想必是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具女尸里顶替的我。不过想到我娘身后能走得体面,我心里也顿觉慰籍,不自觉流下泪来。
廖致远又补充一句:“封峥的伤有点重,还没醒过来。”
我心里一痛,怒道:“我才不管他死活!”
廖致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灰溜溜地走后。
第 61 章
草儿拿来药箱,给我治伤。她动作熟练,敏捷地把碎瓷片从沙口里挑了出来,伤药包扎。
我默默地看着她弄。她模样生得乖巧伶俐,身材娇小,一双手却是修长有力,指腹有茧,显然是双习武之人的手。
我早知道她身手不错,今日看她这架势,即使我状态好时都未必是她的对手,更别说现在病怏怏的了。
草儿给我包扎完了,一边收拾药箱,一边笑盈盈地说:“陆姑娘放心,只是皮肉伤,很快就会好的。”
我看了她片刻,问:“你是谁的人?”
草儿大方道:“奴婢是禁卫军特卫,听命于陛下。之前奉命潜伏在北辽寻宝,未能向陆姑娘您禀明身份,还请姑娘您莫怪。”
也是,早听说特卫人才复杂,男女老少,什么人都有,而且直接听命于皇帝。
我虽然不知道萧政弄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要灭我全家,是不容置疑的。
草儿出去了一会儿,带着一个老妈子,端着饭菜进来了。
“陆姑娘睡了半日,想必该饿了,用点午饭吧。”
我也不矫情,由她扶着过去吃饭。一看,春记的烧鹅,高记的糖醋鱼,长升楼的杏仁奶黄糕,都是我爱吃的。
草儿一边给我盛饭,一边说:“这都是陛下吩咐下人去各家买来的,说是姑娘您喜欢吃。”
我忍不住说:“萧政有心了,一边抄了我的家,一边买来我爱吃的菜哄我。当我是猪,有吃的就什么都不顾了?”
草儿轻笑,和和气气道:“姑娘心里有气,只管发出来。这样心里才舒坦,才能多吃几口。”
她这般棉中带韧,笑脸迎人,我冲她发再多的火也没用,干脆闭口吃饭。
吃了饭,我不想再在床上躺着。草儿便搬了椅子,扶我在檐下乘凉。
我这才仔细打量这个地方。廖致远说这是他的别院,不过我看这里也不过是普通民房,只有一进。屋子白墙灰瓦,铺着青砖,十分整洁朴素,可是家中摆设,无一不精致贵重。碟碗花瓶全是官窑的,金丝楠木家什,床上一张帐子都是南绸飞云绣。
也不知道这院子在京城的什么位置,四周十分安静,连声狗叫都听不到。一日过下来,我知道院子里只有草儿和一个做粗活的老妈子。那大妈是个哑巴,只知道老实干活,从不抬头看人。草儿和老妈子从不出院子,外面自有人把米面蔬菜递进来。
我大致估计了一下,外面起码有四个以上的侍卫把守着。不过我脉被封了,又下了药,走不了两步就气喘吁吁的,真觉得他们小题大做。
草儿人活泼,坐我身旁,一边结绳子,一边天南地北地聊着,却就是不说和我家一案有关的任何事。我也知道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干脆不理她。她也不介意。
我晚上睡得不好,时睡时醒,总是梦到家人在大牢里,弟弟在哭,妹妹们也在哭,狱卒要对晚晴动手动脚。我焦急万分,想跑过去,脚却钉在了地上一般动不了。我大急之下,猛地醒了过来。
黑暗中,我敏锐地发觉床边有人。
不待出声问,我已经反射性地抽起枕头砸了过去。
那人没料到我突然发难,被砸得轻哼了一声。外面立刻有人破门而入。
“陛下!”
“没事。”床边的人沉声道。
是萧政?
侍卫点亮了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留下我们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我还想朝萧政砸点什么,可惜手边只有被子了,扔出去我就要着凉。我只好披了外衣,靠着床头坐着。
萧政弯腰把枕头捡了起来,拍了拍,递给我。我看都没看他。他的手伸了片刻,又讪讪地收了回去。
“也是,都脏了。”他丢开了枕头,又在我床边坐了下来来。
我忍无可忍,讥讽道:“夜半三更的,皇上跑到姑娘家的床头坐着干吗?莫非你宫里妃子造反,你没地方睡觉了?”
萧政却比我预计得要无耻得多。他嘴角弯了弯,说:“我就喜欢你这伶牙俐齿。”
我只觉得背后一阵冷风,缩了缩,“陛下朝中那么多谏官,各个都比我伶牙俐齿。陛下想找骂,听他们说话就是。”
萧政瞅着我笑,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大半夜看着竟有点吓人,“那些老头子,那及郡主看着赏心悦目,听着心情舒坦?”
我恶心得要死,“难不成你老人家饶我不死,圈禁起来,就是为了听我日后天天骂你的。真是个变态!”
萧政笑道:“继续骂呀!我就喜欢听你这样说话。”
我怎么可能顺了他的意。他这么一说,我立刻闭上了嘴。
萧政也不急,修长的手指摆弄了一下帐子上的流苏,轻声说:“朝中众臣已经联名上书,让朕将你全家满门抄斩。”
我暗暗拽紧了被子,“和我说这个,是希望我向你求情吗?”
萧政笑了笑,“你会吗?”
我直视他,高抬着下巴,冷笑道:“不会!你等这天,不知道等了多久了。即使我求了,你又真会饶恕我们一家?”
萧政嘴角依旧弯着,眼神似乎有点落寞。他侧了侧头,道:“原本已经放你走了的,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咬了咬牙,“我即便要死,和家人死一起,也是心甘情愿的。”
萧政浅笑,“你不信我是真心实意想放过你的?”
“信。”我说,“可我不稀罕!”
萧政眼神黯淡,似乎是受了伤。我看着更觉得窝火。白天才逼死我娘,晚上就装出这无辜的副样子,给谁看?
我冷冷道:“你将我圈禁起来,到底想做什么?我又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就算我爹党羽下还有哪几个不服的,把我搬出来,我一个女儿家,名分也不正。”
萧政叠着腿,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淡定地看着我,说:“我不杀你,也不利用你。等处决了你家,我给你寻个出身,然后会好生安顿你的。”
我脑子转了一圈,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觉得一股愤怒铺天盖地而来。这种羞耻、憎恶是我从未感受过的,却强烈得简直要把人逼疯了。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跳下了床,一把揪着萧政的脖子,将他一把按在地上,右手藏着的碎瓷片夹在指间,抵在了他的颈项。
萧政微微一愣,这时门外的侍卫已察觉不对,再度破门而入,拔剑朝我刺了过来。
“且慢!”萧政喝道。
侍卫训练有素,把剑刹在离我脖子还有半寸的地方,锋利的剑气刺痛了我的皮肤。
我将萧政死死压在身下,碎瓷片就贴着他脖子上的脉搏。这样一番举动,已经让我气喘吁吁了,可是只要我孤注一掷,手下用力,照样可以让他血溅当场。
萧政却已经恢复了镇定,一动不动让我压制着。他黑亮的眼睛里带着笑,低声道:“动手呀!杀了我,就等于救了你全家了。”
“陛下!”侍卫紧张地把剑又逼近了我半分。
我的力气却在飞速流逝,夹着瓷片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萧政也发觉了,所以他的笑意加深了。
“再不杀我,可就没机会了。”
我紧咬牙关,手下一重,瓷片在他白皙的颈项上划了一道口子,暗红的血浸了出来。
第 62 章
侍卫大喝一声,出手刺过来,我抽身一躲,还是被刺中了肩膀。只觉得一凉,然后是火辣辣的痛。
萧政这时飞速出手,拍在我那只拿着瓷片的手上。瓷片应声落地,我的力气也耗尽了,软软倒下。
萧政挺身坐起来,伸手一捞,将我稳稳接进怀里。
我喘着气,想挣扎,却发觉实在是没有了力气。
萧政轻笑一声,将我抱紧了,站了起来。
“我就说了,错过了机会,就再也杀不了我了。”
懊恼、悔恨、自责,充斥满了我的内心。我痛苦地紧咬着下唇,嘴里一片咸涩,眼睛火辣辣地疼着,干脆禁闭上,不去看他。
萧政将我轻放回床上,给我盖上被子。
我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挥掌扇过去。萧政敏捷地一躲,眸色顿时暗沉下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咔嚓一声卸了我的关节。
我惨叫一声,痛得缩在才床上,再也动弹不得。
瑟瑟发抖之际,感觉到有人在轻柔地抚摸我的头发。那人语气温和,就像一杯甜美的毒酒一般。
“不要反抗我,你力量不够的。棠雨,你要服从你的命运。”
我猛地抬起头来,狠狠瞪着他,“萧政,我从不服从命运。你可以杀了我,要不就放了我,别妄想可以豢养我!”
萧政从容优雅地站在床边,他脖子上的伤还在流血,侍卫递过帕子,他也不接。这个人,阴冷得就像一只蛇,正对着我吐着胜利的信子,我却再不能伤及他半点了。
萧政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用近乎哄人的语气说:“你也别气。我会这样,还不是你当初期望的?”
“放屁。”我破口大骂,“我期望你杀我全家?”
萧政苦笑,“你忘了?当初你从水塘里把我救起来。我哭个不停,你是怎么对我说的?”
我愣住了。多少年前的事了,我从小到大除暴安良的义举也多得数不胜数,我怎么记得住?
萧政摇摇头,说:“你说:哭有什么用?若想无人欺负,就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比谁都强,爬到所有人的头顶,就再没有人能欺负你了。”
我愕然。我说过这样的话?
“你果真不记得了”萧政叹气,“如今我真的站在万万人之上,从今往后,也的确再没人能欺辱到我头上了。”
我吐槽道:“现在说这话,还为时太早了吧?”
萧政满不在乎,道:“我始终记着你的话的。让自己成为最强大的人,控制全局,把握制胜。”
我不想再和着个疯子对话,干脆别过了脸。
萧政也不介意。他突然伸手,抓住我脱臼的胳膊一扳,我痛叫一声,不过关节总算是归位了。
萧政避开我的剑伤,将我按进床里,然后慢慢俯身下来。
我浑身绷紧,只想着万一躲不过,咬舌自尽的力气还是有的。正想着,萧政就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
我惊恐地瞪着他。
萧政玩味一笑,低头在我额头亲了一下,然后抽身松手。
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又发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宫吧。”萧政接过了侍卫地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脖子上的伤。
草儿正跪在门口,道:“奴婢失职,没有照顾好陆姑娘,求陛下责罚。”
萧政扫了她一眼,“等这事完了,自己去刑堂领罚。”
草儿反倒松了一口气,磕头谢恩。
萧政带着侍卫扬长而去,我却花了好一阵子才冷静下来。
草儿又拿来药箱给我肩伤伤药,一边说:“陆姑娘身体虚弱,还请好生休息才是。陛下总是怜惜您的,您也不要和自个儿过意不去。”
我别过头不理她。她扶我起来,帮我换下了被冷汗浸湿,又沾了血的亵衣。我身体气血不顺,头一阵阵发晕。
草儿不知道往香炉里丢了什么香,我闻着更觉晕沉,渐渐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
草儿踩着时候进来,给我端来洗脸水,为我更衣。衣服是拿宫里的料子做的,样式却普通,我便顺从地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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