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忧郁-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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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露，”莫文默打断邱露，示意饶军另拿出一份同样的合约。“程先生，小宇选择同你一起生活，表示他很信赖你，我相信你不会辜负小宇对你的信任，你一定会像照顾你的女儿一样照顾我们家的小宇，对么？！”
　　邱露刻薄的语调指责他，对她的儿子带有怜悯的好意竟然毫不领情，讥讽他不识时务，莫文默则站在儿子的立场一方替莫俊宇着想，他怎么可能会撕毁莫俊宇对他的信任！
　　莫俊宇握着他写字的手已经放开，静静坐在他的右边位置上，他右面的空气凝重得让他不能呼吸，身体的右半部僵硬不能自由活动，握着笔的手不停地发抖
　　。
　　“程先生不用太紧张，先喝杯茶。”莫文默往空杯里倒入茶水，将茶杯转到他的面前。
　　房间里除了莫俊宇外其余的人都盯着他填完所有应该签写的位置，他刚放下钢笔，饶军拿起合约审核，莫俊宇抓起他的手，一言不发拖着他走向包厢房门。
　　“对不起……先走了。”出于自然反应，程仕勋回过头对坐在桌边的人礼貌性打声招呼，他是想说“我们走了”，觉得“我们”两个字用于他和莫俊宇身上太过亲密而省略，在莫俊宇的父母面前与莫俊宇最好保持距离，不能让他们以为自己因为钱的缘故，故意和他们的儿子套近乎。
　　莫俊宇的父母略为吃惊地看着莫俊宇的举动，随即一隐而过，可能已经习以为常，淡淡的失落映在两个人的眼睛里，两人对望一眼，上下两瓣嘴唇一翕一合似有话要说，但谁都没有开口叫住莫俊宇。
　　莫文默的手指停止敲打桌面，眼睛盯着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邱露打开烟盒抽出一根烟，放入涂抹唇彩的嘴里，像是想到什么，伸手拿回烟拿在手中把玩，烟嘴处印有淡淡的唇印。
　　盯著身后合上的门，回过头看着迈着大开步向前走的莫俊宇的后脑勺，橙红色的头发颜色不见褪色，跳跃的紫色发丝更显醒目。
　　程仕勋甩开莫俊宇紧紧抓着他的手，没有甩开，他停下脚步，感觉到后面的人停住不动，莫俊宇回头看向他。
　　“合约书没有拿，我回去拿合约……你在门口等我。”程仕勋吞了吞口水，喉咙还是干得冒烟。
　　莫俊宇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瞅着他，锐利的眼神仿佛看穿他的谎言，他下意识地缩了缩原本就比莫俊宇矮小瘦弱的身体，使身形看上去更小更弱。
　　莫俊宇放开拽着程仕勋的手，冰冷的眼珠里出现短暂的迟疑，凌厉的目光收敛了一些，不待程仕勋作出反应，转身一个人向店门口走去。
　　程仕勋望着离去的背影，接收到他无声的默许，深深向外吐了一口气，转身走向包房，与从包房里出来手拿公文包的饶军面对面走过。
　　推开房门，莫俊宇的父母一前一后准备离开，刚才邱露坐在他对面的位置，程仕勋没有注意到与她出众相貌存在差距的圆圆的腰身，微微贴身的连衣羊毛裙腹间不很明显的向外凸起，取下挂在衣钩上的长呢外套穿在身上，长长的围巾搭在腹前，不细看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邱露和莫文默看到站在门口的程仕勋，颇感意外，没有想到他会折返回来。
　　“程先生，还有什么疑问吗？！”莫文默走上前两步问道。
　　“没有，我是想说……我会好好照顾莫俊宇，这一点请您们放心，有件事不知道您们能不能答应？”
　　“什么事？！对于小宇我们亏欠太多，只要是为小宇好什么事都好说。”莫文默代替沉默的邱露说道。
　　“我不会追问原因，你们毕竟是他的父母，我希望你们能经常抽出时间和小宇相处，去公园郊游什么或是只是一起待在同一间房间都可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莫先生？！”

　　第　67　章

　　如果是因为有了小孩而不能照顾莫俊宇这种理由虽说有些牵强，但小莫身体健全要生育第二胎不能走合法途径，赴港澳或是去国外生产是不错的办法，如果小莫的父母都去国外的话，小莫的教育也确实是个问题，小莫的父母觉得愧对他，而以他的决定为准则也有可能，就算觉得很荒谬也会答应。
　　“……可以，”莫文默与邱露对望一眼后，莫文默肯定地答复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有什么不方便或是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告诉我们。”
　　“嗯。”程仕勋伸手接过莫文默递过来的名片。
　　“……那个，”在程仕勋准备退出包厢的时候，邱露出声叫住他。“今天，是小宇的生日，你认为他需要什么就买什么送给他，钱你不用顾虑。”说完递给他一张银行卡。
　　“小莫的生日？！”程仕勋重复着反问，没有伸手去接卡，过了一会，说道：“过生日不一定要花很多钱买贵重的物品，只要花点心思表示庆祝的心意就行了。”
　　“心意？！”邱露不解地盯着他。
　　“我和父母有三年没有一起生活，每年生日当天妈妈会打电话过来，我都会想起妈妈帮我煮长寿面时忙碌的身影，你们那么忙能记得小莫的生日，不管你们送什么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祝福，他都会很开心的。”
　　“我们各自有自已的公司，一直都很忙碌，没有时间和小宇相处，小宇长大后不愿意跟我们说话，有什么要求也从来不说，他的生日我们当然记得，送房子车子也好，为他开生日派对也好，小宇都只是冷漠地看着，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渐渐地我们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合他的心意。”
　　莫文默停顿下来望着程仕勋一眼后，继续说道：“对于你，程先生，小宇愿意回学校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你，聘请你当他的家庭老师，是他第一次开口向我们提要求，我们虽然对你不是很了解，小宇却很信赖你，这也是我们没有反驳小宇所提出的条件的原因。”
　　“你应该知道小宇想要什么？！”邱露不客气地问道。
　　“不知道，”程仕勋老老实实地回答。“你们陪他吃顿生日餐，说声‘生日快乐’，也许是他想要的。”
　　小莫每天放学后到会到他住的公寓里（有一天没有去），而不是回那幢超大超豪华的大宅里，绝大部分的原因应该是小莫的父母忙得很少回那幢宅子，与小莫一同坐在餐桌上用餐的时间应该也很少，留给小莫的是那幢空旷的大房子和用不完的钱，他想要什么自己就能买，他的父母花再多的钱买来的东西，只不过是在重复他的购买动作，多了也就不稀罕了。
　　“就这么简单？！”不能置信的女性声音尖锐地质问。
　　“嗯。”就是这么简单。
　　站在餐厅门前等着程仕勋的莫俊宇，看见程仕勋和莫文默两人一起走出餐厅大门，大步走到程仕勋的前面，注视着他眼神颇为不耐烦，示意他赶快一起离开这里。
　　程仕勋故意忽略莫俊宇，双目盯着邱露，邱露张了张嘴，发不出声，转头看向莫文默。
　　“啊？！”莫俊宇拽着程仕勋，不向他的父母打声招呼准备离开，程仕勋抗拒地站回原地，挣扎地想甩掉他紧紧抓住的手，却甩不掉，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莫文默和邱露。
　　“……小宇，”莫文默叫住莫俊宇。“生日快乐！”
　　莫俊宇转头望莫文默，一言不发。
　　“改天你和我们一起吃顿饭，当补过生日？！”邱露问道。
　　莫俊宇望向邱露，几秒钟后转向程仕勋，用质问的眼神盯着他：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你的爸爸妈妈问你话，怎么不回答？！”程仕勋用不是很理解的表情对莫俊宇笑了笑。
　　“哼。”横眼看向程仕勋，有什么想说却又没有开口，程仕勋勋依旧望着他笑，等着他回答。
　　莫俊宇再次抓着程仕勋的手腕，准备将他拖着离开这里。
　　“莫先生，莫太太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太操劳，公事你多担忧一些，让她多多休息。”程仕勋预料到莫俊宇会再次抓住自己的手，早有准备地避开。
　　“……”莫文默看了看邱露，明白他所指的事情。“嗯。”
　　莫俊宇不满被程仕勋闪开，睁圆俊目盯着他，听完他对莫文默说的话，不客气地一脚踹向他左侧的后臀。
　　“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话！”
　　看到这一幕，莫氏夫妇目瞪口呆，莫俊宇从小就很少表露自己的情绪，刚才在茶餐厅包厢里到现在在马路边，他对名叫程仕勋的男人在意和重视显而易见，就算再怎么亲近的关系，和对方一言不和就拳脚相向，这也太不合常理，莫文默想斥喝莫俊宇没有家教的举动，却又不知用什么立场开口教训身为自己儿子的他。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会知道。”被踢到骨头，痛得程仕勋叫出声，咧着嘴低声嘟嚷着。
　　你说什么？！莫俊宇上前一步，面对面气势汹汹地瞪着程仕勋，后者因为撒谎在前而心虚，缩着肩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面。
　　“你怎么可以打人？！”莫文默开口道。
　　“哼！”不愿多作解释的莫俊宇拉着程仕勋的手臂，不容他有多过的反抗，不理会欲言又止的莫文默两人转身离去。
　　“莫俊宇！”
　　程仕勋叫着莫俊宇的名字，他像没有听到一样拽着他径直向前走。
　　“莫俊宇……莫俊宇……”
　　程仕勋继续叫着他的名字，誓有他不答应不罢休的势头。
　　你干嘛？！莫俊宇甩开程仕勋的手，默默地盯着他。
　　“生日快乐！”笑着对他说。
　　莫俊宇别过头，看向别处，不看程仕勋，向前走。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莫俊宇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不耐烦地向后挥动手臂，手肘正打中程仕勋的脸，他痛苦地捂着脸，蹲下身体。

　　第　68　章

　　莫俊宇眉头紧皱，上身微微向前倾了倾，没有弯下腰，伸脚踹了一下程仕勋的脚，没有反应，又踹了一脚，力道比前一脚大，程仕勋蹲在地上，中心本来就不稳，被踹坐在地上。
　　“真的很痛！干什么还要踢我？！”五官痛苦地纠成了团，仰着受伤的脸望向莫俊宇。
　　被击中的脸庞乌青一片，右眼被肿起的额骨挤成一条缝，说话的时候嘴角歪向一边。
　　莫俊宇弯下身体，手指压了压脸颊鼓起的部位，痛得程仕勋惨叫，伸手打开他的手，从地上站起来。
　　“生日快乐！”顶着一张像是要哭出来痛苦的脸，咧着嘴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对他说道。
　　莫俊宇避开程仕勋的脸，避免与他的眼睛对视。
　　“害羞了？！”程仕勋探过头，盯着他的脸。
　　“罗嗦。”挥手拨开挡在前方的脸。
　　“听到有人对你说生日快乐，应该回应说谢谢。”
　　“多事！”横扫了程仕勋一眼，决定忽略他的存在，举步向前走。
　　“今天是寿星最大，回家煮长寿面给你吃？！”
　　没有人回答他，莫俊宇仿若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一样，大步向前走，身后的程仕勋只有小跑才能跟上他。
　　莫俊宇和林亚琛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虽然一直都是大家谈论的中心人物，却没有现在这么招摇。
　　学校里，受擂肥之苦的一年级学生都向莫俊宇和林亚琛靠拢，两人在学校里引发的话题越来越多，引起学校高三部分个性张扬的学长们的不满，林亚琛和莫俊宇无所畏惧的勇猛让学长们又气又恨，却又没有直接有效的办法对付他们两个人，因为有校外无业人员撑腰，学长们经常有事无事找一年级学生的麻烦，一年级新生和三年老生形成两股势力，彼此对立互不相让。
　　林亚琛能说会道，对同学又很仗义，将身高马壮的同学号召到一起，每天中午和下午放学的时间段，话语不多充当打手的莫俊宇和林亚琛分别各带一组人守着学校的前后两个大门。
　　一个月后，学校附近擂肥的情况逐渐变少。
　　半年后，市里大规模打黄扫黑，全国刮起打黑旋风，擂肥的现象几乎绝迹，高三年级少了校外人员做靠山，嚣张的气焰收敛了不少，有一言不发出手必中的莫俊宇在身旁，林亚琛被大多数学生默认为校内的老大，学校里原本存在的欺压擂肥的事也极少发生。
　　莫俊宇每周六和周日的早上，会让司机开车接林亚琛到宅子里学绘画和补习课程，自己则一天不见踪影。
　　林亚琛刚开始时为图方便，偶尔周六的晚上会留在莫俊宇的家里，到周日下午补习完后再回家，时间一久，干脆周六就睡在二楼的客房，懒得回去又过来。
　　和老妈说周未住在莫俊宇那里，林凤娟的手都快拍肿了，心里肯定想着有人管着他，他肯定不会到处跑。
　　周六晚上快十二点才能看到莫俊宇同学的面，周日一清早人就不见影，林亚琛问过他好几次“去哪了？！”
　　莫俊宇那小子就像嘴被贴上了封条，一问三不知将沉默持续到底，林亚琛也知道莫俊宇就是那种德性，可人总是有好奇心，他越是不说，林亚琛就越是想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去做什么？
　　某个周日清早，林亚琛比莫俊宇起来得更早，将自己睡的客房床上的被窝里塞进一个枕头，虽然知道莫俊宇不会进客房确认他是否还在睡觉，他心虚弄得像自己还在睡觉一样。
　　他经常没有事做，就跟管家沈姨聊天拉家常，跟离主宅不远的工人房里的佣人们都混得很熟，他事先要沈姨找辆不是常用的车供他使用，并配有专门的司机。
　　林亚琛早早地躲进车里，等着莫俊宇坐上自己专用的奥迪A4，从山上到山下就一条路，跟着太紧会被察觉，约莫三分钟后他才叫司机开车。
　　莫俊宇的专用司机符师傅说，每次将少爷带到维和大道四维路公汽车站，少爷就要他自己开车回来，吩咐不用再来接他，和平时上学一样，只负责早上送少爷下山，但送达的车站地点不一样。
　　车子跟着莫俊宇坐的公车到海水路，莫俊宇下公车后步行走进住宅小区，车子不方便跟在身后，林亚琛要司机在小区外面等他，自己远远地跟在莫俊宇的后面。
　　看见莫俊宇走进一条直直的小路最靠里面的一栋公寓，林亚琛小跑跟上，如果莫俊宇是坐的电梯就可以看出他要到几楼。
　　刚一冲进单元门，撞到一堵不太坚硬的墙，林亚琛抬头一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做着鬼脸吐了吐舌头，转身背对站在自己面前的莫俊宇。
　　“你是怎么发现我跟在身后……”背后半天没有动静，反正已经被发现了，那种偷偷摸摸像作贼似的心虛感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理直气壮地不觉得被莫俊宇发现自己在跟踪他有多么的可怕，林亚琛转过身，身后没有人影，莫俊宇已经走到电梯前，按下电梯按纽等待电梯。
　　电梯升到21层，莫俊宇打开2102号房间的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布置很素雅，长长的客厅对面有个榻榻米，矮矮的茶几上面摞着几本书和一个茶杯，杯子的形状有些特别，普通的茶杯杯形以圆形居多，也有方形，这只茶杯杯口呈不规则形状，一边为曲线其余面为弧形，茶几旁边有一张深蓝色的的躺椅，坐在上面，面向整面玻璃的阳台，喝杯咖啡是件很暇逸的事。
　　林亚琛以为房间里应该有某人等着莫俊宇，莫俊宇家有钱，有几处房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完全没有必要弄得神神秘秘的模样怕他知道。
　　几间里屋都看了看，走回客厅，莫俊宇坐在躺椅上，手中握着那只茶杯，林亚琛确信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人等着莫俊宇，难道是莫俊宇在等别人？！
　　是什么样的人让莫俊宇这么执拗？

　　第　69　章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