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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的忧郁-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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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回音,程仕勋躺在床上,面向后背对着自己,莫俊宇的背影闭目休息。
  珊珊的康复很理想,转回病房,住院再观察半个月可以出院。
  安顿珊珊睡着,程仕勋替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外套披在身上,休息一会,等想睡的时候,再到走廊的长椅上将就将就。
  头发被揪得生疼,程仕勋面露苦痛,睁开眼睛寻找疼痛的根源,坐在床边的莫俊宇,拽着他的头发往床上拖,松开手将程仕勋按在床上躺着,他自己侧身睡在窄窄单人床的一边。
  揉揉头皮,程仕勋坐起,莫俊宇翻过身伸手将程仕勋压回,程仕勋想再次坐起,闭着眼睛的莫俊宇,手臂像铁铗一样坚固,将他紧紧锁在床上。
  “我们俩个睡一头太挤,我睡另一头会没这么挤。”程仕勋的手臂同身体被莫俊宇压制,绑着夹板的右手,因挤压隐隐作痛,左手反转手腕,拍拍莫俊宇搭在身上的手说。
  莫俊宇沉默一会,起身,自己转头睡在靠房间中间的一头,面向门口,脚向后搭放在他的身上,程仕勋没法转身侧睡,只好向床边挪移,闭目一会后睡着了。
  清晨,醒来睁开睁眼睛,小手扒着床边,只露出半个脑袋的珊珊,瞪着那双很像妻子的眼睛盯着程仕勋。
  “早。”程仕勋用手摸摸她柔顺的头发,微笑着说。
  “早,巴巴系(是)吱(只)猪猪,屁屁照太阳了。”珊珊指指身后的阳台说。
  “哈……是。”小笨蛋,太阳照屁股了。什么时候?太阳已经半悬在空中,阳光透过树叶照进房间里。
  莫俊宇不在床上,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快十点钟。
  “已经过了查房的时间,医生今天怎么说?!”程仕勋问珊珊。
  “流流(流氓)大叔说好。”珊珊第一次醒来时看到,手拿听诊器的丁子健吓得大哭,哄了半天也不让,穿着花色衬衫,不带墨镜也像黑道大哥的丁子健靠近她,当天晚上,丁子健用一根棒棒糖加一包巧克力,才让珊珊相信他是位医生,“流流大叔”成了她辨认丁子健的代名词。
  “珊珊饿了没有?我去买早点。”程仕勋从床上坐起,穿上鞋,找自己的外套。
  “嗯。”珊珊高兴地点头。
  程仕勋抱起珊珊放在床上。“乖乖坐在床上,等我回来。”
  “好。”很乖巧地点点头。
  将外套套在身上,程仕勋走向病房门口,准备出去买早点,莫俊宇两手各拎着几个装着早点的白色食品袋,走过程仕勋,抬脚向后踢中他小腿肌肉群。
  程仕勋盯着男孩,到珊珊的床前把食物放在桌子上,睡倒在自己的床上,掏出MP4,戴上耳机,睡着听音乐,袋子里装有粉、面、小笼包、饼子、豆浆豆皮油条,三个人根本吃不完,珊珊一个小孩吃不了多少。
  “你不吃?!”程仕勋坐在两张床位中间摆放着的椅子上,手里端着粉,喂自己拿着小笼包开心地啃着的珊珊吃,问睡在床上的莫俊宇。
  莫俊宇如程仕勋猜想一样,没有回应,动也没动一下。
  “你买那么多,我和珊珊吃不完。”程仕勋料想这么说,莫俊宇会将剩余的食物丢掉,但还是想试着说服莫俊宇吃点东西,很少见他在病房里吃食物,莫俊宇的身体不好,不定时吃饱三餐多吃点东西,不利于治疗。
  莫俊宇撑起身体伸手,抓起桌上剩余的食品袋,程仕勋快速将手中的碗放出桌子上面,伸出腾出的手按住莫俊宇的手。
  “就知道你会扔掉,多浪费!你的医疗费应该也不便宜,你都已经十七岁,怎么就不知道替大人多想想?”莫俊宇床前的病历卡上,写着他的名字和年龄。
  莫俊宇甩开程仕勋的手,懒得理会程仕勋,从另一侧下床离开病房。
  莫俊宇回到病房程仕勋不在,女孩一看到莫俊宇,叫着要他把自己抱在他的床上,偎在他的一侧一起听音乐。
  程仕勋端着热腾腾的瘦肉粥走进病房,看到男孩问道:“你午餐吃了没有?想吃什么我帮你买?”
  闭目的莫俊宇装作没有听到,默不作声。
  程仕勋轻叹口气,坐在床边喂珊珊吃完粥,桌柜下层分别将早晨剩余的早点,袋口系好的一袋一袋分类打包,拿了一袋,走出病房,到护士站用微波炉加热,吃完后走回病房。
  珊珊赖在莫俊宇的身边,要程仕勋给她讲故事,程仕勋拿出故事书,一边逗珊珊玩一边念给她听。
  下午四点钟,穿白衣的护士推小车从右手边起,给每个床位发放药丸,小车推至珊珊的床前,珊珊甜甜大喊洁洁(姐姐)好。
  “珊珊今天表现真乖。”护士将放药的小瓶盖放在桌子上,伸手摸摸她的头说:“程先生的手好些没有?!”

  第 7 章

  “很好。”
  “程先生,今天第五天了,要记得去换药,有利于伤口吸收不会发炎。”
  “知道。”丁子健真啰嗦,只不过手骨折,手臂有一处擦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少换一次药又不会怎样,每位护士发药的时候,都会特别问候一下程仕勋。
  “早晨查房时,睡在床上的程先生和小宇;好像一对父子,这小孩从不跟人说话,跟程先生却很亲近,很难得。”护士把莫俊宇的药,放在程仕勋的手上,“他总不按时吃药,程先生麻烦你照看一下。”
  “不按时吃药可不行。”程仕勋拿出两个一次性的杯子,将一个杯子里倒入开水,把水再倒入另一个空杯子,来回几次,加速水冷却。
  程仕勋先喂珊珊吃完药,把杯子递给男孩,将装药的盖子放在男孩的嘴边,男孩撇撇嘴,不看端药的手。
  “你又不是小孩子,你不自己喝,我灌你喝药。”程仕勋刻意板起脸,厉声恐吓着说。
  莫俊宇瞟瞟程仕勋写满固执的脸,瞄瞄眼前的药,喝了一口水将药全部咽下,倒头睡在床上,不再理会程仕勋。
  喂珊珊吃完晚餐,程仕勋打开柜子,拎出一袋装有食物的袋子,莫俊宇快速下床,挥手抓过程仕勋手中的食品袋,将已打开柜门,桌下柜子里面的食品袋全部抓出,用身体撞开拦住他的程仕勋,强势的不准程仕勋有抢回的可能。
  “你真让人受不了。”莫俊宇冰冷冷的话语,让程仕勋呆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莫俊宇走出病房。
  莫俊宇将手中的东西丢进垃圾箱,大叔(指丁子健)打他的脑袋,教育他要有礼貌,自己的行为却如同没有教养的痞子;父母总说他很重要但与钱较量,取胜的钱更为重要;啰嗦的老爹把健康挂在嘴边,却不会照顾自己,“大人”一群虚伪骗子的别称。
  程仕勋惊诧会有人来探访,慌惘地盯着含笑走到床前,手棒一大束鲜花的来访者,与珊珊打招呼,从身后似变戏法一般,变出一个洋娃娃,珊珊引发一声尖叫,继而欢呼的笑着叫着,抱着洋娃娃,在床上兴奋地蹦跳。
  诸多情绪促成程仕勋窘迫不安,一会要来者坐,一会说去倒水,七慌八慌不知手放哪里,忐忑不安地站在来人的旁边,揣测对方为什么会来这里?公司里没有人知道女儿的事,就算知道,应该不会有人来,就算有人来,也绝对不可能,是现在站在房间里的人。
  程仕勋一双眼睛不知看向哪里,紧张且小心翼翼招呼来人,没有注意,原本闭目睡在床上的莫俊宇,睁开了眼睛,阴森森地注视着眼前的两个人。
  “不用客气,我是路过来看看。”对方带笑的声音很真切,打断程仕勋无谓地忙碌。
  “我没有想到会有人来,”程仕勋急促地小声说:“更想不到会是你……之前我……”
  “呵呵……”来者爽朗地笑出声,示意程仕勋出去说话。
  “珊珊乖乖地和哥哥待在一起,爸爸和叔叔出去有点事,知道吗?”程仕勋摸摸珊珊的头说。
  “嗯。”珊珊要程仕勋把她抱到莫俊宇的床上。
  “麻烦你照顾一下。”程仕勋对睁开眼睛的男孩说。
  莫俊宇睨眼斜瞟程仕勋,不耐烦地闭上眼睛,抬起手臂,环住坐在自己一旁的珊珊,沉默无应答。
  这段时间,程仕勋凭自己的感觉,适应着莫俊宇的行为方式,见莫俊宇如此,知道他会照顾珊珊,可能是不习惯应承或许诺,才经常无言,越对莫俊宇表示友好,他就会越抗拒,越对他说感谢,他越缄默。
  “你的手?”走出病房到不远处的楼梯口,走廊里来往的人不多,咎予淳问程仕勋。
  “这是我应得的报应。”程仕勋轻描带过,“谢谢你来医院,你怎么会知道?”
  “你竟然有胆做亏心事,就要学会把尾巴藏好,不然也应该有自我保护意识留下证据,至少也要将‘航空物流’那个人也一同拖下水,要死就两个人一起死,有个垫被的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对方就是看你老实,不想按说事先好的兑付酬劳,将你的事故意对外泄露公开,没人相信你,让你有口无处说,自然没有能力找他理论,我认识的朋友中有一位知情人,看不惯他的作风,对我说起你的事。”咎予淳说。
  “呵呵,”程仕勋无奈干笑两声,“人不能做亏心事,就算天不惩罚也会有人代劳,说漂亮点是为了珊珊,说白了还是为了私心,有口福吃到天上掉下馅饼的人,不是被噎死就是被撑死,没有不需付费的午餐。”
  “呵呵……做什么事都必需付出代价,没人能幸免。”咎予淳理解地应答道。
  两人一边走走停停,一边聊着,从楼上走到楼下,树阴成林的小园子里,正中午,日过叶缝,光线刺目耀眼,暗的明的深的浅的,映在身上,映于脸上,树上的叶子,风过晃动,轻盈飘落,似江中船帆,左折右转,摇摇曳曳,飘然而下。
  “这个给你。”咎予淳递给程仕勋一张纸。
  是一张写有四十万金额的支票。“这个……”程仕勋无法坦然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好意。
  “你女儿的病肯定需要很多钱,不知道够不够。”咎予淳很真诚地说,缓缓微笑。
  “你……我……不能要。”程仕勋拿着支票的手轻抖,轻如鸿毛的纸,堪比泰山还重,把支票递还到咎予淳手中。
  “你不是说过,我能坐上你的位置是付出了代价吗?这个是额外的收获,算是我给可爱干女儿的礼物,你要是拒绝,就是不想我做你女儿的干爸爸。”咎予淳将支票又塞到程仕勋的手里,故意做凶恶状,恶狠狠地说。
  “不是,但这个钱不能收……”耳边立刻响起,自己曾对咎予淳说过恶毒的话,程仕勋汗颜,事错在他自己,虽然事出迫不得已,却迁怒咎予淳,手中的支票变得更沉甸甸。

  第 8 章

  “钱不是我的,是蒋萧南的,你不用觉得心愧,我可能会离开这里。”这些大部分是蒋萧南给咎予淳的钱,加上自己玩炒股票赚的一部分钱,咎予淳不缺钱用,就算缺钱也不会去动用,蒋萧南买他身体的钱,程仕勋急需这笔钱,他只当做个顺水人情,顺便当回好人。
  “去哪?!”程仕勋急急地问,没有经过思考,问后又觉得自己太过于唐突。
  “不知道,还没有决定,可能不会回来。”咎予淳说的是事实,他还没有具体的打算。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程仕勋担心地询问,咎予淳虽然面带着笑,言语间透露出的距离感,程仕勋还是能感受到,必竟是对方的私事,自己表现太过于热心,会让人反感。
  “呵呵……”咎予淳笑了笑,程仕勋人就是心肠太软,和他自身的长相相差很远。“我要走了,如果我回来,会来看干女儿,你要把她照顾得好好的才行。”咎予淳伸手拍拍程仕勋的肩。
  程仕勋张嘴想说,又什么也说不出,百感交集之余,上前抱住咎予淳,感谢的话变得苍白空洞,头无力地搭在咎予淳的左侧肩头,半晌后说:“对不起,我那天确实,不是故意要说得那么难听,以你和我的交情,你竟然不计前嫌,我……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说多了会显得矫情。”咎予淳轻拍程仕勋的后背,语气依旧柔和:“我一看到你的女儿,就很喜欢她,真的,她很可爱很有活力,长大后一定是位标致的美人,这个干女儿我收定了,她一定会很健康,你要相信,一切会好的。”
  程仕勋抬起头,五光炫色,阳光刺激,眼睛紧闭,一圈圈一片片,红血印记血丝的纹脉,睁开,习惯了光照,是的,一切会好的,眼眶里水雾散去,感动流入心底。
  “谢谢。”咎予淳转身离开,程仕勋在他身后轻声说,咎予淳没有回头,挥挥手,表示不用。
  咎予淳从进公司那天起,一直是,脚踏实地认认真真做事勤快的人,程仕勋虽然没有跟咎予淳有很深的过结,也没有关系好到让对方如此帮助自己的地步,丁子健也是如此,世上还是好人多。
  如果没有这些好心人,他早已走投无路入地无门,唯有死路一条,虽然遇到很多不幸的事,他很庆幸自己是幸运的,好运会陪着不幸的人,观音大士怀有一颗菩萨心肠,不会忍下心看着人受苦受难,任其倍受煎熬而置之不理。
  靠在阳台上扶栏上的莫俊宇,双目死死地盯着小园里两个人,天朗气清金风送爽,和熙阳光没有树枝遮挡,直射在莫俊宇的脸上,日暖似三月,地上的落叶成片成片,已入秋,心却如火焚火绕火燎,凛凛秋风袭面而来,感觉不到一丝秋日凉意,放在扶手上的手紧紧握成拳,骨结凸现,泛白,筋络突现,覆盖于手背上。
  程仕勋拿着支票,心中的包袱轻了,身体没有负担,步伐轻盈,一路小跑到丁子健的办公室。“这个够不够支付费用?”将支票递给坐在办公桌前工作的丁子健。
  丁子健手拿支票看了看,抬头看着程仕勋,额头冒着细汗,内心的欢喜,形于颜色,暗暗明黑的双眸被眼帘遮住,大嘴咧成月伢弯,嘴角快与眼角相连,平日不笑则显精明的脸,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见这新鲜见那稀奇,捡到个石头仍当个宝贝,那神情那模样,显得那么的傻里傻气。
  “谢谢你那个朋友,帮我先垫付医疗费,也谢谢你。”程仕勋一脸轻松,笑眯眯地对丁子健说。
  丁子健似在考虑什么,过一会说:“帮你支付医疗费的人是莫俊宇,你把支票给他。”
  “莫俊宇?!他自己的病不是也需要钱吗?他竟然……”程仕勋完全没有想到,那个男孩竟然是一直暗中帮助自己的人,莫俊宇自己不是更需要人照顾吗?
  “你自己去问他。”丁子健低下头,看着放在桌前的病历,没有莫俊宇的介入,以他的能力,也能帮助到程仕勋和程珊珊,同样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之所以会借用莫俊宇,他是有自己的目的。
  程仕勋缓慢地移动脚步,走进病房,其它床位的病人不在病房里,珊珊在男孩的床上睡着了,男孩背向门口趴在阳台栏杆上,看着外面。
  穿着病人衣服的莫俊宇很瘦,每靠近莫俊宇一点,程仕勋的心脏莫明刺痛一下,莫俊宇的心脏和珊珊一样,随时可能会停止,他似乎一点不在乎,就算一觉醒来,看不到清晨的太阳也无所谓,莫俊宇对生与死看得很淡漠,就像对他自己一样冷漠,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感情,寂寥像张标签印在他的身上,他认为自己已经死去,没有了生命,活着的是那一身皮囊。
  “给你。”走到莫俊宇身后一侧,程仕勋将支票递至莫俊宇的眼前。
  莫俊宇回转头看着程仕勋,眼中的冰冷突射一股寒气,让程仕勋无端端打了个冷颤。
  “我不需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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