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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里香-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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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到车祸了。当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趴在了地上,脸上火辣辣的,胳膊痛得要命。怎麽搞的?我真是太蠢了,至少应该让同事把我送过马路,或者送我上的士。
我挣扎著爬了起来。周围传来刺耳的刹车声,还有惊叫和叹息。我没有管那些,动了动,发现身上虽然痛,却不像受了什麽重伤。墨镜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我在地上摸了摸,没有摸到,倒是摸到了手杖,我捡起手杖,听了听声音。要过完这条马路,可能还要再走一点。
前面有人挡住了我的去路。有人问我是不是受伤了,还有人要那个车子的司机送我去医院。我打算算了。我自己闯了红灯,不能完全怪在司机的头上。
却听到一个男人粗糙的声音:“你他妈的瞎了眼睛啊,到处乱撞,赶著去投胎啊!”
我陪著笑,刚准备道歉,又听到那个人骂道:“你想死,湘江河没有盖盖子,那麽多的高楼,你他妈的去跳啊!还是你他妈的被人操了,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子了!要死你死远一点,别来连累我啊!”
这个话,太过分了。我本来就心急如焚,被这家夥撞了,脸上麻麻辣辣的,痒痒的有什麽在流,我用手背擦了一下,好痛。
那个人还在骂,间或有人说他太过分,也有人埋怨我过马路不看红绿灯。我已经受伤了,因为很可能是我在闯红灯,我根本没有打算找茬。那个司机还脏话痞话一箩筐,我还要再忍的话,就真窝囊到顶了。
我慢慢地走过去。那个人还在骂骂咧咧的。旁边的人有的在说那个司机不厚道,也有说我看上去好吓人。一个老头子在旁边说要人报警喊救护车什麽的。这些声音离我好远又好近,让我焦躁不安。我不安,已经很不安了,那个人唧唧歪歪的话,更让我火冒三丈。他居然还坐在车子里,只管骂著,对别人的劝说置之不理。
我走近他,伸手探了过去。很好,车窗没有关。我突然加快速度,一下抓住了他,似乎是脖领子,往外一拖,右手一拳砸了过去。那人嗷嗷地叫,猛地推开车门,我被推得往後一仰,倒在了地上。
周围发出了惊呼,有人抱住我试图把我拉起来,对面来了一下,似乎是一脚,揣在了我的肚子上,把我踹的一翻。我不吭声,飞快地爬了起来,扑过去,把那人扑到了车子边,挥拳又打了过去。
我不知道我打了多少下,也不知道挨了多少下,只知道当我终於被拖开时,我的拳头发麻,头发胀,鼻子好像也流血了。
我被人抱住,拖开,气势汹汹的,仍然不肯罢休。那个人还在骂,带著点哭腔。
再然後,交警来了,把我和那个人都拖到了路边。交警调查调解,问旁边的行人和看热闹的人。我低著头,坐到了地上,使劲地忍著眼泪。他妈的詹远帆,到底在哪里?我不但成了西洋镜,还很可能会被抓起来坐牢。
交警出面,那个人的气焰明显地低落了,哇啦哇啦的,说他车子开得好好的,我突然窜到了车子前面,应该由我自己来承担责任。交警告诉他,车子撞到行人,司机无论如何都要承担一定的责任。然後又转过头来问我,为什麽闯红灯,为什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我仍然愤怒,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是出来找任何人的麻烦的,我是要找远帆。我的焦虑越来越盛,我不能在这里耗费太多的时间。於是我屈服了,抬起头,很谦卑地告诉交警,我是个瞎子,看不见,所以闯红灯,绝对不是我故意的。
周围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接著有人说,我说的没错,我是他们小区的,是个盲人,他经常看到我拿著拐杖探路,或者有人牵我的手走。
我的眼泪终於忍不住掉下来了。那个牵著我的手走的人,他妈的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我要满世界地找人,还不能喊别人帮忙。
我抹掉眼泪,道歉,说是我的错,我也太冲动了。伸手拿出了钥匙包,把里面的钱全部都拿了出来,一共有六七百块,说我有急事,要去找人,如果这点钱不够赔偿的,请说个数,我住在这里,什麽时候再赔给那个司机。
那个司机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儿才说,两个人打架,都受伤了,算了。
交警又嘱咐我小心,问我要不要去医院。我陪著笑说我得先找个人,很重要的,如果要关我,能不能过两天?我一定去投案自首。我说我就住在这里,房子在这里,工作的地点也在这里,不会跑掉的。刚才那位也可以作证,或者去找我们小区的保安,求他们做个担保。就是我现在,真的很急很急,能不能通融一下?
司机也开始帮我说好话,交警笑了,说这样最好,希望以後司机开车小心,至於我,以後过马路最好问一下旁边的人,不然真要受伤,就很惨了。
终於可以走了。我又擦了擦脸。现在的样子可能分外狼狈。可是没有时间搞了。我得赶快,赶快。詹远帆那个死猪,还不知道现在怎麽样呢。
我站在路口,一阵茫然。现在,我有点分不清方向了。公交车站在哪边?我该坐哪一路?我这个样子,不晓得人家让不让我上车。
我舔了舔嘴唇,低声问旁边的人:“请问,公交车在哪里坐?或者,麻烦你帮我拦一辆的士好不好?”
“不如,我送你吧。”是那个司机的声音:“那个,对不起啊,撞了你,我也是吓坏了……你去哪里?我看顺不顺路?”
我顾不上别的,忙点头哈腰地道了谢,告诉他要过河,解放路那边:“如果你不急,就麻烦你送一下,一百两百都行啊。”
那个人叹了口气,踌躇了一会了,终於还是引著我上了车。
第 63 章
63。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跟司机说,过河,如果方便的话,去解放路。当然,能把我送到那个远帆服装店就更好了。司机打了几个电话,意思是有点急事,让那边等等,就爽快地答应了,末了还用一种上了当受了骗的口吻说:“我还以为你家里什么人出了什么事呢,搞半天是去买衣服。我说,买衣服不用这么拼命吧?至少也带个人陪你啊……你又看不见。”
我接过司机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鼻血,有气无力地说:“真是有急事……我老婆失踪了,店子里,有他的亲戚,我去那儿找他。”
司机半天没说话,又清了清喉咙说:“那个,今天真是对不起。我开车开得好好的,你突然往前面一窜,撞到了,似乎也不是很严重……说老实话,我还以为你是碰瓷的……”
“碰瓷?”这话我没有听懂。
“呃,好像是北方的什么说法吧……我曾经碰到过……那什么,几年前,在一条小街上,一个人往我的车上撞,然后要我赔钱,讹了我几千……所以今天,我还以为……当然后来看到似乎你也有些伤得够呛……”
我轻轻地冷笑:“可是我是个盲人,你看不出来吗?我一盲人,在繁忙的大街上,讹你的钱,太猛了吧?”
“你还别说,我还真没有把你当成个瞎子……那回讹我钱的那个,就是假装盲人。明明撞得不重,可是因为他那样儿,好像是盲人,所以我就赶快下去扶,还要送他去医院,他说不用,赔钱就可以了,我就拿了几百块钱,他嫌少……后来吧,我就觉得,那家伙挺像装的,就说喊交警,喊急救车,他不肯,然后又来了几个人,围着我要钱,起码要三千。我靠,我才发现老子上当了。那家伙把墨镜摘了,原来不是盲人,装的。我这脾气也暴,喜欢耍狠,晓得自己上了个圈套,还是不肯付钱,还要打电话给警察……然后就打了起来……他们四五个人,我一个,搞不赢,挨了顿胖揍,还被人拿走了身上的钱……”
我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那司机又说:“我就报警了,然后邀了几个哥们到处找这班人……后来他们就被抓了,坐牢,就这样……我跟你说,我本来就蛮狠,开车碰到些小事故,调解,狠一点,就不会被人撮……那什么,先下手为强……兄弟,今天我有点……嘿嘿……你别见怪……”
我摇了摇头:“本身也是我闯红灯……不过也太倒霉了,偏偏被你撞到,然后你老兄,居然还被假盲人骗过……”
“你后来走近来打我,那样子,可一点都不像盲人……眼珠子看上去很正常,而且也没有摸摸索索的……”
我嘿嘿地笑了:“其实我一直都,嗯,尽量不让别人看出我是盲人……失策啊……果然这段时间时运不好……我老婆他家里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因为我是盲人吧……”更重要的是,我是个男人哪。
那个司机,啊,车主,似乎也颇为后悔,又有一种不打不相识的意思在里面,多起嘴来,问我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我想了想,这事,还真得我独自去完成。又不是准备破釜沉舟,鱼死网破,动静闹得太大了,反而更了不了难,便谢了他,只要他送我到岸就可以了。
不多久,那个车主靠边停下,告诉我,下了车,往右一步,上人行道,直接上台阶,那儿就是远帆男装了。我谢了他,又掏出钱,却被拒绝了。那车主记下我的电话,说等我找了老婆后给他报个好消息。当然,如果被撞有什么后遗症,也可以找他,他会负责的。
我抿嘴笑,又呲了呲牙。车主说要不要先修整一下仪容,这样子,有点儿吓人。我摆摆手,说不用,就需要这个效果。苦肉计,一般来说都会奏效的。
下了车,上了人行道,没走两步,我的脚陷进一个坑,人往前一扑,头脸正砸到台阶——嘴唇好像也破了,摔得我头晕脑胀,疼痛难忍。
我挣扎着爬起来,在地上摸了摸,靠,谁在这里挖了个小坑?一块地砖不见了,那坑,足有两三公分深,我的手杖没能探出这个陷阱来。
脑袋里嗡嗡的,心中既燥又难受,更觉悲哀。听到头顶上一个女声道:“欢迎光临……呃,先生,你没事吧?”
这儿有了女营业员了?我摸着膝盖,又摸了摸嘴,哑声问道:“请问,这里是不是远帆男装?”
“啊,是啊,您要买衣服吗?呃?似乎出血了……”她的声音变得踌躇起来。
老天爷保佑,希望这小女子在这里工作以来,没有受过假装盲人的坏蛋的欺诈,也希望,没有人到这里来试图敲诈远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硬着头皮问:“呃,我想找詹老板,詹远帆老板,他在不在这里?”
“啊,没有诶,好些天没有过来了……你是谁?张店长,有人找詹老板!”女生显得很警觉,“不知道谁,我不认识,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好像打过架的样子,在门口摔了一跤……”
小张的声音由远而近:“小惠,我来,你来照顾这边的客人……请问,您哪位?找詹老板有什么事情?他最近挺忙……”
我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服装店,客人来来往往,除非是常客,回头客,店员们一般很难记住客人。自从去年我来过一次之后,后面就没有来过了。小张还记不记得我?他会不会帮上我的忙?
我挤出笑,因为疼痛,那笑想必很恐怖。不过我还是努力地笑着:“帅哥,还记不记得我?去年我来你这里买过东西,正好碰到詹老板和谁谁谁吵架……我看不见的,还记得吗?买了千把块钱的衣服,是你……”
“啊啊,原来是您啊,真是好久不见了,怎么今天,谁欺负你了吗?快请进来坐下,我帮你弄弄,怎么搞的,您又是一个人出来逛街?呃呃,您要找詹老板?他不在这里啊,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您认识他?是不是上次,你就认识了詹老板?”
小张一如既往的温和,终于让我松了一口气。老天,如果他不记得,这事儿就没法办下去了。幸亏幸亏。我拍拍胸口,如释重负:“是这样,这段时间我找詹老板找不到……他手机不接电话,那什么,我有急事找他,挺要紧的……”
旁边一个人走了过来,插嘴道:“你就是那个瞎子?我记得那天,你还帮帆哥摸骨看相来着……还得多谢你,不然,我可能会被踢回家……哈,帆哥跟你做朋友了?他那人,是不是挺难相处的?我不是说他人不好,不过的确不好相处……”
“大邱?”这个声音我还记得。“小邱也还在这里做事吗?”
“呃,你这么叫我?你跟帆哥在一起,就这么叫我?大邱小邱,还真是帆哥想得出来的绰号……小邱没在这里做,到玲姐的店里去了,呃,玲姐是帆哥的二姐,开超市……你找帆哥有什么事?我也许能碰到他,到时候跟你转告一声。不过最近,打他的电话恐怕他也接不到……他在休息,电话在我舅舅舅妈那儿……”
他果然被家里软禁了。因为出柜,还是夺权?故事听多了,难免想得更多。
我不能跟大邱说实话,可是如果这么等着,也太让人心焦了。“他现在,还好吧?没出什么事情吧?因为到了约定的时间没有办法联系上他……所以,有些担心……”
“没什么。”大邱大大咧咧地说:“一点家庭纠纷,解决了,他就能出来……呃,呵呵,你到底有什么事?不着急的话等一段时间。着急的话,我帮你传个信。”
小张在一旁说:“先生,您坐一下,我帮你把脸上擦一擦,好多血,挺吓人的……呃,大邱……呵呵,大邱是詹先生的表弟,他还是能见到詹先生的……这边,您真的跟人打架了?”
我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小张的动作虽然轻柔,也弄得我疼得够呛。我脑子里激烈地转着,怎么样能让远帆知道我在找他呢?但是又不能引起他家里人的怀疑。我的脸部肌肉哆嗦着,嘴唇哆嗦着,低声说:“是这样,詹先生曾经跟我说想要打个店子,就是洗脚按摩类的休闲娱乐场所。呃,最近我们店老板家里有事要离开这边,准备把店子打出去,说实话挺便宜的,时间很紧,所以我呢,詹老板说他正准备投资这个……呵呵,私底下我也想,如果老板是朋友的话,我也能够沾沾光,是不是?我这个,是出门急了,摔了跤,没关系的……啊啊,小张,虽然没有关系,还是请您手下留情一点……”
“开店啊……帆哥倒是真的很有这个瘾的……行,我今天到他们家去一趟,把话传一下。那什么,您贵姓,什么名字?店名是什么?人开价多少?什么时候必须弄好?呃,我看看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大邱正儿八经苦思起来。
时间不能太紧,可也不能太松,否则生变。我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说:“那个价格,我也不好说,两个老板面谈比较好。时间蛮紧,我们老板说,明天不能敲定的话,他就得跟别的人打交道了……也就因为我跟他做事做了好久,所以才优先我们的……所以一定要快。我叫费劲,费力气费钱的费,劲是有劲的劲……”
“费劲?阿劲?”大邱的声音透着一种古怪:“你就是那个阿劲?不但是个男人,居然还是个瞎子?我靠!”
第 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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