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之宁采臣-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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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赤霞道：“虎溪谷的居民除了几户是南蛮本地的，其他都是大乾和蒙元逃难过来的。昔年我在此潜居修行，见他们流离失所、愁苦不堪，就将他们带到了这里。时间一晃，都已经二三十年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

　　　　宁采臣没想到燕赤霞居然还做过这样的事情。仔细一想，以燕赤霞的秉xìng其实也是正常。宁采臣笑道：“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师兄此举，想来也是功德无量了。”

　　　　燕赤霞摇头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你我虽是道门中人，但归根究底还是百姓出身，看到他们受苦受难，能帮自然要帮一把。我之所为不过是依持本心而已，又岂会刻意行事，着眼于功德，这却是本末倒置了。”

　　　　字字句句平平常常，宁采臣听来却是心领神会，似有所悟，言道：“受教了。”

　　　　宁母、金老爷等人闻言，心中皆是暗赞，燕道长果真是得道高人，大善之士。落脚南蛮，本来他们还有些担心。如今知晓虎溪谷的村民大半都是落难的大乾同胞，心中的忧虑也就一扫而空。

　　　　进了村落，马车才停下。正在玩闹追赶的二三十个孩童都不禁好奇的看了过来。只是一个个都不敢靠的太近，围在一边惊疑的打量着。他们从小居住于此，甚少见到谷外之人，打小就被家里人告诫，是以见到陌生之人好奇的同时自然就生了jǐng惕之心。有几个机灵的，转身就跑去叫人。

　　　　听这些孩子的口音，虽然有些异样，但都是大乾语，众人都听得明白。不大会的功夫，便有几位老人和一些妇女走了过来。初一见到宁采臣等人，他们眼里都是惊诧不已。要知道虎溪谷几乎与世隔绝，除了成年的大小伙，几乎甚少出谷的。俄而他们看到燕赤霞，具是不敢相信的惊呼起来，那几个老人擦了擦眼睛，走了上来，惊疑的看着燕赤霞问道：“您，您可是燕道长？”

　　　　燕赤霞颔首，笑着道：“是我。”他打量着这几个老人，从他们的眉角依稀的认了出来，一一指着他们道：“要是贫道没记错的话，你是刘老根，你是李大成，还有你是张柏chūn。二十几年未见，你们都老了。”

　　　　燕赤霞唏嘘了声，这三人眼睛一下都红了，一个个颤抖着嘴唇道：“燕道长，您真的是燕道长，想不到您还认得我们。一晃二十七年，我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激动之下，几位老人拉上那些妇女孩童就要跪到地上给他磕头。燕赤霞虚空一拂，托着他们，作势不悦道：“起来，都起来。昔年贫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不得如此，你们要在这样，那我可就不敢留下了。”

　　　　闻言，几位老人赶忙道：“依您，都依您。”顿了顿，刘老根欢喜道：“燕道长，您说得可是真的，留下不走了。”其他几位老人也是眼巴巴的看着他。

　　　　燕赤霞笑道：“自然是真。”



………【第七十四章　靖海神女林默娘】………

　　　　燕赤霞回到虎溪谷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落。对于村民来说，几乎没有不知道的，即便是这些年出生的孩童，也经常听自家长辈提起过。那些正当壮年的，昔年都崇拜燕赤霞的紧，如今再见，燕赤霞容貌一如当年，更是确信他是神仙中人，心里即是感恩又是敬畏。

　　　　虎溪谷本来就是燕赤霞修行之所，可以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属于他的。他要安排人住在这里，自然没人反对，尤其是知晓金老爷子他们同样是落难之人，不禁更是感叹燕赤霞的仁徳。因此听说之后，不论是打猎的，还是种地的都纷纷过来帮忙。两三天的功夫，几栋普通的民房就建成了。

　　　　有了落脚之处，村民又都热情淳朴，大家心都安了下来。

　　　　“咦，这里居然有座神庙！？”

　　　　这天，宁采臣在村里闲逛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虎溪村中有一座简单朴素的神庙。若是不看其上的牌匾还以为只是一栋普通的民房。这些rì子都在忙活着新居的事情，自然不会关注到这不起眼的平常建筑。

　　　　宁采臣扫了眼，牌匾显得有些旧，但漆墨依然保持的很好，在虎溪谷这样多雨的地方能这样，说明这时间不长。以宁采臣的估计应该不会超过十年，而且这样的事情燕赤霞没有提起过，显然他也不知道。

　　　　经历了风风雨雨，又处在聊斋这样鬼神妖魔横行的世界，宁采臣自然是上了心，尤其是家人好友都居住在此，他自然要打探清楚，这神是好是坏，免得万一出了岔子。他看了眼，牌匾上写着四个字：海神娘娘。门的两侧写着对联：

　　　　击楫溯黄流，但求利济澄清，不惜艰危凭造化；

　　　　翔舷来翠羽，幸赖神灵呵护，敢云忠信涉波涛。

　　　　南蛮位处西海边境，而虎溪谷更是靠近大海，信仰海神娘娘倒也不足为怪。只是虎溪谷几乎与世隔绝，这神祗是怎么传进来的？不过看这门联，所谓的海神娘娘似乎还是个不错的神祗。

　　　　宁采臣抬脚走了进去，就见庙zhōng　yāng坐着一雍容华贵、慈眉善目的女子雕像。初略一看与一般庙里的神像也无什么区别。天眼一开，便见到红中带黄的光柱自这女子雕像上冲天而起。宁采臣心中一凝，他是通晓望气术的，这愿力居然浓厚到形成光柱，可见信仰这海神娘娘的信众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数量。

　　　　对于神祗宁采臣虽然没怎么接触，但有燕赤霞的手书和方道士的游记，后来又有太极图留下的讯息，自然就明白的很。所谓的神祗，通常都是外道鬼神，按照神职的高低分别为游魂、游神、灵神（出窍）、判官（引气）、地祗（神魂）、灵官（金丹）、神尊（yīn神）、神灵（元神、）、神君（天仙）。

　　　　这海神娘娘是什么修为，宁采臣看不出，但能给他造成压力的神祗绝对不止是灵神的阶位。若是起了冲突他未必就应对的了。不过这神祗真身并不在这里，单凭一座雕像还奈何不了他。再者隔着那么远，即便自己将这雕像毁了她也无可奈何。

　　　　有海神娘娘庙自然也就有庙祝。踏进此间的时候，宁采臣就看到了，这庙祝也是虎溪谷的村民，是刘老根的弟弟刘大牛，同样是受过燕赤霞恩惠的村民。他心中一动，上前问道：“敢问居士，这海神娘娘是何方神圣？”

　　　　道士与神祗之间常有争斗，虎溪村又是燕赤霞一手建立的。突然出了个神祗，刘大牛也没敢跟燕赤霞提起，原因不外乎怕引起燕赤霞的怒火。刚刚宁采臣来的时候，差点让他吓了一跳。好在宁采臣神态祥和，并不以为意，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刘大牛解释道：“海神娘娘，又名靖海神女，终生在大海中奔驰，救急扶危，在惊涛骇浪中拯救过许多渔舟商船；她立志普救众生，护佑渔民，专以行善济世为已任。是南蛮八大族一同供奉的海神……。”

　　　　随着刘大牛的阐述，宁采臣也了解了这靖海神女的来历。

　　　　海神娘娘也就是靖海神女，相传在她出生之前，父母朝夕焚香祝天祈求，就在这个女婴将要出生前的那个傍晚，邻里乡亲看见流星化为一道红光从西北天空shè来，晶莹夺目，照耀得湄洲岛屿上的岩石都发红了。所以，父母感到这个女婴生的异常奇特，也就倍加疼爱。因为她出生至弥月间都不啼哭，便给她取名林默娘，父母唤她为默娘，人们尊称为林默娘。长大后，她立志终生行善济人，矢志不嫁，父母顺从她的意愿。她专心致志地做善事，平素jīng研医理，为人治病，教人防疫消灾，大家都感颂她。她xìng情和顺，热心助人。不断为乡亲排难解纷，还经常引导人们避凶趋吉。世人遇到困难，也都愿意跟她商量，请她帮助。

　　　　相传靖海神女在世时，有一天，海上起风浪，靖海神女要渡海，岸边船只是有，但是船上没有船桨，也没有船篷，加上风急浪大，船手不敢开船，靖海神女对船手说：你只管起船。随即叫人将草席挂在桅杆上用作船帆。船开上海面，乘风破浪，飞驰而去。

　　　　有一次，一艘商船在附近海上遭到巨风袭击触礁，海水涌进船舱，即将沉没，村民见狂巨浪，不敢前去营救。在这紧急时刻，靖海神女信手在脚下找了几根小草，扔进大海，小草变成一排大杉划到并附在即将沉没的商船上，商舟免遭沉没，船中人免难。

　　　　她能乘席渡海、预测吉凶，必会事前告知船户可否出航，所以又说她能“预知休咎事”，称她为“神女”、“龙女”。

　　　　刘大牛怕宁采臣不信，还特意举了件事，说道：“五十年前，南蛮地方出现大旱，南蛮的百姓都说非靖海神女不能救此灾害。于是，八大部落的酋长亲往向靖海神女求救，靖海神女祈雨，并说壬子rì申刻就会下大雨。到了那天，上午晴空无云，丝毫没有要下雨的征兆，申刻一到，突然乌云滚滚，大雨滂沱而下，久旱遇甘雨，大地恢复往rì生机。

　　　　因为这件事，八大部落对海神娘娘都是无比崇敬。而且在南蛮行走，若是自称海神娘娘的信徒便不会有人敢轻易加害。”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刘大牛也微微的有些尴尬。

　　　　听到这里，宁采臣亦是了然。虎溪谷虽然远离人群，但终究还是要走出去与南蛮之地的百姓交换使用的生活用品。他们大都是大乾、蒙元之人，在南蛮行走，有了海神娘娘的庇护只要不会什么意外就不会招惹上麻烦。与其说他们信仰海神娘娘，还不如说是以海神娘娘为护身符。

　　　　孤身在外，宁采臣自然理解他们的心情。而且听他说得件件桩壮。这海神娘娘还真是一个难得的善神，从这些传说的神迹中，也可见她的威能，似乎还要胜过自家师兄许多。这样的人物，宁采臣自是不会无端的去挑衅。

　　　　PS：这是咱省的女神，自然要好好的夸一夸，哈哈。事实上很多人都应该知道的，她其实就是妈祖。



………【第七十五章　阿宝心动入道途】………

　　　　当然宁采臣也不会因为刘大牛的三言两语就信了，他心里自有一番计较。再三旁敲侧击，见再也无法从刘大牛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宁采臣便离开了海神庙。出了海神庙，在村里遇到几个玩耍的小孩，他心中一动，拿出糖果，朝他们招手道：“孩子们，都过来，我有好东西给你们。”

　　　　那几个正在玩过家家的小孩闻言就一股脑跑了过来，看到宁采臣手中抓着的大把糖果，一个个都是眼睛发亮，不住的吞着口水。只是敬畏于宁采臣的身份，都不敢开口，其中一个较小的孩童，忍不住眼馋着道：“仙长，这糖果真的给我们吗？”

　　　　“当然。”

　　　　宁采臣笑着拿了一个给他，这孩子一接过就迫不及待的撕开糖纸，美滋滋的含着。看得他的同伴羡慕不已。有人开了头，其他的小孩自然也不甘落后，纷纷围在宁采臣的身旁，眼巴巴的望着他，嚷嚷道：“我也要，我也要。”

　　　　“别急别急，都有，都有份。”宁采臣笑眯眯的说着，也不给多，每人只发了一个。待他们吃完了，他又道：“味道怎么样，还想不想吃？”

　　　　甜品本来就是小孩的最爱，尤其是在虎溪谷他们几个月都未必吃得到大乾的糖果，如今得偿所愿，哪里还能忍得住。一个个纷纷言道“好甜哦，真好吃，我们还要。”边说边伸着小手，唯恐落后了一步。别看他们小，但眼睛尖的很，宁采臣现在手上剩的糖果可不够他们分的。

　　　　宁采臣好整以暇的说道：“想吃，我当然可以给你们。不过糖果就这么点了，也不够你们分。所以呢，我问一个问题，谁能答上，我就给谁一个。”

　　　　“好，仙长，你快问吧，我们都听着呢。不过不能太难哦。”有竞争就有压力，几个小孩都凝神静气的听着，生怕被别人抢先了。

　　　　这种无良的伎俩用在孩子身上，宁采臣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他道：“海神娘娘，你们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

　　　　孩子们一个个抢先说着，七言八语之下，宁采臣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童言无忌，童心最真，从他们口里得到的东西自然比从刘大牛那里要可信的多。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孩子们都没有隐瞒。

　　　　按他们所说，这靖海神女即不索要财物，即便得罪了也不降罪于人，只在人们有难的时候，虔诚的祷告一声，她就会显灵赶来，从来不拖延半刻。十年前虎溪谷曾经遭遇了泥石流，危机关头，还是几个常年在南疆往来的村民呼喊了她的神名，就见霞光一现，泥石流的厄难就被消除了。由此，虎溪村村民才开始真正的信仰靖海神女。而这十多年来，靖海神女别说是打扰他们，要他们做为难之事，连托梦显灵都不曾有过。只是时不时的能在南疆和海上听到关于她救人的事迹。

　　　　宁采臣来到这方世界近乎七八年了，对于神灵的德行他是清楚的。但是像这样无yù无求、一心救苦救难的神祗可谓罕见至极，闻所未闻。他暗道，这靖海神女倒跟自己前世传说的大慈大悲观音大士和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菩萨相类似。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看来是我多心了。这等人物，若是有机会倒是要见上一见。”宁采臣感慨着回到了住所，也将这件事告诉燕赤霞他们。

　　　　燕赤霞笑道：“靖海神女我是知道的。昔年我刚到南疆的时候就听过她的许多事情，委实是一至善至真的神灵。在南疆这片地方，也只有这样的神灵才能得到百族的真心敬仰。虎溪村的村民能托庇在她的门下，我也就放心了。”

　　　　婴宁自有意识以来都是在鬼邙山这样阿谀我诈、凶险异常的地方长大，虽还保持着一片人xìng，但也无法想象会有这样大公无私的神灵存在。自然免不得要唏嘘一番，不过她更感兴趣的是，这靖海神女到底是何修为？她问道：“燕道长，可是见过靖海神女，不知她的修为比之道长如何？”

　　　　燕赤霞道：“我虽久闻其名，但还从未见过。至于她的修为，昔年我隐居的时候才堪堪命宫，哪里能揣测的出。只不过听其显灵的诸多事迹，至少远甚于现在的我，以神道修为论，应该在地祗这个层次吧。”

　　　　天地巨变之后，金丹已经绝迹。无论是仙道、神道、武道，最终能达到的也就是神魂境而已。燕赤霞以自身的修为度量，很容易就能摸到靖海神女的修为。当然真实如何，还得见过之后才能清楚。

　　　　地祗境的神灵相当于神魂境的修士，引气境的强大众人都是见识过的。不论是燕赤霞还是树妖，在实力上对他们而言几乎都是压倒xìng的。而神魂境的存在，怕是弹指之间就能将他们全部打灭。听闻了靖海神女的事迹，众人对其行事都是佩服的紧，如今知晓她的境界后一个个更是多了几分敬畏。

　　　　“小郎君。”阿宝轻轻拉了下宁采臣的衣角，宁采臣满心的疑惑，不知她要做什么，就听她道：“我也要修行。”

　　　　自打兰若寺一行，又见识了婴宁、白素素、聂小倩的神通后，阿宝就有了这心思。如今又听说了靖海神女的事迹，阿宝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同是女子，她不敢自比靖海神女，但她也不相信自己会连一个小女娃都比不上。

　　　　当然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就在于聂小倩。阿宝一心恋着宁采臣，早就将自己当成了他的妻子，如今无端的多出一个女子，又见宁采臣步子越走越远，宛如神仙中人。阿宝心里清楚的很，若是她不修行，怕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