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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月记-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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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如觉得自己许是气昏了头:“罢了,你去吧。对了,贝勒说今儿几时回来?”宝翠摇了摇头,只说不知道。
  天逐渐下起小雨,淅淅沥沥打在梧桐叶上,打在屋檐上,再由屋檐滑下来,响个不停。毓如就撑着伞,在院子里等了允禧几个时辰。她一手捏着帕子,因为有好几次,允禧出去不曾带伞,回来淋了一身的雨。
  宝翠来劝了几次,她也不愿回自己屋里。她的屋离福晋的很近,风一吹,她总觉着能闻到大烟的气味。
  等到下午一点钟,允禧才从外头回来。
  毓如一看见他,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忘了用帕子给他擦擦汗:“你在闹什么?咱们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你还有教外头人指指点点,说咱们这儿有个大烟鬼么?”
  允禧今天赚了几十块钱,心情颇好,听她一说不由皱起了眉:“谁在说这儿有大烟鬼?谁?”
  毓如刚想说话,只听他回过头来,双手覆着她的肩:“沁芳的病一直不好,少抽一点这个□□,大家都说是最有效的。怎么,你要看着她病死、疼死,你才乐意?从前我只当你的脾气烈了一些,如今怎么这样。”
  毓如强忍着气,结巴了几下才说出话来:“抽这个,还不把人抽空了身体?要是抽大烟真能治病,还要大夫做什么?这么指甲大的一块烟膏,要几十块钱,可不……”
  允禧朝前走了几步,一下回过头来:“钱钱钱,我算听明白,你就是为钱!怎么,你嫌我不中用,买了□□便养不起你?”
  毓如言辞恳切:“允禧,你想想你阿玛,他那么反对大烟,是为了什么,是……”
  允禧听她说了这句,心里怒起,道:“我阿玛过世那么久,你休提他出来!你也配!”
  毓如本想跟上去再劝几句,听他一说,心脏收紧地麻木地一疼,竟呆立在原地,只剩唇还在翕动。
  这时候,福晋沁芳房里出来一个丫环请他,他抬脚跟着去了,再回头看她一眼,叹气道:“她是我的发妻,我不能丢她不管。你也看到,找尽了大夫来治病,有过用处么?”他走了几步又是一停,说得很轻:“你要看得入眼,就这么凑合。你要非看不顺眼,就请出吧。”
  毓如大震。她就立在院子里,任小雨斜飘,侵湿了半边衣衫也不管,手心里轻轻地摩挲那块手绢,帕子上的刺绣有些扎手。她仰起头,眼眶里有晶莹滚了几滚,忽然两行泪落下来。
  宝翠看见了,赶紧打着伞过来,拉她要回屋里:“格格,格格!我去找沈大姑娘来,贝勒不是很听她的劝么?她有办法,我去找她来!”
  毓如心底像系着一块沉铅似地生疼难受,连带胃里也一阵绞紧难受。她摆了摆手:“你回来!就是十个沈姑娘来也不济事,自家的难堪,别让旁人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和家人过年没有上网,今天多更一章补上XD
  

☆、第二十七章

  下了一场雨,北平不再热得像一块烙铁,一推门出去,就有一股热风扑面吹过来。做小买卖的贩子全部出来,在中秋这一天,街上像一个小小的集市。
  有卖豌豆黄、桂花凉糕的,整齐的一块块叠在笸箩里,有卖天津的辣小萝卜、凉山的大鸭梨的,还有人,为首是个穿着湖蓝色蝴蝶袖绸衫的姑娘,绾着松松但很妥贴的发辫,背后跟着一个长相白净的拉胡琴的男人,沿着街卖唱。声音悠悠扬扬传的很远,那胡琴的调子忽然高上去,又低回婉转,拉出冗长的、温柔的尾音。
  小贩们从不过中秋节。对他们来说,趁这一天挣几个钱,比在家里对着媳妇孩子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来得实际、而有用得多。
  陆玫和沈黛送陆皎夜去火车站,一手替她提着沉沉的皮箱:“去燕京大学也不差这一天,怎么不在家过了中秋?”
  陆皎夜道:“别的同学都是这一天去,我去得晚,还叫家里用汽车送,这不行。同学该怎么看我?”
  陆玫听她这么说,便不再多说,把手里的箱子交还给她,道:“你是上了很久学校的人,别的我不多说。只要争一口气,多想想你爸爸妈妈,多想想你哥,知不知道?”
  陆皎夜笑道:“还说呢!唠唠叨叨,大姐跟我妈似的。你说的这些,妈昨晚跟我说了一千遍了。”说着回头看沈黛,索性道:“嫂子,你有什么对我说?”旁边跟着一个下人,手里拿着个装各种吃食的包袱递给她,于是她又道:“火车上都有规定,一人只许带一个皮箱,罢了罢了,这些你拿回去!”
  沈黛看她的眼盯着包袱里的吃食看了又看,知道她仍舍不得,上了大学又不便经常回家去,就伸手抓了好几把白纸包的桂花糖、果仁酥,一股脑塞到她的白貂皮帽子里,笑道:“你上了车,再拿出来。”
  陆皎夜冲她笑了笑,跟着前头拎箱子的小厮一路往车站里走:“哟,车来了。我走了!”
  陆玫跟上去几步,扬了扬手:“到了来信!” 
  陆玫独自回了家。
  陆太太和三姨太坐着,由秋婵给她们夹核桃吃,正在聊着,看她一眼道:“怎么你一个人回来?小黛呢?”
  陆玫脱了身上海蓝色缎面罩衫,坐过去道:“她说今儿是中秋,得回去和她的好姊妹过。”
  “这孩子!忒不会办事,你怎么不留她?”三姨太看陆太太对沈黛颇和颜悦色,就从旁揣度她的心意,猜想这事情已是定了大半,一叠声地责怪自己女儿。
  陆玫笑起来:“我怎么没有留?人家要回自个儿家里,和姊妹过个中秋,我拦得住?”
  陆太太伸手取了一块核桃吃,看她的眼神颇有赞许:“玫丫头做的妥当,怎么着也好。一会儿,老爷请了天艺照相馆的师傅给家里照一张全家福,要是小黛在,叫她不叫?省了麻烦。”
  陆三姨太附和着也点了点头,叫过自己的丫环扶着起身:“这是头一次照全家福罢?我回去,也换一身体面些的衣裳,图个彩头!”
  “您的那身广绿色绸缎衣裳就不错”,陆玫朝她说了一句,回过头对陆太太笑道:“妈,您看看我亲妈,一把年纪了倒很爱漂亮。”
  陆太太拍了拍手指上沾的核桃屑,抬手示意秋婵下去,温言一笑:“怎么,只许你们年轻人翻花样,不许咱们老婆子好看了?”
  陆玫旋即微笑,扶着她起来到穿衣镜前,给她从身后整理整理衣领,顺顺当当地接口:“妈,我不哄您,也不骗您。您自个儿看看,和我站在一起,旁人还以为是老姐妹!哪里就是‘老婆子’了?”
  陆太太知道她话里有一半儿奉承恭维,但心里听着也很舒服,就站定了,在穿衣镜前照着整理项上挂的小叶紫檀配青金石隔珠挂子。一个小丫环正巧进来,见了两人就抿着笑,上来轻声道:“太太,大姑爷到了,就在外头。”
  陆太太一听,便扶着陆玫的手过去:“别让他久等,快请进来。哎,对了,亦嵘和曼娜哪儿去了?还不请他们下来?大姐夫来了,他们要人家白白等着么?好大架子。”
  赵曼娜在楼上又和陆亦嵘闹了一场。
  “你们调查处的真出了奸细?我早跟你说了,那姓赵的不可靠,一个混混,他能懂什么?”
  陆亦嵘在房间里迈着小步打转,他已这样走了二十分钟,从门边一路走到落地窗前头,双手撑着白色大理石的窗台,俯身望着下面的风景。说真的,他爱北平。在他从小待过的各种城市里,没有一座像北平这样的亲切、真实而可爱。春天的时候,有各色的春菜时蔬,有花市、庙会;夏天的时候,有隆福寺卖的冰碗,同仁堂的香袋,哪怕在天棚底下洒一点水、吃几口凉拌王瓜,花上几分钱听曲儿,这也很好;秋天的时候,有各地来的各色果子,有遍地的桂花和悬空的明月;就连冬天,在其他城市最寒冷、最贫瘠的时候,北平不还有烤羊肉,和热馍馍卖么?
  他打心眼里的喜爱北平,可为什么就有这么多人、这么多势力一同争抢?但凡有一点漏缝,那些人就像不怕死的泥鳅似的,一齐企图钻进来。他巴不得把奸细,把这一些人,统统地枪毙,枪毙!
  “直军——嗬,也太可怕了,他们派进来奸细,想来个里应外合么?想……”
  “吵不吵?你闭嘴!”
  陆太太派来的小丫头请他们下去:“二少爷,二少奶。太太请您下去呢,照相师傅到了,大伙儿都等着!”
  “算了,咱们先下去,过中秋别让爸担心”,陆亦嵘理了理头发,“一会儿在爸妈面前,什么都别胡说,听见没有?”
  照相师傅蹲得很低,摆弄着眼前架在铁架上的大家伙。“哎,就是这样。很好,非常好,得嘞!”
  陆老爷同陆太太坐在中间,两位姨太各坐一侧。陆玫和大姑爷、陆亦嵘和赵曼娜、陆子峥、陆七少爷,连同几个已嫁未嫁的小姐,捧月似地站了一圈儿。
  陆亦嵘站在挺边上,一边斜着眼往旁边看,兄弟姐妹热热闹闹站满了客厅。往后,人还能不能像今天这么齐全呢?他忽然走了神,这么想着。“哎,二少爷,二少爷!看这里,很好,好!”照相师傅叫他回神。
  “喀嚓”伴着一计闪光,照成了。
  陆家有了一张全家福,民国十二年的秋冬起,它被摆在照相馆最出众、最显眼的位置。
  谁也料不到。北平的风和雨去得多快,它就来得多快。
  一夜之间,到了第二天,各大报纸上统统出了号外,“皖系府调查处用人不严,人员连夜出逃河北”,这条半真半假的消息传遍了北平。街头巷尾议论的人很多,譬如唐师傅端着锅出去买酸豆汁的时候,就听见街上好几个人猜测纷纷,亦有人担心时局再次乱起来,携家带口地出来买粮、买面。
  大家都照常地工作、生活,可心里都悬着一根筋。
  报社社员的最大特点是能写,以假乱真、以真写假,都非常在行。短短一上午,这消息就传到陆亦嵘耳里。
  他立刻暗地查问了怎么回事,致电给内务科程科长:“老程,你看不看报?我问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二少还不知道?您那调查处可都是高人哪!混进去三四个直军细作,您自个儿不知道?亏得总长查得快,这四个人审完了,死在牢里头!”
  陆亦嵘心里松了一大口气:死了就好,没有逃进河北就好!他说话也有了底气:“那我问你,报上写的什么玩意儿?”他拿起报纸照着读:“‘皖系府调查处用人不严,人员连夜出逃河北’,这什么玩意儿?这是诽谤!你不是说他们死在牢里头,怎么还出逃河北?”
  程科长笑了一声:“兴许是狱卒想赚点小钱,到报社瞎说几句,谁知道呢?陆二少,您和我发火没用,这报纸我写的吗?”
  陆亦嵘想要说话,却被他抢了先:“那四个奸细,好家伙,偷出去三万块钱想买军火,在北平来个‘大破坏’,他们直军再来个内外夹击!幸亏给查出来!陆科长,这些人在您麾下,您竟不知道?高,您真是高!”
  电话“啪”地一声挂了。
  陆亦嵘脸色很不好看,他来不及和姓程的生气,自个儿在心里不断地想:三弟知道么?拿人、动刑,可都要听他的意思,不错,他铁定知道了。
  他担心自己的地位难保!
  陆亦嵘想了一整个下午,把每一处细节都想的很妥当,确保自己不受到波及,也不被冠上失职待查的罪名。
  快要到晚上的时候,他打了一通电话到调查处:“叫你们赵处长上来见我,马上!”赵麻子一早就听说了报纸上的事儿,心里预感到几分不祥,于是把自己能够搂到的钱、金银、存款,全部换成外国银行的一百块支票,贴身带在身上。
  赵麻子这才去找陆亦嵘,低头哈腰:“二少,您找我?”被陆亦嵘兜心踹了一大脚:“你敢唬我?调查处的奸细,不是你带进来的?”
  赵麻子疼得直吸气,只差给他下跪磕头:“我,我不可不敢!二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按您吩咐的呀,凡是有本事、有才的,都能招进来。我怎么知道是奸细。二少,二少!”
  陆亦嵘看着他本就不高的身材几乎蜷成虾米,几乎要趴在地上发抖,心里没由来就觉得恶心。
  “搜他的身!”
  立刻有几个人上来,七手八脚按住了赵麻子的手脚,赵麻子边解释边挣扎,被带着枪的小兵打了一个嘴巴:“老实点!”
  他像死鱼一样动弹了几下,全没有人理他,只顾从他身上搜出些东西,一起扔在地板上:怀表,清凉膏,两三张外国银行的支票,调查处的花名册、和文件。
  陆亦嵘踢开其他东西,弯腰拾起名册和文件翻了翻,等到看到那几张外国银行的支票,他的脸色越发可怕。
  赵麻子不是赵傻子,他预料到了可能将要发生的危险:他带着支票,即使将来被罢职,好歹也捞到一笔;他带着调查处的名册和文件,一旦陆亦嵘要他吃牢饭、关禁闭,他也有可以谈判的资格——你调查处的命脉,在我这里呢!
  可他没料到陆亦嵘把他也看作奸细。
  陆亦嵘把文件紧攥在手里,灯光照着他的半边脸,脸上的肌肉都起了细微的、愤怒的抖动:“带他走,抄他的家!”
  好几管冰冷的枪口立刻抵住赵麻子的肋骨:“快,走!”
  赵麻子吓得浑身筛子似的抖动,僵直着身体脚下自动地跟着他们走。他久混市井,早就听说军阀里对待奸细、叛徒的方法,再扭头看陆亦嵘的表情,心里死灰一样绝望起来。在半个钟头前,他还是赵处长,但现在,等着他的可能是动刑、禁闭,可他压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赵麻子开始往坏了想,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有被枪毙的危险,那些黑洞洞的枪口抵着他的心脏,像钻子一样尖细地往里头钻,他已经感觉出了疼。
  他不想死!赵麻子在心里把各方神仙菩萨全部挨个拜了一拜,眼看就走到楼梯底下,他想到了逃。只要能逃到街上,他保准能抄小路、甚至是钻洞逃走,别人一定找不到,他对北平到处的阴暗小道、下水道和狗洞都熟悉得很。只要留着命在,他就能去天津、上海,大不了从头混。
  小命只有一次,没了就全完了!赵麻子动了动嘴唇给自己出主意,他忽然奋力弯下身一个牯扭,就挣脱了拉住他的两个人的胳膊,他甩开身上的大马褂,没了命地往楼下逃!如果不是嫌楼梯很高,有折了腿的危险,他几乎就想往楼下跳。
  陆亦嵘冲到楼梯边,往底下连开了三枪。他听到两声惨叫。
  陆亦嵘的枪法不很高明,他打偏了一枪,在墙头打出一个很深的、发焦的弹孔;一枪深深打进赵麻子的后腰,一枪打偏一些,打歪了他的脖子,那颗头颅连着一点皮肉垂下来,倒在地上。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一会儿才有人走下去看。赵麻子像一只大手大脚的蜥蜴,一动不动地倒着,恶臭的腥血是他留在地板上的最后一笔。
  那人很快走上楼:“二少,死了。”“二少,怎么处置?”
  陆亦嵘盛怒未尽,他觉得被一个混混玩弄股掌,简直是奇耻大辱,现在他亲手翻过了这耻辱的一页。“拉出去,埋远点儿。”
  他吩咐完,径自回家陪赵曼娜吃饭。
  赵曼娜看着满桌的菜,他只挑眼前的几个吃,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这么劝他:“我也看了报纸,不就是几个奸细?有什么的。”
  “说明直军还不死心,还盯着北平!你忘了半年前开过仗啦?”那时候赵曼娜在客厅里,和几个贵太太们有说有笑。仗又是在城北打的,因为陆子峥一方的速度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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