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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争奇记-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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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法力颇高,不肯听我的劝,正赶双方恶斗之时赶去,行抵峰前便吃妖党看破,一阴雷钻把地面震裂,打穿了一个大洞。如非木、王二位师伯神通广大,应变神速,将他接引入洞,便几乎吃了大亏。所以今日我奉命来此接人时,诸位师伯叔再三叮嘱,不令诸位造次,并给了一道灵符,吩咐去时留意。这条通始信峰的地道,前一多半相隔地面甚深,行近峰前约有十余丈,突然往上高起,最高之处离地还不足两丈,极易被妖人看破。有了此符,便可隐去形迹,只不要在地底说笑,妖党便不会警觉。我们反正去了在彼枯坐相候,反不如在此还可随便说笑。候到天明以前再行起身,到了正是时候。诸位以为如何?”
  玄玉闻言,知道形势险恶,不是寻常,便即应诺,准定快天明以前起身前往。鳌鱼口外洞已经申林先用灵符掩蔽,议定之后,便引众人往里走去。那通始信、天都两峰的地道,就在鳌鱼口中间右壁之下,乃是一个五尺大的石穴。人口之处甚是曲折,暗不透光,原是江明前些年与众同门无心之中发现。平日口内有石块堵塞,地极隐秘,外人不知,决寻不到。内里只人口三数丈狭窄,余者多半宽大,途中并有好几处天然石室。未段有一歧路可通天都峰前危壁之下,地势较低,险窄难行,只发现时探行了一次,便无人去。
  众人到了口外,玄玉见那地洞黑暗异常,便将双手一搓一扬,放出一片白光,正待照路前进。申林笑道:“来时诸师伯知道洞中黑暗,向叶师伯代借了一面宝镜,在我这里。只顾说话,还未及用呢。”说时早由怀中取出一面古铜镜,照叶神翁所传用法,手向镜纽上一按,立有一片银光放出,照耀前路,明逾白昼。玄玉见镜省事,便将白光收起。申林引了众人将人口难行的一段走完,到一石室之内停住,说道:“我们就在这里小坐,等候天明妖人住了攻打,再去始信峰与各位师伯相见如何?”众人见那石室虽是地道中的一处洞穴,但极高大整洁,并有大石数方,平滑如玉,可供坐卧,以及食物用具之类。黑摩勒笑问:“石头自是原有。这些东西是申师兄带进来的么?”
  申林道:“我两日前便奉命来此守候,为防妖人警觉,除照木师伯算定人来时刻去往口外守候接引外,平时便在此室隐藏食宿。昨夜闻说江师弟和诸位师姊师弟要来,恐有耽延,又回洞去偷运了些酒食在此。我师徒山居清苦,本无什好吃的,这些酒食俱是木师伯和司空叔弄来的。因木师伯和秦岭三老是老酒友,又是多年未见的至交,木师伯又是天生滑稽性情,只管是三次峨眉斗剑以后的第一场恶斗,并没当是一回事,由金华起身,绕道白雁峰,把何师叔家藏的三十年陈酿要了四大坛,先用法力运到文殊院附近一位高僧的茅棚以内,然后削了一根细竹竿,挑了两坛,和司空叔步行往始信峰战场上走来。到时,敌我双方正在斗剑,有两个不睁眼的妖党认不得木尊者,却认得司空叔是北山会上敌人,只当他是司空叔雇来挑酒的山民,上前拦阻,先吃木尊者戏侮了个够,然后一剑杀死。偏巧诸、王、吕三位师伯俱在洞中,又是极好酒量,性情喜好俱都相近,诸位老前辈虽已辟谷多年,却不禁酒食。这一聚在一起,除却对敌便是聚饮为乐。前夜诸、王二位师伯说妥还请,又特意冲出阵去,购运了好些珍奇味美的酒食回来,有时还在洞前或是峰顶向敌对饮。众妖党只干看着急,无可如何。如今洞中美酒佳肴甚多。仗着妖党只发觉过一次地底有人通行,未容下手便吃木师伯将人接引入洞,只当来人通晓地行之术,并不知有这地道,往始信峰这条路又是直通下洞以内,只要不在双方恶斗正烈之时往来,便不致有险。现在这里食物足供十余人吃的。食物无奇,最难得是那几葫芦酒,多是千里外的名产。诸位师姊师弟可随意饮食,一面闲谈,一晃天就亮了。”
  说时,江明已把旁边大石上放着的酒葫芦和些腌腊食物全取过来,请众饮食。众人本已一日夜未食,又闻酒肴香美,各动食指,便围坐在大石上大吃起来。申林见玄玉美艳如仙,清标独绝,也随意进点饮食,并不崖岸自高,人甚谦和大方,举止尤为端静娴雅,不禁心生敬佩,暗忖:老母高年,抱孙之急甚切。自己虽幸得遇仙师,并以成道之器,为了身是单传,老母日望成家,竟不敢作求仙之想。自来神仙眷属甚多,传为佳话。
  倘能得一志同道合的淑女为妻,等生下儿子,使宗桃不坠,慰了老母之望,等得百年以后,立即携手入山,同修仙业,岂不是好?心中想着事,不由看了玄玉一眼。哪知玄玉见申林骨秀神清,气字超逸,觉着此人根骨丰神甚好,如若修道,定有成就,他又是陶老前辈门下弟子,按理应是道术之士,照初见时情景,怎也和江明一样,武功似有根底,飞剑法术均未通晓?这等美质,单学一点内家武功岂不可惜?想到这里,也由不得多看了申林两眼。
  这一来,二人目光恰好相对。申林觉着对方是个少女,不应如此看她,不禁面上一红,只得饰辞说道:“山居无什美味,师姊请随意用一点吧。”玄玉含笑应了,并未觉察。申林因恐失礼,遭人轻视,不敢再作相顾平视,言动神情便多矜持。无如二人对坐,相隔甚近,玄玉又是磊落大方惯了的人,申林这一刻意庄敬,心有成见,言动均不自然。
  清缘和黑、江、童四人只顾说笑饮啖,尚无所觉,玄玉心细,又在留意考察申林的人品根骨,目光常注在申林身上。申林本想不再看她,偏生玄玉常有话问,由不得要抬头对面。每次答话,玄玉都在看他,二人目光老是相对。申林素来老成,又读了多年的书,把男女界限分得甚清,与少女环坐言笑尚是初次,再为对方容光所慑,虽然心中只有敬赞,并无遐想,也说不出是什原故,可是每与对方目光相对,便由不得面红心跳起来。
  妙在是越不想看,那眼睛竟不听制止,隔不一会,目光又与对方相接,于是心情越来越窘,渐失常态。
  玄玉见他先前神态言谈甚是从容端庄,忽然拘束起来,头老低着,目注石上,偶因答话抬头,目光一接,立即避去,其状甚窘,对于别人却不如此,始而不解,嗣一推详,忽然省悟,不禁面上微热,见申林始终一脸正气,知他是个读书守礼之士,便笑说道:
  “申师兄,你不是说要详谈这次妖人攻打始信峰,与诸位老前辈斗法斗剑的经过吗?现隔天明尚早,我们已吃了不少酒食,请把这几日妖人猖獗情形说与我们一听如何?”众人闻言,随声应和。申林正窘得想不起主意,闻言恰可解围,忙接口道:“我先就想说,因诸位师姊师弟正在畅饮,还没顾得说。三次峨眉斗剑,只听传说,不曾眼见。照着连日见闻,双方对敌险恶情景,却也使人胆寒心悸呢。”
  众人问故,方知原来日前金华北山会上,未后到来向西台诸老侠叫阵,约往黄山始信峰比剑斗法的两僧一道,乃昔年第三次峨眉斗剑漏网逃走的西崆峒派中有名人物。为首发话的老和尚,以前真名叫七级神陀法镜。同来的僧道二人,一名铁帚禅师,一名五雷真人牛清虚。当初峨眉、青城诸正派因崆峒派虽是左道旁门,但与五台、华山诸异派不同,为首诸人知道群仙劫运将临,法力飞剑又非诸正派中首要之敌,因此多在山中闭户静修,想将劫运躲过,并无十分恶迹,只所收门人多非善类,已然剪除将尽;念其多年修为不易,当峨眉掌教妙一真人用六合微尘阵将各派妖人困住时,故意网开一面,放走了好几个,事后也未前去寻他。不久群仙相继成道飞升,就此放过。彼时法镜较明邪正之分,又知不是峨眉对手,只管受五台、华山两派妖人怂恿,口里勉强答应,暗中却设法规避,并未到场。铁帚禅师和牛清虚因爱徒多人俱为诸正派所杀,恶气难消,竟不听劝,如约赶往,不料一交手便吃了大亏。如非对头手下留情,早已遭劫惨死。逃回以后本可无事。
  这一年,秦岭三老中的娄公明偶由西崆峒经过。法镜有一爱徒申波,因乃师禁阻,未往峨眉应约,保得一命。娄公明过时,发现山谷中有一本灵草,下来采取。申波也正在附近闲立,见有外人在本山采药,又是正教中家数,想起以前诸同门被杀之事以及本门师长所受屈辱,不禁怒从心起,口出不逊,上前怒喝阻止。申波自不是娄公明的对手,晃眼便将飞剑失去。法镜等僧道三人正在洞中,闻报赶来。三人打一人,也只斗个平手,还丧了两件心爱法宝。双方连斗了二日一夜,正相持不下,恰值娄公明的同道至交、青城派剑仙五岳行者陈大真由左近空中飞过,发现有人斗剑,以众暴寡,本就不平,况又有邪正之分,这一面更是自家好友,如何能容?当即上前助战。青城派两位教主矮叟朱梅及伏魔真人姜庶创立教宗时,收徒取材甚严,门下共只十九个弟子,彼时多半成就仙业,只陈大真和裘元、虞南绮三人奉命承继道统,暂缓飞升,均是地仙一流人物,法镜等三人如何能敌?结果牛清虚见机先逃,法镜和铁帚禅师被陈、娄二人用法力禁住,着实教训了一顿,才放脱身。
  法镜生平未曾受什挫折,认为奇耻大辱,当时斗敌人不过,只得忍受。自觉无颜再在西崆峒居住,两个残余徒弟又为娄公明飞剑所杀,便将门人尸首掩埋,离开西崆峒故居,另觅名山隐迹修炼。先是独自一人,辗转寻到浙江东天目深山之中,觅一荒废寺院略微兴建,隐去真名,掩了本来行藏,在内苦心修炼,立誓要寻秦岭三老等报仇。过了几年,铁帚禅师和牛清虚也寻了去。
  法镜本想炼一旁门中的厉害阵法,名为玄阴灭阳仙阵。因知陈大真近虽仙去,像娄公明等一干正教中剑仙法力均高,仍是难于抵敌。除所炼阴雷外,阵中暗藏十二都天神煞。但是这种邪法最是阴毒,并还需两个能手相助。二人来得正是凑巧,当下议定,一同祭炼阵法。为防事机不密,被仇人警觉,一有失闪,全功尽弃,又在附近深山荒僻之处,与两同党各觅一个洞穴居住,将阵法分成三处祭炼。一面暗中勾结旧日同党,准备时机一到立即发难,可以一呼而集。去年便将阵法炼成,早想寻仇,终以仇敌近年功力大进,又有好些有力同道,是否一举成功,尚难拿稳,心中迟疑,未敢遽发。延到今年,忽然结识了几个隐居海外的左道之士。这些人以前全吃过峨眉、青城两派的大亏,怀仇至今,闻着敌党首要近年逐渐仙去,所余能手无多,俱思蠢动,见有人提头报复,同仇敌忾,自然一拍即合,各告奋勇,到时赶来相助。法镜等三人认为时机已熟,便无北山之会,也要赶往秦岭,上门寻仇。
  这日正在盘算行期,恰值昆仑派剑仙小髯客向善的门徒夏云翔等三人,因受花四姑卑礼延请,前往相劝。刚到便遇见老少年马玄子夜闹花村。看出形势不佳,凭花四姑所约的人,决非对方敌手。对方又有几位师执在内,便斗得过也没法上场,何况未必。再见花家所约道术之士,俱是一干异教余孽,难与同流合污。自己以前欠过主人的情,急难求助,受人之托,已然到来,其势不能虎头蛇尾,袖手而去。料定花家必败,三人商议,对方能人甚多,敌是敌不过,只有代她另请两位法力高强的人相助,即便不胜,只盼打个平手,花四姑不致家败人亡,还了人情,于愿已足。但是本派长老虽与峨眉有隙,后己和好,这等局面,万不会与花四姑一气。本心是想约请两位与峨眉、青城曾有嫌怨的前辈散仙,不料行至中途被法镜看见招将下去,崆峒派虽是旁门,除纵容门人是其所短,一干长老尚知自爱,与昆仑派长老以前往还颇密,算是夏云翔的前辈师执。
  夏云翔因近年本门法规颇严,此行本非得已,所请的人也拿不稳是不是肯到,一见法镜,正合心意,便把金华北山之事一说。法镜一想,正是机会,立允到时前往。只是近年久已不愿与闻人间世事,所炼阵法又大厉害,如在花村施为,必有许多凡人遭受误伤,便道:“你且先回,到时我必前往,相机行事。对方所有一干有法力的人,全交与我。底下的事,主人自去料理好了。”夏云翔只想这两僧一道是对方诸能手的仇人,既允前往,必定出手相助,也未问明法镜用意,便即回转。法镜跟着行法召集诸同党商计,觉着自己近年因知所习道法不是玄门正宗,一心报仇以外,已决计不再凭借法力伤害凡人。再者对方能手颇多,如不一网打尽,仍有后患。如欲大举,花村决非所宜。偏巧内有两个有力同党,与化名萧隐君、隐居黄山始信峰的乾坤八掌地行仙陶元曜有仇,主张自己这一面阵法既操必胜,索性明张旗鼓,把斗法地点定在黄山始信峰,图个一劳永逸。
  法镜败军之将,深知敌人厉害,也颇慎重。一面分人前往觅地相待,自和两同党去往北山;一面行法点起信香,约请海外诸同党即日来会。初意花家不能抵敌对方,是为道术之士大多,只将这些人引去,自然转败为胜。自己这一面早有成竹,更可必操胜算。
  哪知花家竟遭惨败,自己和诸同党也身败名裂,几乎被人一网打尽。当日说完大话,高高兴兴飞往黄山。去时还以为事出突然,陶无耀一向独居山中,偶然出入,也只一人,至多洞中有两个徒弟,行事这等机密,当无事前觉察之理。此行不特必胜,并还可以由那先去的同党,假作借地斗法为由,作出光明磊落的势派,先礼后兵。一面向陶元曜挑衅,先交上手,等自己把所有仇敌一起引往黄山,再行大举合攻。
  法镜好胜心高,自来谋定而动,为防敌人讥议,这次约人虽多,那打前阵的同党只得三人,均与陶元曜无仇,早在前半日起身。那有仇的两个和一干有力同党,俱在后面陆续赶去。一面相机行事,或是接应先去两人,一面分成四五路,带了应用法物,先将地势占好,暗中布置埋伏停当,以便自己到后,只将所炼旗门一施展,立可发难。预计先后赶去的人必已动手,先占上风,甚或将陶元曜困住。哪知行近黄山一看,始信峰上下静悄悄的,不见一点杀气。自己这面已早有多人到来,并还来有两个徒弟,似此情形大出意料之外。如说敌人已被消灭,峰顶应有多人仁立守候,或是迎将上来报信,不应如此清静。
  心方奇怪,忽听雷声殷殷,细一注视,原来天都峰那一面已被云雾遮满,只剩峰尖现露在外,云涛弥漫、一片混茫之下,隐隐烟光浮动,雷声颇烈。尤怪的是始信峰那么清静,转似敌人那面占了上风,好生惊疑,连忙赶去。见下面云雾太密,剑光宝光挟着无数雷火,纵横交织,难于透视。匆匆未暇仔细查看,以为黄山云海常有的事。那云起自峰上,敌我双方是在峰脚,各用剑光法宝相持苦斗,人在云下,并未飞起。心想这云遮蔽目光,无论何方,驱散均易,为何任其浮蔽上空?难道双方斗势激烈,连驱散云雾这点闲空都没有么?
  念头一转,未容深思,人已飞近。为想观看双方斗法详情,先把口一张,一股真气朝云中吹去,那密压压的云层立被吹穿了一个大洞。接着又使驱云之法,待将满空云雾散尽时,不料那云暗有敌人法力禁制,与寻常不同。云层厚密而又坚凝,上层虽被吹穿一洞,并未直透到底。法镜由远处飞来,没看清下面情景,敌人对他却已警觉,云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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