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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鹰犬-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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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鸿想,海老哥,您老人家别提那太祖法令好不,我觉得太祖法令比王玄的那些诡计可怕多了。他赶紧问郭守成:“后来呢?”

    郭守成道:“后来,王玄这厮不但买田产,置土地,还经商贸易,贩卖私盐,什么赚钱的买卖,都少不了他的份。那些盐枭何等猖狂,便是遇到巡检官兵,都敢刀枪相向,可一遇到王玄就没了脾气,乖乖让出盐道,甘为其爪牙,有几个死硬不服的,也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大老爷请想,这样的一个狠人,我等普通良民,有谁愿意去招惹他?”

    严鸿道:“按郭员外说,此人行止多有可疑处,又兼家财豪富,按理说乃是众矢之的。可是,怎的不见有官员打他的主意,动他的脑筋?单是为了他的产业,怕也有人想这么做吧。”

    郭守成道:“话说没错。可一方面王玄家财巨万,主动结交官府,打点不在少数,所谓吃人嘴短,一般官员自然犯不着去招惹财神爷。二则,若有那贪心不足,还想进一步打主意的官儿,刚一开始动作,便有人把这些人的把柄罪证,送到政敌或御史的手上。那些罪证无一不是板上钉钉,无可置疑的铁证。再加上被王玄收买的官儿推波助澜,结果,这些人不是被贬,就是被黜,有的据说在卸任的路上,还遭了强盗,连命都保不住。”

    严鸿一边听一边想,这情节咋感觉这么熟悉呢?倒是海瑞冷冷叹道:“却也是这般官儿不肯洁身自好,落下把柄,这才被王玄挟持住,可恨,可恨。若是本官来查王玄,断不受他威逼利诱,定要叫他装神弄鬼的伎俩,来一个水落石出!”

    郭守成道:“海老大人若肯出马,便是十个王玄也拿下了。然而一般的官儿,谁能做到水清无鱼?那王玄一手分银子,一手拿把柄,渐渐的也就没人去捋这根虎须。前些年,他又请人来编修家谱,竟然被他攀上了琅琊王氏,说他与如今的蓟辽总督王忬王督宪算的起同族,论起来还得算未出五服的堂兄弟。王督宪那也没否认,这一来王玄的声势更大。这十几年间,王玄在济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与我们几家联姻。老夫的一个孙女,便嫁了王玄的三儿子,论来,我们两家还是亲家。其他几家也大多如此。我们虽然根底深厚,但财力、势力都不及他,又怎能不听他的?更别说他家的大总管王福,尤其了得,见事明白,行事狠辣,老夫自问也万万不敢招惹他。”(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灾变起源
    严鸿听到此处,微笑道:“那郭老爷子您今天来,是什么用意?难不成是您一片好心,特意来告知我们王玄的厉害。奉劝我们惹不起,躲的起,趁早离开济南,才是正理?”

    郭守成看着严鸿嬉皮笑脸的模样道:“钦差此言差矣。我郭家在济南,已经传承百年光阴,靠的可不是什么有钱有势,甚至也不是结交官府,而是知达时务。老夫自问,经商治家都只是中人之姿,家业不败在我手里,就已经算侥天之幸。不过若说到看事看人,老夫不是自夸,济南城内,也未必有谁强的过我。王玄如今,别看他气焰嚣张一时,实是在自掘坟墓,怕是鬼神难救。老夫几代传承,百年家业,不能陪着他一起死。因此今日前来,只为换一个家族平安。”

    严鸿道:“员外何出此言?我们只是放赈的钦差,又不是来抓王玄的。他家业再大,行止再可疑,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啊。更别说,贩私盐也好,低价买田也好,怕也难以抓到他的证据,我又何必去招惹他?”

    郭守成道:“可若是王玄故意制造粮荒,想要借机谋反,这难道不是死罪?满门抄斩,宗族不保,这等祸事,可是能免的?老夫与他既已算个亲家,将来抄家灭族时,也怕被他牵连。老夫今年六十有零,纵然是死,也不算夭亡,可我郭氏宗族,丁口过千,却不能陪他一起去死!因此上,特来见钦差出首。请钦差念老夫一言之微功,保下宗族的性命!”

    听到这郭守成直言王玄要谋反。严鸿这才敛容道:“这谋逆之事,非同小可,随便攀诬可是不成,员外不知有何凭证?”

    郭守成盯着严鸿看了片刻,又叹息一声道:“严钦差,严大公子,你是个聪明人,老夫在你面前。也就不说套话了。山东巡抚刘才刘老大人,说起来是令祖父严阁老的义子,与令尊小阁老兄弟相称,按辈分是大公子您的世伯。可是,他与王玄搅在一起,做这种种事件,实是自陷泥潭。凶险万端,恐怕要带累了严阁老。”

    郭守成话音刚落,海瑞早厉声道:“我奉君命来山东,休道是一个刘才,便是严嵩本人犯法,也严惩不贷!”

    郭守成却不理睬海瑞。只看严鸿。严鸿点一点头道:“郭老员外,刘应时确实是我祖父的义子,论私本钦差也要叫他一声世伯。只是本钦差这荣华富贵,不是刘应时给的,而是当今万岁爷爷给的。谁敢忤逆犯上,就是死路一条。”

    郭守成听了这话。面色又和缓三分。于是也不保留,便将自己所知之事一一坦白。原来刘才八年前上任,初时倒确实像个要为地方造福的清官。可后来盐政、马政、河道等等,无一不插上一手,人们才渐渐明白,这位原来也是个爱财的主,之前做的,无非是博一个好名声。

    至于这其中的罢采矿事,则更是有猫腻。前脚朝廷的矿监走了,后面王玄家的人,就堂而皇之的去开采铁矿。至于一般的百姓商人,则是想也别想这好处。

    自来盐铁朝廷专卖,这是成法。王玄这种私盗铁矿的行为,已经是触犯了红线。只是有刘应时为其保驾护航,旁人自然难以真正把他绳之以法。

    按理说,刘才虽是山东巡抚,在一省权柄最大,然而明朝官员小大相衡,他却也没法一手遮天。自从有了王玄这位神秘土豪撑腰,济南上下官场,逐渐被他扩张收买,软硬兼施,渐把个济南府经营成铁筒江山。个别不吃这套的,不是落罪免冠,便是被挤走他处。因此,这桩弥天大罪,竟然掩盖得严严实实,朝廷上一丝风声不起。

    经过这桩买卖,刘才与王玄结成了铁杆同盟,狼狈为奸,利益均沾。整个济南官场,也在刘才的权力和王玄的金钱和黑道手段统合下,渐渐凝聚成一个上下勾连,无恶不作的名利场。比如说后来到的徐阶门生,巡按御史方用贤,一开始气势汹汹,后来也在王玄的操控下,乖乖与刘才合作分赃。

    这几年,两家竟然得寸进尺,开始倒卖蕃库的米粮。主要模式是刘才把公粮弄出来,王玄给找路子去卖。据说生意很不错,缴给刘才的银子不在少数。

    历来,淋尖踢斛就是官府的灰色收入之一,而地方上这项收入的一半要上缴到府里,府再上缴到省城。蕃库里确实存在多余的隐性粮食,如果是倒卖这部分米粮并不奇怪。可是刘才不止于此。他不但把这部分灰色收入拿去盗卖,还包含了帐目内应有的正粮。而采取的手段更是多种多样,伪造帐册,侵吞军粮,无所不为。

    这种违法生意,平日做做倒也罢了。这两年山东发生灾害,刘才和王玄竟然还不肯放过趁机牟利的机会。刘才一方面上本请求减免赋税,拨发赈济,另一方面却把该收的税一分钱没少,同时侵吞赈济的米粮。这样两头榨油,只是苦了那些百姓,既不得减免税收,又拿不到赈济,除了饿死逼死,就只得流离失所。而后,又默许山东的富绅们囤积居奇,捂粮惜售,抬高米价。米价一高,富商固然有利,刘才侵吞的那些粮食也就更不愁销路了。

    海瑞听到这里,早已怒不可遏,拍案道:“混账,混账!刘才枉为朝廷衣冠,竟然勾结奸商,为此无君无法的劣行,为一己私欲,置百万黎民于死敌。海某此次不取你项上人头,誓不回京城!”

    郭守成道:“海钦差听此事,心中必道这官商勾结,是刘才为主。然以小民看来,只怕刘才只是王玄手中的一个棋子。刘才想的,无非用权换钱,发个大财,王玄所图的,怕不只是发财了。”

    严鸿道:“愿闻其详。”

    于是郭守成继续说下去。开始时,对于这种发财的勾当,济南几大富商倒是都很有兴趣参与,毕竟卖粮食又不犯法,至于说倒卖库粮,恶意抬高米价等,都是刘巡抚的主意,自己也不会受什么牵连,因此纷纷响应。

    只是连续两年这样搞下来,郭守成又有些后怕。自家的钱袋子越来越饱满的同时,代价是眼看流民日多,破产者与日俱增,各地百姓纷纷逃亡。虽然这让郭家获得了不少低价田地,但是郭守成却觉得这决非什么吉兆。

    想起自己年少时,听家中族老回忆唐赛儿之乱,便是燕王靖难后,又于山东广发徭役,使民不聊生,终于揭竿而起,而今天,这山东百姓被这么搞下去,岂不是也要走上绝路?若一旦酿成大规模的暴乱,那时候,郭家辛辛苦苦捞来的钱财地产,在这暴乱中还能保留下几分呢?只怕连脑袋都未必保得住!

    严鸿心道,这郭家看来也是不简单的,并非很多小说中那种一味贪婪掠夺的地主,懂得不能把贫民逼上绝路的道理。在这大灾之时,能够一边发国难财,一边想后路,也是难得。他点头道:“郭老员外居安思危,实在是令人佩服。”

    郭守成苦笑道:“小老儿只是不想让祖宗辛苦创下家业,在我这里毁于一旦罢了。郭家数代富豪,便是再增一二倍的田产,亦不过一富豪而已。然而山东若是人心不宁,田产再多,也成了累赘、祸患。连小老儿这等粗人都懂此道理,那刘老军门是两榜出身,又岂能不知?然而,只怕他已是骑虎难下。”

    原来,当此连年灾荒,流民四散,甚至惊动朝廷的时候,刘才眼看局面有点要失去控制,心中也慌了。便召集山东各大富豪商议,要王玄与各位员外低价售粮,出米赈灾,并把蕃库的亏空补足,配合朝廷赈济,先把灾情控制住再说。

    结果王玄却说,这几年库里挪出来的米粮,早就有了下家,大多卖了出去,手中存粮无几,不足以补平蕃库亏空。按朝廷惯例,赈济钱粮来了,再在这上面想办法,用朝廷的钱粮,补足山东地方的亏空即可,至于多饿死一些老百姓,这些人里又没有你刘军门的亲戚,算的了什么事?

    又暗地里通知其余几家,不要理会刘才的话,粮食绝对不能撒手。只肯拿出粮食来放粥,说是如此灾民得食,便不至于生变。

    王玄这说法倒也说动了刘才,便依计而行,只是没想到朝廷除了发了钱粮,居然又派了钦差,还是纠察山东百官之责。刘才的心又提了起来,固然他是严家一党,严嵩义子,还有些自保手段,但终究来了钦差就不好糊弄,想要慷国家之慨,却是不那么容易。

    因此,刘才发动各大富商集体凑钱,去外地购买粮食来应急。这次王玄倒也没做对,还带头捐款二万两,其他几大家族也各自出钱,凑了七八万两银子,再加上刘才自己咬牙垫付的银子,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户部的拨款。刘才、王玄和各大家族组织人手,用这些银子分批外出购粮。

    这些银子到了外省买到的米粮,在运回来途中,又接二连三的出事被劫。要知王玄这些年来,贩卖私盐,走私粮食、药材等物,从来就没出过问题,怎么到了救命粮的时候,就接连失手?几批粮食都失了手,几大家便再也不肯出钱买米,山东局势就越发糜烂。(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官商同盟
    严鸿听到此处,问道:“既然买米不济,那单说这山东省内,如今除了济南,其他地方的府库之中,积蓄如何?”

    郭守成摇头道:“怕是都不怎么富裕。就小老儿所知,刘才之前为了赚钱,据说把各地府库的粮食都纷纷集中运往济南,再由王玄负责倒卖。如今各地府库中的粮食,怕是连帐面上的三成都不到。”

    海瑞皱眉道:“那依此说来,这山东地面,莫非无粮了?”

    郭守成道:“那倒不然,地方上的乡绅大户们,多有存粮的习惯。毕竟户大人多,传承百年,祖上经历过太平盛世,也度过乱世荒年,知道金子不如米的道理。所以当初卖粮时,任王玄说的天花乱坠,大家手中也都存了些粮食,以防粮荒。就已老夫来讲,手中米粮,不下十余万石。济南其他其他几家富豪,至少也有此数。”

    海瑞久做亲民官,算力极好,当即道:“几家员外若是肯各以半数存粮借给官府,赈济灾荒,则这数十万难民度过此关便无虑也。”

    严鸿也渐渐听出些眉目,便问道:“郭员外对这粮食估计的如此准确,莫非是有了舍米救人之心?这菩萨心肠,可是难得。”

    郭守成道:“不敢。老夫只是个商人,非是国家官吏。百姓死活苦乐,其实不该老夫操心。一般慈善之事,老夫也只是聊以应付而已。然而郭某从祖宗处继承的家业,也不愿看它毁于战乱之中。如今济南城灾民云集。危如累卵,那王玄野心勃勃。图谋不轨。若是大逆一起,只怕我们这等士绅大户,最先倒霉。便是不被暴徒烧杀殆尽,回头朝廷平乱,追究连坐,我等也难幸免。因此,单为保我郭家宗族,祖先产业。老夫也须得借与钦差几万石粮食,以安民心。”

    严鸿心中微微赞许,这才是聪明人。和聪明人做交易是最happy的。他问道:“郭员外又如何得知,王玄图谋不轨之事?”

    郭守成道:“今日被抢的几家粮行,多是小老儿的产业。而围攻钦差行辕的灾民里,恰好就有我郭府家丁的同乡在其中,如何有人从中挑拨。灾民里又有人携带军械的事,老夫却是刚刚知道。”

    那郭守成身为山东一等土豪,也非善男信女,在济南盘踞多年,自成一股势力。他对于王玄这个暴发户,从最初的看不起。到畏惧、附从,然而始终也怀着留意。前些年他跟着王玄,勾结刘才,做一些不法勾当,赚了不少银钱田地。这事很爽。

    可是近来看着民变危险越来越大,几大家族都是惴惴不安。刘才也惶恐不可终日,怎么唯独王玄,依然满不在乎的架势,甚至有些举动,在郭守成看来是在激化而非缓和矛盾?包括钦差前来,要求各大家族借粮,本来四大家族都几乎同意了,只要官府给的价钱公道,或者未来给予足够的补偿,那么把粮食卖给官府来平息民乱也是符合富豪们利益的。然而却被王玄生生摁住,回绝了海瑞的提议,只拿出千石粮食意思意思。这些做法,尽管王玄振振有词说是为了保证富豪的利益,不被官府当冤大头,也难免让郭守成多存个心眼。

    而在今天早上,居然暴出了几万难民围攻钦差行辕的事。而且还被人抢了几家粮行,损失虽然不十分大,可这面子丢不起。郭守成仔细盘查之下,则查出了更多消息。仔细分析之下,郭老员外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看这架势,今天上街这些人,真心就是要在济南煽动一场暴乱啊!幸亏,严鸿手里拿着个能让声音放大若干倍的东西,突出奇兵,让百姓先乱阵脚。幸亏,有海瑞这黄脸包龙图坐镇,稳定民心,许诺放米。幸亏,严鸿当街斩杀了一个攻击官兵的匪徒,避免了官兵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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