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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鹰犬-第3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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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坠儿这里也耍了点花招。她身上那剪刀,当初实在是内防严鸿外防李天照。但严鸿如何得知?听坠儿拿着剪刀居然是为自己守贞,不禁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又道:“这事,你没跟你家小姐说过?”

    坠儿委屈说道:“我如何没说?可是小姐非说李相公是个君子,断不会做出这等无耻勾当,无论如何也不肯信。还要我保护好自己,留着清白,将来过门后伺候李相公,才是出路。若非是如此,我早已是男君的人了,说不定如今都能当娘了。”

    晚娘与坠儿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可二人的性格相差甚大。对比那个从小读书认字,一脑子风花雪月的晚娘,坠儿生于穷苦人家,对事物的认识实际的多。她自从胡晚娘嫁入严门,便曾劝晚娘现实些吧,新姑爷这泼天的富贵,好好过日子得了,这么又臭又硬干什么?尤其严鸿穿越之后,一改往常的暴虐。她见这姑爷是能赚钱的,人又英俊还有权势,对人又客气温柔,哪还有什么被强抢来的不情不愿?反倒是总想着尽一尽通房丫头的职责,将来好抬举个姨娘身份,也能关照关照娘家。晚娘的所谓保护,到后来于她而言,实际就是在挡自己的路,因此主仆之间嫌隙早生,只是未曾暴露而已。如今小姐正妻位置不保,将来换了人,自己又该是个什么下场?若是被新来的大娘子随便配了某个小厮,那便从天上跌落到了地狱。她此刻便彻底反水,将小姐的秘密全部揭露,换取自己的安稳。

    严鸿又问道:“那姓李的可曾来过咱家?”

    坠儿忙摇头道:“男君莫要乱想,咱家高门大户,门户森严,他一个外人,又是个男子,哪里进的来?便是外老爷来咱府上,也是只能在书房待茶,进不得内宅,何况是那李才子?”

    严鸿听了这话,心里多少舒服了点,看来晚娘最多是精神出轨,身体还没机会背叛。自古侯门深似海,从此箫郎是路人。严家深宅大院,几重门户,比起侯府也未必就差了。李天照一个书生,确实也不具备潜进来的实力。他又道:“原来如此,你这小妮子,早先怎么不肯跟我说?”

    “我早先有点怕,一怕对不起小姐,二怕男君怀疑我的贞洁。我对天发誓,李天照那混帐东西,从没与小姐有过越轨之事。”

    严鸿点头道:“我信你便是,说来,我原本还在担心怎么对待你家小姐,如今么,倒是有个计较了。你也放心,将来不管是谁进门,你都是我的爱妾,不会被赶走的。”
第六百一十九章 残花凄露
    坠儿得了保障,心中安定下来,拉住严鸿胳膊道:“男君,别走。小姐的事,也不必急于这一时操持。奴婢好久没得男君宠幸了,让奴婢好好伺候您吧。便是您当初说的那些什么苏秦背剑,倒浇蜡烛,奴婢也都肯做。”

    严鸿从张青砚和坠儿那里弄明白了真相,心头怒火万丈,却是不动声色。此后两天,就将自己手下的精干人马全都撒了出去,专一寻访李天照的下落。

    另一边,陆炳那里也把封赏全都发了下来。王霆等四人皆从百户授副千户,连同那些随严鸿南下的锦衣,也人人升了一级,各自按级别领取赏金。黄河双侠跟随严鸿在壕境、台州作战有功,特晋为试百户。便是慕家兄弟这种坐镇京师的,因为有严鸿这金大腿的庇护,也都升了试百户。阵亡者抚恤银两,受伤者按伤情领取伤药钱,一时之间皆大欢喜。

    严鸿的衙门里,也加派了人手,调拨了数十名精干锦衣充实队伍。这些缇骑千手千眼,又熟悉京畿的人脉,更有慕家兄弟这等狗仔队打探,因此很快就有消息反馈回来。

    原来那位李才子当初风光了一阵,如今却落魄的很。说起来这位国朝举人,要放在各地,都是极为尊贵的存在,可京师是什么地方?不来京师不知道官小,不到扬州不知道钱少。京师里七品不如狗,六品满街走,一个小小的举人算个球?

    据说原本是有大人物相中他,想要招他做门婿。可不知怎的,那位大人物如今对他不闻不问,甚至还透露出对他不满的倾向,便开始有些人动他的脑筋。也不知道他得罪了谁,先是被痛打一顿。据说手脚都打断了,治病又花光了积蓄。原本投献在他名下的土地,又纷纷转投到了别人名下。因此如今这位五省大才子,又混到了当初穷秀才时的光景。身边也只有一个老仆伺候。在北京城外勉强挣扎着混日子。听说还在看书,想等着明年会试继续努力。

    严鸿得知消息。心中暗怀恶意,又前往拜见李时珍李药王。他二人也算是有缘。李时珍当初为了写本草纲目,离开京师,游离天下。那是异常艰辛之事。多亏得了严鸿的资助,不仅盘缠无缺,而且于地方官府上,也多受照顾。他腰包充足,沿途雇车坐船便方便许多,又请了几个学徒帮着整理,本草纲目书书写也颇有进展。这次回到京师。又恰好给严鸿的原配正室诊病。本来按照医家规矩,病人医案怎能随意泄露?可是张青砚冒充严家侍女,只说是老太夫人的意思,李时珍也不敢不从。

    见到严鸿到来。李时珍慌忙放下笔墨,起身行礼:“严大老爷,学生这里有礼了。”

    严鸿也还礼道:“李先生,不必客气。此次给拙荆胡氏看病,还多有劳先生。只是,听说拙荆过去的服药不太周全,却要请先生给指点迷津。”

    既然这事先前已经给丫鬟说了,面对严鸿的询问,李时珍也没有不说的道理。他便将胡晚娘的情形合盘托出。严鸿却也把坠儿所讲的,晚娘是服了玲医所开药方之事,如实告知李时珍,只不说晚娘为何服药。

    李时珍怒道:“若是叫我遇到那老铃医,定要扯了他前去见官。滥用野方,绝人宗嗣,衙门绝不能饶了这等庸医。胡夫人身体不佳,大老爷,医者不瞒人,今后她还得要补药调理身体,补充气血,否则日后怕是难免早夭。至于说能否再怀子嗣,以我之见,哎,或许上天眷顾,也未可知。”

    严鸿听李时珍这般说,已知道晚娘多半是好不了。他强忍心头悲痛,谢过李时珍,又讨了几个调养身体的方子,回到家中。便往胡晚娘住的院子去。

    晚娘待严鸿回来之后,身体大有起色,如今基本痊愈,也能行动自如。她见严鸿来了,心中欢喜,起身迎接。严鸿也不动声色,带着她一起进屋,之后反手关上房门。晚娘看他动作,只当夫君回心转意,待要与自己亲热,便坐在床上,含羞不语。

    严鸿却不紧不慢,也走到床边,从怀中把锦衣卫搜集的李天照的情形报告文书,拿出来放到晚娘面前道:“夫人,看看这个吧。”

    晚娘听声音不对,要紧抬头,拿起文书看时,只见上面“李天照”三个字,心中便是一跳。不等仔细看完,严鸿已冷哼道:“夫人,你的李郎,如今可是落魄的很啊。你是不是又要拿钱去周济周济?不过坠儿已经被我收用了,再派她去便不合适了,要不要我帮你找点人手,保证手脚干净,不从中克扣。”

    一瞬之间,胡晚娘如遭雷击,木然不动。可是片刻之后,她并未如严鸿想象中那般惊讶恐惧,哭天抢地,或是跪地求饶,反倒是长叹一声,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道:“如此说来,相公全都知道了?多半是坠儿于你说的吧。妾身早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说话之间,晚娘缓缓起身,跪倒在地道:“这事上,是妾身的不是,也没什么好说。但相公信也好,不信也罢,妾身从未做过让你蒙羞之事。事到如今,我只求祸不及家人。至于我自己,这便找相公讨一份休妻文书,离开严家。处处青山皆可埋骨,绝不敢坏了相公名头。”

    严鸿此时只觉得心中如同压了块千斤巨石,固然这事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听晚娘亲口承认,仍觉得难以接受。一个意识忽然在脑海里浮现出来:杀了这贱人!再杀那李天照!他忍不住右手按刀柄,点动绷簧,噌的一声,绣春刀出鞘半尺有余。这时节,小阎王双目圆睁,牙关紧咬,脸色竟然红里透灰,原本俊俏的面目,彷如罗刹恶鬼一般可怕。

    却听碰的一声,门被推开,坠儿冲了进来,扑过去抱住严鸿的腿道:“男君,使不得啊!小姐她也是一时糊涂,您千万手下留情。再说,小姐从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情,只是费了些钱钞而已,男君家私豪富,也不差那点银两!男君,您看在小姐侍奉您这几年份上,饶命吧,千万不要杀人啊!”

    晚娘见严鸿抽出刀来,竟无半点惧色,淡然道:“相公要杀我?这倒也是天经地义,只是相公你如今迎娶新人在即,内宅之中见血不祥。求赐三尺白绫,容妾身自我了断,免得污了您的宝刀。你只说妾身是病重不治,外人绝不会起疑。再者又有李郎中的医案药方在此为证,更无人能置喙。妾身娘家软弱,也无非哭几声妾身命薄,只需给我那不成材的兄弟来点好处,他们便也会欢天喜地,不再追究。就算我那父亲失心疯要找相公的麻烦,以相公此时的权势,便没有严阁老出手,他们也是自取其辱。”

    胡晚娘说这些话时,语气平和,仿佛是在说如何善后别人的后事一样。严鸿牙齿咬的咯咯响,手把刀柄紧紧攥住,几乎要捏碎,可是待要拔刀一挥,将这荡妇一刀两断,那刀却似有千斤重,只觉得心中一股剧痛翻腾,那份杀人的心思早已被覆盖,荡然无存。他挣扎了几下,将单刀纳入鞘中,道:“夫人,你起来说话吧。过去的事,再提也没什么意思,再说也不好单怪你一人。你也不必多想,杀人的事,我不会做。”

    晚娘却依旧跪在地上道:“相公怜惜妾身,是妾身的福分。可是自从知道妾身再不能怀有子嗣开始,妾身的心便已经死了。活着的无非是个躯壳,如不是盼着再与相公见一面,妾身早已自己了断。我是相公娶来的妻子,却不能为相公传宗接代,又不能安守妇道,却与旧日相识藕断丝连。这既坏了严家门风,也对不起胡家的养育。妾身已无颜再居正室之位,乞相公写下休书一封,妾身便立刻离开相府。”

    说来也怪,按理这位穿越后的严鸿,从一开始对胡晚娘这种一本正经的书香做派就没啥兴趣,所以才去外面和孙月蓉好上。他准备休晚娘,也是势在必行。然而此刻得知晚娘果然与李天照有些精神出归,本该借势大发雷霆,一举了断之时,严鸿却也不知为何,看着晚娘此时的模样,格外心疼,竟鬼使神差关心道:“那你离了我家,可是要回娘家么?”

    晚娘摇头道:“娘家我是回不去了。像我这种败坏门风的女人,又有什么脸回去,难道让娘家陪我丢人现眼?我的归宿,不敢劳相公关心。但请相公放心,我绝不做再嫁之女,也不会让相公脸上蒙羞。”

    她话语说的决绝,分明是藏了死志。严鸿不禁鼻子一酸,连忙转过脸去,重重叹息了一口。他暗想,这事说起来,其实也有自己的不是。姑且不说当初的强抢民女,单说成婚之后,晚娘虽然性子别扭了些,又有点小心眼,但是本质不坏,也没真给自己戴绿帽子。至于劝自己读书上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相反倒是自己,不说纳了多少姬妾,抬举了多少房里人,便是如今更要为了相府的政治联盟,停妻另娶,对晚娘也算亏欠。他又回想起这两年的情分,便伸手将晚娘抱起来,强按到椅子上,说道:“你且坐下,好好听我说话。”
第六百二十章 外场气度
    晚娘被严鸿放到椅子上,也不挣扎,只是静候处置。严鸿道:“咱院里装钱的钥匙,可是在你这里?”

    晚娘眨了两下眼睛,泪珠儿几乎滚下来,却咬住嘴唇道:“相公,这里拿去。”

    严鸿也不多说,接过钥匙,递给坠儿道:“坠儿,去开了钱箱子。”

    坠儿忙把钱箱子取出打开,双手捧到严鸿面前。严鸿翻了一阵,从里面数出一叠银票,几张文书,道:“晚娘,这里是五千两银票,城南三家买卖铺面的契约,还有大兴县四百亩良田的地契。加起来,足够你舒服活下半辈子了。当年的事,是我拆散了你的大好姻缘,也是我对你不起,如今……如今,老子就成全你和李天照就是。不过,坠儿是我的房里人,你不能带走。并且在那之前,我还要和李天照聊聊,看他到底是个什么角色。这小子当初在西山敢和我对瞪眼,也是个有脾气的,可他大年夜带着小姑娘到处跑,作风可疑。我和他谈谈,他若是个好人,我便放心让你随他去。他若是个歹徒,你就别理睬他。横竖我给你这些东西,你便是再嫁,也不困难。”

    坠儿听严鸿这般说,先来个热泪盈眶,待想说些什么,晚娘却抢先道:“一切全听相公吩咐就是。只是若是让妾身随李君而去,严家的银两决无面目拿一分一毫。”

    严鸿脸一板:“这会儿我还没跟你和离,依然是你的相公,相公的话,你敢不听?叫你拿着便拿着好了!”

    晚娘道:“如此,多谢相公。”伸手接过严鸿递来的银票和地契,又行了个礼。

    严鸿长出一口气。转身离去。此刻他心中百感交集,但整体来说,本是觉得自己迎娶陆兰贞,晚娘的处置是个问题。一个操作不好。难免落下薄情寡义的评价。如今倒也乐得顺水推舟,将晚娘打发出去。至于给那些钱财田地。于他而言已经算不了什么。王翠翘的盐号一年收入就是几十万银子,更别说山东四大家及台州耿家的私盐、田地收入。

    等到严鸿离开房内,坠儿急道:“小姐,你疯了!你对那李相公明明已经断了情义。怎么不对男君明说?男君心里八成误会您还是恋着那人,才如此安排。”

    晚娘道:“坠儿,你不明白。我若不如此,相公怎么才能安心迎娶新妇?我亏欠相公甚多,如今能为相公做的,就是尽力保全他的名声,也让他能放心的娶新人。说到那表兄。当初虽然山盟海誓,可他既然已经弃我另有新欢,我怎能再与他厮守?哎,总是我前世造孽。今生命薄。若是相公真让我随表兄走,我便悄悄的吞了金,也免得再叫这不幸之身,带累相公与表兄。坠儿,你随我多年,便无恩义,也有情谊。这话我只说与你。你若是敢把这话告诉相公,咱们主仆之间,再无情义。”

    坠儿此时已经哭成个泪人,扑到晚娘怀里道:“小姐,是奴婢对不起你。”晚娘拍着她的后背道:“傻丫头,这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事是我惹出来的,难道还要瞒他一辈子,这样也好,总算能让他毫无牵挂的去迎娶新人,也算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至于表哥,我与他本已无瓜葛。但求坠儿你,若是日后相公要寻表兄的晦气,你虽不能出言阻止,若是能寻机疏通一二句,便也是不枉我胡家待你一场。”

    坠儿咬牙道:“那李天照如此忘恩负义,小姐亏你还如此想着他!”

    晚娘叹道:“总是我命中有数,表兄他虽移情别恋,毕竟当初也是造化弄人。今后,别因我这不吉之人,再叫严、李两家起甚冲突,我在泉下便也安生了。”

    在月蓉房里,严鸿终究憋不住,把这事儿给其他几个姬妾说了。那耿金铃先气的叫道:“不成不成!老爷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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