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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鹰犬-第4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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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党争,然而中原士人众多,他自有一班儿党羽。高拱又曾是裕王爷的老师,有他护定裕王,则吴山、周延等辈足以为其羽翼,只怕裕王殿下,不是轻易能撼动的。”

    严世藩眉头皱起,嘴角强行拉出一个笑容,又道:“还有一人,也请徐阁老赐教。”

    徐阶道:“不敢,小阁老亦是天下奇才,其实无须我抛砖引玉的。还有一人,便是兵部尚书杨博。杨大司马文武双全,自不必说,统帅兵部多年,战功卓著,稳如磐石,便是各地武将,多有对其敬仰的。他既掌天下兵事,又有晋商为后盾,岂是易于对付之辈?前番纯臣杀郑国器,逼走郑晓,实在已得罪杨大司马。虽然大司马秉公为国,在济南之战时也曾调兵遣将,救过纯臣,但在立嗣之事上,只怕杨大司马与高拱却是一伙的。晋豫两党联手,实力强大,小阁老欲行大计,谈何容易啊。”

    严世藩脸上肌肉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嘴里喃喃低语。片刻,他朝徐阶一拱手道:“徐阁老一番提点,多谢多谢。今日之事,果须从长计议。待某谋划妥帖,再来与徐阁讨教。”

    徐阶忙拱手道:“好说,小阁老智计多谋,必有善断。”他瞥瞥严嵩正往这边过来,又道:“这钦差正使之事,正好严阁老也回来了,咱几个便好好议上一番。”

    严世藩听徐阶这么一说,忙转过身去,一瘸一拐去迎他父亲严嵩。这一刻,在严世藩的独眼中,却没能注意到,徐阶挂在嘴角的隐隐一丝笑意。
第七百五十九章 大少点将
    待到五月下旬,经内阁拟旨颁布下来,开海的阵容定下。这一番,真是浩浩荡荡。钦差正使乃是从四品国子监祭酒、翰林院侍读张居正。副使乃是四品锦衣卫佥事加从五品尚宝司少卿衔严鸿,照例赏王命旗牌、钦差仪仗,视察东南各省政务,定开海通商事,更有纠察官员之责。而此次配合的中宫,再也不是张诚这种小角色,而是堂堂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冯公公!

    这三位,一位是徐阁老的得意门生,一位是严阁老的长孙,陆大都督的爱婿,还有一位也是太监中出类拔萃的人物。这个阵容,相比起两年前严鸿下山东时平均品级还不到六品的奇葩阵容来,可谓威风凛凛。朝廷上下,就算瞎子也看得出来,万岁爷是准备大干一场了。

    仿佛嫌声势还不够浩大,又调先前的浙江市舶司从五品提举蒋洲、六品副提举陈可愿,为钦差随员。这两位入国子监两三个月,张居正令他们写了八篇关于东南经济民政的策论,便给他们算了出监。从此以后,本只有秀才功名的蒋洲、陈可愿成为国子监的官生,做起官来也更名正言顺了。

    圣旨下来后,严府里照例是聚会庆贺。严世藩此次破天荒没对严鸿提太多要求,只说道:“鸿儿,这一番既然把张居正抬成了正使,你的担子也轻些。东南开海的事情千头万绪,不过你小子在严府管账也是有经验的。凡事你不须抢着去和张居正出头,只把你分内的事情做好,到时候自然少不了你一份功劳。总之,天家此次属意开海,但你们要做的,只是把这个架子先打起来。只要有船出去,没有大麻烦进来,税收银子多少得一些,那么天家面前。就是个有功无过的局面。”

    严鸿点头道:“爹爹说的是,孩儿记得了。”

    严世藩又道:“东南总督胡宗宪,是我严府的人,你与他不止一次相和。这都不必为父说,你总不至于连他也给收拾了去。至于那两广总督王钫么,这老儿虽然一贯不识抬举,毕竟是徐阁的同年,如今看在徐阁份上,倒也不必过于为难他。反正,现在倭寇已平,沿海左右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你也该恩威并举,别每次到一地。总得掉几颗脑袋下来,惹得大家的提心吊胆。”

    严世藩这话虽是戏言,却也有其道理。想严鸿之前三次担任钦差,第一次下山东,几乎把整个山东官场的高层一网打尽。巡抚刘才以下尽数丧命。第二次下江南,香山县令李镜湖叛逃被擒,死于刑掠。第三次去宣大,宣大总督杨顺又临敌血战,不幸为国捐躯。这么一来二去的搞着,别弄得大家都产生心理障碍了。

    罗龙文却道:“贤侄,你此去东南。那夷洲是要去的。只是汪直、徐海,虽然已蒙招安,他们毕竟是为匪多年,心中道理如何打算,谁也不能确认。依我看,贤侄务须多加小心。莫要被这两个匪类用些什么手段蒙蔽了。须知,此二人当初是贤侄力主招安的,朝中阁老也曾一力首肯。万一他两个降而复叛,再闹出什么事来,不但你要受牵连。阁老面子上也不好看。要不,愚叔拼出这中书舍人的身份,也做你随员,一起走一趟,免得你上当。”

    严鸿心想,谁不知道你罗龙文和徐海反目为仇,上次还给我毒药,要我暗中除掉徐海,大约对汪直也不太感冒。你当初走私番货,出口特产,估计被徐海、汪直收保护费收得太心疼了。我这次去江南,一则开海,二则和王翠翘等团聚,都是有的,还是别让您这老熟人在边上碍眼的好。他便打个哈哈道:“叔父的提醒,小侄记得了。那汪直拥兵数万,横行海上,小侄当然不会对他掉以轻心。放心,此次我去夷洲,就是要细细查探他的动静,免得他表面恭顺,背地里做些不法之事。至于叔父要随同前往,却实在不敢。叔父官品虽比小侄低,这尊卑之序,万万不能乱了。到时候若是小侄吆五喝六,又是不顾亲情;若是小侄以平礼先叔父,又怕乱了朝廷规矩。还是不烦劳叔父为好。”

    鄢懋卿看罗龙文被婉拒,不由在一旁幸灾乐祸冷笑了几声。严嵩也笑道:“含章,你若真有心为这开海之事,待等鸿儿这一趟出巡回来,也少不了你的差使,此刻却不必凑热闹了。以我说,鸿儿也是个福将,这几回出使,回回遇上天大的祸事,都被他给逢凶化吉。但咱们这里其余人等,怕是没这好的运气,跟着过去,一个不留神伤着谁,那也是不好的。”

    众人见严嵩说这话,都是一愣,严嵩自己却呵呵笑起来,于是一众干儿子也都跟着赔笑。严鸿又道:“哎,我只恨这一趟若去啊,奶奶的八十大寿却是没法过了。这出使宣大,错过爷爷的寿辰,如今下江南又要错过奶奶的寿辰,真是遗憾得紧。”

    严嵩道:“鸿儿,你有这般心意,很好。但男儿志在四方,既有为天家出力的机会,自然要好好为之。你这一趟大功立下,回京来,你奶奶自然比什么都高兴。这一趟,你还是把梁如飞和奚童都带去。虽说按理这次出使,不应该如前三次那样有甚么危险,但就算嘉靖三十六年你下山东,谁又能料到会杀得那般血流成河呢?况且含章说得也有道理,这汪直、徐海,到底是怎样的心思,谁也料不准。身边多几个高手保着没有坏事。”

    待得会议散去,严鸿回归后宅。陆兰贞对此事倒是早有准备,只抱住严鸿道:“鸿郎,相公,你是国朝栋梁,时时要出门,为天家分忧,这也是该的。以前啊,我总怕你出去,舍不得你走。可现在,我已然嫁与你为妻,便也要与其他诸位姐妹做个表率。你去吧,只管去,后宅有我,只是别忘了,在外要多多注意自己的安危。虽有我那件宝衣贴你身体。但遇上凶险,还是多长个心眼。不然……不然,妾身在北京,委实放心不下……”说到此。已经是香泪盈眶,扑在严鸿怀里,轻轻抽噎起来。

    严鸿忙伸手抱住兰贞,低声哄了半天,才把她劝得不哭了。兰贞擦干眼泪,又道:“你这一趟南下,孙月蓉身孕数月,自然不能随你颠沛了。我想啊,叫耿金铃留在这里伺候她,让花月仙随着你。也多个贴身护卫的,免得张青砚一个人势单力孤。”

    严鸿道:“若是要留一人照顾月蓉,一个人跟我去,何不让耿金铃跟我去。花月仙为人细心些,照顾月蓉更贴心。”

    陆兰贞道:“相公。这里是严府,奴婢成群的地方,便是伺候有身子的妇人,你从宣大带回来那个仆妇不是比谁都强?留下一个丫鬟,只是给孙月蓉作伴的,你以为真心要指望她端茶倒水?耿金铃天真无邪,与孙月蓉倒是脾气相得。留在府里好些。花月仙正因为为人心细,所以我要她跟着你。你出门在外,身边多一个把细的人,总不是坏处。”

    严鸿感激道:“兰贞,还是你想得周到。你放心,相公是福大命大之人。这回出去也出不了事的。”说着,一手搂住兰贞,顺手把床前的灯给灭了。

    陆兰贞早已心旌摇荡,却支撑着道:“别忙,鸿郎。你这次接了差使,听说是个副使。回头你再去找找我爹,看他老人家有何叮咛的……啊……”

    第二天,严鸿早早醒来,穿戴整齐。待要出门去拜访陆炳,却见严二一溜烟跑来:“大少爷,那位冯保冯公公又来了。”

    严鸿此刻与冯保已经是实质上的盟友,忙叫请进。不多时,冯保小步进来。严鸿忙行礼道:“见过冯老先生。”

    有些时日没见,冯保又胖了小半圈,脸上神采奕奕。这也难怪,眼看自己作为中官,能直接参与筹办开海之事,这其中涉及的银子有多少?随便揩一手油,那也是一辈子吃穿不尽啊!也因此,冯保对于和严鸿的关系更为看重。

    冯保也不还礼,脖子一仰,高声道:“万岁有口谕。锦衣卫佥事严鸿接旨!”

    严鸿心想,这次张居正是正使,我是副使,这口谕应该颁发给张老师才对,怎么又给我了?但此刻不是讲道理的时候,严鸿急忙跪倒道:“臣严鸿接旨,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冯保朗声道:“严鸿小子听好,你这三两年来,把开海好处说的天花乱坠,给朕灌了无数米汤。这一番,便叫你做给朕看,看看你是真心有为国家图画,还是给朕画饼充饥。只要把江南事情办好,朕自不亏待你。张居正虽是正使,朕更信得过的却是你一人。再给你密旨一道,可调遣江南兵马,以备不测。”

    严鸿接完了口旨,冯保把脸色放下来,与严鸿两个相互见礼。之后,两人相对坐下,冯保道:“严小相公,这一番啥恭喜的话也不说了,咱家得到这么个机会,与小相公一起下江南,这也是祖上积的福分。不过,那个正使张居正,咱家平素往来也不太多。前番我侄儿冯孝先被冤屈时,他倒肯伸手拉一把帮忙。可是我听说他的同窗杨继盛,却是个浑身是刺的主,连严阁老都敢得罪。张居正若也是这般人,那就不好跟他对付了。”

    严鸿道:“冯老先生只管放心。张祭酒乃是我的恩师,他学问即大,心胸也广阔,待人和蔼得很,而且做事不像一般酸腐文人那样有许多臭规矩。咱俩跟着他老人家办事,那是便利得很的。”

    冯保点头道:“这样一来,我倒也放心了。还有,我那不成器的侄儿冯孝先,前番蒙小相公救了性命,又还了他的清白。去岁里他乡试中举,今年春闱落榜。我原本意思,叫他继续攻读,争取中个进士。可是他听说朝廷里开海的议论,又听说严小相公你是开海的大将,竟然热血沸腾,说是他的命是小相公你救的,如今要为你做马前小卒,在开海之事上出几分微薄之力。但不知小相公肯不肯抬举?”

    严鸿一听,大为欢喜。他如今虽然官居四品,但属于锦衣卫武臣系统,在文官之中,别说没有多少自己的人脉,就连拿得出手的党羽都没有几个。这冯孝先虽然为人懦弱迂腐,毕竟中了举人,也是有学问的。而且从自己了解来看,此人一旦倔强起来,骨头倒是真硬,而自己又是他报仇雪恨的大恩人。这种人用来做跟班是最好的,平时忠心耿耿,遇事至少立场靠得住。他当即道:“令侄儿德才双馨,若不嫌我这里庙小,严某自然求之不得。回头我便跟爷爷说说,让吏部安排差使。”
第七百六十章 锦衣南下
    严鸿与冯保把事情说妥当,又送了冯保一笔银子,两个作别。之后严鸿便直奔陆大都督府邸而去,同陆炳在书房相见。陆炳见严鸿精神不错,便道:“鸿儿,你为这开海谋划了许多,这一番便是收获的时候。只是你用尽了心机,却当不得正使,这事儿岳父我也为你有些不平。”

    严鸿道:“岳父,话不可这么说。小婿我在开海前期确实做了些铺垫,立了些功劳,但自个到底有几斤几两,还是大致有谱的。张居正不但是我恩师,也是朝廷上一等一的人才,要比政务能力,我真不如他。有他当正使,我才放心呢。这样取长补短,我也好和他学学。这是难得的机会,没啥不平的。”

    陆炳听了,面露喜色,点头道:“鸿儿,方才我是和你戏言的。说实在的,你的才情是有的,我怕只怕你少年得志,不能居于人下,要是有了飞扬跋扈之心,争强斗胜之意,沉不住气,那就难成大器。如今你当副使,丝毫不以为耻,这样的心胸尤其难得。记住,咱们锦衣武臣,是天家的亲兵,与天家关系较近,这是咱们的特长。可是大明朝终究是文重武轻,咱们该的事情要办好,但既不能妄自菲薄,也不能妄自尊大。你能有这想法,我便完全放心了。那张居正虽然年纪也不大,但既是徐阁老的爱徒,又深得你爷爷严阁老赏识。我平素里留心此人,一则才情过人,二则行事磊落,你跟随他确实能好好学习一些。不过,这官场之上,自古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尽管他和你有师生之谊,但你对他也须得留上几分,切不可推心置腹。”

    严鸿虽然心中不太感冒此话。但听岳父这般说,也只得应承。陆炳又道:“这一回下江南,你再带五百锦衣校尉去吧。刘连等四人算你的老班底,照例跟去。看这次能不能借此大功,转正为千户。虽然这次下江南,不必如宣大那样直面鞑子,但江南水太深,十二生肖你也带去。鸿儿,你为人聪明,也是福大命大之人。这次去,我只叫你多加小心,你若有事,兰贞不知要多心疼。”

    严鸿颇为感激:“是。谢谢岳父大人。”

    就在严鸿安排自己下江南人手时,在泰山胡同的徐阶府邸里面,徐阁老一群人也在商议。徐阶对张居正道:“叔大,此次开海,是天家看重的举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那严鸿小儿,如今已俨然是天家驾前的宠臣,他虽然只是个四品武官加从五品文官,但单论天家的眷顾,实在你这位恩师之上。你与他交道,须得小心谨慎。便是那一般功劳,也不必与他争抢。只要这件事情办的妥当。则天家高兴,严嵩也会真心把你当作他们自家人。我与严嵩老贼,早晚必有一场决战,你潜伏下来,保全羽翼,无论是战是守。皆然有可用之力。”

    张居正道:“恩师所言甚是。即使撇开敌我两党之征战,单说这开海通商对我天朝的利弊,学生便不敢丝毫怠慢。”

    徐阶点点头:“你的才略是有的,平素里留意中枢之取舍,这以短博长的心术。也不缺乏。如今这一趟下江南,却是能有实务的机会,对你个人日后的意义,也自不必言。只有一条,那严鸿前番两次下江南,多用豪强手段,勾结海贼倭寇,攀污豪商士大夫,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那汪直徐海之辈,皆是海上虎狼,如何肯乖乖做人爪牙?一味倚重,早晚必受其害。这一次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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