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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鹰犬-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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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炳看罢多时,将口供放到桌上,对严鸿道:“贤侄,这份供状,你是要拿去么?”

    严鸿道:“拿哪儿去?我是奉锦衣卫指挥使的命令来办此案的,拿到犯人的供状,正好交给世伯,好按国家律法,治郑国器这孙子的罪啊。”

    陆炳微微一笑,一只手又捏起供状,斜看着道:“贤侄啊,你不把这份供状交到家中阁老手里,却送给世伯我,这是何意?”

    这份供词分量非小。若单是送到司法去,那不过取下郑国器的人头,争一个公道人心。可是,要是不送去法办,而是拿在手里,那价值就更大了。掌握有这份供状,就等于拿捏住了郑晓。

    可以想象,要是严嵩、严世藩掌握有这份口供,等于捏住了郑晓的命根子。rì后,郑晓就会乖乖约束他手下那批不要命的科道言官,不敢再对严家发动攻击。相反,这伙人甚至会成为严家手中的利器,去攻击严家的敌人。

    作为严府的第三代,严鸿却没有这么做。这份用意,在外人看来,却是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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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兄弟情深
    严鸿看陆炳发问,笑道:“这份口供交给祖父,也无非是成为一根套在郑晓脖子上的绳索。。我要的却是替尹氏娘子和她肚里的孩子,还有那无辜受刑的冯生,讨一个公道。至于郑大都堂是不是还要和我严家斗下去,小侄暂时cāo心不到。”

    “公道?”陆炳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看了严鸿半晌才道:“官场之上,公道二字,说说可以,谁也不能拿这两个字当真。严贤侄怎么忽然说此言语?”

    严鸿也正sè道:“小侄也自知官场上讲不得公道。不过像郑国器这种丧心病狂之人,今天他能为了仕途可以杀子杀情人,他rì为了做官,焉知他会干出什么事来?这样的人,断不能容他进入官场,就算是他想做我的狗,我也不会养一条狼来充当看门狗。”

    陆炳呵呵笑道:“想不到严阁老的长孙,居然替朝廷清扫起门户来了。”

    严鸿道:“世伯见笑了。小侄还没狂妄到那个地步。我也知道,这样的事是举不胜举的,管不过来的。不过,若是恰好叫我遇上,却不得不尽力管管。好比每年水旱蝗灾,饥民数以百万,死者何止万千?但叫我遇上几个待毙的,却也要施舍一碗稀粥。但求于心无愧,至于他第二rì怎样为生,却是不必纠结了。”;

    陆炳点了点头,并未接话,只是把那份口供收到了自己袖中,然后默默看着严鸿。

    严鸿不知这莫测的陆大特务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放在慷慨激昂的一股气,却忽然变成了微微的恐惧。

    停了片刻,陆炳忽然问道:“我有一事,倒要问问贤侄,还望贤侄能据实以告。令弟严鹄,是何等样人?”

    严鸿咋一听,觉得这个问题问的莫名其妙。严鹄什么品行,问自己干什么?

    但他马上恍然,恐怕是严世蕃又来求聘陆大都督的掌上明珠。陆大都督问自己严鹄是什么人,大约是想了解下准女婿的人品才能。毕竟,嫁个女儿,不是卖个白菜。纯粹政治联姻主要看夫家的权势,可是真正关心儿女的父母,总还要知道对方那小子到底如何,才能判断女儿会不会受委屈。而这话,问严鸿显然是在合适不过了。

    可是紧跟着,严鸿又觉得这事儿没那么单纯。说来陆炳执掌锦衣,耳目众多,严鹄是什么东西,恐怕他早已了解,否则就不会一再拒婚了。

    那么陆炳再问自己这个事,与其说是想从自己这儿了解严鹄的事儿,不如说是试探自己的态度。不是刚才慷慨激昂说到公道么。陆炳显然是看,你严鸿在涉及到自家事时,还能否维持个公道。;

    这点想明白后,严鸿却是释然。单说陆炳对自己的提携之恩,还有,以后和胭脂虎的婚事也离不开陆大都督帮忙,自己就不能把陆大都督的爱女往火坑里推啊,更别说也推不进去。

    再者说,麻痹严鹄个小兔崽子,屡次和老子做对,还想老子帮你说好话?呀呀呸!陆文孚权势滔天,执掌数万锦衣亲兵,让你成了陆炳的姑爷,小爷我还有地方站么?

    想到此,严鸿一笑道:“舍弟么,相貌英俊,智谋过人,才学不输于我,武艺犹在我之上。智谋不输家严,为人品行么,与这郑小公子也可做个兄弟。”

    这几句评语,就算是彻底给严鹄判了死刑。所谓才学武艺,严鸿有什么才学武艺?不输于严鸿,很光荣么?武艺在严鸿之上,说明确实是超过一般市民的水准,但这跟当陆炳的女婿,又半毛钱的关系?

    至于说“智谋不输家严”,这个话,或可理解为严鹄与严世蕃相似一步三计,但也能理解为,两人是一样的yīn险毒辣。至于怎么理解那就是陆大都督自己的事了。;

    品行与郑小公子可做兄弟,那更是不用说了,自己这兄弟虽然没干过直接杀人害命的事,但是始乱终弃,害的丫鬟以泪洗面,甚至跳井、投缳的事,干的还少了?

    陆炳听到这,忍不住哈哈一笑,“想不到严贤侄如此风趣。这番话若是被小阁老知道,你少不得要半个月下不了床。你能对我如此坦诚,当真难得。”

    严鸿也一笑道:“陆世伯对我恩重如山,小侄丝毫未敢忘怀。怎忍心您的掌上明珠,落到火坑之中。至于舍弟是什么人,其实不必小侄添话,我想陆世伯也清楚的很,否则何必一再推辞婚事?”

    陆炳长叹一声道:“贤侄既然知道,咱俩也就不说暗话了。只是,此番你摆平了安定门杀人案,不但救了冯生,还拿住真凶,算是又给我立下一功,说起来陆某欠了你严府一份人情。而供状到了我手里,坏了严府钳制郑大都堂的计划,总是亏欠阁老三分。这两下合计起来,我若再要辞婚,小阁老那关恐怕不大好过。要想过去,怕还是要再烦劳贤侄一次了。”;

    严鸿脑袋一嗡,丫的陆大特务,你老人家不能只盯着一只羊薅毛啊。但他素来最怕陆炳,哪里敢违逆他的意思?又只道陆炳让自己去向父亲说明不要提亲的事,当下装出一副慷慨的样子说道:“义不容辞。”

    陆炳诡异地一笑:“既然贤侄有此好心,且附耳过来。”

    严鸿战战兢兢把身子凑了过去,感觉陆炳一张毛烘烘的大嘴喷出的热气在耳边熏着。陆炳耳语几句,严鸿的脸sè顿时变的尴尬异常,急忙摆手道:“使不得,世伯,使不得啊。这件事不能这么办。我严鸿固然是个泼皮,可是贤妹的名节,岂能耽搁在我的身上!”

    陆炳哼了一声道:“这会儿贤侄又正经起来了?名节?真让我女儿嫁到你严家,给那严鹄为妻,这事儿可比名节受损要命多了!再说了,如今,满朝文武谁敢来娶我的女儿,有没有这个名节,又有什么差别?正所谓扬汤止沸,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先过了此关再说。”

    严鸿简直哭笑不得:“世伯,别的都好商量,但要我担这风流名儿,那岂不成了郑国器一流的货sè。此事小侄万不敢从命。”;

    陆炳冷笑道:“好,好一个清誉如冰雪的严大少爷。既然你这般恪守君子之道爱惜羽毛,那本督就成全你。喏,这封文书,你且看看。”陆炳说完,从抽斗里拿出一封文书,递给严鸿。

    严鸿满怀狐疑接过来,没看两行,顿时脑袋里血冲上来。原来文书里写的都是飞虎山附近地形,山寨兵力多寡等。后面则是行军计划,调动五百jīng兵,截断飞虎山周围道路,阻击周围绿林山寨增援,以五百人分正奇两路攻山。

    如何虚张声势,如何两翼包抄,如何异军突起,如何围三缺一……严鸿虽不通军事,至少看得出来,这份文书写的有板有眼,煞有介事。看着看着,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子。

    陆炳笑道:“如何,贤侄,你若自重声名,我便把这封文书发到山东锦衣千户所去。再请刘老军门发三千jīng兵剿匪灭寇也非难事,这剿灭响马的功劳么,自然大家均沾了。”

    严鸿被陆炳拿捏住了要害,8226看完了重么办123wb下次来咯,再也不敢说别的,只得乖乖认命:“陆世伯,陆大都督,您老人家饶了我。我听您的,全听您的还不行么。”;

    他嘴上告饶,心里却暗自打冷战:这事要是将来闹大了,严鹄那混蛋怕不拿刀剁了我?我可得加小心点,陆大都督啊,你这纯粹是拿我当mt用,太让我拉仇恨了。月蓉哎,你不知道为夫为了你,受了多少委屈啊。

    陆炳长笑两声:“贤侄这般识趣,陆某心中甚慰。时候不早了,有你这份供状,陆某担保郑国器必死。你也赶紧回府去。府中阁老、小阁老见了你,少不得还有一番风雨呢。”

    严鸿拱手道:“多谢世伯关照。”转身出门。

    等到严鸿的背影消失之后,陆炳却是叹了口气道:“严鸿啊严鸿,若不是你小子成亲太早,老夫何必行此下策?哎,也够难为你了。若是兰贞知道这个事,只怕你也得仔细自个儿这身骨头,不要被她拆了。”

    等严鸿回到府中时,天已近四更。但严嵩父子不顾白天勾心斗角了一整天,第二天还要早起去继续勾心斗角的辛劳,都未就寝,还在书房等他。

    严鸿屁颠屁颠到了书房,却见祖父和父亲两人端坐在椅子上。。:  *

    严世蕃这半rì可没有白过,脑子里已经把各种组合翻来覆去算了个透。如今盯着严鸿这副心中有鬼的表情,早把事情猜出了五六分。严鸿看着老爹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心口又一阵扑通扑通的猛跳。他也知道自个这次的祸惹的不小,急忙乖乖过去行礼磕头。先争取表现好点,等会儿事情彻底

    不过这次连严嵩都没让自己起来。老严嵩长眉一竖,先喝道:“鸿儿,你这次的事做得,实在太过分了。诈死之计就算要用,也该先和我还有你父亲说一声。你这样冒冒失失一闹,要是让你祖母知道,吓出个好歹来,你可吃罪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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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刀俎与鱼肉
    严嵩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连严世蕃也冷笑了几声。

    笑声中,严鸿继续道:“若是郑晓这老东西真气死了,那右都御使空缺出来,不是正好让舅公他老人家补缺么?要论亲近,舅公可比郑老儿亲近多了。因此孙儿想把郑国器这孙子办了。请祖父、父亲指教。”

    严鸿所说的舅公,却是他nǎinǎi欧阳夫人的兄弟,严嵩的小舅子欧阳必进。欧阳必进资历比郑晓还深,乃是正德十二年的进士,当过总督、尚书,如今六十多岁,却在南京混个闲职,位高无权,天天喝茶打盹。严鸿把这位舅公拉出来,其实隐隐有扯nǎinǎi的大旗做虎皮的意思。

    他既然敢干这个事,自然不是无有后手,他的后手就是自己的nǎinǎi。欧阳氏年氏已高,而身边亲人无几,关系最近的这个弟弟,却长年在南京,这也是祖母的一块心病。而严嵩又最爱自己的妻子,如今听到能把小舅子弄回来,从此老妻的这个骨肉至亲就能多多来往,他自然就会全力支持,至于能否收编都察院,反而倒不那么重要了。

    果然,听严鸿这么说,老严嵩脸上的皱纹又舒展开了几道。严世蕃却眉毛一竖:“荒唐,实在荒唐!鸿儿,为父发现你自从坠马之后,凡事有理无理,都能扯上一堆子丑寅卯,这倒是出息了啊。可是你坏了为父jīng心策划的大事,却是一千句巧言也挽不回的!”

    “东楼,罢了。”严嵩看严世藩不依不饶,在一旁发了话:“鸿儿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那郑国器为了所谓仕途前程,连怀了自己骨肉的人都能杀。这般心狠手辣之辈,鸿儿如此整治他,他如何能不心怀怨恨?又如何肯乖乖被我们钳制?真要放了他,恐怕他也会狗急跳墙,加害鸿儿。这样的祸害,杀了也就杀了,落个干净。至于郑晓,呵呵,出了这样的事,我看他也在都察院待不住了。再说你舅舅回来,比什么都好,比起一个都察院可要紧多了。”

    严世蕃何尝不知老父的心思?他心里另有想法,却无法说出来而已。他总不能对爹说,我舅舅在御史这个岗位上就是个战五渣,那不是诚心惹爹发作么。见严嵩发了话,只得点头道:“一切但依父亲安排。”

    严嵩又道:“鸿儿,你这孩子样样都好,最大的毛病,就是不肯信自己家里人。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商量?那郑晓再如何了得,爷爷却也不怕了他,在朝堂上斗了这么久,也没见他占了什么上风去。他肯归顺自然是好,不肯归顺,就断送了他,也没什么打紧。总之,郑家不过是外人,你却是爷爷的孙子。你如何认为,爷爷为了这外姓的朝臣,会置你于不顾?有此想法,不但大大不该,而且甚是危险。你今年尚不到二十,来rì方长。若是事事当前,先把自家人来提防三分,单打独斗,终究也难成大器。爷爷今儿这番话,你恐怕一时未见明白。且回去好好想想。待想明白了,再来找爷爷。去。”

    严鸿心中明白,这也算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有惊无险,过了这一关。他连忙向爷爷、父亲磕头,口中道:“爷爷教诲的是,待孙儿细细反思,再来向爷爷讨教。”

    待等严鸿离去之后,严世蕃开口刚想说什么,严嵩却已说道:“东楼,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但你要相信为父。论见事明白,揣摩上意,我不如你,但是论看人,我比你准。鸿儿他一些做法确实和你不搭,但他绝不是咱们严家的jiān细。至于郑晓么,既然不能为己用,那就不要留着他了。”

    严世藩露出个yīn狠的笑容。说到官场斗争,他却是驾轻就熟,也不假思索,便舀出了方略:“这个父亲只管放心。孩儿原先一心想收服郑晓,既然父亲有话,那他就是咱的生死冤家,当然不用留了。孩儿看来,且让这老贼空欢喜一夜,等明天不见放人,他心知上当,必然要出手,想保住郑国器这颗狗头。咱们先待他尽情跳梁一番,再收拾他。不是孩儿夸口,原本他执掌都察院,真要动起来还得忌惮三分。如今天幸有了郑国器这活宝,孩儿要除掉郑晓,易如反掌!”

    严嵩笑道:“如何,这般说来,鸿儿总归还是立下一功的。只是郑晓一滚之后,都察院这个缺,我们倒要找个有力的人塞进去才好。你舅父我也知道,虽然资历是够的,可他近年来忙于折腾些奇技yín巧的东西,对仕宦的兴趣却是不大……”于是一对父子权jiān,又在那里对灯谋划。稍后,严世藩更叫来严大,让他速速安排,去办若干事项……

    再说都御使郑晓,晚间厚着脸皮到严府,忍气吞声表了归降之意后,便一脸苦逼地回家,告诉顾娘子,说此番孩儿的祸事估计是没事了。自己既然已经拱手称臣,依着官场规矩,严家断不至于赶尽杀绝。

    言语之间,老郑唏嘘不已。想当年,自己就是因为秉着一腔忠君爱国热忱,与严嵩对立,在吏部考功司郎中时,就敢反对严世蕃以官生身份担任尚宝司少卿,从而遭到贬谪。这个事件虽然让自己仕途受了挫折,但也正是靠这个经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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