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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深宫嫡女-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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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王没有回答如瑾的问话,只是笑看棋盘道:“你的棋下得不错。”

她将目光落在死了一片的腹地上,“我输得心服口服,王爷不必安慰我。”

“不是安慰。”他挥袖一扫,将交错纠缠的黑鸦白鹭全都扫到了一边,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在静夜里听着颇为清脆。竹制的棋盘空空如也,他将两黑两白分别放到四个星位上摆好,然后随手在如瑾的藤壶中一捉,不多不少拿了九子,一一放到盘中。

如瑾有些惊讶,他摆放的位置正好是她最先的布局,一个点都不错。只听他平和的说道:“你这几子起势很好,稳重的开局,进可攻退可守,熟谙弈术且心思缜密的人才能摆出来,从这里看,你已经算是会下棋的人了。”

他又拿了一些黑白子交替摆到盘中,如瑾眼中的惊讶渐渐变成了震惊,他竟然在一步不错地复原棋局!因为开局的对垒让她十分小心,每一步都琢磨了许久,她才对双方落子的位置记忆深刻,但长平王明明一直漫不经心的样子,原来也记得这样牢固。

他的记忆力过人么?如瑾静静的沉默着看他摆局,不打断,不打扰,想看他能复原到哪一步。

长平王一边随手摆着棋子,一边指着她最先的步子道:“他们玩拳脚的人信奉一个道理,最好的防守是攻击,这话用在别处也不错。你原本的布阵本来可以稳步推进,扩大地盘,为何开始交手的时候却要紧缩防御呢。”他抬眼看着她的眼睛,眸底如古井幽深,“是你墨守占先之人防守即可的成规了,还是,你怕我?”

如瑾没有和他对视,只是默默看着棋盘,感受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脸上一直不移开。屋中昏暗的光线照着她的脸,长睫投下的暗影比平时都要浓一些,如冬阳下的浅荫。他的话说完,她蝶翼般的睫毛微微一颤,连着睫下的浅影也细微地晃了一下。

他说她怕他。如瑾心底有什么地方似被极尖锐的针刺了一下。只是一瞬间的思量,她已经想得非常明白。

他说得对,她当然怕。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怕,只是她一直没敢向自己这么承认。她和别人不一样,她是重新活过来的,她看见过未来,她要改变那个未来,就要冷心大胆的朝前走,害怕是她承担不起的情绪。

所以她虽然从心底惧怕着他的脸,他的身份,可她从来不承认,下意识的将惧怕变成了厌恶,特别是他从佟家带走了秋雁之后,她对他的厌恶就更深。

直到直到他屡次救她,屡次接近。她的厌恶消磨没了,于是心底里深藏的那份惧怕便重新的,渐渐的蔓延出来。

他越是接近,她越是抵触和警惕,于是这盘棋里,她暴露了自己的内心。

如瑾轻轻了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她不该和他下棋。这盘棋让他洞悉了她的隐秘的情绪,也让她自己被迫面对了不愿承认的恐惧。

“你怕我?”长平王追问了一句。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如瑾不知道他为什么而笑,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口:“是,我怕。王爷不按常理,我只好小心谨慎。”

说的既是他的棋风,也是他的行事。

他不循章法的落子,促成了一个黑白子互不相干的可笑开局。他出人意料的行事,让她时时提心吊胆。在棋局中他那让人捉摸不定的落子最终绞杀出了大好胜局,使她一败涂地。那么他的行事呢,这一件件作为之后是他怎样的算盘,最终她又会怎样?

“小心太过终会一无所成,你何必要刻意为难自己。”长平王微微摇头,继续复盘。大约到三十多子的时候,如瑾开始跟不上他的思路了。她只记到这里,后面的对局两个人分别是怎么走的,她记得有些混乱,只能看着他一个子一个子的摆在盘上。每每到了关键的转折点,如瑾方能看出正是当时的局面。

这样一直摆到收官阶段,他又开口说道:“你看,你最后殊死一搏的时候,锋锐很利,杀着很多,该舍的舍,该拼的拼,步法和思路都很流畅,是以最终被你占回了两个角去。若你早些放开手脚,这局面定会不一样的,中间腹地定还有一场厮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的手里全是死棋。我们的棋力原本没有相差这么多,是你束缚得自己失了良机。为何要到最后才能看开呢,你可以无所畏惧。”

他将最后一子落定在棋盘上,复完了整盘。

如瑾先还看他精准复盘,听他侃侃而谈,然而听到最后几句却慢慢变了脸色。世事如棋,人生如棋,他如同方外禅僧一般在给她机锋点化。

“王爷只顾说我,您自己开始不也在按兵不动,亦未曾到我这半边来。”可笑的泾渭分明的黑白对垒,一个人是完不成的,需得两个人全在自己这边排阵。

长平王含笑靠在了椅背上,“我与你不同,我从一开始就在进攻。而你,是举棋不定,心有顾忌。”

如瑾默然。饶是不愿意承认,也没有言语可以反驳。的确,收官时他的每一个子都是围杀她的利器,连最初看着是闲棋废棋的亦不例外。认真想来,他的确从第一步开始便开始筹谋攻杀了。

如瑾默默看着腹地的死局,想着他的话。如果她从一开始便有最终的气势和决心,不被他奇怪的路数吓到,这盘棋会不一样么,会么?

远方有更鼓隐隐传来,数了数,恰是三更。原来不知不觉中,这盘棋下了大半夜。

长平王将手边冷透的清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站起了身:“谢谢你的招待,今年的年夜过得不错。”

他从怀中掏出两个布包,一个扁扁薄薄,一个略厚。他将薄的递给如瑾,笑道:“承蒙你送的窗花,这是回礼。”

如瑾从棋局和人生的思量中回过神来,因他递得太快,没及思考就下意识接在了手中,接过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窗花回礼。她不由羞恼,刚要将布包丢回给他,他又递了厚布包过来:“新春到了,这是压岁钱。”

压岁钱?他是怎么想的!

如瑾的脸红了又白,根本就没接那厚布包,将手里本来拿着的也丢在了桌上,碰了棋子,打乱她惨败的对局。然而那一边,长平王已经走到窗边去了,也不见他怎么作势,转瞬就推窗掠了出去。如瑾咬着唇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个家伙!

他就这么走了,她的丫鬟可还都昏着呢!如瑾扶着桌子站了半日,感到夜里的寒凉一点点从脚底漫上了身体,这才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将方才的一切都忘掉,然后开门出去查看丫鬟。

从外间值夜的一直到楼下偏厢里未当值的,如瑾身边大小丫鬟全都睡得很沉,她推了几下竟没有人醒过来,也不知长平王给她们用的是什么厉害迷药。总这样被迷晕身体会有损害的罢?如瑾带着郁闷上了楼,回到屋里将棋子棋盘都收好放回了原处,然后将茶盏也收拾掉。拿起长平王用过的杯子时,如瑾略有迟疑。

她有轻微的洁癖,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用,何况是男子用了她日常喝水的茶盏。这套茶壶茶杯都是上好的汝窑瓷器,素胎浅纹,晶釉莹亮,若全扔了终究有些可惜。她想了想,最终将长平王用过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思忖着明日丫鬟要是问起,就说自己不小心打破的罢了。

如此屋里来过客人的痕迹便尽数被抹掉,只剩了长平王留下的两个布包摆在桌上。如瑾对着它们瞅了又瞅,最终还是拆开了。

薄薄的布包里叠放着一张红纸,展开来,四四方方,写了一个大大的福字。依旧是以前纸条上那样遒劲的笔迹,纸张的材质如瑾认不出来,但想必是上好的,因为叠着被他揣在怀里那么久,展开后竟然没有留下折痕。

让人哭笑不得的家伙。偷了她的剪纸硬说是她送的礼,还要写一个福字回赠,天下居然有这样厚脸皮的荒唐人。

如瑾将红福字撇开到一边,又打开了那个厚布包。

谢谢何家欢乐,张海燕413382338,805154040,严鹏云,y77b05b75wx,rourou,ground616各位。

这章足足写了大半天,第一次尝试写围棋相关,很吃力。有熟悉围棋的姑娘吗,求指点,请留个言。

昨晚又做梦了,醒来深刻自省半宿。这两个月落下的字数太多,心理压力很大,不知不觉处于了越想多写越慢吞吞的怪圈。每当有事情该做却没做,晚上我会梦见上学考试的情节,这两年从化学到高数到英语,已将科目梦了一个遍,每次都是对着空白卷子脑袋也空白。这状态十分不好,我想放松调整一下,回归最初专注于文字的心态。所以近阶段不会逼着自己补字数,希望大家谅解,等我找回每天一万的状态。说一声抱歉。

169掩饰痕迹

他说那是压岁钱。压岁钱为什么不是金银裸子,反而像是一堆纸?

若是直接给银票,自从实力雄厚的进宝楼三十年前开始发放大面值票子,到如今银票早就不是太祖年间只流通三五两小面额那样了,万两以下,想要多少面额的没有,做什么装了厚厚一叠。如瑾一边嘀咕一边拆开布包,发现里头不出所料,果然满满都是银票。

她捡了几张对灯细看,都是五两十两的面值,有户部发行的官票,也有进宝楼等几家银号发放的私票,印章冠字俱全,皆是可以顺利使用的。再将一叠票子全都铺散开来查看,发现也有一些大额的,百两千两不等,而且不但有银票,还有宝钞,从最小面额开始,一直到十千文,百千文。

粗略算算,总共该有近万两的数额,难怪装了厚厚一叠。如瑾最初还有被戏弄的恼火,待到看到宝钞,顿时明白了长平王的用意,惊讶之余未免十分感慨。

在市面上花用买东西,只要不是大宗采买,兑换钱币的宝钞可比兑银子的银票便利得多,毕竟日常百姓吃用多花费铜板,谁会揣一兜银子到处晃悠。他给她压岁钱,不是铸成精巧花样华而不实的金银裸子,而是可以随时花用的银票宝钞,各种面值,妥贴入微,正好可解她们母女手中拮据的现状。

然而她怎么能接他的钱,名不正言不顺的,他又算是她什么人呢?皇子给侯门小姐发压岁钱,哪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她们总共才见过几面,他就给了她万两银子。她若真拿了这钱,日后越发缠杂不清了。

如瑾将桌上红红蓝蓝的票子全都收拾起来,依旧用布包了,收在了妆台抽屉带锁的小匣子里。那是她放私物的地方,钥匙只在自己手里,近身的青苹碧桃也不能打开的。

她本不想将外人的东西放到私密匣子里,但这屋里什么东西都会经过丫鬟们的手,她们整日收拾打扫,放在别处早晚会被她们看见,到时不好解释。暂且收起来,等下次找机会让崔吉送还给他便是。

如瑾将匣子锁好,回头又看见那张大红福字。她想了想,最终又开了匣子,将它也收了进去。字的确写得很好看,但是她不能用。莫说她和他非亲非友,就是她可以坦然受他的礼,也不能堂而皇之在家里贴皇子的手书,否则若是传扬出去,不小心被谁认出了他的手迹,那岂不是后患无穷。她可不想卷入朝堂后宫的争斗,只想和母亲好好过日子。

处理完了这些,如瑾感到身子疲乏得很,准备上床就寝,却又突然想起被割破的窗子。

那窗子可是糊死的,要是被丫鬟觉察了窗缝被割破怎么办?她连忙拿着灯移到窗前细细查看,果然发现一扇窗子的边沿正在漏风。糊窗的纸都是青苹她们收着,如瑾不知在哪里,而且即便找到了纸她也糊不好,到时更容易被人察觉异样。

对着那窗缝闷了半晌,如瑾终于放弃。要是哪天被丫鬟察觉,她只当不知道便了,让她们以为是自己没有糊好吧。

这样终于安定下来再躺回床上时,却是过了困头,如瑾干睁着眼睛无法入眠。身上疲惫,头脑却十分清明,长平王匆匆来去之间说的每一句话,她竟还都记得清楚,尤其是最终他复盘的那几句,句句都敲在她的心里。

如瑾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忽想起这个,一忽想起那个,很久都没能睡着,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阖了眼。醒来时已经是天色大亮,在帐子里能看到明晃晃的日光,如瑾翻然起身,朝外问道:“什么时辰了?”

轻缓的脚步声走进来,青苹应道:“姑娘终于醒了,快到午时了。”

竟然这么晚,如瑾不由暗暗抱怨昨夜那个非要守岁的人。她连忙起来,由丫鬟们服侍着穿衣梳洗。看到地上早已没了摔碎的茶盏,她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昨夜我起来找水喝,睡得迷了,喝完了随手不知将茶杯放在了哪里,后来梦里似乎听见什么摔在地上的声音,这套茶具少了一件,不会真是摔坏了罢?”

青苹不疑有他,忙说:“姑娘恕罪,是奴婢昨夜睡得太死,竟不能服侍姑娘喝水,还要您自己亲自下地找茶喝。”

她早起时悄悄来屋里看如瑾是否醒了,见地上碎了茶杯,纳罕着收拾掉,这时听了如瑾的话才知道缘故,满腹都是自责。如瑾看她面带愧疚,自己心里的愧疚比她更甚,赶紧安抚:“这有什么的,你别往心里去。自从你为我挡了一刀,伤口虽然好了,身子还没调养过来,夜里难免睡得熟。再说母亲已经收了你做女儿,几次三番的叮嘱你,你为何总是自称奴婢,听了让人生恼。”

在晋王旧宅安顿下来之后,秦氏挑了一个好日子置办了一桌酒席,将青苹认作义女,以感谢她奋不顾身救如瑾的忠勇。自此青苹身份与别个丫鬟不同,内宅里上上下下的仆婢们都要客气对她,如瑾也不派她差事了。只是青苹自己并不因此骄纵,反而越发恪谨温和,伤好了之后做事比以前还小心体贴,依旧守着做丫鬟的本分。用她自己的话说,她上前挡刀时没有多考虑什么,就算当时身边不是主子如瑾而是旁人,她说不定也会一时情急就扑上去,太太抬举她是主子的宽厚恩慈,她自己可不能将此事当了倚仗,忘记为婢的本分。

此时听如瑾又这么说她,青苹低头道:“这原本就是奴婢的错,姑娘不责怪,奴婢以后定当小心,再不会这么疏忽了。”

如瑾赶紧转开了脸,心里有些发虚,不忍再看青苹愧疚自责的样子。这事跟青苹一点关系都没有,原是那个行事荒唐的王爷坑人,倒闹得她跟贴身丫鬟说起谎话来了。一面又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不过一个杯子坏了而已,她做什么要欲盖弥彰地编借口遮掩,幸亏青苹忠厚又不知此事底细,不然她岂不是自己闹出此地无银的笑话。

烦闷地坐了一会,如瑾起身去秦氏那边一起用午饭。谁知秦氏一见她就笑眯眯说:“今日起得可真晚,是为着晚上守岁养精神呢?”

孙妈妈凑趣道:“这下好了,姑娘每年熬到子时就已经困得东倒西歪,看着让人心疼,今年定能守满年尾接年头了。”

如瑾脸上微微发烫,她哪里是为守岁熬夜做准备,实是迫不得已。



长平王府的锦绣阁里,也是快到了午时,暖阁中酣眠的人才张开眼睛。外头阳光正好,将暖阁照得通亮,床帐子上金线绣成的花卉明晃晃地闪着。床角四周挂了几个镂空琉璃熏球,光泽流动,剔透玲珑。长平王一头墨发散在玉枕上,嘴角带着笑,目光温和欣赏着熏球,仿佛一个满足于和乐日子的富家公子。他缓缓伸了一个懒腰,十分惬意地发出长长的呼气声。

外间静候的内侍听见响动,轻声试探问了一句:“王爷,您醒了?”

“嗯。”

“您现在起么?”

“嗯。”

内侍们立刻极其恭谨地鱼贯进屋,挑帐的挑帐,捧衣的捧衣,利落而无声地伺候起来。领头的内侍名叫花盏,看见主子脸上的笑容微微愣了一下。主子的笑他不是没见过,但可从没见过这样温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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