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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深宫嫡女-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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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慎之没有说什么,进屋后只朝如瑾点了点头,就伸手搭上了秦氏的脉搏。

“用过药物了么?”

如瑾忙说:“用了先生的方子,刚刚才饮下。”

凌慎之点了点头,从怀中利落掏出了行针的用具,“那药分量轻了些,原是我没想到夫人会这般凶险。现下容我给夫人用上几针,然后再看。”

一直站在旁边的产婆终于忍不住插了句话:“太太情况严重,这位大夫千万慎重啊,而且时间紧迫,您这下针要用多久?”

她虽然有自觉规避风险的乖觉,但也不忍看着凶多吉少的产妇被人胡乱折腾,而凌慎之过于年轻的相貌让她很难产生信任感。秦氏的羊水已经破了,性命攸关就在须臾之间。

凌慎之看向如瑾,如瑾立刻下令:“其他人都出去,碧桃孙妈妈留下给先生帮手。先生,家母全拜托您了!”她郑重给凌慎之行了礼。

太太被大夫行针的事,亲近的丫鬟婆子都略知一二,此时见了也不以为怪,不敢耽搁,赶紧鱼贯退了出去。碧桃孙妈妈两人连忙将帐子打开,扶着秦氏躺好。凌慎之又问哪位是产婆,然后把她留下了。

于是产婆就眼睁睁看着凌慎之下针,秦氏只穿了一身单衣,床榻间满是血腥气,裙下也露了些许肌肤。即便不是高门大户出身的产婆,也觉得这实在是太不成样子了,但凌慎之眉目间一派正气,认真凝神的样子又让她说不出什么。性命比天大,对于有些夫子宣扬的女子清誉大于生命的言语,产婆其实是打心眼里不同意的。满屋子人都是一副坦然之色,倒叫产婆觉得自己想太多了,于是放下心思关注起秦氏来。

凌慎之只下了四针,前三针都在腰腹,第四针是扎在人中的。除了第一针落下时慎之又慎,其余几针都是飞快。然后他便抬起了头,将刚刚回神的产婆叫过去,教给她推拿的手法。

“按着你们平日助产的力道和方法,路过银针附近时顺着这个方向,对,这是经络血脉的流转方向。”眼看产婆学得很快,推了几下没有什么不妥,凌慎之回头来跟如瑾交待,“我这里有些药粉是最近才配的,一会若是夫人有昏迷之象立时给她闻一下,不要太多,一下就好。我先出去等着,若有事立刻叫我。”

如瑾接了他手中的白纱药包,来不及再道谢,秦氏那边一声痛呼完全夺去了她的注意。

凌慎之轻轻退出去,他到底是外男,接生的事情不是他能代劳的。暖阁里如瑾呼唤母亲的声音声声传进耳鼓,夹杂着秦氏痛苦的呼喊,让他嘴唇抿得紧紧。

“太太再用些力,差一点就好了,您忍着,用力!”

产婆和孙妈妈连声叫着,没有几个人的暖阁也显得乱糟糟。丫鬟们早就退到了外面,凌慎之站在空无一人的外间,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家具,但却让他仿佛回到了从前。十余年尘封的画面挣脱了他刻意的压制,终于还是浮上了心头,随着暖阁里的动静,一点一滴的细节也渐渐清晰。

他一贯清朗的眼睛蒙上灰暗的颜色,看着暖阁紧闭的门扇,他感到时间那样漫长。

“呜哇”

不知过了多久,婴儿响亮的啼哭惊醒了默立的人。暖阁里接二连三响起碧桃和孙妈妈欢喜的呼声,产婆一个劲的道贺,连退到外头的丫鬟们都涌了进来,也不顾还有外男站在屋子里,俱都涌到暖阁门口朝里头问。

“太太生了是吗!”

“是小姐还是少爷呀?”

“太太好不好?”

七嘴八舌的询问,里头传来孙妈妈欢欣的声音,“是小姐,太太平安呢,你们悄声些,别吵着她。”

丫鬟们赶紧闭了嘴巴,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仿佛能隔着密实的门板看见里头情形似的,各个脸带喜色。

凌慎之早就退到了角落,听了孙妈妈的话,他一直沉凝的脸色也渐渐舒展,嘴角挂了笑。

孩子的哭声十分响亮,这说明下生时先天元气没有受到太多损伤,秦氏体质弱,怀孕和生产时都有凶险,没想到诞下的孩儿却未受过多影响,这算是万幸了。

丫鬟们都在关注着暖阁的动静,倒也没人招呼他,见到临窗桌上放有纸笔,砚台上的墨迹尚未干透,想必是如瑾早早备下以防要重新开方的,他便走过去写了一个产后调理的方子,叫一个丫鬟拿着进暖阁去知会如瑾。

如瑾很快走出来,将方子递给妥当的丫鬟去熬药,然后来到凌慎之跟前,二话没说跪在了地上:“方才没来得及和先生道谢,请先生受我一礼。”

凌慎之连忙侧身避开,不好亲手去扶,于是朝如瑾身后的丫鬟示意。

“母亲和妹妹平安无事,先生恩同再造,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报答先生的机会,只能先说一句空话。先生的恩情,我一定会铭记在心。”

如瑾转身对着凌慎之叩头,被凌慎之又躲了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凌慎之的声音里不自觉带了一些怒气,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他多次出手,却不是为了她一个叩首的!

194黎明之前

屋中的丫鬟们不但没有依着凌慎之的意思扶如瑾起来,反而跟着如瑾一起跪了下去,满屋子的人,这下不论凌慎之躲到哪个方向都会受人一拜。

凌慎之的干脆背转了身子,面向窗外,眉头压得很低:“蓝小姐做这样的举动,若不是顾忌令堂产后的情形,凌某便要告辞了。”

他原本并不是性子平和的人,只是这些年在外磨练,养成了轻易不动怒的温和态度,让人以为他就是那样云淡风轻。可这时候不知怎地,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压不住胸中的火气,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透着冷意。

两句话说完,连他自己也有些疑惑,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样的情绪失控,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了。

如瑾诧异地抬起了头。

她看着眼前背影挺拔的男子,自是感觉到了他的不豫。她对他的生气感到困惑,不过转念一想,似乎又有些明白。所谓白发如新,倾盖如故,与人相交贵在交心,这世上就是有一片赤诚的相遇相知,凌慎之无偿帮了她这么久,不畏流言,甚至出生入死,她这一跪是将这份交情贬低了。

“先生,是我冒昧了,请你不要见怪。”一念及此,如瑾赶忙出言解释,当着满屋子的人她不好将话说得太深,却不能不尽量弥补,“家母的性命和妹妹的安全,两次都是先生出手护佑下来的,先生秉承医德救死扶伤,也许对你来说这只是行医的本分,可对我来说却是天大的恩情。先生可能不知道,蓝家虽然表面光鲜,府中虽然亲眷不少,可唯有母亲是我此生最大的依靠,若是她出了什么差池,这世间对我来说也是生无可恋的。所以,先生,我这一跪跪的不是你,是救了我母亲和妹妹的妙手大夫。而先生其他的帮助护佑,我不知该怎么表达谢意,也许说谢谢亦是看低了先生,只希望先生不要恼我,仍能一如既往”

说到此处,如瑾却也说不下去了。

这一如既往四个字,表达得有些矫枉过正,那些帮助毕竟是给人家添麻烦的,她不能为了解释今日的事就厚着脸皮让人家继续帮她。

顿了一会,如瑾从地上站了起来,低声道:“即便我跪上三天三夜,也不能表达感激之万一,请先生念在我太过着急母亲的份上,不要嫌弃我粗俗。”

凌慎之静静对窗站了一会,心底终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的解释他听懂了,孝母之心,他又何尝不明白。只是他亦想不通心头突然的烦躁来源于何处,或者是可以想通,却没让自己想通。

他转过身来,入目便是如瑾略显苍白的清瘦的脸。

几乎是陪着秦氏熬了一整夜,焦虑劳神,她原本就不丰润的面颊更显得憔悴了。少女的容颜像是经了夜霜的花朵,明明受了损伤,却有不肯屈服的倔强。双唇失了血色,一双眼睛却明亮的迫人,带着歉疚和担忧看向他。

凌慎之突然想起了池水胡同的那个晚上,她脖子上带着伤,流着血,目光却是冷冽决然的,与此时此刻的软弱情绪全然不同。

他的心里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立刻转开了眼睛,看向仍然跪着的丫鬟们。

“让她们都起来吧。”他转移了话题。

如瑾立刻就觉察到了他的变化,他的声音里已经没有方才的恼意了,又恢复了以往的态度。

“多谢先生。”她松了口气,脸上不由便带了笑,挥手让丫鬟们全都起身。

自有碧桃机灵的开了口,“太太劳累过度正在睡着,大家各自做事去,声音都轻着点。还有,口风要紧,知道么?”

最后一句是用严厉的语气说出来的,丫鬟们全都齐声应是。论地位,同是一等大丫鬟,碧桃可比不上金鹦等服侍老太太的人尊贵。但如今蓝家内宅里当家做主的人可是如瑾,碧桃又是如瑾身边第一等心腹之人,自然能够使唤动其他丫鬟。她发了话,连秦氏跟前的飞云都要忌惮。何况凌慎之入内宅之事非同小可,只要不傻,没人敢胡乱往出说。

于是丫鬟们各自散去做事,有进去帮着孙妈妈的,有出去准备食水药物的,外间里便只剩下了如瑾碧桃和凌慎之。

孙妈妈抱了襁褓中的小女孩子出来,径直走到凌慎之跟前:“先生是恩人,看一看我们七姑娘吧,姑娘给您谢恩了。”

她抱着孩子朝凌慎之深深福礼,相当于这孩子朝恩人道谢了。

这本不合规矩礼法,但孙妈妈可算是除如瑾之外最关心秦氏的人了,只要秦氏得救,她才不管别的,只认准了凌慎之是恩人。

凌慎之刚对如瑾的举动稍微释怀,猝不及防又被孙妈妈行了个礼,无奈作揖还礼,对秦氏跟前的人给予了相当的尊重,“不单是在下的功劳,夫人母女平安,也要感谢接生嬷嬷的推拿手段。”

孙妈妈还要说什么,如瑾知道凌慎之不适应这个,连忙将话岔开,请凌慎之进去又给产后昏睡的秦氏诊了一次脉。

出来后如瑾将他请到了东间写药方,产房那边毕竟血腥气太重,丫鬟们出入又多有不便,秦氏没了危险,不好让他在那边久留。

“令堂没有大碍,但这次气血确实受了损伤,恐怕要调理许久才能得好,这些方子且先用着,过一段若是方便,我再来看一次斟酌新方。若是不方便,派人将令堂的情况说与我听也可。”凌慎之又写了几个产后滋补的药膳方子,让配合着适才的药方一起使用。

如瑾明白不同的阶段要用不同的方子调理,见他依然肯继续帮忙,忙说:“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若有下次,恐怕还得委屈先生悄声潜入。”

“这个无妨。”凌慎之倒也看得开,一口答应。

“先生厚待,无以为报。”如瑾除了感激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方才碧桃拿了诊金来,凌慎之并没有收。

“你不必不住口道谢,治病救人本就是我该做的,不然我学这些医术作甚。”凌慎之对如瑾的感激总觉不舒服,淡淡一笑,说道,“我不收诊金,是因为我在帮朋友,而非普通的行医出诊。若你非要酬谢那些阿堵物,一开始我便不会上门应诊了。”

朋友?

如瑾一愣。

她从来没拿凌慎之当过朋友。此时骤然听他说出这两个字,一时百感交集。

凌慎之这样的人,干净,聪慧,善良,其实她以往交友也是会结交的。但因为彼此之间有男女之防,她一时没往这方便去想罢了。而且从最开始她便亏欠着他,愧疚与感激的情绪太重,她也从没想过拿对方当朋友。

可是此时听了他的话,她也有了顿悟的感觉。

若不是朋友,谁还会这样帮她呢。

唯有十分真挚诚恳的结交,才会这般不计报酬的屡屡相助。

“能被先生当做朋友,是我的荣幸。”她郑重说。

这不是客套话,她真是觉得他好。从青州闺阁里第一次相见,她就被他超然洒脱的气质折服。他那么一尘不染,而她自己却要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她从心底厌恶那些勾心斗角,沾了那些,觉得自己已经不干净了。

她是侯门小姐,他不过一介布衣,可在这方面,她觉得自己是远远不及他的。身份悬殊,她却不敢将之视为友人。

所以他一句“帮朋友”,让她顿感温暖。

可没想到,凌慎之却也说:“与小姐为友,才是凌某的荣幸。”

如瑾苦笑摇头:“我不及先生多矣。”

凌慎之的眼睛垂了下去,清朗的面容染了一层淡淡的哀痛,“能舍身救母,是凌某不及小姐多矣。”

如瑾敏感觉察到了他的变化,那转瞬即逝的哀伤,让她直觉他身后必有故事。可他的言语涉及母亲,许是家中的事情,她不便深问,只能关切看着他。

凌慎之却是很快抬头笑了,朝窗外看了看,说道:“好了,时候不早,我还是在天亮前出去得好。令堂的身子请仔细调养着,若有问题,随时派人给我去信,我还是住在那里。”

如瑾看看铜漏,知道天马上就要亮了,到时园子里有了来往的人,悄悄出府会费些劲,便也不挽留他,起身相送:“劳烦先生一夜,请回去好好休息。”

凌慎之一揖出门,如瑾送到院门口,看见崔吉从阴暗的花木丛中无声出现,带着凌慎之很快消失了。

东方天际已经露出些微晨光,黎明前是最冷的时候,初春的清晨寒气仍是透骨。可是看着满园子已经返青的花木,如瑾知道满园春色的时光不远。她一点都不感到寒冷。

“母亲,您醒了!”

回到屋子里,昏睡的秦氏张着眼睛,正让乳母将孩子抱给她看。

见到面带憔悴的女儿进了屋子,秦氏将目光从小女儿身上移开,朝如瑾歉意的虚弱一笑。

“对不住你,是个妹妹,以后恐怕还要靠你帮衬。”

感谢sunnyfanny;倩倩339;540509;陈玉颜,rourou~~

195选秀传令

秦氏是真的感到愧疚,否则清醒过来和女儿的第一句话也不会是这个了。可是听在如瑾耳中,却感到十分痛惜。

母亲没有生下男孩子,常理来说,是该担心侯爷那边的不满和日后爵位的继承,但身为正室侯夫人,她现在担心的却是不能帮衬女儿。可见母亲已经对蓝泽彻底死了心,心里唯有骨肉了。

“您说这个做什么,即便是个男孩子,等他长大能帮衬我的时候,我也快和您一般年纪了,难道我还能厚着脸皮求幼弟接济么?要我说呀,生女孩子才是真好,唯有女孩贴心,是不是?”

如瑾笑着坐到了床边,一手握住母亲,一手去拨婴儿的襁褓,“您看,她睡得可香了,多乖。”

刚刚出生不久的婴孩尚未长开,皱巴巴的,很瘦小,只有那么一点点,刚出生之后哭了一阵,又吃饱了肚子,此时躺在乳母的怀里睡得正香。如瑾方才忙着照看母亲,然后和凌慎之说了半日的话,还没能好好瞧一瞧新添的妹妹,此时近前看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是她除了母亲之外,最最亲近的人了。

那样小,带着奶气,让她忍不住就想照顾呵护。

孙妈妈在一旁笑着说:“七姑娘简直和当初的三姑娘一模一样,那眉眼,那神情,果然就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别人再不会这样像的。”

秦氏听了,也不由笑了,“是啊,真是另一个瑾儿了。”

我小时候是这样的吗?如瑾诧异地看着婴儿,红红的皱皱的,她实在不敢相信。可是越看,越觉得那睡梦中的小脸十分亲切。

她从乳母怀中接过妹妹,抱在臂弯里轻轻的摇着,让原本还担心她摔着孩子的孙妈妈惊叹不已:“三姑娘竟懂得怎么抱孩子,还会托着孩子的头和腰呢。”

如瑾笑笑没说话,她自然知道,当年在宫里的时候,曾有一位还算交情不错的宫嫔生了小公主,她抱过好多次的。只不过那孩子不满百日就去了。而她,也在失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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