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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深宫嫡女-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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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月华如水,静陈高天。
十五的满月,连日来乌沉沉的墨色天空被照得清如琉璃,整个蓝府的房舍花木也尽皆收拢在这娟娟清辉之中。
月色从细密的纱窗透进来,如瑾躺在床上,身上盖了白梅青底织锦薄被,让人移了屏风,卷了帘栊,对月而卧。却是很久没有睡着,屋里静悄悄的,依稀能听见外头铜壶细小的滴露声,如瑾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月轮,脸色清冷如霜。
连日来纷乱的画面团团在脑中转着,一如窗上斑驳花影。“这一世,终究是不能干干净净地过了。”幽深长叹吞没在夜色里,是明月也照不亮的晦暗。
想起那日揭开帘帷的短暂相对,那样温和干净的人,因了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出诊,大约也要被她带累着,染了这淤泥一样的污秽。
人生在世,似是雪纸一样,总要面临被乌墨点染的宿命。
次日晨起,天空碧汪汪的,炫目美好。如瑾作息一如往常,早起给祖母和母亲请安,然后同姐妹们在蓝老夫子的教导下度过大约两个时辰,就可以回来吃饭休息,下午的时间是自己支配的。
因为天气好,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几人放了学回来的路上,连一向不爱言语的蓝如琦都说笑了几句。蓝如璇依然笑得最多最温柔,就算和如瑾目光对上,也不曾露出半分不自然。唯有五妹蓝如琳,因为蓝老夫子受了托付要严格教导她,这一上午她就写了大半天的《女则》,还被老夫子指出许多写字的缺点来,十分怏怏不快。
路过几株芭蕉的时候,蓝如琦说:“芭蕉承雨的声音很好听,叶子绿油油的也好看,不过五妹应该不大喜欢,她一直喜欢红色。”
蓝如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大叶子有什么好看的,惨绿惨绿的丑死了。”
如瑾恍若未闻在前头走着,蓝如璇摇头笑笑,蓝如琦腼腆低了头,不好意思地弯了弯嘴角。看在蓝如琳眼里,就觉得蓝如琦的神色十分扎眼,暗自恨恨。
几人分别后,蓝如琳和蓝如琦一同住在晓妆院,本该一起走的,这时蓝如琳却不愿意与之同行,独自去了幽玉后院的刘姨娘那里。
一进门,自己走到桌前倒了满满一杯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下去,之后愤愤坐到椅上。刘姨娘见她神色不对,忙使眼色让丫鬟香竹和跟蓝如琳的香蕊出去。
两人会意,香竹就拿了绣绷子到门口几步外的墩子上坐了,让香蕊帮着理绣线,一边绣花一边守门,门扇却不关,以免被人误会里头在做什么。刘姨娘这才走到蓝如琳身边,扶了她肩膀叹道:“我的姑娘,你又怎么了,这些日子不顺气的时候也太多了点,让人看见不免要说闲话,没事也说出事来了。”
“什么叫没事?本来就有事!”蓝如琳砰的一下重重将茶盅顿在桌上,恨声道,“无端端地受了这样的委屈,怎么让我气顺。如今连蓝如琦那畏缩丫头都敢拿我取笑了,我还怕谁说什么闲话!”说着一阵心酸,眼泪扑扑簌簌掉下来。
刘姨娘将她轻轻搂在怀里,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姑娘不哭,别着急,姨娘不是告诉你了么,这个时候要忍着,忍着才不会出错,才有机会洗刷冤屈,你要是自己先乱了,不正趁了别人的心么?”
054母女秘议
蓝如琳抽抽噎噎地哭,梗着脖子不忿:“忍忍忍,忍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眼看着半个月过去了,我可忍出什么好处没有?不但姐妹们看我笑话,府里奴才们跟我都越来越不敬了,好歹我也是堂堂的主子小姐,凭什么要受这样的气!”
“姑娘,你不忍着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咱们不露声色的暗暗留意,兴许还能发现什么,倘若依着你的性子闹将起来,到时人人都瞧着咱们,那咱们还有什么机会了?”
蓝如琳气鼓鼓:“姨娘说得轻巧,敢情没脸的不是您。当日就是您说这事有蹊跷,让我忍着慢慢地留意,我按您说的忍了这么多天了,姨娘可留意出什么来了?”
刘姨娘皱眉,语气重了些:“姑娘怎地说这样的话!你没脸,难道我就能扬眉吐气的在人前了?这事急不来的,府里这么多人总得慢慢地查。我再跟你说一遍,查出来之前你千万要和顺些,离开此事远远的,别主动沾惹,知道吗?”
蓝如琳见刘姨娘动了气,也不敢硬顶着发脾气了,低了头用帕子抹眼泪,抽抽搭搭的很是委屈。刘姨娘叹了口气,看着她可怜,心里也难受,回身从点心匣子里取了几块桃酥搁在她跟前,柔声道:“你最爱吃的,放了葡萄干在里头,尝尝。”
蓝如琳哪有心情吃这个,见那桃酥做得精致,不免又想起平日里最爱做吃食的董姨娘来,愤愤道:“今儿四姐又带了糕点去上学,休息时给这个给那个的,轻狂得太过分了。我看她们那边这些日子可高兴着呢,说不定这事就是她们下的手,要不然大姐三姐和我怎么都沾了边,就她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惹上呢!”
刘姨娘摇摇头:“说这些有什么用,没有抓到把柄,也不过是乱猜罢了。要说这事本来也和你扯不上关系,你当日就不该领头往那亭子里跑,后来也不该去太太跟前闹腾。遇到这种事躲还躲不及,你怎能一门心思往里撞。”
“我我还不是为了”
刘姨娘语重心长:“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合家子姐妹你最聪明机灵,却偏偏没托生在太太肚子里,我又是奴才出身,认真说起来比那董氏还不如,她家里好歹还在衙门里做过小吏。你心气高傲些,事事想占尖,想看着别人吃瘪,这都可以,可你不能什么事都沾,有些事咱们能碰,有些事就只能躲,往后你可记住了罢。”
“姨娘,我”蓝如琳眼见生母说出这样的话,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下来,满腹都是委屈心酸。
“好姑娘,你别哭,你是明白道理的,比她们强千百倍,这次吃了亏不怕,咱们慢慢的找补回来就是了。现下擦干了眼泪回去吧,用过午饭好好睡一觉,总窝在我这里哭该让人笑话了。”
蓝如琳微微嘟了嘴:“姨娘总把我往出推,人家那边可是总往一块跑的。”
刘姨娘失笑:“好了好了别耍脾气了,那边还兴管姨娘叫亲娘呢,难道你也学了去不成。”
蓝如琳哼了一声:“也亏她们叫的出口,‘亲娘’,别做白日梦了,打量着谁都不知道呢。”
刘姨娘见她转圜,叫了香竹进来打洗脸水:“姑娘洗个脸就回去,既然分了你们出去住,就不比小时候了,别总腻在我这里,太太虽不管这些,老太太总是不高兴的。”
蓝如琳依言洗了脸,又用冷水敷了敷眼睛,抿了抿头发带着香蕊离开,临走时又叮嘱刘姨娘好好留心着,早点帮她找到洗脱的证据。刘姨娘答应着送了她离开,回身坐在床上沉思。香竹近前低声道:“咱们姑娘也太可怜了,往日多得脸的人,受了这样不清不楚的委屈,偏偏老太太还不说破,咱们也不能嚷开了辩解,真是无处诉冤。”
刘姨娘脸色沉郁仿佛前些日子的阴雨天气,没了半分方才劝解女儿的柔婉,沉声道:“这样也好,她往日里就是太急躁了,总将我的话当耳旁风,有这事杀杀性子也是好的,总好过以后嫁了人在别人家里吃大亏,那时没有娘亲在身边,才是真的可怜。”
香竹想了一想,虽觉得有些道理,但还是不忿:“难道就这样让姑娘委屈着不成,旁人还不知怎么在背地里偷着乐呢。”
“怎会平白受委屈。”刘姨娘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你继续跟那方婆子走动着,把我妆匣里的珠钗拿去给她,让她盯好了董婆子,尽量套些话出来,但不要打草惊蛇,否则会有什么后果让她自己掂量,我再不济,拿捏她还是轻而易举的。”
香竹踌躇:“姨娘,可是那支攒花点金的珠钗么?那可值些钱呢,上次她透给咱们董婆子在家烧衣服的消息,已经赏了她一吊钱了呢,后来零零碎碎的又给了不少,再说那钗是老爷送你的”
“老爷送的东西多了,这么些年,这么些女人,他送出多少东西自己恐怕都不记得了,哪还在乎一个钗。”刘姨娘嘴角弯出嘲讽的弧度,“姑娘最要紧,银钱又算的了什么,而且这次若押得不错,翻盘不在话下不说,说不定能让某些人狠狠栽下去!”
蓝如琳带着香蕊从幽玉后院出去,一路顺着园子小路返回晓妆院。路上遇见办差当值的丫鬟婆子们,俱都退到路边朝蓝如琳行礼。但蓝如琳看得清楚,许多人脸上都带了些许轻慢的态度,低头问好的时候也暗暗用眼角窥探她的神色,似乎等着看她的窘迫似的。
蓝如琳眼睛本来就哭得红肿,冷水敷了也没完全消退,一路被这些人窥探着,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经过人时还能忍着,无人时就脸色阴沉暗自咬牙。
“姑娘,忍着,咱不和她们一般见识。”香蕊低声在主子耳边劝诫。
蓝如琳本已稍稍平复的心又被这些人搅得乱起来,火气直往头上冲,顺手掐了一朵蔷薇在手里用力揉搓,抬头看了看梨雪居的方向,咬牙道:“不行,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总得做点什么,最起码也得让她们烦心,我在这里气苦,她们岂能优哉游哉。”
“姑娘”香蕊一惊。
蓝如琳转头狠狠盯着她:“你不许告诉姨娘去!”香蕊吓得噤声,小心翼翼陪着蓝如琳回到晓妆院。
小小一间精舍,院中垂丝海棠正开得如火如荼,云蒸霞蔚,灼灼艳艳照亮满园。轻软的声音随微风荡进耳中——
“风搅玉皇红世界,日烘青帝紫衣裳。懒无气力仍春醉,睡起精神欲晓妆”
蓝如琳踏进院门扬脸一笑:“四姐心情真好,竟然还在花前念起诗来了,乍一看还以为是三姐姐呢。”
蓝如琦停了吟诵愕然回头,刚要说话,蓝如琳后半句紧跟着来了:“可也不过是乍一看罢了,细看起来,四姐就是四姐,比三姐姐还差得远呢,起码三姐姐念诗可从来不用对着书。”
蓝如琦下意识将手中诗卷藏于身后,觉得不妥又拿了回来,脸上有些窘色:“五妹这些日子气性真大,不似以前一样了。”
“我气了么?”蓝如琳笑得很甜,“四姐最近也不似以前一样呢,胆子大了许多,话多了许多,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冷冷盯了蓝如琦一眼,蓝如琳扭身回房,走得高傲矜持。蓝如琦面色如常站在原地,握卷的手却渐渐捏紧,指尖发白。
055搬弄是非
天光明媚,花影盈窗,如瑾倚在榻上闲闲地看着窗外光影,因了小憩刚起,头脑还有些迷糊。一只粉蝶挂在花叶下面纳凉,玉脂般的双翅偶尔忽闪,仿佛能带起一阵香泽。
绣帘动处,碧桃用红漆捧盘送了一盏茶进来,翠粉色裙边如荡在风中的花瓣,轻盈盈飘到跟前。如瑾接了茶,瞟一眼她通身上下,笑道:“最近你穿的越发素净了,衣服上大朵大朵的绣花少了,香囊荷包也去了许多。”
碧桃微赧,低头捏了捏衣角:“姑娘喜欢简单干净,奴婢不敢穿得花红柳绿。”
如瑾微微摇头,抿了一口茶方道:“你不必这样小心,想穿什么就穿,只要不失了本分就好。只是你容光本就有几分艳色,若是衣衫也尽往鲜亮里穿,不免落于俗艳了,不若穿些素净的才能衬出你容颜娇美。”
碧桃脸色真红了:“姑娘别取笑奴婢。”
一旁青苹抿着嘴在那里笑,手上飞针走线绣一方帕子。暖阳透着纱窗照进来,将屋中桌椅镀上一层明亮的淡金,有温暖的气氛在房间里流动,只让如瑾觉得身心妥贴,含了一口清香的芳茶用舌尖慢慢的品,满颊盈香。
帘外有细碎的脚步声走近,小丫头隔着帘子禀道:“姑娘,五姑娘过来了。”
如瑾将口中茶水咽下去,略带诧异地望了望窗外,果见廊下立着艳红衣裙的人影,方才只顾说话,竟没察觉院中来人的动静。
“请进来。”如瑾略略坐正了身子,碧桃和青苹忙放下手中物什迎出去。
“三姐姐!”蓝如琳一进屋就喊了一声,脸上竟是带了泪的。
如瑾略一扬脸,碧桃青苹悄无声息退了下去,随手带上了房门。“这是怎么了,在我房里哭,让人误会我欺负你。”如瑾半开玩笑半认真,抬手请她坐下。
蓝如琳却没有往椅子那边去,而是来到榻边紧紧挨着如瑾坐了,伸手抱住了如瑾胳膊:“三姐姐,咱们可不能让人家这样欺负啊,这些日子你名声有损,我也倍受牵连,还不是大姐做的好事!她有脸做出那样的事来,为什么要咱背黑锅,她倒是病一病就完了,祖母也信她是被人所害,骗鬼呢!”
如瑾脸色一分分冷了下来,盯了蓝如琳满脸的泪痕,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你说这些做什么?”
蓝如琳对如瑾冷冰冰的态度感到意外,忙用帕子捂了脸,装作拭泪的样子哭诉:“我倒是罢了,顶多被祖母误会几日,可姐姐你呢?本来清清白白的,却被人泼了这样的脏水,侯府小姐的脸面还往哪里放。她做下丑事被人撞破也就罢了,还为了脱罪让人诬陷起你来,当时若不是如意拦着,我怎么也要将她从屏风里头拽出来,让大家看看到底是谁不知廉耻”
“够了。”如瑾抬眼看看一脸震惊加窘迫的香蕊,冷声问道,“是你家姑娘昏了头,还是刘姨娘昏了头?”
香蕊连忙跪在地上,焦急地拉拽蓝如琳:“三姑娘莫怪,跟刘姨娘没关系,姨娘一直劝着五姑娘忍耐来着,是五姑娘自己一时想不开姑娘,姑娘咱们走吧,先生布置的大字还没写完呢,咱回去”
“走开!”蓝如琳用力甩开香蕊的拖拽,转头又拽住了如瑾衣角,“三姐姐,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若不把她那张画皮扒下来,谁都当她是好人呢!”
如瑾已然凝了眉头,也不看她,只自语道:“原来祖母罚你是为了这事啊。你不来哭,我还蒙在鼓里。这些日子我总在疑惑,怎么想也想不通,却原来,是你。”
“三姐姐”蓝如琳如遭雷击,连抽噎都忘了,张大了眼睛瞪着如瑾。
如瑾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数九天冬阳似的,明晃晃的挂在那里,却不是暖,只是寒。
蓝如琳终于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急急辩解:“不是我!不是我!祖母误会我,难道三姐姐也要误会么?明明是她蓝如璇做了丑事还要拉上咱们垫背,三姐姐你仔细想想啊!我害你做什么,咱们可是亲姐妹,不像她隔了一层。”
“亲姐妹?”如瑾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往日里你暗中挤兑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是亲姐妹?我总以为你小孩子脾气,不跟你一般计较,没想到你还能做出这样毒辣的事来,当日若不是阴差阳错误害了大姐姐,我可真是要百口莫辩,粉身碎骨了。蓝如琳,你还要在这里搬弄什么是非!”
“三姐姐你误会了”
“出去!以后不要来我这里站脏了地方!”如瑾甩手扔出了茶盅,砰然巨响后瓷盅摔得粉碎,惊得碧桃青苹连忙进屋来看。
香蕊死命拽住蓝如琳:“姑娘咱们快走吧,回去写字念书好不好?”
如瑾一指丫鬟:“你们把五姑娘给我请出去,以后没有我允许,谁也不许再放她进来。”
碧桃青苹忙上前帮着香蕊,三个人死拉硬拽将蓝如琳拖出去了。“三姐姐你信我,绝对不是我啊——”蓝如琳在院中还哭喊不停,惊得满院子婆子丫鬟面面相觑。
“姑娘,这是”送走了蓝如琳香蕊两人,碧桃关了院门回来,小心翼翼觑着如瑾神色相问。青苹用帕子包了手捡拾地上的碎瓷片,柔声劝解道:“姑娘别生气了,五姑娘就是小孩子心性,做事没个轻重的,姑娘别跟她一般见识。”
如瑾倏然笑了出来:“我并未生气,青苹,去叫了品霞来吧。”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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