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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深宫嫡女-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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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哟,可真真是孝心可鉴。”静妃合掌感叹,“看你,人都熬瘦了,脸色也不似以前,可不会是昼夜不分的绣寿字吧?那可要注意身子,也不能熬坏了眼睛,你看那些绣娘,上了年纪个个都是眼睛不好的,都是年轻时候用眼太过的缘故。你岁数小不知道这些,可不能掉以轻心,以后可顾惜自己吧,不然皇上接了你的寿礼也要心疼的,皇上,您说是吧?”

她说了一大通,转头去问皇帝。皇帝只是“嗯”了一声。

静妃又对张六娘说:“今儿这礼也送了,好好调养一阵身子吧,多来宫里走动走动,陪我们说说话,不然我们也是整日无聊。”

“是。”张六娘恭谨的欠身笑应。

站在她身后服侍的香缕就暗自点头,佩服主子的心性。之前藤萝她们几个侍女全都被拘在偏房里,个个着急,不知道张六娘被那几个木桩子服侍的如何,可是今天开了禁,主仆相见,张六娘却比她们任何一个都气定神闲,见她们着急,她还笑着安慰:“既然王爷允我跟去宫里祝寿,这事就还有转圜。”并且约束她们谁也不许趁着进宫到皇后跟前嚼舌根,更不许跟安国公府那边悄悄告状,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果然,无论是长平王还是皇后,都没有提起这档子事,一切如常。然后静妃这边几句闲聊,就等同于无形中将张六娘的禁制解除了。只要她能多进宫走动,那禁足还叫禁足吗?

香缕看看皇后,发现皇后的笑容深了,嘴角法令纹都明显了些。

于是香缕暗暗舒口气,禁足之事,接下来就该稀里糊涂的解除了吧?虽然是笔糊涂账,可只有先解了,以后再慢慢找补转圜了。

皇后那边笑着接了静妃的话:“正好,本宫正在给七娘挑赏,你明日过来给掌掌眼,免得本宫送的东西不合你们年轻人的心意,白送了还要落人埋怨。”

“姑母说笑呢,您赏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张六娘举帕擦擦嘴角,“不过既然您传召,侄女明日就来开开眼,可不是掌眼。”

皇后笑着点头,顺带看一眼长平王。

于是如瑾知道皇后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一直隐而未发,借着今日的机会就要将事情扳过来。

长平王站起身敬酒,跟皇帝说了两句吉祥话,团团转一圈,喝干了,然后自己执壶倒上,又跟皇后举杯,含笑说道:“儿臣亦祝母后安康。”

皇后眼中满是得胜的笑意,举杯掩袖,赏脸喝了敬酒。

杯子一落,长平王却没坐下,接着朝她躬身作了个揖,然后道:“儿臣还要跟母后赔个罪。”

“哦,什么罪?”皇后立刻接口。

在她看来,她让张六娘次日进宫而长平王没有反对,也就是无形解了禁足,而长平王随后的敬酒,更是说明他在低头。这次的事,又像上次张六娘撵乐女之事一样,长平王和她达成了默契。所以,听到长平王说赔罪,她就更欣慰,问话也不由快了几分。

只听长平王说:“儿臣正要禀报,这些日子六娘正在家中闭门思过,看样子还要再思过一段时间,所以明日可能不会来给母后掌眼了。母后眼光卓绝,自然不需要她的帮衬,挑什么都是好的。”

如瑾暗中讶然。

她还以为长平王这次又低头了呢,万万没料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不是活生生当众打皇后的脸。你禁足人家的侄女,人家没和你理论,暗暗给了你台阶下,你还不接,非要把事情挑出来,挑出来不算,还要表明继续禁足惩罚的态度那可是后宫之主,一国之母,打脸别打得这么响亮行不行。

皇后肯定也没想到问来的是这么一句话,怔忡一下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张六娘也吃惊地看住长平王,盈盈的眼波中满是委屈和难以置信。

满殿人都朝几人身上打量,连兴致不是很高的皇帝都往七儿子身上看了一眼。

“你说什么?”皇后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了一遍。

长平王含笑而立,还真就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一次。

皇后终于是彻底沉下了脸,顾不得庆贵妃火辣辣的嘲讽眼神,问道:“谁让六娘闭门思过的,连本宫的传召都能置之不理?今日是皇上过寿,老七你这当儿子的,怎能拿这种事给皇上添烦恼。”

“儿臣并未给父皇添烦恼,这是儿臣家事,自能处理好,而且六娘也自觉己过,诚心忏悔。父皇国务繁忙,哪会在这等家常琐事上留心。”长平王回答的不卑不亢,一直笑着,虽然是在顶嘴,态度却极其恭敬,任谁也挑不出错去,“六娘闭门思过是儿臣的主意,她亦同意,古之贤者有云,日三省身,思过乃是修身养性的好方法。”说完了,他还故意问张六娘,“你说是不是?”

张六娘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到底没敢说出一个“不”字。

如瑾听得冒汗,偏生长平王这家伙还要追问:“六娘,怎么不说话。”

张六娘被他笑吟吟看着,比被他呵斥还难受,憋了半日也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含含糊糊的,连近在咫尺的如瑾都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何况是殿中其他人。

皇后脸色相当相当难看,“不知六娘做错了什么事,需要思过?”她紧紧盯着长平王,就不信长平王敢将太医药散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当众说出来。

果然长平王也没说,只道:“六娘有次脾气急了些,责打了一个无辜婢女,事后自责不已,这才思过修身。”

眼睁睁的瞎扯乱编。

皇后知道这不是对质的时候,问的细了,倒显得她不正常,然而到底没忍住说了句:“六娘自小不是急脾气的孩子,想是那婢女做错了事。思过这么多天也该到时候了,今日又是皇上寿辰,从此揭过了这事才是。”

皇后其实很想让张六娘站出来自辩几句,看了这六侄女半日,可她就是不言声,气得皇后暗自骂她无用懦弱。

张六娘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怕一张嘴,就要说出和夫君对质的话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旦撕破脸,那可就是真的硬碰硬了,夫妻之间有矛盾不能诉诸旁人,更不能找娘家人出面——她一直明白这个道理。

况且,焉知此次被禁足,不是上次撵乐女皇后的出头导致了长平王郁结于心,借题发挥呢?她当初胜了一时,这次可是受了罪。所以,她忍,夫君态度越是强硬,她就越得忍着。

因此,无论皇后怎么盯她示意,她都不吭声,任着长平王在那里胡说一气。

于是就又听长平王胡说道:“当初定的是思过九九八十一天,尚未到时候,而且六娘也一边思过一边为灾民祈福,用善心洗涤当日之恶,是很澄净的愿望,儿臣极力支持,还请母后成全我们的心愿。”

如瑾是真的听不下去了,睁眼说瞎话也不是这么个说法吧,张六娘可就在眼前呢!

她不由朝皇后瞄过去,想看看素有涵养的国母是否还沉得住气,可目光投过去的时候,却正好对上皇帝的眼。

皇帝也正往这边看!

如瑾赶紧转开视线,低眉敛气,暗忖皇帝会如何对待长平王的信口胡言。

耳中,只听皇上说:“这心愿倒是不错,知道惦记百姓。”

皇帝说了话,表了态,皇后那边再不乐意,也只好偃旗息鼓。要知道皇帝最近脾气可不怎么好,皇后不敢当众反驳他,又是这等很可能牵连上她自己的事。

张六娘默默低了头。

于是宴会结束回府的时候,如瑾下了车,看到独乘一车的张六娘也下来,可是已经没有了出门时从容的态度。

长平王下车后直往里头走,张六娘站在车边幽幽看着他,见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叫道:“王爷!”

长平王止步,侧头。

“王爷,能借一步说话吗?”张六娘走上前去。

于是长平王一挥手,让侍从侍女们全都退避到三丈开外。如瑾就带了人准备先回院子里去,福身告辞,长平王却道:“你不必走。”

如瑾觉得这不大妥当,想要说什么,长平王紧紧拽了她。于是如瑾只好站住脚,一面从长平王手里挣开,不想在人前被他拉扯。

张六娘默默看着两人动作,而后,自嘲的笑了笑,幽幽的说:“我先是蒙在鼓里,后来是不肯相信,却原来王爷待她,果然是与我不同的。”

新月挂在天边,冷冷清清的,就像她唇角弯起的弧度。就连如瑾都被她沮丧失魂的样子触动了。她好像是一副要哭的神情,可却没哭出来,偏还笑着。

如瑾不由皱了眉。

此时此刻,张六娘的样子简直太可怜了。而且她看着长平王的眼神,蕴藏着那么多情绪,像是雨季里涨满堤岸的河水,湍急奔流。一瞬间如瑾心中起了惊讶,她,她该不会是对长平王充满深情的吧?

一念及此,如瑾越是看,就越觉得像。

张六娘心里真的装着长平王?她的出嫁,难道不只是宫里的赐婚,也是她的心愿吗?

“王爷,为什么?”张六娘又朝长平王走近两步,和他几乎身子贴着身子,长平王却退开了,依旧和她保持了距离。张六娘就又是苦笑,“王爷,为什么?因为她不是皇后的侄女吗?所以王爷才觉得她比我好?可是王爷,脱了这层身份,难道不是我更在意你吗?难道不是吗,您扪心自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值得您这样待我?”

长平王不为所动,看着正妻的眼神,和看一件摆设一棵树也没什么区别。张六娘的凄凉惶然,全然不在他的眼里。面对她的追问,他只是说:“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既然心中不平,适才在宫里,怎么又忍气吞声?”

“那不是为了王爷吗!”张六娘激动。

“哦,你觉得你若说了,本王会怕么?”

“王爷怕不怕是一回事,我有没有维护王爷的心是一回事。”

“可也是在维护你自己吧?”长平王笑道,“你没有必胜的把握,也不想在人前变成和夫君对质的泼妇,更想,以此来和本王邀功买情。”

张六娘愤然:“王爷就是这么看我的?!”

“兴许你是一片赤诚,不过,本王早就说了,在这府里你不要索求太多,更不要拿本王当傻子。你从安国公府和皇后那里学来的弯弯绕绕,以后就别抖落了,好好做人,本王还会正眼看你两眼。”

长平王不欲与之多谈,说完,转身就走了,并且示意如瑾跟上。

张六娘一把拽住了如瑾,眼睛却看着长平王的背影。兴许是没听见如瑾跟上的脚步,长平王回头观瞧,看到如瑾被张六娘攥住的胳膊,眉头冷冷挑了起来。“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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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御前死谏

张六娘用了很大的力气,紧紧攥着如瑾手腕,如瑾挣了两下,没挣脱。长平王那边一说放开,如瑾感觉到被攥得更紧了。

“王妃,请您放手,有什么事关起门来说话。”她提醒张六娘,不远处还站着内侍丫鬟们,莫在人前失礼。

但张六娘只是朝下人们看来一眼,依然没有放手,浑然不惧似的,一点儿不像她的做派。那边长平王已经大步走了回来,盯着张六娘攥人的手,“松开。”

“您心疼吗,王爷?”张六娘扬起脸,幽怨地冲他笑,“我不过是拉了她一下,您就不高兴,可我呢,我被关在那个小院子里许多天,您有来看过一眼吗。王爷,同样是你的女人,为什么差别这么大,为什么?”

长平王见她没有主动放手的意思,就像她攥着如瑾的手腕一样,也捏住了她的手腕。可是他的力气却要大得多了,张六娘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五指。如瑾脱出手站开几步,长平王才将手放开。

张六娘疼得直吸气,不住揉着被捏的腕子,“王爷!”

长平王说道:“同样是女人,自然有差别,不然,被撵的是窈娘几个,怎么不是你?”

“王爷果然是在记恨上次的事。”

“你值得本王记恨么?”长平王冷冷睨她一眼,示意如瑾一起离开。

如瑾不想跟张六娘在人前冲突,朝丫鬟招招手,带了人走向自己的院子。长平王跟上去,张六娘却没长记性似的,又去拉他的衣袖,然而却被他轻松躲开了。

“王爷您别走,您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为什么您一直看不起我?”她的语速不快,依然有自幼受到良好教养而养成的习惯,吐字清楚,不疾不徐,只是因为激动而带了一点急切的意味。

“本王只是看不起心思龌龊却又装腔作势的人,质问别人之前,先想想你自己。”长平王扔下一句话走了。

张六娘孤身站在原地,身子微微发抖,“王爷,难道她不是吗?她在娘家时候做过什么您知道吗!我再如何,双手可是干干净净的。”她提高了声音,没有顾忌周围的下人。

长平王只是示意花盏一众跟上,并没有搭理她。

走在前头的如瑾隐约听见张六娘的喊声,脚步顿了一顿,才继续往前走。

回到辰薇院,长平王很快跟了进来,说今晚要在这里安寝。丫鬟们去收拾,如瑾和他对坐灯下,说道:“王妃的话,有一点道理。她双手干不干净我不知道,我的手并不是干净的。”

长平王将胳膊放在桌上,摊开了自己的手,纹理分明的掌心有薄薄的茧子,在灯下反着光。他朝如瑾微微的笑:“你看我的手呢,干净么?杀过人,害过人,比你呢?”

如瑾沉默一会,说,“我不知道。”

“你早就知道。”长平王将手收了回去,说,“手干不干净,和心干不干净是两回事。”

“莫非王爷觉得我的心干净?”

“你自认呢?”

如瑾没说话。长平王又问:“那你觉得我如何?”

如瑾更不知道。他对她很好,可是对一个人的好,就能成为衡量人品的度尺么?比如他会背地祸害永安王,那不露声色又阴损的招数,是心眼儿干净的人能想出来的么。

长平王温和看着她,等了一会,见她不回答,就笑了笑。他将她的手拿过去,握在自己掌心里。屋里丫鬟看见这样子,利利索索收拾完床铺,添好茶汤,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只留了二人在内。

长平王问说:“你难道,厌恶自己么?”

厌恶?

一瞬间这两个字击中了如瑾。

她厌恶她自己?

她可不就是厌恶自己!

没想到,是长平王点醒了她。她认真的看了他一会,他的眼睛里映着烛光,却又不是烛光,澄澈的宝石一样。她低了头,轻声说:“是,我讨厌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

自她重生以来,遵循本心的时候很少,更多的,是用她曾经厌恶的方式去对待那些人。与人相交贵在知心,不适意的,宁愿不理。做事也是,不喜欢的,从来不做。那是她的前生。她憎恶最后的血腥,却也向往之前的随心所欲。

但是

她很快又说:“有得必有失,我不会改变,还会一直这样下去。”向不喜欢的人微笑,为了安全,耍些心机,用些手段——这是她这样出身的人不得不做的事。

长平王摩挲着她的手,薄茧蹭在她细致的皮肤上,有些许的粗粝感。她抽了两下,没有抽回来,有些不自在。长平王笑说:“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方式对待呢?不要把这些事看做迫不得已,而是接受它,知道这是活在世上避免不了的。”

避免不了的,所以坦然接受,轻松对待么?如瑾细细体会他的话。

他又问:“你有想做的事吗,想实现的愿望?”

“我想家人平安,身边一切在意的人都平安。”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只有这个?”

难道这不是生命中最大且最难的追求么?

长平王道:“家人平安,只是一生中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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