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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深宫嫡女-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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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瑾沉吟,继而转了话题:“你表姐最近怎样?”

翠儿愣了一下,脸上带了忐忑的笑意:“姑娘说笑,红橘不是我表姐,其实我们关系很远,都出了五服了她最近也很勤谨,在院子里做些杂事。”

碧桃眼带嘲讽看了她一眼。如瑾笑道:“出了五服也是亲戚,以后这话可别说了,免得让人误会你势利。你放心,只要好好做事,你是你,她是她,我不会因为她而迁怒你。”

翠儿十分窘迫,唯有低了头应是。如瑾打发她出去,碧桃不屑地瞄了她背影一眼:“当日叫红橘姐姐不知叫得多亲,现在倒是想起五服不五服了,听说她能进府当丫鬟还是红橘说的情呢。”

如瑾道:“所以她虽然机灵,我却不敢重用。见风使舵,忘了根本,是为奴婢者大忌,亦是为人大忌。”

碧桃见如瑾正色而言,忙低头道:“奴婢谨记。”

如瑾点到即止,转而望向窗外皎皎月华。“这样好的月,却没有踏月看花的心思,真是辜负了。”失笑自叹一番,目光已恢复了清冷,“去告诉院子里人说我病了,再去给母亲和董姨娘那里送点心,另外,悄悄打发人去外院传郑顺家的来见我。”

碧桃对这一串毫无关联的安排感到困惑:“郑顺家的?是上次董婆子说四方亭附近的人么?姑娘找她会不会打草惊蛇,咱们可从没跟她打过交道。”

“你尽管去做。告诉去母亲和董姨娘那里的人,务必多盘桓一会再回来。然后,今夜你就警醒着,盯着院里的动静吧。”

碧桃见如瑾不想解释,连忙住嘴不敢再问,福身道:“奴婢这就安排。”说着转身去了。

过了一会青苹进屋,添了热茶,铺了被褥,恭谨地伺候如瑾洗漱更衣。如瑾随口吩咐:“天越发热了,明日将绣帘都换了湘帘吧,透些气。”

移了灯躺下,屋子里静了下来,院中因为碧桃的安排略略嘈杂了一会,此时也都各自安歇,渐渐安静。如瑾躺在床上未能成眠,亦知道,有人与她一样,大约比她更紧张。

春末夏初的夜总是旖旎,晚风中会有花香,卷了帘栊送进来,与屋中熏笼里的寒梅香混在一起,模糊了季节。这样浓淡相宜的气味,随着呼吸渐渐安抚了紧绷的身体,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该做的都已做了,且自安待,无需惦念。月华和烛火交织的光线中,如瑾清明的眼缓缓合上,迷糊睡去。

更漏深深,不知过了几许时候,恍惚听得外间有人走动。如瑾从凌乱颠倒的梦中醒过来,侧耳细听,果然外头有人。

“什么时辰了?”

值夜的青苹回话:“姑娘,才寅正,您再睡一会。”

如瑾拥被坐起:“是碧桃来了么,进来吧。”

果然碧桃轻轻走进,手上端了一杯温热的茶:“姑娘润润嗓子。”

如瑾接茶抿了一点,目光沉稳,丝毫没有方睡醒的懒倦:“昨夜如何。”

碧桃脸上有些许兴奋:“姑娘真是料事如神,昨晚您让奴婢盯着院中动静,果然就有动静。”说着,有了更兴奋的神色,“您不知道,不是寒芳,竟是红橘。”

如瑾未见异色,只道:“去幽玉院的人停留多久?”

“小半个时辰,孙妈妈还过来了,但姑娘睡下就没进来。”碧桃脸有迟疑,低声道,“只是郑顺家的没来,内院落锁了外头进不来。”

如瑾笑道:“那个时候已然快落锁,她自然顺水推舟不会来。只是她不来,消息也会递进来,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

天光破晓的时候,南山居早起洒扫的婆子打着呵欠开了院门,一只脚刚迈出去,人就是一惊。

“这大姑娘您这是”

院门口平整光洁的石板地上,蓝如璇只身一人跪在正中,一脸哀婉,眼角挂着珠泪,如花上的露。

消息一层层传进,听在了刚刚起床的蓝老太太耳中。

一夜未曾睡好,老太太神色十分倦怠,正坐在那里由钱嬷嬷亲手服侍着洗漱。听了消息,老人家脸色沉了下去,眼角皱纹越发深了。苍老声音幽幽响起在内室,带着晨起的喑哑:

“沉不住气的,原来不只五丫头一个。”

钱嬷嬷轻轻用热毛巾擦净老太太脸上的水迹,笑着扶起了主子:“让奴婢给您梳头吧,看看奴婢的手艺还在不在。”

老太太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旧日婢女的宽慰而放晴,梳了头,让人叫了长孙女进屋。

“你说。”简短的两个字丢过去,不管跪在地上的孙女如何泪流满面。

蓝如璇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孙女含冤莫白,以为此生再无明日,谁想五妹却是救星!求祖母明察,孙女这番受辱,也许和三妹妹脱不了干系。”

059哀哀苦求

铜镜里,蓝老太太本就沉着的脸更加暗了几分。通过光洁铜镜映照的影,她能看见孙女伏在地上的哭得颤抖的身子,哀哀戚戚,失去了往日从容端庄的态度。老太太沉默地看了一会,缓缓合上了眼睛。

钱嬷嬷梳头的手停在半空,转了头,失望地看着蓝如璇。

“大姑娘,慎言哪。老奴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说了有人信,什么话说了只给自己招祸,你应该心里想明白了再过来。”

经年被看重的嬷嬷身份毕竟不同,虽是奴仆,却能似长辈一样教导府中年轻的主子。她和老太太心意相通,老太太不想说的话,她就替主子说。

“祖母!”蓝如璇哭得声泪俱下,跪行几步来到梳妆台前,“孙女绝对不是胡言乱语,这等事情干系有多大,孙女受了莫大折辱,自然比任何人都感同身受,若没有确凿的证据孙女怎么会来烦扰祖母!请祖母听孙女一言!”

老太太皱起了眉头,脸上有了不耐之色。重重叹一口气,声音十分疲惫:“那么你就说吧。”

蓝如璇哀哀哭告:“祖母,当日四方亭之中那贼人口口声声诬陷三妹妹,孙女就以为是自己误打误撞倒了霉,虽然不甘虽然羞愤,但后来想想,怎么也是为三妹妹挡了灾祸,孙女身为长姐,这委屈也就替妹妹受着了,是以许多天来孙女深居简出隐忍着,人前欢笑人后流泪,什么苦也都咬牙往肚子里吞了”

钱嬷嬷深深看了蓝如璇一眼,转过脸去,继续一下一下轻柔地给老太太梳头。

蓝老太太沉声打断了长孙女的哭诉:“这些话就不要说了,家里从上到下谁有委屈,我都知道。”

蓝如璇微微抬首,用帕子挡了脸向上觑了一眼,抽抽噎噎地停了话头,隔了一会又道:“祖母说的是,是孙女失态了。府里大小事情什么都瞒不过您,您心里永远明镜似的不过这次,您大约是被三妹妹骗了,我们都被她骗了”

钱嬷嬷终于忍不住说道:“大姑娘,你说的确凿证据呢?”

蓝如璇有些怨恨地看了一眼总跟她顶着的钱嬷嬷,继续哭道:“祖母,这些事原本孙女是没想到的,还一直以为自己替三妹顶着污名,就该隐忍担着。但谁知五妹妹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事从头到尾就是三妹设计的啊!当时让贼人喊出那番话来,她就是为了贼喊捉贼,好让人怀疑不到她身上。”

老太太又重重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飘:“我这些孙女,你是最有端稳气度的一个,如今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往日的体统却也是不要了罢。”

“祖母孙女实在是实在是委屈。”蓝如璇不敢再多说别的,哭了几声,终于说出了倚仗,“祖母,孙女有人证!”

老太太一直闭合的双目慢慢张开,对镜看着蓝如璇满是泪痕的脸。钱嬷嬷道:“姑娘有人证就带来吧,眼看着快到大家晨起问安的时候了,总这么哭,让人看见失了脸面。”

蓝如璇看祖母没有反对的意思,撑着地面盈盈起身。

“这时候内外院禁制开了,想必人已经拿了进来,孙女去外头看看,这就带来见祖母。”说着快步退了出去。

老太太一直板着的脸色终于稍微松动,有了一丝哀戚之色。

“影心,你怎么看。”

钱嬷嬷将主子满头花白头发梳通,又用篦子细细的篦着,叹了一口气:“当日您虽然不让查下去了,可事情毕竟有了几分的眉目,您大约也是知道大概的。”

老太太默不作声一瞬,突然笑了一下。

“我总以为,不细查,不细想,时间久了,就全都过去了,看来是我痴心妄想而已。只道里子已经破了,面子上就顾着些,总要成全堂堂侯府的体面,谁想到”

钱嬷嬷被主子悲伤的语气感染,摇摇头,接过了话:“谁想到,她们却是里子面子都不要了。”

铜镜无声,主仆二人的目光在镜影里相接。钱嬷嬷持篦的手停了,放了篦子,轻轻跪下。

“您看,老奴一直在您身边,一直陪着您。”

来南山居请安的人陆陆续续到了,秦氏,如瑾,蓝如琦和蓝如琳,还有被乳母牵着的蓝琨,到的很是齐整了。正房门扇紧闭,有丫鬟在外头守着,气氛似乎有些压抑。众人都被请到厢房去等候,说是老太太还没有梳洗完。

蓝如琳眼中带着藏不住的兴奋和期冀,尤其是看到蓝如璇和张氏在院门口说着什么,神情越发雀跃,不顾如瑾几日来对她的冷淡,只含了暧昧的笑意问道:“三姐姐,往日祖母没梳洗完的时候也有,怎么今日就偏偏让咱们来厢房里等着呢,莫非是为了避开什么?”

如瑾神色冷了几分,看也不看她。

“五妹好兴致,只不知若是我将三妹那日的挑拨告诉祖母听,祖母会不会有你这样的兴致。”

“你”蓝如琳噎住,飞快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其他人,见似乎没人注意这边,方才放了心。

如瑾隔着烟青色的窗纱闲闲看着院中花木,又说道:“不过也不用我告诉,祖母向来洞察细微,想必早已知道了,近日来五妹的功课又加重了几分,不知是否因为此事。”

蓝如琳脸上青白交加,突然又看到蓝如琦朝这边静静看过来的眼神,就顺势狠狠瞪了她一眼。蓝如琦视若无睹,转了头,低声逗着乳母身边的胞弟。

院中匆匆脚步声,是蓝如璇接了张氏走进正房屋内,后头还跟着低眉垂首的一个婆子。几人进屋后,正房的门又紧紧合上。这样的情景,任是再笨的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南山居满院丫鬟婆子无不屏气轻声,厢房内众人神色各异。

如瑾立在窗边,脸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思量。秦氏扶了孙妈妈的手走到她身边,看着正房方向低声道:“那是郑顺家的,瑾儿,听闻你昨夜派人找过她。”

“哦,就是她么。”如瑾回想方才跟在张氏身后的婆子形貌,随口道,“看样子却是个老实的,人不可貌相,果然有些道理。”

秦氏握了她的手,微微用了些力:“瑾儿”

正房门口守着的小丫鬟忽然匆匆跑进了厢房。“大太太,三姑娘,老太太传两位进屋请安。”

如瑾冲秦氏笑了笑:“母亲放心。”

060血泪指证

宽大的衣袖遮挡下,秦氏握着如瑾的手紧了几分。

屋里众人都看了过来,蓝如琦依旧是站在角落里,沉默着不吭声,像一株静静的盆景似的。她身边的胞弟蓝琨张大了眼睛,狐疑地看看嫡母,又看看乳母脸上倏然闪过的怪异神色,感到很困惑。

而蓝如琳,却没掩饰嘴角上翘的弧度,乌黑的眼中光芒闪烁,滴溜溜转了一圈,对上如瑾看过来的目光,嘴角弧度越发大了。

如瑾也冲她微微一笑,转头示意那小丫鬟前头引路。孙妈妈和碧桃等人都被留在了正房外头,跨进门口的一刹那,秦氏转过脸,再次看了女儿一眼。

如瑾镇定地与她对视,声音轻柔低缓:“母亲,请您记住一个字,忍。”

秦氏微有诧异,然而看到女儿无比镇定从容的态度,柔波一样平静的眼眸,心中突然就安定下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女儿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分寸和思量,亦有了她身为母亲也比不过的手段和头脑。

“瑾儿,母亲明白。”秦氏松开女儿的手,保持着侯夫人的端稳气度,如往常晨起请安那样,带着微笑走进了老太太宴息的房间。

蓝老太太已经梳洗完毕,穿着日常的深蓝十字锦团寿长褙,面无表情端坐在铺着棕金大坐褥的雕栏罗汉床上。钱嬷嬷侍立一旁,和主子一样,脸上不见喜怒。

屋子正中跪着棕褐衣衫的郑顺家的,看穿戴还算有些体面,听到秦氏和如瑾进来,她脸上破釜沉舟般的坚毅又加重了一分。

张氏和蓝如璇站在一边,俱是不加掩饰的悲愤之色,当着老太太也毫无顾忌地向秦氏母女投来愤怒的目光,像是受了莫大委屈,满腔怨恨已然压制不住似的。

如瑾对此不加理会,随着母亲稳稳朝祖母行了礼,问了安,还微笑着问了一句:“祖母昨夜睡得可安稳?”

蓝老太太随口“嗯”了一声,抬眼看她:“听说你又病了?”

如瑾恭谨回道:“可能是昨日午睡起来被风吹着了,晚间觉着身子有些发沉,不过盖着厚被子睡了一宿就松快多了,不算什么大病,请祖母别担心。”

蓝老太太没有像以往那样让她们坐,而是继续了这个话题:“原是这样么?方才听璇丫头说你病了,她以为你要休息一阵子不出门。”

“大姐姐如何知道我病了?”如瑾含笑看向泪痕犹在的蓝如璇。

蓝如璇别过脸,似乎很不愿意看到如瑾,咬着嘴唇忍了一下,眼泪却扑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大姐姐为何哭了,这般委屈到底从何而来?”

“你!”蓝如璇一脸愤然,恨恨指着地上跪的妇人,“你见了她,还问我委屈从何而来?”

如瑾便顺着她的手,将那郑顺家的仔细打量了一番,凝眉道:“姐姐的话我不大听得懂,不过她我却是第一次见,方才听母亲说她是郑顺家的,前些日将母亲从庄子上接回来的就是她。这人,有什么问题么?”

蓝如璇含泪看向端坐的祖母,张氏用手捂着胸口喘了几下,恨声道:“三丫头你还不肯认错么!嫂子,看您养的好女儿,将我的璇儿害得好惨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你尽管朝我身上撒气,怎么能朝我的璇儿动手,她可是最懂事最孝顺的孩子啊!”

秦氏闻言肃了颜色,冷冷的看向张氏:“弟妹此话从何讲起,当着婆婆的面说出这些没头没尾的话来。婆婆近日精神有些倦,每日喝着温补的药呢,经不得人闹腾,弟妹难道全都不顾了么?”

“祖母!”蓝如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十分激愤,“三妹妹看样子是不肯主动认错了,请祖母允许这奴才将方才的话再讲一遍,让三妹妹清醒清醒。”

“璇儿我的儿”张氏捂着脸哀哀地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秦氏微微皱了眉:“弟妹,璇丫头,你们如此恐怕失了体面吧。有什么事不能好好的说,偏要闹成这样。”

蓝如璇跪在地上只管凄凄地看着老太太,张氏哭得停不下来,蓝老太太依然面无表情,默默看了两人一阵,开言问蓝如璇:“这奴才的话并不好听,非要再讲一遍么?”

“祖母三妹她不肯认错”

老太太待要再开口,地上跪着的郑顺家的却突然转向,朝如瑾磕了一个头:

“三姑娘,奴婢再不能为您效力了,奴婢对不起您,宁愿一死报答您的恩德!奴婢死后,请您不要为难奴婢家人。”话音一落,她猛然起身,朝着不远处的墙壁一头撞过去。

一路上撞翻了两张椅子,头将要碰到墙壁时,裙角却被后头的张氏一把拉住,狠狠将她拽了回来。

“奴才!你死了谁来作证给我女儿洗冤屈!”张氏愤怒地喊着,死拖着郑顺家的不肯松手。

三个人闹得一团乱,如瑾看向脸色木然的祖母,走到跟前盈盈跪了下去。

青碧色裙裾铺散在光洁地面上,如月下静静舒展的荷叶。她目光沉静,声音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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