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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深宫嫡女-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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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六娘一扫屋中剩下的林五几人,“哈”地笑了一声,指着她们说:“去禀告王爷吧,我把皇后送来的钉子拔了。还有,他身边那个阉人连荣,也是皇后给我的眼线,连荣还有几个同伙,皮鞭子打在他身上,一准什么都吐口。去,去禀告,快去啊!”

说出这种事,她的语气就像是谈论衣服首饰,轻松的,还带着欢喜。

侍女林五便福身行礼,像是接受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吩咐,说一声“奴婢遵命”,就平静地走了出去。张六娘便一矮身倒在了地上,半卧半躺,轻轻闭上了眼睛。

林五出屋,看见藤萝几个正在撕扯香缕,好几个人按住一个,将拼命挣扎的香缕按在长凳上趴着,动弹不得。

“姐姐!好姐姐!王妃神志不清,你们且放过我,不然等王妃清醒了肯定是不会杀我的,到时你们怎么交待。姐姐们,我是宫里出来的,皇后会问起的呀!”

被吓怕了的香缕不敢放声喊救命,压低了嗓子含泪央求,绝望无助。藤萝略有犹豫,虽然平日不待见她,但也还没到要她性命的份上,就这么把人家杖毙,实在是下不去手。云芍看看屋里,低声道:“姐姐,动手吧,不然王妃若是责怪我们不听话,下一个被打死的可能就是我们。”

为首的藤萝就紧紧咬住了唇,眼里闪过一道雪亮的光,握拳,下了决心,“堵住她嘴,动手!”

香缕眼中的绝望变成了彻底的死寂,刚喊出了半声“王妃”,嘴就被帕子塞了严实。

噼噼啪啪的闷响连绵不绝,在藤萝的示意下,在场的每个丫鬟都上去打了几棍子,若是香缕冤魂寻仇,大家都有份,谁也跑不了。也许人多力量大,鬼魂不敢过来也说不定。

用的是寻常打板子的方法,每一下都往人臀腿上招呼,几十棍子下去,先还有些挣扎的香缕渐渐垂了脑袋,即便不按着她,也不动弹了。却还没有死,鼻涕眼泪流得一塌糊涂,滴滴答答掉在冬夜冷硬的砖地上,塞着嘴的帕子也渐渐被血浸湿。

丫鬟们先还战战兢兢,后来见香缕出气多进气少,脸色在昏暗的夜幕中泛起带青绿的惨白,俱都吓得怕了,手上便越发用了力,狠命地招呼。

林五站在廊下静静的看了一会,直到香缕圆睁的眼睛再也不眨一下,眼白几乎翻到了天上,才走过去,握住了依然没停的棍子。

儿臂粗的刑棍,沾着黏糊糊的血,尽数染到她手心。“停吧,死了。”她轻轻一带,便将丫鬟手里紧握的棍子夺了出来,甩手扔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出了院门,直往锦绣阁方向去了。

藤萝呆呆看着一动不动的香缕,一股毛骨悚然的寒冷从脚底猛然窜起,将她整个人都冻僵了。就连之前说了狠话的云芍,也是脚一软坐到了地上,瞪着死不瞑目的香缕说不出一句话。丫鬟之中有晕倒的,直挺挺倒地,却没人去扶。

冷风吹过来,卷起香缕凌乱的裙摆,裙上血迹就像一朵盛开的蔷薇,飘摇婉转,腾起又落下。

如瑾听到消息的时候呆了一呆,难以置信的看向长平王,“她疯了吗?”

长平王将回完话的林五遣回去,除掉外袍搭在衣架上,嗤笑一声,“不过是本性流露,她原就是这个样子。温柔知礼的那个,是安国公府教养出来的小姐,却不是她本人。”

如瑾捧着手炉静坐半晌,默然不语。长平王穿着中衣走过来,双臂环住她,“怎么不说话了,怨我对她太狠?”

如瑾摇了摇头。

这不是长平王的错,也许他尖刻了些,对张六娘刺激很大。但,因为受了刺激,觉得委屈不甘,就可以轻易夺去无辜人命吗?

自己受到不公,绝不是同样向别人施加不公的理由。

她只是在想,一个温婉端秀的人,如何就能变成这个样子呢?她不由想起家中的堂姐。蓝如璇对贴身丫鬟的虐待,和张六娘简直如出一辙。而她们在人前所保持的贤淑知礼的样子,竟也有那么一丝神似。

为什么她们习惯伪装,习惯掩饰心底最真实的意愿,到底是什么让她们变成这样的?

她和长平王说起这个问题,长平王想了想,说:“因为她们有所求,却又不想让人知道心思,拐弯,掩饰,压抑,日子久了,便成了心魔。”

心魔。

如瑾想起《金刚经》,不由念出:“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执念太深,久而久之,便成了心魔吧。

长平王说:“一念觉悟是佛,一念迷惑成魔,佛家的道理很有意思。张六娘自己偏执太过,别人是谁都救不了她的。”

“王爷若对她稍微和善一点”如瑾说了半句,便自己也否定了这个想法,继而道,“这也没用。即便她能做堂堂正正的王府主母,调度内宅,管理姬妾,可这心魔,也只会让她成为第二个皇后。”

深宫几年,耳闻目睹,皇后平衡嫔妃的手段像是阴雨季节里的潮寒,那是无声无息深入骨髓的,种种绵密细致之处,不能言说。张六娘的言行举止很像姑母,皇后若是点心模子,她便是模子规矩出来的糕饼。

长平王随意笑笑:“这样让她发泄一通也好,如果各条道都走不通,说不定她能顿悟,立地成佛了。”

香缕却是枉死。

“王爷打算怎么处置连荣?”

“王妃送我的礼,岂能不收着。几年来,这连荣也没少做不讨喜的事。”

原来他早就知道。

那么张六娘的奉献,越发显得苍白可叹。如瑾觉得屋中很闷。

冬天门窗时常紧闭,短时间的通风不抵什么用,烧着火笼,燃着香,越发让人觉得呼吸艰难。

长平王看看她,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一抬手将她抱了起来。“睡觉,理会那些人作甚。”他把她抱到床上,帮她脱衣服。

如瑾连忙拦住他自己动手,叫了丫鬟进来帮忙盥洗,到隔间换了寝衣才披发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留宿锦绣阁。

奢华的布置,松软的床被,身边躺着手足相抵的男人。两个人的头发缠在一起,像是两条原本方向不同的河,终于在某一处渐渐交汇,然后再也分不清彼此。

修佛的人常说,每个人都有心魔。她知道自己执念所在,亦不知何时何处能够化解。如果大半生甚至一生都要为此执念向前求索,时时感到闷郁是肯定的。但是她发现,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无端会感到放松,即便两个人谈论的是宫廷和外面变局,即便因未知而悬心,但那悬心却是踏实。

很矛盾的感觉。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并肩躺在静夜里,听着他均匀的呼吸中,她便渐渐忘记了张六娘的疯狂,听着夜风,慢慢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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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逐下龙榻

凤音宫里皇后摔了一个水晶碗。

“他这翅膀是彻底硬了!”

去往长平王府传话的内侍赶在宫门落钥前回来,一肚子火,回禀时也就不留情面,将长平王的不驯添油加醋说了一通,最后还说,“奴才请王爷照顾娘娘颜面,王爷却让奴才滚。”

皇后听了,就将一套两个的另一个水晶碗也摔了。

宫女秋葵将那内侍狠狠瞪了一眼,让其退下。一面抱怨这人上眼药也不挑个时候。明儿是七小姐大喜,长平王那边不受教,适当圆过去就是了,等过了喜事再和皇后提起不迟,做什么因为自己受了气,就要主子也跟着生气?

一面就上去劝慰皇后:“娘娘您且慢动怒,刚喝了安神汤,这一生气岂不是白喝了。早些睡吧,明日七小姐出嫁,您且有的忙呢。七王爷那边的事情过后再提不迟,您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是,本宫犯不着和这等张狂没深浅的东西生气。”皇后冷冷一笑,“叫了陈嫔过来吧,本宫好些日子没和她好好说过话了。”说话间眼珠微动,“天气越发冷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娘娘,这个时候各处宫门落钥,不如明日各宫主子们来请安的时候再找她?”

虽然皇后可以夜半传人,但事后传扬出去,终究是不大妥当,惹人议论。

“让你去你就去,难道本宫想传个嫔妃很难么?”

这是动了真火,秋葵再不敢言声,躬身退下派人去办事。

被派去传话的内侍领了夜间行走的腰牌,前往陈嫔的住处去请人。却不料陈嫔不在宫中,留守的宫女说主子在弘度殿彻夜祈福,给遇刺的长平王做功德,晚间不回来。内侍不敢耽搁,立刻就去弘度殿。

弘度殿却不开院门。

驻殿法师妙恒的徒弟隔着门和他说话。“莲华圣地,自有规章,日落之后若无圣旨凤谕,是不开门待客的,公公请回。”

内侍便说:“那么请陈嫔娘娘出来,随我去见皇后娘娘。”

那小尼依然不肯:“陈娘娘佛前发愿,诚心祈福三天三夜,这是一场功德,贫尼等人只能襄助加持,不可打断毁损功德。”

内侍暗暗骂了一句,颇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再说两句,门内却没了动静,想是来应门的女尼早已走了。内侍气得跺脚,窝着火回去照实回禀。

皇后眼角的鱼尾纹就越发深了。

“陈嫔什么时候去的弘度殿,怎么本宫一点都不知道。”早不去,晚不去,偏生这个时候。于是就起了疑心,难道陈嫔算准了会被传召?

皇后立时到案边写了一道手谕,“去,妙恒不是要圣旨凤谕么,本宫就给她。”将笔用力丢在案上,“若是传不来她一个小小的陈嫔,本宫的凤椅让给她好了!”

这是和长平王母子较上劲了。

秋葵不敢劝,接了手谕,出去带了人就朝弘度殿匆匆而去。

凤音宫一动,几处要紧宫室的主人都得了消息。庆贵妃问起春恩殿,“今晚谁在那边应牌子?”

“回娘娘,是潋华宫萧宝林。”

“又是这贱人。”庆贵妃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揉着眉角想了想,弯唇道,“快去,看看有没有人往那边递信,若没有,就由咱们来告诉她。想必这个时候皇上还在批折子,她正闲得发慌。”

“娘娘,这”

“怕什么,本宫不说不动,难道皇后就会放过本宫?本宫就是要把水搅浑,谁也别想置身事外看鹬蚌相争。哼,太子还没到失势的时候,本宫也不是好欺负的,老七遇刺,皇后那老妇就想把脏水往太子身上泼,今儿她在皇上跟前说了什么,打量本宫不知道呢!想得美!”

“可萧宝林未必会搭理这事,她日常很是独来独往,谁都不交结。”

“会不会的,赌一赌呗。她若理会自然热闹,若不理会,让皇上知道也好。”总之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给皇后添堵的机会。

于是,庆贵妃宫里的下人就往勤政殿送吃食去了。

媛贵嫔那边却是闻风而起,匆匆披了裘袍,亲自去往弘度殿。抬步辇的内侍一溜小跑,将随侍的几个贴身宫女跟得气喘吁吁。

“娘娘,您为何要管这事?夜半出来恐怕受凉不说,就是这节骨眼儿上,咱们不该搅进去。”心腹侍女一边跑一边压着嗓子劝。

所谓“这节骨眼儿”,便是长平王府里闹刺客,死了好些人的事情了。永安王赈灾带功回朝,太子闭门东宫,长平王刚入阁听政不久便遭了刺客,敏感而让人联想颇多的时节,媛贵嫔身为永安王的生母,实在不应该牵扯到皇后和陈嫔的纠葛里去,退避三舍,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可媛贵嫔只催着抬辇的内侍加快脚步,一言不发,握紧了扶手,默默在红墙围出的长巷里穿行。自从听见长平王遇刺的那一瞬,她的心就一直揪着,紧紧的,放不下去。若是平时,皇后和陈嫔的事她自然不必管,可这个当口儿她宁愿违了皇后,也要和陈嫔走得近一些。总之皇后那边是早晚翻脸罢了。

暗夜的皇宫内廷,制式防风宫灯将一条条笔直的巷道照得通亮,若从高空看下去,整个宫廷像是一个巨大的棋盘,宫灯便是那光芒璀璨的格子线,将一个个宫院分割在方寸之间,规整,严谨,死气沉沉。

而穿行在格子线上的三路人,便是这死气里唯一的活物,各怀心思,忙碌奔行。

媛贵嫔赶到弘度殿的时候,凤音宫的秋葵刚刚带人到达没一会,门还没叫开。依旧是女尼隔着门与之对话,出家人特有的不疾不徐的飘渺语调,仿佛门外门里是两方天地,外面所有的行动都与里面无关。

“请师傅开门,我这次带着的是皇后亲笔凤谕。”

里头缓缓问道:“不知娘娘凤谕下达弘度殿,所为何事?”

沉稳如秋葵也被问出了一丝火气。适才刚来人传过话,没一刻呢,这姑子就像全然忘了似的,装模作样还问为什么。耐着性子,答说:“是皇后娘娘请陈嫔娘娘过去叙话。”

紧闭的深绛色木门这才缓缓开启,露出里头年轻女尼毫无特点的脸,和一袭麻质缁衣。门却不是大开,女尼一个身子挡了门缝,伸出双手来,“恭请皇后凤谕。”

这是要验看真伪。秋葵板着脸递了手谕过去,女尼借着门口座地灯的浅光仔细查看,认了是真的,双手奉回,方才大启院门。

“请师傅让路。”秋葵望着依然挡在门口正中的女尼说。

女尼双手合什诵了一声佛号,“贫尼奉劝一句,陈嫔娘娘发愿祈福,中途最好不要打断。烦请转告皇后娘娘,若是事情不急,最好是三天之后再来,也是一段功德。”

“奉旨行事,师傅不必多言!”秋葵跟皇后有耐心,跟别人可没那么好的脾气,立时就要硬闯。

眼角余光却突然瞥见了媛贵嫔突然出现,正扶了宫女的手走下步辇。她一愣,遂站住了脚,遥遥一礼:“娘娘安好,不知娘娘此时前来弘度殿,所为何事?”

媛贵嫔缓缓走到门前,微笑说道:“梦中惊起,心有所感,前来找妙恒法师指点迷津。”

秋葵摸不透她的来意,便只赔笑:“那么奴婢不打扰娘娘参佛了,办完了事就走。”说着,带人从女尼身边挤过,进院。

女尼朝媛贵嫔点头:“师傅正为陈嫔娘娘加持,恐怕需要娘娘稍等。”

“不要紧,我在一旁等着,不打扰就是。”

正殿那边响起说话声,女尼回头看了看,闪开身,让媛贵嫔进了院子。

秋葵正被妙恒另一个徒弟拦在殿门口,那徒弟也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将事情经过又重新和秋葵问了一遍,并重新查了一回皇后手谕。消磨了半日,弄得秋葵已是脸色颇为难看。

媛贵嫔款步上前:“佛家门前,还是不要动怒得好。你不信佛,佛却存在,莫添了业障。”

上下尊卑,秋葵不敢和媛贵嫔发作,欠身道:“谢娘娘指点。”

媛贵嫔扶了扶在步辇上被颠簸松散的鬓角,笑问:“不知皇后娘娘所为何事,深夜发手谕传召陈嫔。”

“奴婢奉命行事,并不知内情。”这倒不是敷衍,她是真说不上来理由。

皇后是怒而写谕的,眼见着媛贵嫔“巧合”而来,秋葵就知道恐怕这事难以顺利。如果皇后那边给不出合理的说法,滥用权力,不尊佛法的名声是背定了,到了明日,还不知会受怎样的非议,说不定有言官受了指使借机生事也未可知。

但她一个遵旨办事的宫女,此时也无法可想,只能硬挺着和媛贵嫔周旋。

媛贵嫔并未追问,转头看向门窗紧闭的正殿。

诵经的声音不疾不徐,不高不低的传出来,木鱼一下一下的响着,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尤为清晰。能听得出是陈嫔的声音,但因念了佛经的缘故,比平日更悠扬柔和,透着一股子圣妙之气。

殿前亭亭如盖的古槐落光了叶子,只有曲折嶙峋的枝干向天,经声悠扬,那些冷硬的枝干也似乎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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