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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深宫嫡女-第3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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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再一次从短暂的昏迷中醒来之后,贝成泰振臂高呼,历数长平王十大罪状,包括弑父杀兄等反叛大罪,也包括狎妓、养娈童、强抢民女等若干无耻之罪,总之是怎么吸引人怎么喊。

他身边不远处的文人们听了之后,激愤一通,将消息传给后面的人,后面的再激愤一通,再传给更后面的。于是文人举子们的激动就像海浪一样,顺着将近两千人的圈子,从里到外一层层地荡漾。

“誓讨逆贼!救我大燕!还天下以清明,还盛世以太平!”

口号声此起彼伏,绵延不绝。

不断有刚刚得到消息的人从远处赶来,加入声讨大军。市面治安也随之失控,京兆府的衙役被打者无数,五城兵马司的安阳侯比泥鳅还滑,见势不妙,象征性地应付一下差事,早早将精锐收回本部守衙门。于是趁火打劫的地痞无赖开始出动,骚扰民宅的,打砸店铺的,到最后市井街巷竟有人高喊“天帝出世,拯救苍生”云云,将紧闭门户的平民吓得不轻,都以为是曾在京都犯下血案的天帝教又卷土重来了。

半个太阳落下西山的时候,宫门久喊不开,叫嚣的举子里出现了疯狂之人。

“血荐轩辕!舍命勤王!”

一个白衣举子披头散发,合身冲向厚重的朱漆宫门。

咚!

重重的闷响之后,鲜血飞溅,举子的头以诡异的方式软软垂了下去。

连贝成泰都愣了。

喧嚣的圈子出现短暂的宁静,前排所有人张大嘴巴,呆呆看向用头撞宫门的牺牲者。

“哥!哥啊——”凄厉的惨嚎在宁静之中响起。

一个人风也似的扑向白衣举子的尸体,仰天干嚎,“哥哥,你先我而去!让家中父母白发送黑发啊!”狠狠一抹眼睛,此人大叫,“哥!你死得不冤!兄弟这就进宫灭了反贼,为你报仇!血溅宫门,你是名垂青史的大英雄!”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开始骚动,激情陡增。

无数人开始冲向宫门。

高高宫墙之上,原本处于观望状态的兵将们齐齐发一声喊,“出人命了!”然后丢盔弃甲跑下了墙头。众人一见,越发卖力往前冲,没有敢重蹈覆辙用脑袋撞门的,但身子的冲击也十分大力。可怜那冲在最前头的人被后头的狠命挤压,整个人紧紧贴在宫门上,几乎被挤背过气去。

贝成泰好不容易才在仆从的护卫之下躲开人群冲击,狼狈闪到一旁喘气。自从走入官途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这么衣冠不整仪态尽失的时候,堂堂首辅领着文人冲击宫廷,说出去成何体统?整个朝廷的脸都被丢尽了。

然而,贝成泰此刻内心非常充实,没有任何羞耻感。脸面值多少钱一斤?最后谁站在最高处,谁才是最有脸的。望着群情激动的人潮,他昏聩的老眼中闪过一道又一道精光。

宫门突然无声洞开。

站在最前头的举子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后面的推翻在地,人挤人往前冲,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开宫门的原来是几个兵卒,他们一边往里跑一边喊“我们不是叛军”“不要误会”之类的,貌似在求饶示好。文人们激动起来什么都不顾了,喊打着追在他们屁股后头,一鼓作气冲进宫廷。

贝成泰有些愣。

他在宫里的内应还没递消息来,怎么宫门就开了呢?

然而拥挤的人潮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巨浪似的,将他和仆从们一股脑卷进了宫门。

外廷里三五成群聚集着右骁营官兵,正与身穿前卫营盔甲的禁卫们对峙,一见外头冲进了人,右骁营的几乎都没做抵抗,回身就往内宫方向跑。

贝成泰疑惑不已。前卫营不是襄助右骁营的么?怎么两边打起来了。难道是前卫营又随风倒靠向了这边?

勤政殿里相继走出大小朝臣,与贝成泰带领的举子们汇聚在一起。

许多举子追人追红了眼,竟然要跑过去追打朝臣,贝成泰带人挡在前头,好不容易要吆喝住激动的众人,自己身上却冷不防挨了许多老拳。

“皇上此刻在何处?太子殿下呢?难道都遭了长平逆贼的毒手?”贝成泰忍着疼主持大局。

礼部站出来一个主事,在这种本不该他说话的场合高呼:“皇上和太子下落不明,长平王的人都退守内廷去了,想必他在内宫里潜藏,时间已经很久,恐怕皇上凶多吉少啊!”

模棱两可的回答,却让文人们群情激奋。

“冲啊!捉拿逆贼,解救皇上!”贝成泰还没说话,不知谁在人群里高喊了一嗓子,两千多人齐齐骚动,直往后宫方向去了。

“哎!不可!”

朝臣之中有清醒的,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冲了内廷,那里都是嫔妃,被一群举子冲了算是怎么回事?

然而人潮的呼喝势不可挡,将所有反对的声音齐齐压下。前卫营的禁军似乎投鼠忌器,不敢对问人动手,瞪着眼看他们冲过去。而右骁营的官兵早就跑没了影,使得文人们更加士气大振,觉得自身勇不可当。

贝成泰觉得事情有点不受控制。

他鼓动这些文人举子,不过是想在舆论上造些声势罢了,更为了吸引右骁营的注意,其实真没觉得靠文人能成事。胜负决定最终还得看武力兵权,暗地里他自有安排。

可这群人竟然冲开了宫禁。

“宫里出了什么事?”他终于和宫里的内应接上了头。

内应道:“右骁营统领陈刚拿出的调兵令是假的,被一群老臣关进了下人房,底下兵将群龙无首,怕背反叛的罪名,都无心抵抗。”

贝成泰恍然大悟,暗道一声天助我也,带着心腹官吏们尾随文人大军进了内宫。

一天一夜,饱受惊吓的嫔妃们再次受了刺激。

太子党羽只是巡守囚困,右骁营官兵只是捉贼,两方在内廷里并没有太过分的举动。然而这群从未进过皇宫的文人举子们,却是大开眼界目不暇接,勤王捉贼的气势被内廷的富丽堂皇所冲击,没多一会就弱了几分。

道路两边的风灯竟然是琉璃的?满身绫罗的小宫女竟然只是个低等杂役?那院子里的鹤雕是不是玉作的?影壁上的团纹竟然嵌着金粉?

这群文人之中不乏贝成泰安排的鼓动者,但大多数还是受了鼓动而来的,怀揣救国的一腔热血和一点点青史留名的热盼。这种人大多身处底层,生平所见所闻十分狭隘,对道理情势的判断很不清醒,所以才容易被人煽风点火。那些出身仕宦望族或者身价不菲的文人,要么理智,要么惜命,谁会来趟这趟浑水?

所以,由底层文人组成的勤王大军,在进入内廷没多久就被迷花了眼。也不知是哪个起的头,他们开始分成几伙冲击嫔妃的宫院。

这番再用身体撞门的时候,也许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是为了什么了。找皇上,找逆贼,还是单纯想看一看宫院里的奢华风光?

更有甚者,竟起了趁火打劫的心思。周围这么乱,我随便顺两件值钱东西回去也没所谓吧?

一片混乱之中,右骁营官兵在前卫禁军的追赶之下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宫廷北面。贝成泰的人却明里暗里四处活动,开始寻找太子的下落。前卫营的统领之前被下属杀了,现在是几个千户在主事,他们找到贝成泰,表示要帮助首辅勤王。

贝成泰将信将疑,命他们派人去帮助城外的左彪营开门。几个千户二话不说,竟真的派了两队人马过去,强硬开启了西城门,放左彪营进城。

快马将左彪营进城的消息递过来时,贝成泰笑开了满脸褶子,弄得离他不远的几个文人莫名其妙,几乎以为是皇帝有了下落。

“来啊,给本阁搜查全宫城,务必拿下作乱的长平王府党羽!”

之所以说党羽,而不是长平王,那是因为贝成泰认为长平王这么久不露面,底下又溃不成军的,大概是已经一命呜呼了。

他带着亲信撤出内宫,回到勤政殿主持局面。

大小朝臣们以及后面赶来的勋贵皇亲等一共百余人,挤在勤政殿内嘈杂私语。贝成泰一现身,立刻有人跳出来指着他打骂:“好贼!竟然让外男冲击内廷,实在是丢尽了大燕的脸!贝首辅到底想做什么?难道要趁着皇上不在行那不忠不仁之事吗?”

贝成泰老眼一扫,见是一个以古板教条著称的没落勋贵。再看众人,有少数跟着义愤填膺,大多却是唯唯诺诺,低头不语。他便眉毛一立,怒道:“段伯爷此话怎讲?内廷贼人作乱,本阁命人捉拿乱匪解救皇上和储君,你却给我乱安重罪,莫非是想致我于死地,好助歹人上位?”

段伯爷气个倒仰,“解救皇上?皇上在哪里你知道?却拿这个说事!”

“我不知道,难道你知?”贝成泰脸色一变,“来人,请段伯爷下去坐坐,好生和他问一问皇帝的下落。”

几个禁卫上来把段伯爷拖去了偏殿,不一会里头就传出段伯爷凄惨的叫声。

杀鸡儆猴,殿上其余人顿时噤若寒蝉。贝成泰向来八面玲珑,突然使出雷霆手段,就更让人觉得他胸有成竹势在必得。

突然有几个举子跳进了殿门,“快!快去救太子殿下!有群乱贼正围攻他呢!”

殿前值守的禁卫立刻拔刀,随着举子们跑走了。

礼部那个主事大喊一声“快去救太子”,拽了两个人就跟着跑。官吏们被带动起来,连贝成泰也有些慌,本还在疑惑举子们怎么找到的太子,一见众人动,也顾不得其他,赶紧吩咐手下快速赶过去,免得被人瞧见了什么不该瞧的。

一群人乌泱泱跑向宫城西北。有那年岁大的,腿脚不好的,就被落在了后头,除了越来越多的禁卫,只有十几个朝臣紧紧跟着举子们跑。

“嘘!噤声!”

眼看着到了一处破败的院落,举子们却突然放轻了脚步。

“情况不对呢,乱贼怎么不见了,刚刚明明在打架!”一个举子提议,“为防有变,大家悄声靠近。”说着蹑手蹑脚往院墙边上蹭。

禁卫们也跟着放轻了脚步,紧随其后。朝臣脸色各异。有胆小的就没往前凑,躲去了禁卫后头。几个胆大的悄悄跟着。

贴近墙根,里头传出了说话声。

“就是死,也要一起。朕不能登基,他也别想!”

“好不要脸!你也敢称‘朕’!你挟持天子到这里,图谋不轨,老天不会让你得逞的!”

后一句声音很高,几乎是在喊,连躲在禁卫后头的几个官员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不由变色。

“住口!”先前那声音再起,“朕这就先赐死了你,免得你大喊大叫,引来旁人。”

“你能动吗?我倒等着你杀我,有本事你过来!”听声音是个女子,态度很强硬,“就算你杀了我,过不了多久还会有人找过来的。你的护卫都死了,看你到时能撑多久!”

终于有人听出了先前的声音,是太子。因为过度沙哑,开始朝臣们都没认出来。

“嘴硬!我走不过去,可也能封了你的嘴!”太子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住手!”

砰的一声,一个举子踹开了院门。门板太过破旧,一下子被踹碎了。门里的情景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血泊,尸体,场面惨不忍睹。

小小的院子里竟然有十几具尸体,男男女女横七竖八倒着,浑身浴血的太子就卧在尸体堆里,背靠着两具尸体撑着身子,狰狞看向前方。

他目光所及,是一个被绑住手脚的少女,披头散发,看不清面目。方才就是她和太子对骂。

破门而入的众人惊住了太子和少女,两人都是一愣。

还是太子先反应过来,一眼看到朝臣中的礼部主事,喊道:“快来护驾!孤被乱贼围困,皇上也危在旦”

那少女惊醒,尖声截住他的话,“他才是乱贼!他杀了母后,他挟持父皇!父皇就在里头屋子里躺着,快去救人!父皇中毒了,这乱贼不许御医来看!”

“你你”有个身板还算硬朗的老勋贵匆匆赶到,盯着喊叫的少女认了半天,“你是泽福公主?”

“是,是!母后被他杀了,他还绑我做人质!你们快抓这个乱贼!”

太子连忙分辨,一边咳血一边喊,反驳泽福的话。他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坐都坐不直,靠在尸体上,像只浴血的鬼怪。

当先赶到的十多人都被这场面惊住了。

立时有人撒腿往回跑,是贝成泰的嫡系,要去禀报。贝成泰还在后头,腿脚不快,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嫡系下属喘着粗气迎过去,将原委禀报,他一下子愣住。

怎会这样?

不是叫了好手当先赶过去吗,既然情况不对,为什么没人回来通气?

“贝金,你的人呢?!”老首辅转头骂家奴。

家奴一头雾水,掏出怀里的竹哨按信号吹起来。吹了半日,没见回应。

贝成泰变了脸色。难道那些人都

leiboo,yingycw,nidbillion,qsammi,感谢几位:)这段情节终于快要写完了~喘口气,明儿见~

374局势翻转

从勤政殿到内宫西北角足有好几里路,那种体态臃肿身子又虚的老大臣、老勋贵们足足走了一刻才得赶到,累得满头大汗,到了地方几乎立刻就要卧倒休息。

然而冷宫院子里的血腥场面让他们一个个汗毛倒竖,多累都顾不得了。

百余朝臣勋贵,加上陆续问信赶来的文人们,以及奉命前来保护圣驾的禁卫,乌泱泱足有近千人,将小小的宫院围个水泄不通,大燕朝的冷宫自从使用以来,还从没有过这样的盛况。

因为之前那场大火,冷宫是重新修葺维护过的,到现在还不过半年时间。然而当时从上到下办事的人都不用心,门窗墙柱大多用的旧料,以至于才修过不久的宫院看起来依然破落寒酸。于是满院子的尸体血泊,使得这地方显得非常渗人,偏偏这时候,西边的太阳又落下去了。有禁卫奉命提了灯笼过来,也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竟然大半都是白纸白绢灯,越发添了使人害怕的气氛。

好在人多,互相抵消了惧怕,而随着太子和泽福的对话一传十十传百,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勋贵朝臣们脸色各异,除了几个见到血腥就吐得昏天暗地的,其他人都在暗自盘算整件事,或者和至交窃窃私语。

最激动的仍然是被贝成泰鼓动进来的文人举子们。

“什么?如此说来谋逆的不是长平王,原来是太子吗!”

“看样子是。可太子为什么要杀皇后?他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这是骗局,是圈套!太子怎么可能谋逆,他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来日必登大宝的!一定是长平王陷害他!”

“陷害个屁啊,皇上正在里头被囚禁呢,公主亲口说的你们都不知道,我先来的,我听见了。”

议论纷纷之中,自然有人极力维护太子声誉,争得面红耳赤,也有人站出来透露“天机”:“我有同窗和吏部一位侍郎沾亲,听这同窗说啊,贝阁老一直支持太子,准备做两朝首辅元老呢。你们看太子明明谋逆,他却骗我们说别人造反,还带我们闯宫,说不定就是太子挟持皇上被人识破之后在宫里藏着逃命,他要蒙骗我们前来救太子,意图篡位!”

漏洞颇多的一番解释,却换来许多人恍然大悟地附和。

贝成泰气喘吁吁站在冷宫院门口,耳朵里将众人的议论听得一清二楚,原本志在必得的神情有了裂痕。

御医已经进去救治皇帝了,泽福公主也被请到破旧的厢房里去休息,免得被外男冲撞。只有太子依然倒在血泊里没人管,不是贝成泰不想管,而是许多老资格的勋贵跳了出来,指责太子大逆不道死有余辜,不准御医救他。

几十个朝臣里,贝成泰的政敌大有人在。之前因为种种顾虑没有过分反驳他,此时一看情势有变,这些人都闲不住了,附和着勋贵们,开始攻讦太子,更将矛头指向贝成泰。

之前在勤政殿被拖下去“问话”的段伯爷被人抬了来,鼻青脸肿的,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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