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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深宫嫡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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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蓝如瑾这样公然请辞乳母,已是越了蓝府的规矩道德。
“再说一遍,我没听清。”蓝老太太道。
蓝如瑾神色不改,堪堪重复:“孙女请辞乳母范氏。”
“为何?”
“她狡诈诡骗,欺瞒主子,日常克扣孙女的吃穿用度,孙女病中亦不收敛,饮食起居故意薄待,不知所安何心。若任其妄为下去,孙女此番重病不知是否还有痊愈之日,今日强撑病体前来面见祖母,已是天赐大幸。”
蓝如瑾一字一句,气喘吁吁,说到最后哽咽不能成语,只管抚着胸口大口喘息,半个身子靠在青苹身上,单靠自己已是无法好好跪着。
“三丫头,这可是真的么?这、这、这怎么可能。范嬷嬷平日那样敦厚的人,按理说不会行此刻薄之事呀”张氏满面惊诧,用帕子掩了口,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可是你要做什么事她拂了你的意,所以激怒你前来告状的?丫头啊,请辞乳母是大事,不能儿戏呀!”
狠毒妇人,又说这样言有所指的话!
蓝如瑾靠着青苹,摇摇欲坠,面色苍白,闻言虚弱一笑:“怎么,婶娘以为我拼命前来,只是意气用事么?若非我实在怕她将我‘服侍’死了,怎会冒着病情加重的危险出来吹风。”
蓝如璇连忙安抚:“三妹妹莫着急,母亲也是怕你一时莽撞才出言提醒,咱们蓝家没有做过辞退乳母的事情,礼义为先,三妹妹可要好好思量,莫让人说咱们刻薄寡恩才好。”
刻薄寡恩?
看来她们母女非要给她安个罪状不可。
蓝如瑾喘着气道:“若是她本性温良,我这样算是刻薄,可她平日里逾矩之事我从未计较,只这次病情日重却无人尽心照料,我实在是怕丢了性命才来禀告祖母,难道也是我做得不对么?礼义相待也需看人,她这样表面宽厚内里狠毒的,若我们还要厚待于她,岂不是自毁自伤。”
一通话说下来,蓝如瑾脸色越发苍白,靠住青苹不能跪稳,风一吹就要倒下的样子。一旁如意连忙扶住,抚着蓝如瑾后背帮她顺气,低声劝道:“姑娘莫激动,小心身子。”
“多谢姐姐。”蓝如瑾向她虚弱一笑。
张氏忙道:“三丫头赶紧起来,这样子实在太让人忧心了,婶娘看着一阵阵的心疼。那范嬷嬷到底如何咱们以后再说,先顾好你的身子要紧。”
“是啊,三妹妹别让祖母担心了。”蓝如璇也说,“辞退乳母是大事,并非一时半刻就能商量妥当的,你这样跪着逼祖母应允岂非太过着急了些。事情还没弄清楚,你让祖母如何决断呢?不应你,你跪着不起来,应你,若冤枉了她,日后岂不后悔,于祖母和我们蓝家的声名亦有损。你要是懂事,就先起身再说。”
一句话说的周围诸人皆暗暗点头,脸上纷纷露出“果然是大姑娘知理”的表情来。
蓝如瑾听了,心中亦是十分佩服。这样的应变,这样谆谆的态度,传到哪里都只能被称赞知事明理,也不怪张氏母女两个贤良了这么多年。
而她蓝如瑾自懂事起就一味醉心书画,不喜女工,不爱在长辈面前讨好承欢,向来冷清淡薄得紧,行事又大多不顾及别人感受,因此多被人称颂的是相貌才情,却从没人说过她贤惠明理。
这一次,在别人眼里,自然又是她蓝如瑾不懂事胡闹,而蓝如璇悉心劝导的场面。
众人心中在想什么,蓝如瑾十分明白。开口之前她就知道此事做得有些急促,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红橘和范嬷嬷务必要尽快拔除,就算因此担了凉薄的名,也必须做。
一定要开了这个头才行,否则之后的整肃诸人都是空谈。
拿范嬷嬷开刀极不易,但若成了,效果也会最好。
当下蓝如瑾不接张氏母女的话,只振了精神,冲着屋中禀道:“祖母容禀,孙女平日虽不理人情世故,但长辈多年教导不敢忘,就算向来行事任性了些,那也是长辈们宽厚宠着孙女,孙女心里明白,所以怎样任性也是有分寸的,绝不敢做出有悖祖训的事来。孙女自幼受祖母教导,辞退乳母是何等要事怎会不知,岂会拿来儿戏?实在是范氏欺人太甚,将孙女欺负得狠了,孙女才不得不冒着被人指摘的风险出此下策。此番若遣了范氏,不仅是孙女的福气,也是蓝家上下及日后所有晚辈的福气,否则若乳母们都效仿起范氏来,挟恩行私,欺辱幼主,我蓝家子孙哪里还能安然成长,何谈后世繁荣?万请祖母三思。”
这番话又费了许多精力,蓝如瑾言罢便倒于青苹怀中,垂目喘息养神。
一时周围静悄悄的。院中仆妇知道轻重,自是不敢搭话,张氏母女大约未想出应对之词,且蓝如瑾言语有条有理,事情未明之前她们也不好太过明显地阻拦,因此这回也未搭言。
而那蓝老太太,自从蓝如瑾提出要求后就一直没有出声,只在屋中静静的坐着,听张氏母女与蓝如瑾对答。
南山院屋内屋外一时寂静得很,只有廊下挂着的白玉鹦哥歪歪脑袋,嘶着嗓子喊出几句“老太太安好”,是丫头们平日教惯了它的。
日影在地上一寸寸的走,软风吹过,送来若有若无的早春花香。
蓝如瑾跪在地上,感觉到膝盖处一阵阵的凉。她想起潋华宫赐死的那个早晨,也是这么跪着,深秋露重,比现在凉得多了。那时候她心如死灰,近乎无知无觉,对那刺骨的寒凉并不在意,甚至还感谢那凉意刺激了感官,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
而如今,心里有了所求,对未来有了期待,肢体便也不再麻木,这一点微微的凉气她刚一跪下就感受到了。不过,早春的凉,再凉也带着暖,不久后就是百花齐放,万紫千红的时节,好日子长着呢。蓝如瑾微微闭了眼睛,靠在青苹温暖的怀中,静静等待着。
011审问刁奴
过了许久,蓝老太太才开口。
“三丫头,你说范氏苛待于你,可有证据?”
苍老沉稳的声音隔着厚厚的毡帘响起,蓝如瑾眼波微动,从青苹怀中抬起头来。
重新跪直身子,她回答的一丝不苟。
“祖母,往日暂且不说,现今证据有三。”她不紧不慢一一道来,“其一,孙女病中她教唆婢女上冷饭,事后还说是孙女高烧才觉得饭菜凉,任谁都知道真正的冷饭和发热中感觉到的凉根本不同,孙女再糊涂也不会分辨不出来。此事往浅了说是婢女疏忽,往深了说,难免有故意拖延病情的嫌疑。”
眼见一旁张氏要开口,蓝如瑾不给她机会,紧接着又道:“其二,孙女日常所用碧梗米时常被其换为白米,比如今晨孙女就用的白米粥,而份例中的碧梗米想是被她吃了。以下人粗陋之物调换充数给主子使用,常发生在孙女院中。”
碧梗米粥是红橘吃了,但蓝如瑾故意将之推到范嬷嬷身上,端看之后范嬷嬷是否会替红橘顶罪了。若是能让两人对质互咬,那才是好。
“还有第三,孙女今晨早饭份例的四菜一汤变成三菜一汤,有一份蜜汁火腿尚未进到孙女眼前,就被范氏拿回去给家人用了。孙女不计较这一饭一菜,平日里也多有赏赐她们的时候,但背着主子行偷窃之事,却是为仆役者大忌。孙女素日的钗环首饰也多不全,许多都被丫鬟们或借或拿弄得不见了踪影,概因从乳母嬷嬷起就做了榜样,下面人便一个个效仿起来。”
“祖母,如瑾在此诚心请求您老人家体恤,准我辞了范氏,日后也好管教其他奴婢,否则上行下效,愈发猖狂,无人尽心服侍,孙女的病不知要何日才能好。”
一个头磕下去,蓝如瑾伏在地上,静等屋中发话。
哐啷!
茶盏落地碎裂,蓝老太太冷笑道:“竟有这样的事,真是要反天了。我襄国侯府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奴才,我竟一点不知道。”
“老太太息怒。”屋中伺候的丫鬟婆子们齐声恳求。
蓝如瑾伏跪的姿势使她能看到一些身后情形,余光之中只见一群仆妇后排有条深青色长裙动了动,朝后门方向走去。
她记得刚进院子时,看到那方向立着的几个人是张氏带来的仆妇。当下便微微抬头去瞄张氏,果见她正对那个方向用目示意。
蓝如瑾立刻直起身子,冲那妇人背影喊道:“你且站住。”
声音不高,却充满冷意,在此时静悄悄的院子里显得尤为清晰。那妇人本就做贼心虚,被这样一喊立时站住了脚,回头愕然看着蓝如瑾。
蓝如瑾道:“虽然不大认得你,但我记得你和范氏很有交情,此时溜走莫不是要去通风报信,嘱咐她想好理由、找好证人过来搪塞推诿?”
那妇人立刻露出笑容:“三姑娘误会了,老奴这是要去解手呢。”
“为了避嫌,暂且忍忍可好?”蓝如瑾转向张氏,恳求道,“婶娘,她是你的人么?求您略略管束一下,侄女感激不尽。”
张氏脸色阴沉,立时喝骂那妇人:“什么时候不好去,偏在这个时候,还不赶紧回来站好!”说罢又安慰蓝如瑾,“三丫头莫多心,她跟范嬷嬷没什么交往,想是你记错了吧。”
“兴许是吧。不过侄女放心不下,只好拘一拘她,还请婶娘成全。”蓝如瑾态度诚恳。那人是否和范嬷嬷有来往蓝如瑾并不知道,此时只不过是找借口留下她罢了。
“那是自然。”张氏一脸宠溺地答应了,又道,“璇儿照顾你三妹妹,我去伺候老太太。”说着转身进屋,柔声安慰发怒的婆婆去了。
蓝如瑾重新伏跪在地,目光所及之处再无一人开溜。
这一段小插曲自然都传进了屋中蓝老太太耳朵里,只听她冷声吩咐道:“都给我好好在这院子呆着,谁也不许去报信!如意,扶三丫头起来,给她端把椅子坐着。吉祥,去梨雪居找范氏来。”
“是。”大丫头吉祥应声而出,带着两个婆子绕出后门。这边如意扶起蓝如瑾,自有手脚利落的小丫鬟端了锦缎软椅来,请蓝如瑾坐下,还体贴的奉上靠背。
蓝如瑾跪了半天腿脚发麻,让人扶着坐了,方觉得舒服一些。听蓝老太太的语气事已成了一半,于是安心坐在椅上等着梨雪居来人。
梨雪居即是她居住的院子,因墙外几株梨树自然天成,开花时香白如雪而得名。可吉祥却还未走到那里,只在南山居后门不远处就看到了范氏。将之唤住带回,范氏便颤巍巍跪在了青石板铺成的院子里。
“老太太,老奴并没有苛待三姑娘啊!真没有,请老太太明察,三姑娘想是病糊涂了”一跪下她就大声哀嚎,捶胸顿足。
蓝如瑾便知她定是在院外偷听了好久,是以来得这样快,且还没人问她就这样哀告起来。说什么病糊涂了,呵。
只听蓝老太太道:“吉祥,问她。”
虽是放权多年,但蓝老太太积威甚重,听着她语气不悦,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人敢出声,都屏气敛息地恭顺候着。
吉祥走到范嬷嬷面前,开口道:“嬷嬷莫要哭喊,仔细回答几句话,是非自然清楚,若是嬷嬷只管一味哭闹,恐怕谁也帮不了你。”
“哎,哎,姑娘,我真是冤枉啊,求姑娘做主啊。”范嬷嬷抹着眼泪。
吉祥微笑:“我做不得主,您老好好回答着,自有老太太做主。嬷嬷,我且问你,你可有将冷饭冷菜给病中的三姑娘吃?”
“没有!那饭菜都是热腾腾的,老奴岂敢用冷饭伺候姑娘。”
“可三姑娘说那饭菜很凉,你还用病中高热之由搪塞?”
“姑娘身子热,自然会觉得饭菜凉些”范嬷嬷自知理由十分站不住脚,急中生智又说道,“且并不是我餐餐服侍,许是哪次其他丫头端来冷饭,姑娘记错安在我头上了”
蓝老太太便在屋中发话:“即便不是你亲手送冷饭,身为乳母嬷嬷却不能辖制底下丫头,任由她们轻慢主子,也是失职。”
“是是是!老奴该打”范嬷嬷连忙附和。
012以退为进
“吉祥接着问。”
“是。”吉祥领命又道,“嬷嬷,你用自己的白米粥换掉姑娘的碧梗米粥,还克扣姑娘例菜拿回家去,可有此事?”
“万万没有!老奴自幼服侍姑娘,待她跟自家闺女一样疼爱,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那是万万不敢的呀,老太太明察!”
“那么今早姑娘的粥和蜜汁火腿哪里去了?”
“那那火腿太油腻,姑娘病中不能用,就没给姑娘端上桌”
“这么说,火腿此时还在?”吉祥是蓝老太太跟前数一数二的伶俐人,不需人提醒,问的都是关键之处。
范嬷嬷见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道:“姑娘平日待人好,常把吃不完的菜赏给下头,这次剩下的火腿也就就”
“这可不是姑娘吃不完剩下的,是你根本没让姑娘见着的吧?”吉祥打断她的支支吾吾,又问,“火腿被你拿回家去,粥呢?嬷嬷不会不知道吧,今年碧梗米得的少,连主子们都不够吃呢,您老也敢私自留下?”
范嬷嬷忙道:“粥可不是我吃了,是红是哪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偷吃了吧,老奴真不知道。”
蓝如瑾暗暗冷笑,这老货竟然脑袋还算清醒,没把红橘供出来,两人互咬的戏看来是看不到了。这种背地里的事,她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好跟她们对质去。
吉祥道:“如此说来,姑娘份例里的饭菜真是被底下人克扣了。听说不只饭菜,平日三姑娘的钗环首饰都有被弄丢的,是么?”
“这个这个老奴不知,姑娘首饰衣服不是老奴管着的。”
吉祥面向屋中询问:“老太太您看?”这是要请老太太的示下,看是否需要将掌管蓝如瑾钗环的人传过来问话。梨雪居丫鬟中红橘为尊,钗环自是她管着。
蓝老太太还未出声,张氏已插言道:“老太太您消消火,好容易这些日子身子好点了,可别气坏了。三丫头还没好全呢,总在屋外头吹风也不行的,方才您没见着,她可是连说话都费力气。依媳妇看,范嬷嬷这事审的差不多了,剩下细枝末节的不如稍后再审,先让三丫头回去歇着如何?眼看到了中午传饭时候了,您先吃饭,也让三丫头回去吃午间的药,犯了错的奴才们等饭后再发落可好?就算是天大的事,也不能耽误老太太用饭哪。”
蓝如瑾心下暗暗佩服张氏的应变之快,她方才做出弱不禁风的样子是为了增加说服效果,如今却被张氏拿来劝说老太太了。
如今盛怒之下,蓝老太太难免发落得狠些,且接着问下去又会牵连出一大堆人来。若是经过午饭时间的缓冲,到时情形如何可就难说了。
然而张氏所说又句句在理,用药用饭都是不能耽误的事情,蓝如瑾略一思索便开言道:“祖母切莫动气,千万别为不懂事的奴才们伤了您的身子,否则就是孙女的不孝了。孙女今日前来打扰实在是万不得已,请您莫怪孙女。至于范氏这样的人,该罚该撵不过是您一句话的事,您只管发落了她,之后便丢开吧,千万不要再生气了,好好用午饭要紧。”
就算审不出更多的人,怎么也得在饭前发落范氏,切不能拖到饭后。
范嬷嬷闻言,跪在地上一叠连声的磕头求饶:“求老太太开恩哪!老奴自从进府服侍三姑娘,十几年来不敢称有什么功劳,却也是尽心尽力只是这些年岁数大了难免做事疏忽,纵得底下奴婢们怠慢了三姑娘,都是老奴糊涂,但请念在老奴十多年来尽心伺候的份上,饶老奴这一回吧,老奴以后一定好好管教小丫头们,再不让姑娘吃亏了”
她脑袋磕在地上砰砰作响,情真意切,痛哭流涕。
轻飘飘一句“做事疏忽”,就把罪责全都推到了底下丫头们的身上,她只剩个失察之罪,倒是很能为自己开脱。
张氏便斥责道:“一群没眼色的,还不赶紧把范氏拖下去!只管让她在这里哭闹不停,老太太怎么能安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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