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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深宫嫡女-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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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便也端详了一下秦氏,之后道:“似乎是瘦了些。”

如瑾笑言:“父亲不知道,母亲管家以来夙兴夜寐,只为府里一应事情操心,既要紧赶着熟悉府里各项事务,又要查补以前因婶娘事忙而造成的疏忽,这些日子极其辛苦。您也知道,婶娘以前管着两个府的事情,难免有精神不济的时候,底下人就散漫了一些,现如今母亲都要一样一样管起来。说起来,也难免得罪人。”

蓝泽正用晨起的点心,闻言随口朝秦氏道:“你注意着身体,有什么事让底下人去做。”

秦氏执起竹林晚照方口壶给他添了茶,谢过他的关心,然后说,“侯爷不知道这些人,似乎偷奸耍滑惯了的,只要主子不留神就要做些不妥当的事情,妾身怎能事事都交给她们。”

本是随口一说,如瑾听了却暗道,正合了今日之事了,有了这句话在前,若是父亲在听到什么不好的言语恐怕就会掂量掂量。

一时两人用完点心,董、贺两位和蓝如琦又来请了安,蓝泽便带着妻女朝南山居去。陪着老太太说了一会子闲话,蓝老太太便突然提起了话题,朝秦氏看了一眼。

“这几日恍惚听着谁抱怨来着,说是给底下人的吃穿用物都不齐全,且比以往次了一等,你留心着些,若是真有其事,一定要补上。咱们侯府堂堂的名声在外,若是让人知道对底下人严苛,未免让人议论,伤了几代人的体面。”

这是很重的话了。

自从秦氏管家以来,因为钱嬷嬷婆媳帮衬着,也就等于老太太间接掌控侯府,有什么事秦氏和钱嬷嬷达成一致就等于顺了婆婆的意,因此许多天过去了,老太太从没在家事上亲口说过什么。

这次当着蓝泽的面提起来,又言及侯府体面,不得不让人打起十二分精神。

秦氏连忙站了起来,行礼告罪:“让婆婆操心是媳妇办事不力了,媳妇这就去查问是哪里短了东西,若是有人故意克扣一定要她们给个交待。”

蓝老太太点了点头,语重心长:“你前些日子查办各处采买的商户,做得很妥当,这次也要好好用心,谁敢中饱私囊或者弄权苛待底下人,我都不能容她。”

“是。”

如瑾眉头一动,这是祖母借着奴才说母亲呢。也不知昨日那些告状的人说了什么,竟让祖母疑心是母亲在弄权公报私仇。和婉一笑,如瑾朝蓝老太太道:“祖母所言极是,您就是不说,母亲近日也念叨着要查办一下这事呢,只是还没抽出精神来,所以还没跟您说起。”

秦氏看看女儿,虽然不明白如瑾为何这样说,但知道她所虑必是不错的,便也跟着点头:“正是,如今得了婆婆吩咐,媳妇更要用心尽力了。您放心,一定不让底下人再有怨言的。”

蓝老太太颔首,又闲聊一会别的,遣众人散去了。

回去的路上,蓝泽走在前头,如瑾在后面扶着秦氏闲话:“母亲不知道,昨日是有人跟祖母诉苦了去,所以才有了今晨这番话,我也是无意中知道此事,否则还要纳闷祖母怎么突然说起这事来。”

秦氏愕然:“原来是这样,怪道你祖母如此言语。只是日常底下人的吃穿用度都是钱妈妈主管,想必是她事忙忽略了什么,我去问问便是。”

如瑾说话未曾刻意压低声音,前头蓝泽也听到了,此时就回头皱了皱眉:“这些奴才越发不像话,什么事都去烦扰老太太,难道当你和大管事们都是摆设不成。依我看恐怕诉苦是假,告状是真。这府里也真该管管了!”

如瑾暗自一笑。果然晨起那番话没有白说,父亲向来以洞察世事自诩,此时已经想当然的以为是奴才因不能偷奸耍滑而心生怨愤了。

轻轻拽了拽母亲衣袖,秦氏会意,朝蓝泽道:“都是妾身前些年身子弱不能管家的缘故,让底下奴才们不成体统了,如今侯爷只管放心,妾身自当尽力。”

蓝泽在幽玉院用了早饭就朝外院去了,今日不用上学,如瑾留在母亲房里。说起晨起之事,如瑾道:“幸是上次赏春厅走水后咱们劝祖母留下了郭婆子,她念着咱们的恩,心就向着咱们,知道通风报信。”

秦氏叹道:“虽然通了气给我们,但终究不知道是谁说了什么话,我们要应对也有些困难。”

如瑾将垂落的发丝抚到而后,笑道:“郭婆子既然能来通风报信,定是得了确切消息的,否则不敢乱传话。依我看,她想必知道告状的人都是谁,之前没说大概是不想多惹是非。母亲若是盯着她问,她大约就不会隐瞒了。”

想了一想,又道,“而且能在祖母跟前说上话的,肯定不是底下普通的仆婢,都得有些身份脸面,查起来亦不难。”

秦氏醒过神来:“对,香绮你这就去问去查。”

孙妈妈应声而去,如瑾收了笑,缓缓道:“母亲这次一定要拿人立个威,不然以后这种事会没完没了。杀一儆百,僭越告状的风气绝对不能起来。”

暑热难消,未到晌午屋子里就放了冰。因为秦氏体弱不敢多用,只在角落置了一块。如瑾陪着母亲做针线闲话家常,实在热了,就去屋角那里过过冰气,然后再回来坐下。这样几次之后,孙妈妈去而复返。

“太太,姑娘,郭婆子果然悄悄说了,是园子里几个管事去告的状,当时要拉她一起,她推说突然中暑回家养病去了,现在还在家里歇着呢。”

秦氏问:“园子里大大小小的管事也多,是哪几个?”

孙妈妈到门口看了看,见丫鬟们都在外间远处立着,这才继续说:“一共五个,其他几人也就罢了,一个是针线房曹管事,这是多次明着跟咱们作对的,不用想也少不了她。还有三个原是上次查商户的时候查出她们勾结亏空的事情,想必私下有怨言。但有一个却奇怪,不是别人,正是库房里刚提上来不久的副管事褚婆子。”

秦氏疑惑:“她?她平日好好的,做事勤谨人又安分,怎会掺和这事。”

“是呢,奴婢也想着她平日安分守己的,这次为何突然冒出来,特意去查了查,也没查出什么不妥来。”

如瑾抚摸着长榻上樱桃木矮桌精致的花纹,沉声道:“连这种暗棋都启用了,可见东边又要蠢蠢欲动。平静了这么些日子,算一算,也到了她们耐不住的时候。”

“瑾儿,这褚婆子是怎么回事?”

“母亲不用管了,此事我来处理。”

如瑾下地穿了淡青底初蕊玉兰绣鞋,向秦氏福身告辞就回了梨雪居,叫来寒芳。“抱着你的牛角梳匣子,带上一罐梳头水,随我去东府。”

碧桃惊讶:“姑娘,这是要去不是说要留着梳子和梳头水么,以防她们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不耐烦与她们周旋了。一次接一次的实在烦人,索性跟她说个明白,真刀真枪对起来,她又能耐我何。以前算计不了我,难道如今失了势就能长本事?”如瑾一挥袖子抬脚便走,却没有直接去东府,而是到库房叫了褚婆子一起。

“三姑娘叫奴婢有何事?”褚婆子满脸堆笑。

如瑾叫了内院行走的小车过来,登车坐稳,只叫褚婆子跟随。沿着园子边缘宽阔的车道行不多时,就来到了东西两府连通的小偏门,再往前不远就是张氏的院子。

褚婆子这一路上脸色很是忐忑,讨好了几句未得回应,中间想装闹肚子溜走,如瑾直接让人将她拎了回来。“闹肚子也得给我忍着,日后有的是时候让你养病。”

如瑾脸色清寒,褚婆子不敢再耍花样,只得一路跟进了东府。临到张氏院门口,如瑾下了车回头瞅她一眼:“你如此提心吊胆,是为昨日的事担心呢,还是为梳子的事?”

褚婆子脸色大变,尤其听见梳子二字之后,上下嘴唇磕碰得直哆嗦,一声不敢言语。“看来你是知道的。”如瑾面色更寒。

张氏已经迎了出来,虽是在家养病,一身衣衫却都鲜亮,发髻也光滑齐整,不知是整日如此还是听了她来特意整饰。“三丫头怎么突然过来,也不派人说一声,婶娘好给你准备点心茶水。”

如瑾见她又恢复了往日温和慈祥的模样,就知她已经转过了心思,准备东山再起了。只是,她不想给她机会。目光在周围丫鬟婆子身上一扫,如瑾挂了淡淡的笑:“婶娘借一步说话。”

之后也不等张氏相让,自己走进了院子,径直进了正房堂中。寒芳拉着褚婆子跟在如瑾身后,张氏一见之下脸色陡变,仔细盯了如瑾两眼,走进屋后立即遣退了所有丫鬟,只留了林妈妈。

如瑾一扬脸,寒芳将怀中梳匣放到了桌上,又将净瓷小罐的盖子打开,露出里头清澈澄透的梳头水。

如瑾不待相请就坐在了正中锦椅上,反将张氏晾在屋子当中像个客人似的站着。曲水月圆双股钗垂下细细银色流苏,冰魄雪光,映照她面色清寒。

张氏张口欲言,如瑾抬手止住了她:“婶娘不必自辩,你若说不认识这两件东西,不认识这两个奴才,我也不勉强你认。只是跟婶娘通个气,此事已经由祖母知道,只是钱嬷嬷顾虑她老人家身体,未曾尽数禀报罢了。”

张氏眉毛高高飞起,目光闪烁。如瑾不等她接话又继续道,“昨日管事们所行之事还请婶娘亲自摆平,并且记住以后安分守己不要妄动手脚,否则——”

如瑾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字说给她听清,“否则祖母所知道的,就不再只是白矾伤我身体,而是白矾加朱砂的阴毒之事了。”

张氏张大了嘴,脸色瞬间青白,直直等着如瑾,似是见了鬼。

如瑾唇角弯成弦月弧度:“朱砂彩梳,白矾浸水,日日混合深入肌理,日后我就是个废人!婶娘心思之精细真让人难忘项背。”

眼见张氏冷汗颗颗滴落,如瑾微微前倾身子,又细细补了一句,“只是不知婶娘这番心思,是否能帮助大姐姐得选宫嫔,耀你门楣。”

噗通!张氏腿一软,重重跌坐在地上,鬓发之上金钗滑落,精心梳理的圆月髻就松了半边下来,另一边却被刨花水黏在一起,仿佛月亮被天狗啃了一半。林妈妈赶紧上去搀扶,但拽了几把都没能将主子拽起,原是张氏已经完全脱了力。

如瑾冷笑一声,转向早在一边瑟瑟发抖跪倒的褚婆子。“你以为我不认识你么?红橘原是你相中的儿媳妇,你跟她家已经议了亲,只等年岁一满放出来就叫你一声婆婆。”

“你、你你你满口胡言说些什么还不快住嘴,我叫人将你打出去!”张氏瘫坐在地上,手指哆嗦指着如瑾。

“好,婶娘若想让更多人听见,不妨多叫几个人进来,侄女一定如您所愿。”

如瑾盈盈起身,款步走到张氏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发髻散乱的狼狈模样。“我已经说了,这些事,我不逼着婶娘认,只要您心中有数就行了。日后您若能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这些上不的台面的事情也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您明白侄女的意思么?”

说着又看了看林妈妈:“还要感谢妈妈,若不是您,我还不知道刘姨娘是被婶娘指使。”

“你胡说!”林妈妈脸色大变,立刻跪在了张氏跟前,“太太别听她瞎说,我绝对忠心耿耿!”

如瑾淡淡看了她们一眼,扬脸走出了房门。“婶娘不必相送,侄女改日再来请安。别忘了,昨日的事情您要尽快出手,我替母亲先谢过了。”

寒芳跟在后头快步走出,只剩了张氏、林妈妈、褚婆子三人或坐或跪的愣在地上,一个个都是脸色铁青与惨白相交,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张氏眼皮一翻,重重倒在了林妈妈怀中。

“太太!太太您怎么了!您醒醒啊”

如瑾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听到屋中林妈妈声嘶力竭的呼喊,满院子丫鬟婆子都匆匆聚到了堂屋门前。“太太晕过去了,快去请大夫,快过去——”

等你醒了,还有一份大礼等着呢,叔父大人就要回来了。如瑾提裙登车,径自回府。



“姑娘今天真是痛快!”一进梨雪居内室,碧桃脸上的喜色就再也不必掩饰,拍着巴掌只在那里笑,都顾不得给如瑾更衣倒茶。还是青苹按部就班做完了一切,扶着如瑾坐在榻上歇了。

碧桃侧身坐到脚踏上,喜色难禁。“要是能亲眼看见二太太的样子就好了,可惜我只在廊下候着没进屋不过也痛快极了,听着姑娘在屋里说的那些话,要不是顾着院中人多,奴婢当时就要跳起来。”

青苹将如瑾换下的衣服塞到她怀里:“快去打发小丫头洗衣服吧,只知道说嘴,谁都知道你痛快高兴,都写在脸上呢。”

“你不高兴么?”碧桃抱了衣服也不出去,继续坐着说,“尤其是说林妈妈那句,真是绝了,不是姑娘谁也想不出来这种话来离间她们,依着二太太的性子,想必以后林妈妈有的难受了”说着又拍了一次巴掌,“要说起来呀,咱们还得感谢范嬷嬷那个堂弟,为了银钱什么都敢往出捅,自家姐姐也不顾了,只一个劲儿的帮衬咱们,连刘姨娘私下跟范嬷嬷说的话都被他偷听告诉进来。”

她在这里说得高兴,青苹却注意到如瑾脸上并无喜色,反而微微蹙着眉头,只盯着纱窗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连忙拽了拽碧桃衣袖,朝如瑾努嘴,碧桃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掩口。

“奴婢去交待小丫头干活。”碧桃抱了衣服低头出去了。

青苹将热茶递到如瑾手上,拿了素纱团扇在如瑾身边轻轻扇风,一下一下的,轻柔而和缓。如瑾沉默着坐了许久,偏头看看她,淡淡笑道:“你也下去休息罢,我一个人静静。”

青苹柔顺起身,将团扇摆在如瑾手边的矮桌上,“姑娘若是有事只管吩咐,奴婢在外间候着。”说罢福身退了下去。

如瑾看着她掀开帘子出去,拿起团扇,轻声叹了口气,靠在身后柔软的迎枕上,阖了眼睛。

日光透过轻软的天青色纱窗照进来,在长榻上留了虚虚淡淡的光晕。没有纱窗的地方,阳光透不进来,就将窗棂的影子打在矮桌上,像是不懂绘画的小孩子胡乱划下的横竖线条似的。如瑾嗅到角落博山炉里散发出的寒梅淡香,这香气进了口鼻胸腹,却并没有将原本的苦涩冲淡,反而越发衬了先前的苦。

为什么不能如碧桃一样欢喜高兴呢?为什么将一切抖落开来,看到张氏面如死灰的样子,自己心中反而升不起一丝报复的快感呢?

如瑾只是感觉到无尽的疲惫,像是被很重很重的大石头压了一整夜似的,浑身筋骨都是酸痛的,一直酸到心里和头脑里。

她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



三日之后,秦氏在蓝老太太跟前交付了中规中矩的查问结果——底下人吃食用度减少确有其事,原是底下一个管事故意克扣,然后又恶人告状的来抹黑秦氏。

这结果由不得老太太不信,因为另外几个告状的管事也先后用各种方法跟南山居透了消息,说是受了小人蒙蔽,对不起大太太云云,其中一个管事还就此辞了差事,自愿在底下做一个小小的杂役婆子,此人便是褚婆子。

孙妈妈打发丫鬟过去东府给张氏送东西,顺便带了一句话:“感谢二太太为我家太太的分内事如此尽心尽力,虽然交卸了管家权还是这样兢兢业业,实在让奴婢佩服。”

听闻张氏当晚就又晕了一回,自此真的生了病,东府里日日都有大夫来来回回的行走着。

如瑾听到了消息,心中依然没有什么快感。肩上的负担似乎是轻了些,可是心里的沉重反而增加了似的只因为,蓝泽最近兴致又高了不少,听品霞表哥兴旺打探回来的消息,说是经常在外院书房里捧着书卷意气风发的长吟。

兴旺略微认些字,如瑾让他留意了书卷的名字,都是一些史书。

这不禁让如瑾更加担忧,父亲如此留意权谋之事,难道真的要参与其中?以他的手段又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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