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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深宫嫡女-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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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身后长平王笑道:“那就烹来给本王尝尝。”
“多谢王爷成全。”随之是蓝如璇喜气盈盈的声音,一连声的催促丫鬟准备器具。
如瑾不由暗叹父亲一番苦心,看来真是奏了效,只不知这样不知深浅的急切会不会让父亲感到满意。当初要带着全家上京,秦氏就特意问过是否还要带东府的人,蓝泽当即就道,“带,怎么不带,未嫁的女儿我有两个,儿子却实在太小,东府那边蓝琅年纪不小了,正好带去京里看看是否有贵门小姐未曾婚配的,结亲正好。”还连连感叹幸亏当年蓝琅原配生病早逝,不然如今还没有这机会。
于是,蓝泯带着两个适龄儿女一同跟着上了路,果然蓝如璇这里就搭上了长平王。合家危难之中不说先照顾家人,反而急急巴结天家皇族,如瑾暗道,不知父亲醒来知晓侄女置自己安危于不顾之后,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那边长平王带着蓝如璇出院去了,似是要到外头自家马车里烹茶,避开这里的血腥气。蓝泯乐得喜气洋洋,指使下人们干活时都掩不住喜色,让不少下人侧目。如瑾只当这父女俩是死人,不去管他们,自带着几个尚且能言能动的管事查看各房,又清点府中死伤之数。
除了蓝老太太和蓝泽秦氏,尚有蓝琅、蓝如琦和几个姨娘躲在房中,如瑾一一去看了,蓝琅一直面如土色躲在床底下,强盗进屋时躲过一劫,但是吓得怕了,此时任人怎么劝都不出来,还是两个力气大的仆役趴下去死拽着将他弄了出来,如瑾又朝适才的医官要了安神的药散,给蓝琅服了,派两个人看着他睡觉。
蓝如琦倒是还好,屋中没进去强盗,听丫鬟说,出事的时候她一直在窗后盯着外头动静。如瑾很诧异,没想到这个不声不响的四妹胆子倒是不小,此时看着她依然如受惊小鹿般的眼神,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她知道董姨娘的懦弱大半是假的,而蓝如琦,恐怕也并非表面看上去那样脆弱罢
突然就想起前世威远伯家的事情来。如瑾一直不知道,威远伯在蓝家倾覆的过程中出了力,那么嫁了他家次子做继室的蓝如琦,在其中到底是个怎样的境况?
“三姐姐你不怕么?我很怕,好多血,好多死人”
蓝如琦默默坐在桌前,见如瑾一直看她,突然带着哭腔冒出一句话来。
丫鬟蔷儿叫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姑娘你总算开口了,这半日呆呆的不声不响,奴婢快被你吓死了。”
如此说来,蓝如琦并不是有胆色,而是被吓傻了?如瑾不好判断,却也觉得蓝如琦怯怯的十分可怜,家中巨变,血色满眼,这样的境地下如瑾却再也不能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了。
“四妹别怕,我再多叫几个人来陪你,你好好的过去躺下睡一觉,等醒了就一切都好了,好不好?”如瑾拉住她的手,柔声劝着。
“三姐你陪我一起。”蓝如琦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我还要去看看几个姨娘,还有祖母,受了惊还没醒着。你好好的让丫鬟服侍着睡下,我看过大伙就来看你。”如瑾将她带到床边,蔷儿连忙重新铺好枕头被褥。
蓝如琦小鹿般的眼睛里闪着泪光:“三姐姐你说话要算话,一会一定要来看我好不好?”
“嗯,一定。”如瑾郑重点头应了,蓝如琦这才松开了她。
如瑾叫了几个尚能走路的丫鬟婆子进来给她壮胆,又嘱咐了蔷儿半日,看着蓝如琦盖上被子躺下了,这才返身离去。
蓝如琦一直含着眼泪默默看着她,直到她走到门口还低低的叫着:“三姐姐一会一定要来。”
如瑾被她看得心酸,答应着,亲手给她关了房门,暗悔自己方才想偏了,竟然草木皆兵疑心起她来。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叹口气走了几步,却又猛然站住。
回头紧紧盯着蓝如琦紧闭的房门,如瑾心中疑惑陡生。为何,为何蓝如琦只顾着说自己害怕,却连一句亲人安危都不问,连她说起祖母受惊的时候都没问上一声?还有董姨娘,别人倒罢了,蓝如琦为何连生母也不管不问?
虽说姨娘不算母亲,但在蓝府里秦氏向来不在意庶女亲近自己生母,也不像别家正室那样将庶女庶子自小养在身边,生恐她们和生母太亲近。蓝如琦几个从小就是跟着姨娘长大的,其中情分自不必说,蓝如琳当日能为了刘姨娘长跪南山居、大闹幽玉后院,自能说明一切。
可蓝如琦,为何对董姨娘的安危只字不问?
她不担心么?她真的被吓傻了么?能思路清晰的连番叮嘱如瑾回头再去看她,为何想不起自己生母?还是
如瑾突然想到蓝如琦开口说话的时候,正是她盯着她看了又看的当口,难道,蓝如琦在故意装害怕以消除她的疑心?
不想让如瑾发现她的本质胆量么?想继续维持自己懦弱胆怯的模样么?如瑾深深皱眉,如果装模作样到这种程度,虽然心机让人忌惮,但也太过可悲了一些。
思量间行至两位姨娘房中,董贺两位住在一起,如瑾一进屋,发现小彭氏也在这里,原来蓝泽今夜未曾让人伺候,她就来姨娘这里做个伴,不想正好躲过一劫,不然强盗闯进蓝泽房中的时候恐怕她也会遭殃。
几个人脸色都是极差,和如瑾说话声音都还有些抖,尤其小彭氏脸色苍白的就像失血过多的蓝泽一样,情况看着十分不好。虽然不喜她,但如瑾还是请了医官过来,不料小彭氏惊叫着跑进了床帐子里,说是男女大防不能不守。
医官未免尴尬,如瑾皱眉:“这等情况还讲什么男女大防,性命要紧,连我都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仆役军士那么多,要真讲究这些,我以后也不用再出来见人了,干脆拿绳子吊死最好。”
小彭氏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婢,如瑾说起话来不像对姨娘那样客气,恼怒之下未曾留得情面,小彭氏躲在帐子里哭道:“三姑娘,是奴婢错了,奴婢不是有意说您但奴婢真的没事,就是受了惊而已,用不着请大夫”
她磨磨唧唧的不肯出来,如瑾便请了医官回去,再不管她,叮嘱了两位姨娘几句,返身出去在老太太、蓝泽和秦氏房中来回探看着。秦氏歇了许久身上有了力气,让人扶着过去蓝泽那边陪着,见女儿奔波不免心疼:“你且歇会,我在这里照看着你父亲,你累了半夜快去歇一会,眼看天就亮了。”
如瑾隔窗看看远方天际,摇头苦笑:“已经天亮了。”
晨曦破开云雾,在东方远山后隐隐透出微光来,片刻间照亮了整个荒野。黑压压的军士枪戟闪着寒光,在客栈翻到的院墙外整肃而立,拱卫着中央两架明黄幡幔的鎏金马车。代天出巡,仪制只比帝王亲临低了一格而已,连绵的旌旗在晨风中招展舞动,光彩辉煌,与院中血色一般刺目。
秦氏低低叹息一声:“你父亲脾气太倔了,若是昨日听人劝,在前头镇子里好好的住下,不赶着走这几十里路,不住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哪里会遇见这种事。镇子里好歹有些许官兵,有人来袭也会多招架些时候。”又道,“那些人真是和晋王有关的么,瑾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瑾从窗前转过身来,看见母亲盯着父亲伤口的忧容。夫妻同心,就算多年情分冷淡,看着父亲这样昏沉沉躺在床上,恐怕母亲也是心如刀割。知道劝解无用,如瑾只得尽量引着话题,让母亲少些担忧的心。
“我也是乱猜,谁想误打误撞真猜对了。”
秦氏道:“你又如何能猜到?我也一样盯着院中强盗半日,以为是哪里来的土匪亡命,却想不到这上头。”
如瑾摇摇头:“亡命匪徒要的是钱财女人,不会专盯着父亲射箭殴杀,更不会只杀人不沾女眷,最要紧的是强盗再凶也不会轻易袭击官宦,何况是侯爵。他们先是一门心思杀父亲,冲不进去又来围杀我们,生生要结果了父亲的至亲,可见就是和父亲有血海深仇。”
秦氏听的点头,明白过来,不免垂泪:“你父亲向来以君子自居,轻易不与人翻脸的,哪里有什么仇人。要说有,也就是晋王一事的因果了。你一直说他这功劳不妥当,如今果然应验。要不是王爷突然赶到,我们一家恐怕都要死在这场功劳上。”
如瑾听到此处却突然想起,长平王和永安王怎会贸然降临,像是从天下掉下来,从地上冒出来似的。这样荒郊野外的地方,深更半夜,若不是特意赶来,说是巧遇,恐怕谁都不能相信。难道晋王一事还跟这两位皇子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此可真是更加复杂了。只可惜父亲一直不屑于跟内宅妇人解释这些细节,他到底是如何发现晋王谋反,晋王又是怎样谋反的,如瑾一直没有打听出来。
赐死一个晋王,就招来这样凶险的刺杀,跟来的仆役们死伤一半,镖局武师拼死十之八九,只剩下零星几人,连头领杨三刀都掉了一只胳膊,如今还裹着断臂在那里昏迷不醒。晋王不过是一个早已失势的藩王而已,都导致如此祸患,如果再跟当今皇子有什么牵扯,那以后蓝家的路该怎么走下去?她们这上上下下的主子奴才们到底还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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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些话却不能跟母亲细说,如瑾心有忧虑,口中说的却是:“母亲也不必太过担心了,随军的医官说父亲性命无碍,我们细心照料着就好,如今贼人或杀或捉,两位王爷自会处理,定不会再有这样的凶险。”
“一次凶险已经差点要了全家性命,再有可就真是作孽了。”秦氏眼里盈着泪。
蓝泽与昏睡中不时呻吟,想是伤口疼得厉害,额头上总是有汗,秦氏拿着帕子在一旁不停擦着,眉头深锁。
朝阳破空,金色日光照着院中一地血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气。伤亡都已清理出来,伤者自去院外包扎休息,丧命的人已经由军士们快速在客栈不远处的野地里掩埋了。他们行动极是迅速,是皇城里出来的禁军,非地方官兵能比,然而这番干脆迅捷却让蓝府许多幸存的下人痛不欲生,因为被掩埋的尸体之中不乏他们的亲朋,高高兴兴跟着上京,谁知会一夜之间丧在这背井离乡的荒野。
然而王爷的命令无人敢违逆,天气炎热尸体又确实不能久存,蓝府仆役们只得带着悲戚的神色各自做事,明明晴空万里,院子上空却像罩着几层乌云似的,人人皆是哀痛与压抑。
是以,当蓝如璇带着丫鬟眉眼带笑地从院外归来的时候,许多仆役都对她侧目怒视,有一个性子直的还重重吐了口唾沫在地上,虽未对着蓝如璇,但在场众人心里都明白。如瑾站在窗前,看见蓝如璇笑盈盈的脸色明显僵了一下,眼底的兴奋也换成了恼火,含怒看向那个仆役。
“不好好做事,你带着一脸怒气给谁看?是不是看着老太太和侯爷都昏睡不醒,你就想作反了?”蓝如璇眼见众人眼角都瞟她,顿感失了颜面,忍不住凝了秀眉呵斥那吐口水的仆役。
院中下人们大多嫌恶地皱了眉,别开头去。那个仆役不但没走开,反而直直看着蓝如璇,冷哼了一声:“大姑娘原来也知道老太太和侯爷昏睡不醒?您一脸喜滋滋的,奴才还以为您有天大的喜事呢!”
“你”蓝如璇气结,当着许多下人自感十分丢脸,抬起指头皱眉指着那仆役,“品露,给我掌他的嘴!”
她身后品露怯怯看了看周围都是面有怒色的仆役们,低了头,轻声在蓝如璇耳边劝道:“姑娘,咱们回屋去吧,您别跟这种不懂事的奴才一般见识。王爷他们还在外头呢”
蓝如璇猛然醒悟,恨恨看了看那仆役,“改日我得闲,让外院吕管事撵了你出府,府里容不下你这样不懂事的奴才!”说着抬脚就走。
那个仆役白了她一眼,继续拿铲子铲地上深深浸透的血污。如瑾细看那仆役,发现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身量不高,浓眉大眼的,脸上带着悲愤的神色。如瑾让丫鬟叫了他过来,隔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与大姐姐顶嘴?”
仆役看了如瑾一眼,也没行礼,只低了头道:“小的何刚,心有所感,脱口而出,要是冒犯了主子,主子们自将我赶出府就便罢。”
如瑾道:“说话还有些文气,读过书?”
何刚顿了一下,只道,“些许认几个字。”
“你刚才所说不错,大姐姐今日是轻狂了些,只是满院子的下人却只有你敢说,也算是个性情耿直的难得之人。”如瑾话一出口,何刚立刻愣了,又抬头看了一眼如瑾,却也没说什么。
如瑾便道:“只是性情耿直是好,有时却不用显露出来,免得惹祸上身。此番我自会去吕管事那里保下你,但以后该怎样为人处世你自己思量。心中诚直不能丢,内刚而外柔,才是长久之道。”
何刚沉默片刻,弯下身去朝如瑾深深施了一礼:“多谢姑娘。”
待他走后,秦氏自床边走过来,和女儿一起看着蓝如璇房间的方向,亦是掩饰不住心中的嫌恶。“你父亲非要带着她们上京,如今怎样,出了事,她们一家谁来他床前伺候过半刻?一个姑娘家,年纪也不小了,竟然不顾廉耻跑到王爷的车驾里去。日后传出去咱们蓝家的脸面还往哪里放,谁会信她真是在里头烹茶?”
如瑾冷笑:“她们本就是这样的人,母亲不值得生气。此番幸好张氏避着咱们未曾跟来,不然还不知要盘算出什么样的事。她们家一心想巴结权贵,如今见了堂堂王爷,岂有不丑态毕露的,连下人都看不过眼。”
秦氏道:“待到你祖母和父亲醒了,知道他们这样,定会厌弃了他们。”
“看蓝如璇那样子,似是靠上大船了,还用理会祖母和父亲是否厌弃么?”
“罢了,不管她们,此时只求你父亲和你祖母能够安然无恙了。”秦氏看见如瑾一身血迹泥污,叹口气,“你去洗洗,换件干净衣服再来。”
如瑾转头看看依然昏迷的父亲,点点头朝秦氏道:“那我一会来替您。”
回到房里让人打了水草草梳洗,将脏了的衣服换下来,回去蓝泽房里时,秦氏一眼看见她脸上的血痕:“怎么没洗干净脸呢,来我给你擦擦啊,这是伤?瑾儿你什么时候受的伤,快找医官看看。”
如瑾轻抚右脸颊上尚敢火辣的伤口,摇头道:“没事,适才给祖母喂药时被她指甲划的,找点药上了就可以,用不着再劳烦医官,毕竟是禁军的人,我们不好乱用。”
秦氏忙叫丫鬟找了些随身带着的伤药出来,拿帕子洗洗按在如瑾伤口上,“疼不疼?”
“不疼。您也去梳洗换衣吧,父亲这里我看着。”
秦氏很快换了衣服又过来,拉着如瑾心疼不已,“女孩子伤了脸可要好好养着,以后千万别留了痕迹,这是一辈子的事。”
母女俩在蓝泽床边说话相伴,一会有医官来换药,略微说了些外头审盗匪的状况,说是这家客栈的店家早就被强盗杀了,尸体丢在后院地窖里,已经被禁军找了出来。秦氏这才知道原来昨晚见到的店家伙计都是强人所扮,后怕不已。
如瑾就问那医官:“盗匪可承认是晋王余孽了?”
医官只是摇头:“这些底细小人不能知晓,还需请问两位王爷。”
如瑾也明白这样敏感的事宜恐怕不是下头医官能了解的,也就不再多问,那医官却又说:“六王爷吩咐在此扎营几日,待侯爷好转时再同侯爷一起上京,路上也好作伴,免得再遇强梁。”
“还要上京?”如瑾不禁皱眉,“我父亲身受重伤,此地距离青州较近,上京倒不如回家。”
医官就低头不语了,给蓝泽换好药,告辞离去。如瑾不由心中惴惴,她本以为有了此事,父亲上京的行程也自然而然的可以取消了,却不料六王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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