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锁-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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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卜挥了挥手说：「去，我正常工作呢，再说了，你舍得电话费吗？」
　　「那我就告诉警察你欺骗外国友人。」
　　莫卜耸了耸肩，蓝田从口袋拿出那位外国友人的银行卡，说：「卡还你，你有钱没处花吗？」
　　外国友人一笑：「我是来旅游的，自然要多多体验中国特色文化。」
　　蓝田怎麽听都有一股皇太子视察普通民众生活的味道，乾脆了断地挥手示意他走人。
　　外国友人倒也没有因此而尴尬，也礼貌挥手走开。
　　蓝田转向莫卜说道：「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本来还想叫你来帮我搬家，现在看来电话费倒省了。」
　　莫卜身上的手机铃声响了，他不太耐烦地掏出手机，看到显示号码後略微一愣，迅速按下接听键，蓝田知道打电话的人只可能是乔魏。
　　蓝田一句话未说，只是听着乔魏讲，他无法猜测出他们讲的大意，莫卜脸上表情渐渐变得凝重，然後挂了机，对蓝田说：「我有事，我另外找个人帮你搬家。」
　　莫卜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蓝田，乔魏恐怕会想见你，你愿意去吗？」
　　下午，去乔魏的房间之前，蓝田准备先去找莫卜拿本书带过去，因为每次到了乔魏的书房後，乔魏都至少要看半个小时的文件，然後才会分出神来听他讲话。
　　乔魏那里几乎没什麽可以看的书，自从他有一次一不小心从乔魏的文件中翻出一张貌似尸体解剖的照片後，蓝田就再也不指望从乔魏那堆堆得和山一般高的文件中找到什麽可以看的东西。
　　莫卜看见蓝田推开门时似乎被他吓了一跳。
　　「该死，我竟忘了你会来找我要书。」他不耐烦地一挥手，对身旁的一个男子说道：「陈峰，你先下去，这件事我们之後再说。」
　　蓝田则懒懒散散地从莫卜一旁的茶几上随便拿了一本杂志准备走开，还没来得及看封面，莫卜就猛地从蓝田手中抽出杂志，蓝田皱起眉：「老卜，你做什麽？」
　　莫卜似乎有些尴尬：「这书你不爱看的。」
　　「只是看看，你看的我有什麽不能看的？」
　　「不行，你会被我吓到的。」
　　什麽莫名其妙的话，蓝田毫不犹豫，起身便去抢，但没有想到莫卜竟然一把将杂志扔出窗外。
　　「老卜……」他眯起眼睛，真有些生气。
　　莫卜扭过头大步走了出去，蓝田追上他。
　　「老卜……如果是什麽成人杂志的话，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存在什麽被吓到的，再说了就算是我不知道的，我迟早也要知道……」
　　蓝田的话还未说完，莫卜停下脚步，投向他的视线是异常的烦躁，蓝田心里一惊，这种烦躁他之前只见过一次，那便是他初次与莫卜见面时。
　　「你不懂，你懂什麽？！『他』迟早也会让你懂的！你认为只是那麽简单！」
　　莫卜大吼着打断蓝田的话，将他按在墙上。
　　
　　「我他妈的从来没有这麽想要我不懂！你当时是吃饱了撑着吗？！为什麽来找我这种人？！你那时分数虽然进不了名牌大学，但进个普通的大学还是没问题的！不想的话就重考，考你的名牌大学！过你规规矩矩的生活多好！为什麽来找我这种人！」
　　蓝田忍着肩膀的疼痛，竭力让自己也冷静了下来，说道：「你和乔魏到底是怎麽了，今天都不太对头？」
　　只是这一瞬间，莫卜松开了他，神色又恢复了平常，答道：「我没事，是乔魏，他的父亲今天去世了。」
　　蓝田皱眉：「不，你有事，你有事瞒着我。」
　　莫卜却已不愿多说。
　　来到乔魏的书房後，蓝田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他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原本打算说的一堆安慰也派不上用场了。
　　落地窗的窗帘拉着，房间显得十分昏暗，蓝田在沙发上坐下，准备等乔魏回来。
　　昏暗的房间总是能让人迅速产生倦意，蓝田缩起身子在沙发上躺下，有点冷，但也不至於冷得睡不着，思考着是否要去拿被子盖一下，但睡意占了先机，蓝田的意识开始昏昏沉沉。
　　在彻底沉入黑暗之前，蓝田感到门似乎被人推开，然後一个带着温度的东西覆上了他的身体，思想挣扎沉浮了一会，身体的暖和使他极快地进入深度的睡眠。
　　蓝田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家中，身上却还盖着一样东西，是一件黑色的风衣，他认出来是乔魏的。蓝田使劲摇了摇自己脑袋、使自己清醒，他竟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真差劲。
　　乔魏从未跟自己说到他的亲人，如果之间没有什麽感情也许就不会难过了……他在想什麽呢！
　　蓝田努力使自己回过神来，抬头看到了钟表上的时间，人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马上清醒。
　　完了！他第一天工作竟然要迟到了！
　　蓝田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工作的地方，如果是莫卜在，一定又要笑他连这点路都要跑得如此狼狈，怪也只能怪他当初以课本为家而忽略了锻链身体，小时生病为了不耽误学习，也是直接服了能好得快、但对身体刺激大的药物，导致现在身体一直都不太好。
　　眼前发黑，蓝田觉得自己都要直接晕在大门口了，而就在此时，上次那个金发的小男孩忽然出现在视线里。
　　咦？为什麽那个小家伙直接就向大门口冲了过来？难道这麽想他吗？
　　「我告诉你！丑八怪！离我远点！」他一边跑一边大吼。
　　「……」他很丑吗？以前周围勉强能说上几句话的不都觉得他长得还行？回想起之前独来独往的处境，现在有老卜和乔魏两人，蓝田是相当的知足。只是想起，便也觉得心中一阵暖意。
　　小男孩跑到蓝田身边，躲在他的身後，蓝田苦笑抬头，却看到了自己见过的外国友人，难得他脸上的表情也是同蓝田一般的惊讶，他们同时说道：「是你？！」
　　蓝田招聘时见到的那个男人咳了一声，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拉斐尔．谢理德先生，伊凡的监护人。」
　　「是叔叔！」伊凡吼道，脸上是分明的厌恶。一旁被定位为「丑八怪」的拉斐尔却是轻松的笑了笑，似乎习惯了伊凡的态度。
　　蓝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伊凡先去读一下法语，伊凡恋恋不舍地将手中的直升飞机模型塞给他，说：「大哥哥，那下次一定要陪我一起玩，这个你先帮我收好。」还回头招手了好几次。
　　等伊凡由佣人领着走远後，拉斐尔走了出来：「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他从来不跟任何人说再见。」
　　「我觉得你真了不起，能够让一个小孩子讨厌成这样。」
　　听到蓝田的话之後，拉斐尔也只是笑了笑：「正是因为这样，我想向你请教一下我该怎麽做。」
　　「那麽先告诉我你与他究竟是什麽关系？」
　　「他是我堂姐的孩子，三年前她去世後将他过继给我，也表示过希望我可以作为他的父亲照顾他，我询问过他的意见，他表示不愿，所以一切随他。」
　　「那麽他法律上现在的监护人是谁？」
　　「没人。」
　　「不管是哪个国家的政府，都不可能放任一个孩子不存在监护人这麽久。」
　　「我是律师，」拉斐尔笑：「这些事是我所擅长的，但我估计现在也拖不了多久了，也许以後要用钱。」
　　「你不在乎他。」蓝田突然说。
　　拉斐尔愣住，问：「为什麽这麽说？」
　　「我知道这句话对你也许毫无道理，如果我作为伊凡来说，我会觉得你毫不在乎我，当然我知你是想尊重他的意见。」
　　拉斐尔看了蓝田许久，透过他脸上的黑色镜框勾勒出他的模样，没有近视为什麽要戴眼镜呢？很有趣的状况。
　　拉斐尔笑道：「也许你说得对，我一直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在他身上，处理与他有关的事也是像处理官司一样。」
　　「窝囊废！你跟着我们干什麽！」小男孩的声音破坏了这家餐厅的宁静，邻近的人都侧目而来，蓝田将手指放到嘴唇边示意他小声点。
　　从「丑八怪」成功升级成为「窝囊废」的拉斐尔笑了笑：「我来自然是帮你们付钱。」
　　伊凡眯起眼，看向蓝田，蓝田乾脆而果断的说道：「别指望我，我现在口袋中只有零钱，想帮你垫都垫不了。」
　　伊凡提出要请蓝田吃饭，他乐得接受，省一餐饭钱是一餐。而拉斐尔将原本他姐姐的人支开，接受他的意见，准备与伊凡多多相处，以此和伊凡搞好关系，促进感情。
　　不得不说伊凡年龄虽小，但餐厅还真的挑得不错，蓝田打量着餐厅的装饰，一边想着如果这些装饰拿去卖可以卖多少钱……可惜这些只是妄想。
　　主菜上来了，伊凡毫不客气的将拉斐尔的牛排及其他配菜拉到自己面前，说：「你是来付帐的，我看你就不用吃了。」
　　拉斐尔一愣，随即便笑道：「我知道了。」字字轻软。
　　伊凡脸上的表情变得更为烦躁和倔强，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他不一会儿就吃得不亦乐乎了。蓝田也知道拉斐尔绝不会让自己委屈到，於是也懒得管拉斐尔。
　　拉斐尔拿了一本杂志就看了起来，等他和伊凡吃完。
　　蓝田无意间抬头，发现拉斐尔的视线却从书上游离到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但迅速移了回来，然後对上他的视线後拉斐尔笑了笑。
　　蓝田顺他之前所看的方向看去，有两个人在一张桌子旁就餐，其中一个是穿着黑色短款风衣搭配条纹衬衫的男子，脸的轮廓分明，身材高大修长，行为举止高雅却始终带着几丝阴郁的气质。
　　但不是冷漠，冷漠可以故作，但阴郁却是本质｜｜是乔魏。
　　蓝田原本打算打招呼，但潜意识觉得自己不该这麽做，於是便睁着眼睛说瞎话，装着不认识的样子说道：「不错呀，阴郁型美男。」
　　伊凡听到蓝田的话後，也朝乔魏所在的地方看去，很快便锁定了一脸冷淡的男子。
　　「那种好像有人欠了他一亿的人哪里好了，」伊凡皱眉，又补充：「我不针对大哥哥哦。」
　　好像有人欠了他一亿？不错的比喻。
　　蓝田想起自己初次见到乔魏时，也是这样形容他的。好像语文考砸了，数学考砸了，英语考砸了……九科同时考砸了，而且还是那种差一分及格或满分的砸，这种形容句颇符合自己当时书呆子的样子。
　　那时乔魏听到蓝田的话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倒是莫卜不动声色地向他这边靠了靠，後来蓝田才知道莫卜是防止乔魏让人毙了他。
　　蓝田看了看拉斐尔，又望了望乔魏，笑咪咪地指着向来笑得温和的拉斐尔说：「这麽说你比较欣赏他这种类型的了？」
　　伊凡像见了鬼似的摇头，骂道：「谁会欣赏这种变态！」
　　蓝田看向笑着做无奈状的拉斐尔，拉斐尔与乔魏似乎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几乎没有什麽可以让他们生气。
　　「那你比较欣赏谁？」他饶有兴致地问。
　　伊凡支支吾吾了半天，看来他还真是两个都不喜欢，才不太情愿地说：「那个男人的黑眼睛比他的蓝眼睛漂亮。」
　　「我倒是比较喜欢蓝眼睛。」蓝田看着伊凡漂亮的蓝眼睛说道，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拉斐尔的眼睛是蓝色的？蓝田望向拉斐尔，那双眼睛分明漆黑如夜。
　　「有色隐形眼镜，」拉斐尔解释，「你为什麽比较喜欢蓝色的眼睛？」
　　「其实不只眼睛，」蓝田笑了笑，想到蓝色，他的心中就有种莫名舒坦感，似乎整个人在那一瞬放松下来，似乎有一双漂亮的蓝眼注视着他，目光中是冷静与思考，虽然知道那双眼睛也许并不存在，「只要是蓝色的东西我都喜欢，它有一种安心感。」
　

　　章二　高手在民间

　　伊凡突然间变了脸色，蓝田这时才发现一个满带怒意的中年男子朝他们走来，伊凡似乎认得他。
　　拉斐尔．谢理德皱了皱眉起身迎向男子，不着声色地将来人与蓝田、伊凡之间隔开一段距离。
　　「好久不见了，姐夫，或者你更喜欢我叫你奥森先生。」拉斐尔对着来人道。
　　男子带着血丝的眼睛冷酷地打量着伊凡，蓝田在桌底下抓住伊凡的小手，试着安抚他。
　　「我要带他走。」奥森说。
　　拉斐尔向伊凡投了一个询问的眼神，蓝田几乎快晕倒。搞什麽嘛！这个时候还搞什麽民主。
　　伊凡张口欲言。
　　这个奥森虽是伊凡的亲生父亲，但看上去绝非善类，蓝田迅速得出了结论，他握紧伊凡的手，生怕伊凡因为对於拉斐尔的不满而一时冲动答应。
　　「伊凡，从一数到十再说答案。」蓝田无视奥森投来的灼人目光。
　　「我不……不愿意。」
　　蓝田松了口气。拉斐尔转向奥森说：「抱歉，伊凡他不愿意，我尊重他的意见。」
　　奥森揪住拉斐尔的衣领，一般被揪住的人都会显得很狼狈，但拉斐尔身高略高於他，所以并不显得气势低人一等，拉斐尔竟然还平静地说：「姐夫，有事可以慢慢商量。」
　　「你这小子……」
　　奥森的脸有些扭曲，蓝田闻到了他身上浓厚的酒气，如是平常，此人恐怕也不会如此失态。
　　「我希望你酒醒後再与我讨论这个话题，还有一事我没有依法追究你的责任已是仁至义尽，」拉斐尔似乎耐心耗尽，甩开奥森的手，「否则你自己遭了什麽报应也是活该。」
　　「是你做的！？」
　　头一次看到拉斐尔露出淡漠的表情，却也是笑着的，不过是冷冷地笑，「姐夫，我不知你在说什麽。」拉斐尔看向他们时已恢复常态，说：「还是吃快点比较好。」
　　伊凡马上吃得犹如河马吞肉，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如此听拉斐尔的话。蓝田乾脆就放下了刀叉。
　　伊凡看着蓝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我怎麽没想到不吃……」
　　他急忙从椅子上跳下，拉住蓝田的手往外跑，一时慌不择路，一不小心碰掉一个服务生手上的托盘，刀叉应声落地。
　　蓝田捡起刀叉，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
　　服务生在一旁道歉说：「先生，对不起，这种事应该我们来做的。」语气之强烈似乎他们犯下了什麽天大错误，蓝田捡起的刀叉也被拿了回去，重新换一副。
　　蓝田不自觉望向与乔魏一起用餐的人｜｜之前被盆景挡住太多而未能认出的莫卜。
　　熟人，早知道就直接打招呼了。
　　「还蹲在地上做什麽呢。」
　　乔魏伸出手拉他起来，他神色一如往昔般淡然，看不出什麽异常，虽然这麽说有些残忍，但他不会因为他父亲的去世而难过，这点让蓝田松了口气。
　　「他很可爱。」乔魏看了看伊凡，说道。
　　伊凡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就算是他也看得出乔魏的阴郁，谁会想到这个男子竟还会说些好话呢？乔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一声招呼也未打。
　　蓝田与伊凡在餐厅外等了许久也不见拉斐尔出来，蓝田看得出伊凡的不平静，说：「担心的话就回去看看。」
　　「我才不会关心他！」伊凡摇着头。
　　蓝田看着伊凡，觉得是他该说些什麽的时候。
　　「人的心意有时连自己都不知。」
　　伊凡抬头看向自己一直抱有好感的人。
　　蓝田继续说：「曾经有这麽一个人从我记事起他就打我、骂我，不让我出去玩，只为了让我专心学习。
　　「为了不耽误课程，连生病了也让我吃对身体有害却好得快的药物，我每次不太愿意吃，因为我从书上看到过这些药的害处。他却每每骂我是怕苦、甚至会罚我，害得我在一段时间内一看到药就怕到想哭。
　　「我十岁时，他终於知道了，我总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