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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牧木-帝国征途-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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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已经近乎傍晚,从树林里还可以抬头看到月亮——边城荒月,白惨惨的,显得分外凄凉。他设法在树林里生了一堆火,树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燃烧着自己散发着热量,刘慈白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坐在篝火旁边,周围寂静的令人心里发毛,但是这远远比不上自己找不到人时内心的慌张。
喻文流到了哪里了?如果他醒来了,他一定会找自己,正如同自己醒来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去找喻文流,而跌落昏迷之前他们是在一起的,所以不可能隔得太远。
换句话说,即便是喻文流可能掉下来摔死了,他也要找到喻的尸体。
迷失森林里什么都没有。这句话的意思是这里没有任何活物的生存迹象,除了一些枯死的树枝,连腐生生物都找不到。刘慈从早上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饭,他的衣服也被扯得破破烂烂的,野外的夜晚冷的很,深色的军服遮盖了身上受伤的痕迹——他连疼痛都无法感知了。也许深色的制服掩盖的血迹,但是他已然顾不上去查看。
他只想找到喻文流。
以一条近十公里的路线为半径,他找遍了周围一圈,直到晨光熹微,都没有看到喻文流,而他吊着的心,已经慢慢坠了下去。
没关系,我还有时间。他这么安慰自己,找了个树爬了上去,在树杈交错间,靠着树干想着眯一会儿眼睛,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片黑暗,只有喻文流的声音出现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刘慈,刘慈,醒醒。”喻一直叫他醒醒,而他仿佛被梦魇住了,怎么也醒不过来。
“刘慈,醒醒,我要走了。”
他努力睁开眼睛,“喻文流,你敢!”
黑暗散去,仿佛世界初生,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世界有了光一般,他说完这句反而看到喻文流笑了,一改往日的痞子一样的风格,开始走后青春微忧伤的45度明媚路线,他还是笑出来两个酒窝,很对称,“再见。”然后他的身形被黑雾吞噬了,黑雾散去,人已经不在了。前方空空荡荡,不一会儿,又被黑暗吞噬。
刘慈拼命的伸手,想要往前跑,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瞎子,睁不开眼,只能在黑暗中跌跌撞撞,黑暗让他的感知敏锐的惊人,他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这让他感到极其的不舒服,因为那个“人”透露出来的是一股冰冷的寒意,他挣扎了一下,一拳揍往那个“人”站的方向,结果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刘慈淡定的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终于从奇怪的梦里走了出来,天已经完全亮了。
他看了看自己腕上的通讯器,发现除了可以看时间,其他的任何功能都无法使用,这说明他已经断绝了和外界的联系,而自己和喻文流已经失去联系近二十四个小时。
他不会死心的。
第二天他扩大的搜寻的范围,无果。
迷失森林像是没有尽头一样,走了这么久,他甚至没有看到周围的变化。
他筋疲力尽的靠在树干上,又浅眠了一下。
那种奇怪的寒意又来到了他的身边,他这次终于睁开了眼睛,寒声问道“你是谁?”
没有声音回复他。
刘慈又重复了一遍,“出来,我感觉到你了。”
“是吗?”头顶有声音问他“那你为什么不抬头看看呢?”
刘慈立刻警觉的离开了自己方才背靠的那棵树,抬头看去。
那个“人”全身都罩在一件黑色的长袍中,坐在一枝分叉的树干上,傍晚的阳光倾泻了进来,他的周围却是一片黑暗,仿佛这就是一个生在在黑暗中的人,甚至连光都无法照在他的身上,他的声音很悦耳,传到耳边仿佛清风过耳,刘慈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这个人坐着的树干,自己刚才分明没有看到!
他这才想到自己先前还睡在树干上,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树的古怪!先前分明是树枝将战机扯了下来。
平时的他不会是这个样子的,他不会这么不谨慎,刘慈心中一凉,树林有古怪!
他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发出了光,化成一把刀出现在手上,沉声道“你是谁?”
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无缘无故坐在了一枝本不存在的树枝。
那个“人”从上面轻飘飘的跃下来。
他没有遵守地心引力规则——这是刘慈的第一反应,因为他是匀速下来的。
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这本身就是不正常。
刘慈的眼里有又多了份警惕。那个“人”飘落的时候刘慈才发觉刚才为什么总感觉有一丝不对劲——那个“人”没有穿鞋,整个脚连带脚踝都是裸露的,白玉一样的脚细腻光泽,让人不由自主的升起虔诚之心,想要去亲吻那双脚。
落下来的时候风还是带起了他的黑色长袍,露出里面光洁的躯体。
他里面竟然什么都不穿!
刘慈顿时虎躯一震,菊花一紧——奔放流,裸奔!
他落在地上直接踩着厚重的落叶走了过来,整个脸庞都藏在了斗篷的帽子里,下来之后平视,刘慈发现那件斗篷也许叫“披风”更为合适,只不过前襟是不开的而已。
“你在等你的情郎吗?”
刘慈严阵以待,听到这句话内心吐血,不禁黯然神伤,他看起来这么基佬吗?为什么不问他是不是在等待他的女神?
这都怪喻文流!
风从刘慈身后吹过,吹开了那个帽子,谢星珏看到了一个白的像吸血鬼一样的面孔,和一双黑的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的眸子。
“契约签了他就不能再见到你了,刘慈。”那个人忽然笑了,这一刻,月光仿佛黯然失色,眼前的人不过是一幅少年身躯和少年模样,给人的感觉却是——
死神。
“第两千零一十三个迷失者,”那个少年笑了,“你很幸运,你将是第一个走出迷失森林的人。”
簌簌的风吹树叶的声音在刘慈耳边响起,半晌他问道,“你刚才说的契约,是什么?”
“时间快到了。”少年张口,轻声道,“你长得真好看,所以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三个月后还想要答案,可以来找我。但是,记住,你如果这么做的话,会浪费他的牺牲。”少年笑吟吟的提醒他,声音却带着蛊惑,想要引诱人陷入黑暗,走向堕落。
“再次相见的时候,希望你能够考虑好。”说完这句,他身影直接消失,只余下空中隐隐传来的歌声,遥远而哀伤:
“太阳照着是金色,
月亮照着是银色,
别人的事情,
有一天会轮到自己。
就此别了吧,
就是别了吧,
如果是永远也别了吧,
虽然我不会原谅你,
也绝不会背弃你,
就此别了吧,就是别了吧,
如果是永远也别了吧。”
贪狼(六)
刘慈就这样被告知了一脑门子莫名其妙的话,又被扔了下来——他根本不认识路,这简直是一定的,迷失森林如果有人认路就不会有那么多出不来的,根据刚才那个疯子说的话,自己因为有了幸运数字(?)所以可以出来,契约是什么?是喻文流签下了什么东西吗?
我不在他旁边他又干了些什么?刘慈咬牙切齿,然而那个疯子已经消失了,刘慈不死心,便又在迷失森林呆了几天。
那一段时间他过的像是一个野人,事实上和野人的生活没有什么差别。迷失森林里没有活物,天空也没有飞鸟的痕迹,而我已经走过。真正的鸟不拉屎的地方,渴了喝泥水,饿了吃树叶——结果腹泻差点搞死他。开始的时候他还想着如果那个人再出现一次他一定不放过他,一定要问出喻文流的下落,可是他再也没有出现,刘慈在在森林里转悠了近一个星期也没有见到,这时候他已经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误打误撞的出了迷失森林。
出来被太阳照射时,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留下了泪水。
那是经历太久的黑暗,见到光明时的自主反应。
他出来的地方,就是沃克小镇。
沃克小镇还是一个风气封闭的小镇,热情好客,大家像对待流浪汉一样对待他,让他去小镇的收留站过了一夜。收留站几乎没有人,一共十几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是八九平方米的样子,摆着八张床,上下铺,现在已经很少有地方这么拮据了。他在那里洗了个澡,找了一身旧衣服穿上,晚上睡觉的时候居然一夜无梦。他失去了对于喻文流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经记不起来喻文流长什么样子了。
第二天醒来就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然后把自己腕上的通讯器取了下来,留在了收留站。然后独自一人上路,回西伦。城市与城市间的跨越可以借助光轨磁浮车,但是他没有钱,只能靠着免费的太阳能电车,悠悠的回去。那段时间他的大脑整个变成了空白,喻文流仿佛从他的记忆中被生生的切除,他拼命想,也想不起来喻文流的样子,甚至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那段时间他分外的慌乱,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是本能的逃避。
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他也失去了以往的勇气。
所谓大隐隐于市,他没有回军队复命,他去了他和喻文流偷偷买下的一座房子里。
当初买房子的时候刘慈十分的不解,他和喻文流都是打心眼里想要从军一辈子的人,尽管他以前的想法是当个老师,后来觉得这份育人的工作非常的不适合自己,他更喜欢在军队里,在这个他们相遇,相知,相爱的地方,奉献自己的一生——当然这句话不适合给喻文流说,喻文流这种痞到鼻子可以拱破天的人跟他说了无异于声明了自己晚上夜夜被压的命运,他才不会自找苦吃,搞的以后每次喻文流都在他耳边说什么“你不是喜欢我吗?干的你很舒服不是吗?叫这么浪还揍我,你揍啊揍了以后谁疼你桀桀桀”之类的,把他气得都想直接把喻文流踢了算了,两人可以娶右手为妻洗屁股,一起为革命友谊而干杯。
人总是要生活的,没有钱是无法生活下去的。
这比质能守恒定律还守恒。
于是刘慈去找了份工作,当了个高等教育的老师,决心坑一坑未来祖国的花朵们,让他们饱经雨雪风霜的摧残,变得更加坚忍不拔(骗人!)。
然后晚上回去,去阳台的时候总会看到那盆很早以前养的仙人掌。
那是他母亲留给自己最后的一份礼物。
“每次想跟你说话我都牙疼,你这个神经病。可是你不在了牙还是疼,好吧,我终于承认牙疼不是因为你了。”刘慈对着仙人掌自言自语,仿佛那个就是喻文流,生命力坚韧,没有阳光也会灿烂,多点洪水不会泛滥,整天笑嘻嘻,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刘慈心中涌起的是阵阵的不安——这样的人,忒不靠谱了些吧。
后来发现喻家兄弟两个都是面上没有表情的,两个整天在笑的,慢慢的发现原来喻文流同志原来只是表面不靠谱,内心还是上进青年一枚,而私下里付出无数努力的他,也只是换来一个“虎父无犬子”的称呼。
那个时候刘慈对喻文流开始有了一些改观。
事实证明过早的对于一个人进行改观有时候很可能是错的,当刘慈被迫每次都要听喻文流讲一些下流的情话在床上对他进行翻来覆去的煎饼运动的时候一直都想着要不要下次直接把他的舌头进行局部麻醉。
还是算了,没有声音的只有动作是在演默片吗?
这是会打消演员积极性的吧。
往事如风般吹过,刘慈右手持光磁剑,站着不动。
他站着的地方,在三个月前还是收留站,那个自己住过一晚上的地方,而现在已经被森林覆盖,一棵高大三十余米的树从中间拔地而起,穿过房顶。他看到地上留下的那块腕式通讯器,底部一个小口还在闪着蓝色的光芒,证明它还在运作。
他俯身捡起那块腕式通讯器,赫然发现那块不是自己的!
他的腕式通讯器是军部特有的,朱雀,玄武,白虎和麒麟四个特别作战部的人通讯器样式相同,只是会在内部镌刻一下编号。
他中指摸了一下,这个通讯器的主人隶属朱雀作战部。
一团黑色的雾出现在他的身后,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缓慢分散,却又有如藕断丝连,将刘慈扩进自己的包围。刘慈看着那个通讯器,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他反手直接将光磁剑插|入身后的黑影,身形转过,光磁剑前段释放粒子,形成一段粒子波,将黑影轰散!
黑雾散去,又在十米之外聚了起来,幻化成之前的少年,又坐在了树枝上。
“脾气挺大,这样不好。”那少年笑吟吟道,黑色的长发已经垂到了脚踝,长发在斗篷外与斗篷成一色。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却不显得病态——想来这也是他正常的状态,一个接触不到阳光的人怎么可能有玩意小麦蜜色皮肤?
做梦!
“想清楚了?”少年轻轻飘到地上,慢慢走到刘慈面前,“要献出生命和灵魂么?刘慈,这样你就可以见到他了。”他的脸色忽然一变,另一个声音响起,赫然是喻文流在说话,“不要上当!我不是让你走了吗?”
“我按照约定放他走了。”少年的声音又回来了,还略带委屈,委屈中又带着一丝得意,“你看,他自己来的,这可不能怪我了。”
刘慈剑指少年鼻尖,少年丝毫不惧,“这对我来说没有用的。”“刘慈快走。”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出来,刘慈手腕抖了一下,剑仍然没有放下,声音中带着战栗,“你叫我走,你呢?”
“他走不了了。”少年直接替喻文流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的身体已经被这里的树消化了,只剩下灵魂在我这里了。”他的语气好像是“今天天气真好啊我吃了两个包子” 那样平静。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既然来了,就走不了了。”少年的手抬起,摸上了刘慈的脸,刘慈没有拒绝他。他一个人僵持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看不出来你们的感情真好,不过以后可以相互陪伴了不是吗?”他的声音飘向远方,像夜莺的吟唱,却带来黑暗和死亡,“即使这里照不到光,但是你们的足迹可以遍布整个星球。”
“刘慈,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喻文流的声音又出现,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强有力的精神压迫让他无法在这个少年的身体里发出声音,“回去复命,记住你的责任,你还有太多没有做的。”
刘慈仿佛这才听懂了他在说什么,少年没有动,只是侧着头看着他,任由喻文流操控自己的身体,对着眼前这个人说话。
“四个作战部的队员牺牲了,刘慈,而我们的任务没有完成。”声音忽然转变,喻文流估计是想要说话,但是被少年压制住了,“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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